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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是傍晚時分。

八姑走到兩人面前，諂笑道：「奴奴一直在努力改，可您這不是自己人嘛。這位……俺滴個皇天神呀！皇……皇……皇……」

當然，出門后還是不放心，乾脆停在門口等著。

秦行之不願意了：「八姑你忙你的，你這老闆站這兒太顯眼，生怕別人不知道貧道身份特殊？」

秦行之震驚：「這麼威風霸氣的飛船部隊，你叫它一窩蜂……哪兒就一窩蜂了，根本不形象好不好？知道的說這是朝廷威武之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馬匪山賊呢。」

「奴奴這就趴下。」八姑腿一軟，就要往地上跪。

大多數小院都亮著燈火，裏面隱隱有絲竹聲、談笑聲傳來。各處穿梭伺候的小廝、丫鬟進進出出。雖說沒人敢大聲說話，盡量裝大戶人家的下人做派，可哪個大戶人家晚上能這麼鬧騰？

孫蒙一愣：「青樓……朕還真沒去過。」

八姑引著兩人找了個桌子坐下，站在一旁伺候。

秦行之提起酒壺，給孫蒙和自己斟滿：「胖子，感覺如何？」

於是飛船部隊正式命名為「大齊皇家一窩蜂」。

孫蒙大樂：「這可比皇宮熱鬧多了。」

皇帝來百花閣，這種事雖然匪夷所思，但若是把太祖皇帝的傳說考慮進去，再想想朝廷大臣的風氣，似乎也沒什麼了不起。

秦行之左右看看，露出個賊兮兮的笑容：「胖子，一窩蜂試航成功，你我是否應該慶祝一番？」

「哦，是。」八姑咬牙切齒站直身體。

命名飛船方面大敗虧輸，輪到給飛和圖書船部隊取名，孫蒙再不肯退步，堅決要求按他的意思，取名「一窩蜂」。

「其實他們也留宿。」

八姑以和她年紀完全不相稱的速度飛奔而來。

秦行之上前一步托住她：「孫公子是貧道的至交好友，無話不說的好兄弟，八姑對他無須這麼客氣。」

再說了，人家現在是孫公子，不是皇帝陛下嘛。

秦行之臉色一變：「別亂叫！」

「那多沒意思。」秦行之擺手，「你以前沒少出門瞎逛，下館子從來不給錢……口誤，呵呵。我的意思是，有個地方，你從沒去過吧？」

孫蒙舉杯一飲而盡：「跟酒樓喝酒也差不多嘛。」

孫蒙大樂：「別晃，再晃就趴下了。」

「不可能！待本公子看看……啊呸，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加一個死胖子，憑什麼獲得雅美小姐的青睞，沒這個道理。」

「哦，這是什麼道理？」

於是花魁對秦行之展顏而笑，拋了個媚眼。

「看，她下台來了！瞧方向，正是那兩位。」

看美女？抱歉，朕宮中遍地都是。

秦行之擺手：「先說好，你必須保密。」

結果她忽然沖台下拋媚眼，客人不吃驚才怪。

兩人既沒乘車，也沒帶侍從，就這麼低聲說著話走到門口，正常情況下，怕是連門都進不去。

「兄台，你眼神不好，就別丟人現眼了。人家明明是對那桌朋友笑，離你十萬八千里好不好。」

「呃，朕不一樣，除了媳婦管，還有大臣們監督，做皇帝很痛苦的知道么。再說了，採薇身懷六和*圖*書甲，我這個丈夫卻跑去青樓鬼混，有些愧疚也是難免的。」

目光轉到秦行之一桌，花魁一愣。

如果把上面的花魁換成白牡丹，和當初秦行之初次進入百花閣的場面何其相似啊。

「天吶，怎麼會這樣……不對，那方向好幾桌呢，你憑什麼確定她一定看上個死胖子？也有可能是方員外，人家一擲千金，這些天死盯著雅美小姐，從不去其它院子，已經花了足有這個數！」

說是不叫八姑，可百花閣男男女女，幾乎沒人不認識小道士。兩人這麼往裡一走，迎客姑娘熱情伺候的同時，也立刻驚動了八姑。

「好好，那就一窩蜂。」秦行之服軟。

在京城開青樓，和三江縣區別很大。

「呸，朕的好奇心被你挑起，就這麼半途而廢，我會睡不著覺的。別廢話了，趕緊走。」

這情景有種親切的熟悉感。

「那就是沒多大意思嘍？」

「不可能，認識你之前，這京城朕早逛遍了。」

「聲明一下，這座宅子比伯爵府大。這是貧道親自經手的宅子，怎麼可能走錯。當然，開業后我也是第一次來，這和三江縣的百花閣確實差別挺大。」

花魁嘛，賣藝不賣身，要想吸引顧客，平時必須保持矜持。這位花魁沒白牡丹那麼冷冰冰，但一般來說也絕不會勾引客人，否則身價必然大跌。

「呵呵，二位公子請進，小人這就去叫八姑。」

兩人躡手躡腳直奔城東百花閣，渾然忘了孫蒙是金丹高人，完全可以帶秦行之直接閃現過去。

「不不，和-圖-書我說的保密，主要不是針對朝中大臣，而是我家憐兒她們。」

孫蒙迷惑：「沒走錯地方吧？朕怎麼覺得，這不像青樓，倒跟你的伯爵府差不多。」

皇帝固然身份尊貴，可他能納一個青樓女子為妃嗎？顯然不可能。小道士不僅娶了白牡丹，而且還專門為她弄到公主的身份，絕對是每個青樓女子的終極白馬王子。

「哦？那請問，你去過青樓沒有？」

於是八姑戰戰兢兢帶著兩人，一路來到某座小院。兩人邁步進屋，只見偌大的廳堂中高朋滿座，正面是一座不高的檯子，上面正有一位黑衣麗人撥動琴弦。

「有意思……走著！」

「孫公子第一次來這種高檔娛樂場所，麻煩八姑給安排一下。不過您別搞錯了，孫公子家裡美女比百花閣多，他喜歡的是熱鬧。」

「喲，小道長您來了！」

「一輪弩箭射下，絕對一窩蜂。」孫蒙梗著脖子叫道，「就這麼定了，你要不同意，咱再回頭重新商議飛船的名字，好事不能都歸你。」

大臣可以堂而皇之喝花酒，皇帝為何不能？

孫蒙露出鄙夷之色：「原來你是怕媳婦兒。堂堂恨天伯，居然懼內，簡直給大齊勛貴丟人。」

龜奴愣了愣，立刻反應過來。雖說大齊官員逛青樓沒什麼禁忌，但小道長情況特殊，人家不僅是伯爵，還是出家的道士，出入煙花場所畢竟不好聽。

「廢話，你不怕老婆，為何聲音這麼低？」

秦行之無奈苦笑：「八姑啊，你這大呼小叫的習慣，可真得改改了。」

「和-圖-書當然不是。」孫蒙笑呵呵說道，「台上有美女表演，下面一堆人言笑無忌，這種氣氛，宮中……呃，我家只有過節宴請手下時，才可能出現。怪不得他們都喜歡逛青樓，原來主要是為享受這種氣氛。」

「瞧見沒，她勾我了！就說嘛，幾千兩銀子下去，貞潔烈婦也該動心了。嗯，我決定今晚加大投資。」

「因為青樓姑娘花樣……咳咳，到此為止，貧道不能真把你拐帶壞了，否則文良純他們不揍我，你媳婦兒也得想辦法搞我。」

至於當年，那是慈悲心腸，治病救人嘛。

龜奴們訕笑著回到原處。

也許面向普通百姓的青樓可以，上檔次的青樓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此時花魁一曲完畢，台下一片叫好聲。

但如果是和小道士一起逛，孫蒙頓時來了興緻。

「伯爺……」幾個龜奴連忙上前行禮。

成功人士也是分檔次的，杭州府高官雲集，富豪甚至沒資格住內城。這些人家裡不缺美女，到青樓消費，追求的就是個格調。若是和當初在三江縣一樣，到了晚上大紅燈籠高高掛起，龜奴站門口大聲招呼客人，這就落入俗套了。

「好呀，跟朕回宮，我請客。」

花魁笑盈盈掃視客人，所有人都覺得她在看自己。這是花魁的基本技能之一，光會彈琴可不成，她們的分成全靠客人賞錢呢。

轟的一聲，大廳內震動了。

男人逛青樓，要麼求色，要麼顯擺詩文。孫蒙大婚前對女色毫無感覺，又不喜歡讀書，確實從沒去過青樓。實際上，即使到了現在hｅtｕｂｏoｋ•coｍ.ｃoｍ，他仍然對青樓沒多大興趣。

幸好，龜奴認識秦行之。

「你要帶朕逛青樓？」孫蒙低聲問。

孫蒙點頭：「朕懂。帶皇帝逛窯子，這是妥妥的奸臣行為，楊旭他們知道了，唾沫星子非淹死你不可。」

秦行之點頭，用更低的聲音回答：「百花閣回京新開業，地方還是貧道找的呢。正好，你今天沒帶侍衛，貧道帶你過去開開眼。」

兩人心滿意足，返回京城。

和所有人一樣，她也認識秦行之。不過她是演出途中加入百花閣的，並不認識孫蒙。

八姑想想也是，皇帝的身份肯定不能泄露，小道長來喝花酒，一旦被家中夫人知道，怕是後院葡萄架也不穩妥。於是沖兩人行了個禮，轉身走了。

八姑連忙答應：「奴奴懂了，兩位隨我來。」

「也對……要不還是算了？」

秦行之擺手：「叫什麼八姑？幹這種事，當然要悄悄地進村，打槍的不要，興師動眾它不符合邏輯。行了，不用管我們，忙你們的。」

當初八姑帶領姑娘們拜見皇帝，他們沒資格進皇宮，因此並不認識孫蒙。

只有幾個青衣小帽的龜奴，一本正經站在大門旁，彷彿大戶人家的門房一樣。

再怎麼有格調，青樓畢竟是娛樂場所。

「沒辦法，皇宮只有你一個真正的男人，缺少陽剛之氣嘛。」秦行之笑道。

因此當秦行之和孫蒙鬼鬼祟祟來到百花閣大門前，並沒看見門庭若市的景象，八姑也沒在門口熱情招呼客人。

但這已經夠了，說實話，皇帝在花魁心中的地位，恐怕還是不如恨天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