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裁判席的高陞咧嘴大笑：「仗著人多欺負別人，太不地道了。」

秦行之疑惑的看著熊六梅：「你懂入宮是什麼意思？」

秦行之堅信，還是自己設計的表演打動了看客。

秦行之饒有興緻的看著沈憐兒，直到沈憐兒垂下頭恨不能把腦袋埋到胸口，才對熊六梅說道：「說起來，梅姐的口頭禪顯然對高公公毫無威脅……」

高陞嘿嘿一笑：「就知道你們賴上咱家了。得了，誰讓咱們有緣呢，到了京城儘管去找我，咱家別的沒有，管你們吃飽飯還是絕無問題的。當然，咱家也是有人脈的，若是想開了喜歡入宮，咱家可以給你們開後門。」

高陞茫然：「此話怎講？」

白牡丹用略顯低沉的聲音開口演唱。

接下來是獻花環節。

問話的人大點其頭：「有道理！看表演，看的就是個身段，還有那似露非露的感覺。百花閣今天的表演，比昨天卻是大大不如了。」

在大齊百姓心目中，表演嘛，要麼像普通花魁那樣一個人自彈自唱，假如不擅長琴藝的，也可以讓琴師彈奏，如果舞技好，翩翩起舞邊唱邊跳也不是不行……在欣賞花魁表演方面，大家還是很寬容的。

自古以來，哪有不按韻律跳舞的？這麼隨意，根本無需什麼技藝，隨便找個人，只要臉皮夠厚，會「裝」，那就能表演了。眾人吃驚的原因就在這裏。

所有人都愕然。

然而人多就有用了？顯然不是，要知道今天的比賽，起決定作用的是台上的裁判。準確來說，白牡丹仗的，還是小道士的兩個裁判資格，www.hetubook.com.com以及老太監赤|裸裸的偏幫，當然，還有馬知州不願得罪太監的心態。

看客們正在三五成群的離開，高陞笑眯眯的和秦行之下台，來到秦壽等人身邊。

「我說不行就不行，沒那麼多為什麼。再啰嗦，老娘馬上捏碎你的……」

現在就不一樣了，白牡丹身後的姑娘們根本就不按韻律起舞，她們只是隨意走動，每個人的動作不同，表現的內容各異。

白牡丹熱淚盈眶，看著秦行之很有些不顧一切撲過去給他個擁抱的衝動。在秦行之出現之前，她從沒想到過自己能獲得魁首，甚至在秦行之送給她詩詞，又幫百花閣編排節目后，她仍然沒奢望成為魁首。

沒有馬公子搗亂，高陞和馬知州都是正常人，自然知道該如何選擇。不說別的，單論秦行之的那首詞，就足夠白牡丹遙遙領先了。

秦行之有點心不在焉，並沒有注意到白牡丹火辣辣的眼神。

熊六梅腦袋一揚：「我怎麼就不明白了？憐兒妹妹都跟我說了，太監就是少了下面的兩顆……」

性格使然，白牡丹很看重名氣。

沈憐兒連忙紅著臉制止熊六梅：「姐姐不要亂說話！」

就這樣，秦行之一人肩負起了兩個裁判的重任。

無它，純屬眼界問題。

眾人以為百花閣的表演還是昨天那種載歌載舞的形式，卻沒想到白牡丹瑤琴響起后，她身後的姑娘們並沒有跳舞。只見有人長吁短嘆，有人用胳膊撐著下巴抬頭望天，有人則手提酒壺不時喝上一口，形態各不相同。

熊六梅m.hetubook.com.com一揮手：「少廢話，反正你不能做太監。」

要知道，花魁的職業生命是短暫的，一個花魁頂多參加三次花魁大賽，大多數花魁只參加兩次。如果這次白牡丹奪取不到魁首，三年後她是不是還有機會參加比賽，真說不定。

表演完的兩個花魁，在後台等白牡丹表演時的心態，估計應該如此。

去京城是奔著發財去的，如今憑空得到一萬兩的銀子，按老道士常說的那樣，這次真的算是發財了，去京城的主要目的已經不重要了。但秦行之寧願什麼都不管，快馬加鞭直奔京城，偷了人家的銀子還在密州府晃悠，這事兒怎麼想怎麼不妥當。

這話似乎和高陞的問題不太搭調，秦壽奇怪的看了一貫精靈的徒弟一眼，板著臉說道：「我鴻蒙派和華蓋派沒什麼交情，嶗山我們就不去了。師……高公公，咱們有緣京城再見吧。貧道掐指一算，你我肯定還會見面，到時候就看你的表現啦。」

秦行之微微一笑：「瞎寫的。」

她卻想錯了一件事，像馬知州這樣的官員，對臉面的在乎，其實比小道士還有限。

於是白牡丹毫無懸念的，以四個甲等的成績，成為本屆花魁大賽的魁首！

「小道士，真不跟咱家去嶗山？」高陞笑道。

有人不同意，反駁道：「兄台此言差矣，花魁表演不跳舞太正常了，那更看不見身段。咱們看的，主要應該還是技藝，否則花魁和別的青樓女子也沒什麼區別了。」

大齊朝還沒出現「曲」這種藝術形式，自然更沒有戲劇了。

和-圖-書當然，富豪們錢多，人卻不傻，今天的表演，最終裁決權在裁判手裡，富豪們意思意思就得了，昨天那樣的大手筆就沒了。

結果挺有意思，雖然台下的看客對白牡丹的表演不滿意，最後卻是白牡丹得花最多。不排除台下的那些人有意討好高陞這個老太監，但可能性並不是很大。老太監再有權，也管不到商人士紳，他們又不做官，其實不必奉承高陞。

今天白牡丹仍舊是和百花閣其他幾位姑娘聯手，無論技藝如何，至少在熱鬧程度上就已經超過前兩位一籌了。

「切，小看我！不就是做太監嘛。」

不用沈憐兒打斷，熊六梅自己就說不下去了，對一個立志要當太監的人來說，自己的威脅似乎作用有限的很。這讓熊六梅非常困惑，難道以後要換個方式威脅小道士才行？可該換個什麼說法呢……

前兩位花魁上場表演得波瀾不驚。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兒，畢竟不是每個青樓都捨得花高價從名家手裡買新詞，也不是每個花魁都能走大運遇上秦行之這樣的幫手。兩位花魁的姿色比白牡丹略勝，表演也相當不錯，只是和白牡丹的表演一比，差異就太大了。

「梅姐學問見長啊，貧道再問，你明白太監是怎麼回事啊？」

不公平啊……

八姑在台後聽到這個消息，差點把下巴笑掉。這還用比嗎？小道士一個頂兩個，高公公明擺著向著他，這就已經三個「自家人」了。馬知州總得給高公公面子吧？就算他為了文官的臉面，拉不下臉來討好老太監，可八姑對表演的信心甚至https://m.hetubook.com.com更大。

「話是這麼說，可既聽了好詞，又飽了眼福，豈不是兩全其美？」

最後一天的比賽仍然從排名最後的花魁開始。

「……」

熊六梅大驚：「小道士，你想入宮？不行，老娘不允許！」

偏偏這麼一弄，唱詞中氣氛卻顯得更加具體形象。

台下的討論聲漸漸響起，越來越大。

一曲唱完，白牡丹身後的姑娘們下去了，另外兩個花魁則重新上台，和白牡丹一起接受大眾檢閱。

倒是台上的馬知州，畢竟是見多識廣的一州之長，對表演給予了充分肯定：「清新不俗，立意新穎，不錯不錯……最難得的是那首詞，好詞呀！小道士，那又是你的手筆吧？」

白牡丹非常明白，如果不是秦行之，她早就被淘汰了。

萬兩銀票對他的刺|激太大了，此刻的小道士恨不能立刻離開密州府。

「這是為什麼？我做太監跟你沒關係啊。」

八姑眼裡，花魁大賽比皇帝登基還要重要。

秦行之偷笑：這就驚呆了？沒見過世面，道爺還沒加上情節呢……

每個人的意見都不同，不過表示遺憾的顯然佔據主流。

秦行之啊了一聲，搖頭道：「我們去京城，馬上就走……」

即便沒有馬公子作怪，有色藝雙絕的綠依擋著，白牡丹也很難成為魁首。這次綠依意外被淘汰，反而成了白牡丹的機會……正所謂世事難料，貴人最重要啊！

即使早就決定把她自己交給秦行之，白牡丹仍然對魁首這個職業生涯中的頂峰充滿期待。如今得償所願，對秦行之的感激之情簡直無法用語言描述。

白牡丹演https://m.hetubook.com.com唱的還是秦行之的詞，也是他最早背出的那首「為伊消得人憔悴」。

第二種表演形式，則是集體表演，強調的是步調一致。昨天百花閣的表演，其實就是如此，雖然以前的花魁很少採用這種形式，只能說百花閣的花魁夠聰明，能借鑒集體表演的優勢，也不能說有多麼驚世駭俗。

馬知州暗中撇嘴，你難道不知道越是謙虛，越顯得咱們這些讀書人不學無術嗎？

再比如小道士秦行之，這輩子跟著師父闖蕩江湖吃苦受累，從沒見過一百兩以上的銀子，如果不是還有個模模糊糊的夢中世界，他的眼界也有限的很。

「好奇怪的表演……老哥，你覺得表演如何？」

當然，這個傳統昨天已經被白牡丹打破了，因此百花閣又是一群人上場，眾人也不感到多麼意外。

該正義凜然的時刻，馬知州可以豁出命去，但在這種民間賽事場合下，馬知州絕不會因為臉面不好看而秉公裁判，何必呢，不就是個無所謂的花魁大賽嘛，又不是大是大非的原則性問題。

吃貨眼裡，沒有什麼比美味佳肴要緊；木匠眼裡，全世界都是傢具；老農眼裡，自家的一畝三分地就是天下大事……

因此接下來的比賽程序，諸如宣布結果之類的，秦行之完全是在一種稀里糊塗的狀態下看完的。直到比賽結束，馬知州告辭高陞回知州衙門，秦行之才回過神來。

「這個嘛，慚愧！兄弟沒看懂啊。」被問到的人老臉一紅，「不跳舞，只在台上走動走動，這也太輕鬆了，我家小妾都能做到，如果天下青樓都這麼表演，咱們的銀子花的得多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