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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牡丹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然而大齊朝所有人都承認，最幸福的職業，還得數給朝廷打工。

所以白牡丹今晚是必須出來見客的，八姑就是再傻，也知道縣尊大人比小道士重要，她先前所說的那些話，只是為了讓小道士主動放白牡丹出來罷了。

秦壽沉不住氣，問道：「錢……」

眼睛掃過秦行之的位置，秦行之沖白牡丹揮了揮手。

兩人說話的工夫，遠處檯子後面的門帘一挑，小桃紅抱著瑤琴走了出來，輕車熟路的將瑤琴放到地上，垂首站立在旁邊等候。

秦壽兩眼放光，腮幫子發抖：「好小子，果然是道爺一手帶出來的好徒弟，這次可以算是發財了吧？」

如果道士能寫出這種絕妙好詞，那還要咱們儒生做什麼？

「看到沒有，她，她沖我笑了！」一個富豪叫道。

當了半年知縣，王好古一改當初在京城廝混的習慣，大部分時間不是在家中靜養，就是在縣衙辦公，很少跑到百花閣玩兒。為什麼？因為百花閣的那些姑娘，包括花魁白牡丹，人家王好古根本看不上眼。

每個人對幸福的理解都不同。

王好古當初並不怎麼情願來三江縣做官。三江縣是個下等縣，地方小，人口不多，縣城裡都冷冷清清的，據說唯一的娛樂場所只有一個百花閣。

至於說出入風月場所……這是太祖皇帝特許的，祖宗法制，誰敢改改試試？

「嗯，百花閣也就是白牡丹能看看了，那首詞確實不錯。」

不要誤和*圖*書會，人家好歹是一縣之長，還不至於到百花閣解決生理需要。這也是王好古不常來的原因，白牡丹的琴藝也就是一般以上，又沒什麼好詞拿得出手，對王好古真沒有多少吸引力。

白牡丹唱熟了王好古的那幾首詩詞，今夜邀請王好古過來「驗收」呢。

「白牡丹為何還沒出來？」三江知縣王好古端起茶杯吹了吹，漫不經心的問身邊伺候的小廝。

獲得了王好古的支持，八姑便開始籌備去密州府參加花魁賽的事宜。

所以大齊朝的官員從來不介意出入風月之地，甚至以此為榮。

可以想象，若是本縣的百花閣能在密州府打出點名頭，總會有人慕名而來，到時候怎麼著也能對三江縣的繁榮有點幫助吧？王好古對自己這些文人太了解了，為了一首好詞他們什麼都幹得出來！

「吹誰不會呀？」秦壽根本不信秦行之。

白牡丹收斂笑容，緩緩坐到瑤琴前面，伸手撥動琴弦，廳內迅速安靜了下來。

當然，王好古還不至於昧著良心說這詞不好，特別是當八姑提起，打算讓白牡丹以這首詞為憑仗，去參加三年一度的密州府花魁大賽的時候，王好古動心了。

「你們幾個別臭不要臉了，一群窮得只剩下錢的傢伙！白小姐分明是在對本公子笑，本公子的文才在三江縣也是數得著的，白小姐佳人愛才子，合情合理。」

「停！為什麼這麼耳熟？這話你曾經說過一次吧？」

八姑請王好古和圖書的用意，自然是希望他能幫忙推薦，最好能在政策上傾斜一下。

八姑很會做人，早就懇請王好古也贊助幾首詩詞，只靠小道士一首詞太少了。

為了繁榮縣城經濟，縣尊大人也不好一直不來百花閣。

雖然除了幾個特殊時期，每個朝代官員都是最好的職業，但做大齊朝的官員，卻是有史以來最幸福的。

「哥們你看錯了，她明明是衝著我笑，看來我每天都來，終於打動了她。」

小廝陪著小心說道：「已經讓人催了。」

這下台下的文人和富豪們都炸鍋了，白牡丹不是不會笑，但輕易見不到她「演出」時對台下的觀眾笑，人家走的是「冷美人」的路線。

好一首一剪梅！

「走著瞧。」

大齊朝的官員，也許很多人在文章上水平有限，但對詩詞幾乎每個人都有研究。原因也很簡單，文章只有科考時才用，考完后扔到腦後再也沒人提起，可詩詞不同，不管當不當官，文人聚會都是免不了吟詩作賦的。

這也是為何她今天對小道士如此熱情的原因之一。只有一首絕妙好詞，也許能技驚四座奪得一個好名次，但若是多幾首呢？說不定到時候直接奪了魁首，到時候咱百花閣可就真的發達了！

直到秦行之送給白牡丹一首詞，在八姑的盛情邀請下，王好古才勉為其難的來了一趟。

秦行之帶著沈憐兒和熊六梅走到大廳，找到秦壽和二柱子，五個人佔據了一張桌子，一邊吃著桌上的食物，一m.hetubook.com.com邊等著白牡丹出來。

開玩笑沒問題，可也得尊敬人民藝術家嘛。

也算是秦行之來巧了。

朝廷倒是也不允許官員經商，不過從來都是睜隻眼閉隻眼，誰都不會真去管。況且讓官員或者家屬親自經商，他還丟不起那人呢。家中那麼多管家僕人，是白養的？

這些人吵吵嚷嚷，知縣王好古並不在意，只是微笑著看台上的白牡丹。這算什麼？京城裡那些傢伙比這瘋狂多了。說到底，咱們大齊朝不管有錢人還是文人墨客，加上既有錢又有才的比如本縣這樣的精英，好的就是這一口。

「你徒弟出馬，還用問？我發現以前咱們都弄錯了，你這老道就是個窮命，還得靠徒弟賺錢才行。」秦行之得意洋洋的說道。

但很快王好古就坐直了身子支楞起耳朵，所有注意力都被白牡丹的聲音吸引過去了。

白牡丹略施粉黛，低眉順眼的走出，微微抬頭掃視眾人。

王好古微微皺眉，心說百花閣這是怎麼辦事兒的？若不是說好今夜唱的是本縣的詩詞，本官公務繁忙，哪有時間聽那些雜七雜八的唱詞？

「難道不對嗎？」

「多、少？！」秦壽咬著壓根一字一頓的說道。

沈憐兒在旁邊看著秦壽那不堪的樣子，心說如果不是你徒弟嚴詞拒絕，弄到的還要多呢。說起來這也是小道士少有的做得讓沈憐兒順眼的一次，騙八姑也就罷了，騙人家白牡丹那樣一個小姑娘，就有點作孽了。

也不是沒有官員曾經試圖改正過，可htｔｐs://wｗｗ.hetuｂook.ｃom•com惜這等於和所有官員為敵，註定不可能成功。您身體不行，或者心理有問題，沒有這個需求，可咱們有啊，你不能因為自己不需要就斷了大家的好日子吧？

地位高、俸祿豐厚，田地不用納稅……這些都是表面的好處。關鍵是，在大齊為官，自由啊！前朝時對官員有許多限制，比如不能經商，不能出入風月場所，地方官不能隨便跑到其他官員的轄區亂逛。這些限制，大齊朝統統沒有！

「呸，老子就是錢多，你咬我啊。」

京城中的青樓花魁，經常有姿色中等的，因為得了一首絕妙好詞，從而一舉成名。姿色這玩意兒，除非到了驚世駭俗的程度，說實話真不如技藝重要。人家花魁賣藝不賣身，姿色好重要嗎？

王好古大驚之下，連忙讓人請白牡丹過來詢問，才知道這絕妙好詞居然是出自一個小道士之手。這下他就有點不高興了，道士和文人，一個奉太上老君為祖師爺，一個自詡為至聖先師門人，根本就是兩個完全不搭調的職業。

「少廢話，弄到多少？」

大齊開國皇帝是個紈絝，打下江山之後都不怎麼著調，讓他制定一條律法禁止官員逛青樓，那是絕無可能的。要明白一點，太祖皇帝可不僅僅是好色貪玩，他的主要特點是「不著調」，換句話說就是腦迴路和正常人不大一樣。

後來的幾位皇帝倒是挺規矩的，但根子上有問題，想改已經不可能了。

「哈哈哈哈……你說的是，有些說法永遠都不會過時。」

當ｈetubooｋ.ｃｏｍ•ｃｏm然不常來不等於從來不來，王好古偶爾還是要來一趟的。

白牡丹把秦行之給的詞一唱，當場就將王好古給震住了：唱得不算太好，關鍵是那詞寫得好啊！

白牡丹彈了幾個音節作為前奏，張開櫻桃小嘴，輕輕唱道：「紅藕香殘玉簟秋……」竟然是秦行之剛剛念給她的那首詞，而不是事先說好的，王好古王大人的詩詞。

寫不出好詩詞，不等於分辨不出詩詞好壞。

正常人即使愛玩兒，也不可能想到在皇城建個青樓，那豈不是主動給自己戴綠帽子？人家太祖皇帝就偏要那麼玩兒，不是大臣們攔著還差點讓他做到了。

「不多，也就是一百兩而已……」

王好古回家憋了幾天，倒是寫了幾首詩詞，受小道士那首詞的啟發，看起來似乎還挺不錯的。但不能放到一起對比，否則直接就得扔掉。那也是沒法子，像那樣的好詞，豈是輕易就能寫出來的？

「一百兩呀，怎麼了？」秦行之無辜的看著秦壽。

農夫覺得莊稼豐收是幸福，漁民認為滿載而歸是幸福，對八姑那樣的青樓老闆來說，幸福就是生意興隆財源廣進。而對於目前的秦行之來講，最大的幸福就是賺到足夠的銀子，娶到沈憐兒……對了，最好還有熊六梅，大家一起過上美好的小日子。

秦行之嘲笑秦壽：「您這格局還是有限的很，一百兩很多嗎？您看著吧，等你徒弟給你打下一個大大的江……呃，不對，應該是給你賺到能直接把你埋了的銀子。」

「老兄，他咬你多沒意思，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