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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逗了，您覺得我是有多傻，才會平白無故給自己找個師伯安頭頂上供著？」

「貧道挺在乎數量的……」

秦行之讚歎：「高公公不愧是宮裡混大半輩子的老油條，這口才，愣是要得，貧道佩服。」

至於老道會不會被說服？秦行之認為，論利欲熏心程度，老道比自己更惡劣。

「得，您品德高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行了吧。」

於是領著高陞，來找小道士。

「論對神仙的了解程度，你一太監，我一小道士，都沒資格評判嶗山道長。」

倆道士十分意外。

高陞都不算男人了，這輩子還有什麼可享受的？

秦行之笑呵呵看著高陞憤然而去。

這下秦行之終於吃驚起來：「師伯大白天的說胡話，您不會是吃錯藥了吧？」

「那您做什麼金丹高人？完全沒意義啊。」

送走高陞，師徒倆相對半天無語。

秦行之打斷他：「得了吧師父，你很清楚，只要你開口，我不可能拒絕。行，只要你不怕說出去丟鴻蒙派的臉，太監做高人，多大點事兒嘛。」

高陞一滯：「呃，也有點那個意思……不過，主要還是前面所說的原因。師侄你想，即便不學飛天，有金丹有真元，莫非咱家自己就飛不起來？至於說顯擺，它正是紛爭的禍根之一，作為宮廷和事老……」

老道嘆口氣：「徒弟啊，按說為師不該讓你為難，李道長的警告，我也認為大有道理。不過……」

高陞雙眼一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好句子！果然是ｈｔtｐs://ｍ•hetuｂooｋ•ｃom•com能寫出絕妙好詞、創造話劇的小道士，師侄的文采，簡直愧煞天下讀書人。」

不過，如果高陞能說服老道，秦行之也不會堅決不同意幫他。好歹曾經是鴻蒙派弟子，理由上站得住腳，想必神仙也不好說什麼……吧？

高陞不以為然：「咱家覺得，李道長是妒忌你的本事，胡說八道忽悠你。神仙哪有他說得那麼小心眼？」

秦行之撇嘴：「不愛學就不學唄，這裏又沒外人，您這長篇大論的，有意思嗎？」

「如果師侄覺得應該這麼做，咱家……貧道這裏沒問題。」

高陞滿臉認真：「咱家說的是心裡話。」

我怕死，絕不是因為死了不能享受。太祖皇帝創造的朝代前所未有，這世界如此美好，我最喜歡的，就是看著宮女太監忙忙碌碌。若是我死了，看不見、聽不到，也無法思考，這才是最恐怖的。

高陞茫然：「這和神仙有什麼關係？」

「我不和你這利欲熏心的混賬叨叨，我去找老道，親師弟！想我們都是一個師父的徒弟，情同手足，就不信他忍心不幫自己的師兄。」

還不如積德行善，爭取下輩子投個好胎呢。

這天，高陞忽然上門來找小道士。

「我沒別的追求，只想多活幾百年。」

「這追求已經夠可以了好么，你讓大多數撐死只能活百八十年的普通人情何以堪。」秦行之吐槽一句，繼續拒絕，「不是貧道不幫忙，師伯也不想看著咱鴻和*圖*書蒙派僅存的倆道士，被神仙下凡弄死，就此斷了傳承吧？」

他的來意也十分明顯，聰明如小道士，立刻就明白了。

秦壽瞠目結舌。

「老道只有你我兩個徒弟，過幾十年我死了，剩下師弟孤零零一個人多寂寞、多凄涼，連個說得上話的老夥計都沒有——別提你那徒弟，他有媳婦兒有朋友，師兄敢斷定，他才沒興趣成天陪你這老東西。」

脫離低級趣味的高公公，拍起馬屁來仍然一如既往專業。

「丟不了臉！」高陞激動了，「我這輩子絕大部分時間都蹲在皇宮裡，真沒興趣出門，見不著同道。」

當然這是站在高陞的角度思考問題，專業如小道士，肯定是不相信六道輪迴的。

「這麼說，你不是因為怕給鴻蒙派丟臉，才幹脆不學飛天，省得控制不住顯擺的慾望，而出門見人？」

擁有金丹修為的高陞，似乎氣質都有了明顯變化，見兩人迷惑，淡然而笑。

「那……我拜你為師！」

合著自己這位便宜師兄，居然還是個隱藏在太監中的、脫離了低級趣味的高尚人士？按徒弟的說法，這不科學啊。

果然，高陞繼續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師伯』對金丹高人也很感興趣。」

高陞板著臉哼了一聲。

高陞振振有詞：「耶律宗全送你黃金，他是有求於你。當初你們師徒倆混得凄慘，連師門寶貝都當掉了，師伯贊助你們銀子，可有絲毫目的？由此可見，數量無所謂，關鍵是情意。」

高陞苦笑一聲，說道：「和圖書都是自家人，我就不說虛的了。師侄啊，陛下從一個普通人，搖身變為金丹高人，別人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奧秘，我高陞怎麼可能不明白。雖然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是你的手筆肯定沒錯。」

秦行之把李奉常的警告說了一遍。

同為師父徒弟的高陞，老道難免要感到親切。

就是這段話，打動了秦壽。

老道要教高陞使用法力的技巧，不料被高陞拒絕了：「師弟，咱家說過，我只求能多活幾百年。飛天什麼的，咱家一點興趣都沒有，也用不上。」

很多人誤會咱家，以為我這個皇宮和事老專奪人家的財物。其實不然，我是不願他們把美好的人生，浪費在蠅營狗苟上。

「老道，現在看來，如果當初高陞腦子沒抽，鴻蒙派恐怕不會這麼慘。你瞧人家，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別管真假，人家形象也不差，至少裝高人方面，比你有優勢。」

秦行之哈哈大笑：「耶律宗全是外人？師伯你還是不了解貧道的為人吶。不，知道你想說什麼，無非是阿朵兒公主，對吧？這你就錯啦——你送我十萬兩黃金，你也不是外人。」

「咱家以前學武，也只是為了強身健體。如今在師侄的幫助下脫胎換骨，已經心滿意足，真沒必要追求飛天、法術什麼的。二位可能笑話我怕死，但正所謂生死之間有大恐怖，誰能不怕呢？

「不，這和修鍊沒關係。」秦行之糾正道，「貧道出手，太監也可以成為金丹高人。我的意思是，如果您這種五體不全的人都hetubook.com.com能悍然結丹，出門見到同道，豈不是給鴻蒙派丟臉？」

畢竟，我的心愿，是內宮和諧。」

至於倆道士一向視門規為無物……不好意思，作為掌門，以及前掌門，不給自己點特權多虧得慌。

小道士借了秦壽一道法力，幫高陞變成金丹高人。

雖然秦行之應付三位夫人都有些力不從心，但在他心目中，某項娛樂活動的重要性，遠遠大於吃喝玩樂。人生若是只剩下吃吃喝喝，還不如趁早自己抹脖子呢。

秦行之樂了：「高公公忽然玩兒道家禮節，這是打算辭職不做太監，重新投入道門大家庭？」

然而他不明白，秦壽對死去的師父的感情，不見得就比對徒弟的感情淺。如果說，小道士就像秦壽的兒子，那麼秦壽的師父，在他心目中，就是父親。

高陞曲意奉承，苦苦哀求師弟，看在老道的份上，幫自己一把。

高陞慘然而笑：「太監果然沒法修鍊。咱家就知道，當初做太監是個坑，深不見底，遺毒無窮……」

秦行之擺手：「咱先說好，師伯若是成了金丹高人，相當於重新加入鴻蒙派。咱們的門規你應該清楚，絕不能違背。」

「師侄幫幫忙，大不了咱家求陛下賜我離宮，以後安心做鴻蒙派弟子。」

師伯兩個字著重強調，就為讓小道士明白，他曾經也是鴻蒙派弟子，只是後來誤入歧途。外人你都能幫，看在大家曾經是同門的份上，好歹也給個面子不是？

「為什麼？」

高陞立刻轉怒為喜，諂媚的沖秦行之笑。

一個太監和_圖_書，居然想多活幾百年，這在小道士看來簡直不可理喻。人怕死，是因為活著才能享受。死後有沒有輪迴誰都不清楚，就算有，孟婆湯一喝，又得從頭再來。混得好還行，萬一下輩子做牛做馬，虧大發了。

「貧道怕我師父打斷我的腿。」

「咱家本來就不是外人，我也送過你們銀子！」

「一百兩銀子買個金丹高人，您也太會做生意了吧？」

見面先正兒八經打了個稽首：「見過師侄。」

本來就瞞不過有心人，高陞這個皇帝身邊伺候的太監，又曾經是鴻蒙派弟子，當然能看出來。

秦壽瞪眼：「大話誰不會說？這種事主要還是個形象問題。你讓他跟你師爺混半輩子試試，他一樣也得變成道爺這副瘦了吧唧的熊樣。」

「您這形象深入骨髓，怕是改不過來了。好了師父，這事兒揭過，是時候給你煉製法寶了。」

秦行之聳聳肩：「您猜得沒錯，陛下變金丹高人，是我弄出來的。您想做高人，有上進心是好的，但是這次我確實幫不了你。」

「因為您五體不全啊。」

秦行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高陞怒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連契丹皇帝那種外人你都肯幫忙，我好歹也曾經是鴻蒙派弟子，從未被驅逐出師門，憑什麼我就不行？」

高陞訕笑：「咱家都忘了……」

老道連忙把門規教給高陞，監督他背熟，深刻領會其中的重要意義。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不遵守門規，輕則逐出師門，重則被祖師爺懲罰。最嚴重的情況下，甚至會得罪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