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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三人反應過來，青煙接著砰的一聲四散炸開，原地多出一個又瘦又高的老頭兒。

老村民想了想，覺得眾人圍在老道師徒身後，聽他們「審訊罪犯」有些不妥。於是悄悄招呼大家，各自返回家中等候消息。

有那麼一瞬間，老頭兒懷疑自己是在做夢。憑空一道青煙冒出來，這麼神奇的出場方式，正常人遇上，難道不應該倒頭就拜嗎？

一個讓他誤認為普通人的妖怪，恐怕不好對付。

無論如何，墳場危機肯定是解決了。

秦行之拿眼瞪胡一菲。

秦行之不理老頭兒，對胡一菲笑道：「胡一菲，貧道發現這老妖還不如你懂行呢。你都知道，妖怪碰上道門高人得趕緊跑，他竟敢在道爺面前充大頭蒜。」

老頭氣笑了：「就算世上有那麼少數幾個愚昧之人不相信有神仙，可你是道士啊，你若是也不信，還修什麼道，煉什麼丹？」

「伯爺，奴才雖然跟隨高公公讀過一些道書，卻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冒出修山神廟的念頭，還專門選了老柏坡的墳場。之所以會這麼做，是有人指使！」

秦行之似笑非笑看老頭兒：「新來的吧？」

一股涼氣從板兒心底往上冒。

老頭兒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他居然被人無視了。

胡一菲搖頭：「他身上沒妖氣，不像是妖怪。另外，即使他是妖怪，不跑也不代表不懂。」

秦行之侃侃而談：「先暫且假設你是山神……」

秦行之打斷老頭兒：「別急著確定歸屬權，你先證明你自己是神仙再說。www.hetubook.com.com貧道向來對神仙持尊重態度，但我從沒聽說神仙和凡人爭地盤。所以，我有充分理由懷疑，你是冒充的。」

被無視的老頭終於暴怒，指著自己的鼻子叫道：「看清楚了，老夫乃武當山山神！」

因此老頭兒才一直試圖講道理。

「你這是懷疑我的能力吶。」秦行之不悅，看向老道，「師父你來說，咱若是抓住想刨師爺墳的傢伙，如何處置他？」

「胡一菲快出來，你同類來啦！」秦行之叫道。

然而再瞧道士修鍊的次第，什麼聚元期、金丹期、元嬰期、化神期……總之，和傳統修鍊成仙似乎不搭調，反而無限接近夢中世界看過的仙俠小說。

「老夫只是讓你們遷墳罷了。再說了，既然老夫是山神，這武當山就歸我所有，你們佔了我的地方做墳場，老夫現在要收回，有何不可。」

老頭兒很吃驚：「連這你也猜得到？」

板兒心說恨天伯凈瞎扯，傻子才祈禱重新長出小丁丁呢？我很珍惜太監這份有前途、有油水的職業好吧。

「板兒，道爺警告你，可別忽悠人。你別看我年紀也不大，論忽悠人，我可是專業的。」

老頭兒一愣：「你……怎麼知道？」

老頭兒滿臉迷惑：「那為何沒人給老夫修廟？」

「這很明顯嘛。如果你是老牌武當山神，又怎麼可能連座廟都沒混上？讓貧道再猜一下，你不僅是新來的，而且原先應該不在大齊討生活。」

「貧道當然相信有神仙，我家祖ｈttps://wｗw.ｈｅｔｕｂｏok•ｃｏm•ｃｏm師爺就是正兒八經的神仙。但是，你冷不丁的冒出來，跟我說你就是神仙，感情上我很難接受你懂嗎？老頭兒……呃，老爺子真是山神？你敢對天發誓么？」

倆道士鬧了半天，才繼續搭理板兒。

「總之落到你我師徒手裡，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死定了。板兒，告訴道爺，他到底是誰。」

「呔！」老頭大喝一聲，「身為道門苗裔，嘴毒心狠，就不怕上天懲戒爾等？還不快來拜見老夫，念你們初犯，老夫替你們求個情。」

板兒很明白，他作死得罪了自己的後台，只有寥寥幾個人能救他，比如皇帝、太后，再比如恨天伯。求皇帝和太后根本不現實，小道士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山神？」秦行之遲疑道，「你不是在逗我吧？」

「哼，狂妄小兒！」老頭兒冷笑。

這似乎和某人介紹的情況有出入啊。

「你看你，如果你是山神，那麼作為一個神仙，是不是該有點城府？動不動就急，這真的挺給神仙丟人。稍安勿躁，聽貧道給你分析。」

既然上古時期神仙都搬到天庭，誰又肯留在俗世？

「這話怎麼說？」

「他也可以是個搞房地產的妖怪。」小道士不以為然。

老頭兒氣鼓鼓的看著小道士。

「敢指使你一個宮廷服務人員，還不在乎刨人祖墳傷天害理，莫非是個官兒？哼哼，道爺後台硬著呢，管他什麼人，只要你說出來，道爺分分鐘弄死他。」

秦行之樂了：「胡大姐，ｈｅｔuｂoｏｋ.coｍ•ｃｏｍ你不會以為除了狐狸，其它野獸都沒資格成精吧？嗯，按他的身板兒分析，道爺認為他可能是長頸鹿。」

胡一菲聳著鼻子聞了聞，迷惑的看著老頭兒：「他身上沒味呀。」

所以對造成這一切的板兒，大家仍然看不順眼。

秦行之繼續道：「為什麼說你原先不在大齊呢？因為你根本不了解漢人吶。我們漢人自古以來信神敬神，不用你開口，就能主動給你修廟。像你這樣硬要的，真的非常不專業。」

不料這兩個道士不僅不怕他，其中一個還對他的身份提出質疑，這讓老頭兒十分受傷。

因此，小道士一直有個猜測，那就是所謂的「天庭」，也許更應該叫「仙界」。沒有玉皇大帝，也沒有凡人仿照俗世朝廷臆想出來的各級官員，而是一個鬆散自由的世界。

真的假的？老柏坡這處山坡又不是什麼寶地，頂多背陰朝陽，風水好點。可均州風水好的地方不要太多，真犯不著為這點山坡，刨人家祖墳折損陰德。

胡一菲心說，當初我冒充沈憐兒，小道士師徒倆去降妖，我不也一樣追殺他們？妖怪固然怕道門高人，可也不能隨便見個道士就跑啊，那活的得多憋屈？

「明白了么？我們不像野蠻人把神仙當祖宗供著，我們是有原則滴。我們的原則很簡單，你給好處，我們就敬你，否則一切免談。」

不能怪秦行之有所懷疑。

長相無所謂，關鍵是老頭兒的出現方式，給小道士某種熟悉的感覺。

至於說山神、土地這些官職就更沒道理了。hetubook.com.com

板兒早已躲到秦行之身後，這時忍不住叫道：「伯爺啊，他不是妖怪。您想想，妖怪幹嘛要建山神廟？」

「我覺得，他是認為你們倆道士沒真本事。」

「長頸鹿……是什麼？」胡一菲茫然。

「呃，怕是伯爺弄不死他……」

老頭兒被秦行之的理論搞得瞠目結舌。

直接動手教訓人吧，他又從秦行之的言談中聽出，兩個道士門派中出過神仙，而且小道士身邊的女孩兒，似乎是個妖怪。

「老夫就是山神！」

聽小道士的意思，知縣還要弄一份山坡的地契，交給老柏坡村民，以後再也不用擔心會被人刨祖墳——當然，這種事原本就不該發生。正常情況下，一個村選擇的墳場，沒人會和他們搶。

老頭兒振振有詞：「土地神有廟，山神也得有廟，神仙他也得有個地方住。」

秦行之伸手把老道拽到身後：「什麼情況？」

「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

太上老君肯定有，但他老人家乃道祖，怎麼可能會聽玉帝的？這根本不科學。

倆道士也就罷了，胡一菲那嬌滴滴的小女孩，憑什麼也絲毫不怕？

秦行之一挑大拇指：「老道你可真夠狠。」

「在哪兒？」胡一菲應聲而出。

老柏坡村民親眼見小道士發威，把縣尊嚇得屁滾尿流，不得不相信老道的徒弟確實大有來頭。

老頭兒冷笑：「老夫為何要發誓？我現身，不是為讓你相信我是山神，而是氣不過你們師徒胡說八道，教訓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老夫身為武當山山神，想修一座廟容身，難ｗwｗ.ｈeｔuｂooｋ•ｃｏm.ｃoｍ道很過分么？」

這話一出口，倆道士頓時愣住了。

說實話他也很鬱悶。本來他覺得，只要他把山神的身份一亮，倆道士肯定倒頭就拜，因為道士比俗人更尊敬神仙。老頭兒固然惹不起真正的高人，可倆道士身上也毫無高人該有的氣息啊。

老道咬著牙根：「剝皮、抽腸、烹煮、凌遲、騎木驢、彈琵琶……徒弟，你說過的滿清十大酷刑，咱都給他嘗嘗鮮！」

他固然已經完全確定這是個仙俠世界，畢竟連李奉常、藍靈紫那種高人都見過了，自己也不是沒用過法術。

「我們舉個例子吧，比如板兒去寺廟燒香，跪在佛像面前禱告，賜給我力量吧……呃，搞串了，應該這麼說，『佛祖，請賜我重新長出小丁丁，只要我能重新做男人，香油錢大大的有！』」

老頭兒穿一身樣式複雜的華麗袍服，頭戴一頂員外帽。看面相年紀不小，頭髮鬍鬚全都雪白。個頭高，又長得瘦，脖子很長，一張大長臉上，兩條長長的白眉垂下來，顯得略有些滑稽。

倆道士一愣。

板兒也不知哪來的力氣，連滾帶爬往秦行之身邊竄：「伯爺，指使奴才的人，就是他啊！」

「奴才絕不敢騙伯爺。」

小道士沒必要害怕，正所謂棒槌在手天下我有，連元嬰高人都不怵，何況是區區一個「抽煙」的妖怪？

秦行之一指老頭兒：「就是他嘍。不是貧道長他人志氣，人家那青煙一看就比你的黑煙上檔次。」

板兒剛要開口，不遠處忽然憑空冒出一道青煙。

秦行之撇嘴：「這就是你刨人家祖墳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