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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嫁良緣2·一代軍師

作者:淺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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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烏鴉峽谷

第十章 烏鴉峽谷

顧雲沒有回答他,而是極快地退到列隊整齊的將士旁邊,在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一把搶過他肩上的長弓,隨手抓了一支箭筒里的箭,指向不遠處的一棵大樹,滿弓箭發——
「是。」
「慕、易!」牙縫中擠出來的兩個字怎麼聽都讓人毛骨悚然。
檢查身上的布帶捆好后,顧雲忽然說道:「去幫我抓一大把野草過來。」
樓穆海的臉色終於好一些了,夙凌才繼續問道:「這條峽谷有多長,能不能繞過峽谷,在對面伏擊守候?」
冰涼的利器在皮膚上劃過,韓束頭一昂,倒是沒有露出半點怯懦,男子髮絲掩蓋下的黑眸微閃,手中的匕首深深地刺入堅實的手臂,殷紅的血沿著刀鋒滴落。
「滑過去?」樓穆海疑惑了,怎麼滑過去,拿什麼滑過去?!
「回營演示一下強渡烏鴉谷的方法。」說完,顧雲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一般回過頭來,看著夙凌,又是那種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聲音則是十足的挑釁:「夙將軍也有興緻的話,不妨一起前來,當然了,如果你有更好的辦法,也可以讓我見識見識!」
夙任瞭然地點點頭,水往低處流,順著水源走,必定是能走出來的。夙任眉頭漸漸緊蹙,低聲說道:「我記得皓月小國,境內根本沒有這種大森林,她怎麼就對森林這麼了解?」
清朗的聲音帶著笑意,手中的鞭子卻是毫不留情地抽在韓束的腿上。
顧雲伸手用力拽了拽繩索,很結實,她很滿意。對於身後的質疑,顧雲不以為意地笑道:「爬過去太慢,自然是不行的,但是滑過去,效果就大不相同了。」那些亂賊根本還來不及瞄準放箭,人已經到達對岸了。
走回到夙凌身邊,顧雲拍拍手掌的草屑,迎上他幽深的眸,顧雲笑道:「你擔心的問題,動動腦子,一把野草就能解決。」
想不到木炭這麼好用,以後都不需要用到筆墨了。
夙任回過身,眼光掃過身後一雙雙帶著崇拜與敬佩的眼,他們注視的方向正是那抹纖瘦的清影。夙任隱隱地有些擔心起來,在將士們心中,她足智多謀、恩威並重,體恤士兵,不畏強勢。如此下去,不需要多久,她就會成為夙家軍中繼大哥之後又一個靈魂人物,但是按照兩人現在的相處狀況看,這到底……是福是禍?!
夙任輕咳一聲,笑道:「嫂子啊,明日的主要目的是救回韓束,這樣過去確實出其不意,但是亂賊人數有多少,如何排兵布陣均不得而知,救了人要如何返回?」
「誰?」無極把玩短箭的手一頓,這鞭子是金絲與玄鐵交織而成堅韌無比,什麼兵器如此鋒利?
顧雲的下句話解釋了她不教的原因:「沒有三個月以上的訓練,進去無疑是送死,我不會教的。」
圍著那張模糊不清的圖紙,幾個大男人同時陷入了深思,最後,還是夙任輕嘆道:「大哥,夙家軍還是第一次在森林里作戰,按照樓老將軍的說法,那片森林廣闊而詭異,亂賊又狡猾兇殘,天時地利,他們都已佔盡,此番圍剿,必定困難重重。嫂子雖為女子,卻是有勇有謀,她對森林的熟悉和了解,或許可以助我軍一臂之力,不如請嫂子一起來,聽聽她的意見?!」
下午夫人和他說的時候,他其實並不太在意,心想只是打探地形而已,一路畫過去,相當於手中有了一份地圖,總不至於迷路,哪裡知道還是栽了!
冷蕭也正好抬眼看去,與夙凌的視線撞個正著,幽深的眼對上冷漠的眸,一會之後,冷蕭面無表情地低下頭繼續整理手中的布帶,夙凌劍眉微揚,朗聲說道:「你,過來。」
帳中只有夙任和余石軍兩人,沒有看到樓穆海和慕易,顧雲大概猜到他們要說什麼,在椅子上坐下,也不急著問話。
免費的話就另當別論了!那個女人確實也讓他好奇!
別人這麼說便罷了,他深知森林兇險,卻仍是急功近利,實在妄為將帥!
她不希望這一百人有去無回!
夙任急道:「余副將,你是不是在林中遭遇了亂賊?」
主營內,一片死寂,身邊的幾人憋著笑默契地趕緊低下頭,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張看不清是什麼鬼畫符的地圖無比認真地研究著,誰也不敢抬頭看夙凌的臉色,余光中只見那雙鐵拳緊握著,青筋直往外暴。
顧雲微喘著笑道:「謝謝。」
相較於他們的吃驚,夙凌就顯得淡定得多,慕易更是誇張地嘆道:「我說嫂夫人,你剛才為何不一箭射死他,婦人之仁可是兵家大忌啊!」
韓束被押走之後,男孩繼續說道:「左右使,首領有請。」
黑影轉身進入岩洞內,只留下一聲略帶嚴厲的警告:「夙凌威震六國多年,不可輕敵。」
傷口本來有些結痂了,今天的撕扯讓傷口更加大,上藥的時候竟然比第一次還痛,暗暗地咬住下唇,顧雲硬是沒有哼一聲,但是她額頭上滲出的薄汗說明了她有多疼。
帳外走進了一個「泥人」,一入帳中立刻單膝跪下:「末將未能在戌時趕回來,前來領罰。」
久久,才聽到顧雲敷衍地回道:「呃……盡量盡量……」
冷蕭和劉星暗暗哀號,進來時就看見頭兒掰芭蕉葉,當時怎麼就不知道照做呢?!以後無論她做什麼,他們都要效仿才行,不然就會受這種罪!
慕易大方地笑道:「這次免費!」天下間難得有什麼事勾起他的好奇心,這事他管定了。
女人?!言歌一向弔兒郎當的臉上一冷,急道:「是不是一個很瘦小的女人,還穿著一身黑衣?」
猛地站了起來,男子拔出身後族人腰間的匕首,回到韓束面前,銳利的刀鋒在他手臂上遊走,男子似笑非笑地回道:「好!我成全你,那就要右手右腳好了!」
說完,夙凌轉身大步離開。顧雲輕撫著手上的傷,看著那道來去如風的背影,冷眸微揚,這個男人霸道是霸道了點,不過也不失為一名好將領,頭腦清楚,魄力十足,不過……那目中無人的態度還是那麼讓人討厭!
慕易一襲紅衣,站在崖谷邊上,配上那如夢似幻的景色,他自己或許不知道,有了他,這滿目的翠綠都別有一番風情。只是顧雲不像他是來郊遊的,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昨夜夙任花了一個時辰和他說青末是如何戰勝羽,如何收復那些新兵的心,如何聰穎明慧,如何有勇有謀,他還是第一次聽任這樣誇獎一個人。即使如此,他仍是堅持認為一個千金小姐出身的女子,可能略懂兵法,可能學識淵博,可能身懷武藝,但是絕不可能吃得了苦頭!
她終於還是答應了,夙任很聰明,抓住了她的m.hetubook.com•com軟肋,她,不可能無視生命。
暗暗咬牙,強忍下疼痛,韓束不認輸地破口罵道:「娘的,不要以為老子怕你,有本事再來啊!」
「青末!」
顧雲心中一暖,淡淡地笑道:「不用,你也仔細看,注意動作要領。」手上的傷都只是皮外傷而已,她沒這麼嬌氣。
這次的對手真是棘手,原來他們是輕敵了。
韓束這次沒理他,不過臉上的驕傲已經說明一切。
在夙凌幽深微怒的注視下,老軍醫也是一頭的汗,好不容易包紮好了,老軍醫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道:「好了,夫人好好保重,明日下官再來換藥。」
夙凌的忽然到來,讓老軍醫惶恐地立刻站起身,行禮道:「見過將軍!」
「好!」
還真是讓人期待。
夙任奇道:「她和你說什麼了?」
黑暗中,傳來一道略顯沙啞地低吟:「兵家最忌諱焦躁,夙凌征戰沙場多年,這點定力還是有的,更不該是沽名釣譽之輩,三日已經足夠他想出應對之策了。」
那道記憶中總是帶著嘲諷的清音難得溫和地回道:「多謝您的關心,我盡量小心。」
聽她的意思是只為救人,樓穆海臉色微變,急道:「如此輕易放過這次的大好機會,豈不可惜?!」他駐守西北多年,做夢都想剿了那些亂賊,這次難得有機會,怎麼可以這樣放過?!
只見她小跑了兩步稍稍縮腳,身體立刻滑了下去,隨著慣性越來越大,速度也越來越快,夙凌眉頭也越皺越緊,若是她停不下來,撞入亂林之中,一定會傷得不輕。
言歌狠狠地回道:「被一個凶婆娘斬斷了。」最好不要讓他找到機會,不然他一定讓那個臭女人好看!
至於事實是不是這樣,看看夙凌握得快要滴出血來拳頭就知道了。
「嗯!」韓束悶哼了一聲,虎目圓睜,瞪著男子就是不肯求饒一聲。
這個法子誰都想得出來,可惜根本無用!
背後站在數千將士也開始竊竊私語,騷動聲越來越大,終於,夙凌朗聲說道:「夠了,是否入林追擊等余副將拿回地形圖再做商議。」
果然是主帥,夙凌話音才落,小小的土坡上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巨大的山洞里,幾處熊熊燃燒的火堆點在四周,火光繚繞。山洞中央,一個壯得像山一樣的男人橫在地上,身上被粗粗的麻繩綁縛了,雙眼緊閉,昏迷不醒。
樓穆海被堵得一時語塞,臉色漲紅,虎目圓瞪,厲聲罵道:「無知婦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將士就應該聽命行事,難道要做貪生怕死之徒!你一個女流之輩……」
年輕男子搖頭回道:「不是,是他身邊的一個女人放的箭,我還聽到她說,已經有了過峽谷的方法,但是她沒說是什麼方法就把我從樹上射了下來。」
顧雲臉色已經微變,夙任繼續說道:「你若不肯教,這仗也還是要打的,只不過……死的人更多罷了。」
挺直腰板,小將鬥志昂揚地回道:「將軍請放心,有夫人悉心教授,將士們已經掌握了動作要領,再加上刻苦練習,一定萬無一失。」
婦人之仁?顧雲輕輕挑眉,毫不客氣地回道:「妖孽,你武功看來不差,應該能感覺到這附近不止一個人潛伏探聽消息?眼光所及之處就已經不下十人,殺得了多少?再說人家就是想看看夙大將軍到底行不行,不讓他們回去稟報,誰來傳遞他的威名啊?」
一大桶冷水從頭澆下來,韓束打了一個寒戰,漸漸張開千斤重的眼皮。矇矓中一張年輕的臉映入眼帘,細碎的髮絲擋住了他的眼睛,嘴角的笑卻透著一股子邪氣,一身藍衣刺眼得很。韓束眼睛倏地睜大,瞪著蹲在地上托著腮幫對著他笑的男子,被暗算迷暈的記憶瞬間回籠,韓束破口大罵道:「你們這群無恥匪類,居然耍陰招,有本事現在就放開我,單打獨鬥較量一番!」
樓穆海話還沒說完,一道嗤笑聲冷冷地響起:「身為軍人,服從命令就是天職,沒有條件可講,但是他們把命交到你手裡,你就必須為他們負責!他們是衝鋒陷陣的將士,不是用來證明所謂氣節的犧牲品!」不特別激昂,卻是字字擲地有聲。
盡量?一個女人逞什麼強?!
夙凌奇道:「你不願意?」夙將軍中,伏虎營正是他旗下的精銳之師,凡是進入營中的將士,全部提升為下將。只不過想要進入絕非易事,沒有一個將士會拒絕伏虎營,他竟然不願嗎?!
「正是此意。」樓穆海點點頭,不過很快又搖頭嘆道:「這峽谷寬十丈有餘,夙將軍功力深厚,或許借力還能過去,將士們實在難以成行。」
顧雲站在坡頂上,冷蕭站在她身後,手中拿著一個攻城時常用的四爪鉤子,鉤子下邊連著一條長長的麻繩,夙凌一行人站在右側,不語地等著看她的演示,他們身後是營地里的戰士,各個伸長了脖子。
她還在山坡上?知道她不是故意耍性子和他嗆聲,夙凌心中的怒焰在這一刻稍稍消減了一些,但是被人忤逆的悶氣還是頂在喉間,現在回營面對那幾個臭小子他更來氣,夙凌轉身朝著山坡走去。
「是。」余石軍領命,正要帶隊離開,顧雲忽然走到他身邊,用著極低的聲音說道:「余石軍,到了對岸之後,不要走太遠,森林里的夜晚來得早,酉時天已全黑。若是到時找不到方向不要盲目亂走,豎起你的耳朵往有流水聲的地方走,順著水流,它們會把你帶到烏鴉峽谷邊。」
她腳才落地,斜坡上的將士立刻歡呼起來。
男子連忙點頭:「是的。」
刺耳的笑容讓言歌更加怒不可支,霍然起身要衝過去教訓韓束一番,但是迎上他那雙滿不在乎的眼之後,言歌忽然停了腳步,計由心生。雙手環在胸前,繞著韓束身邊,繪聲繪色笑道:「我看那女子應該是夙家軍中的軍妓吧,我說你們過得還真是逍遙啊。夙家軍就是夙家軍,其他軍隊還當真是不能比的,就連軍妓都會武功。而且啊,那樣貌,那身段,那皮膚,那胸……」
冷蕭上前一步,低聲說道:「頭兒,您告訴我方法,還是讓我來吧。」她手臂上的傷還沒有好,這樣的滑行很是耗費臂力,要是再拉傷手筋,那就糟了!
夙凌一臉若有所思地盯著兩個身手矯健,卻對顧雲唯命是從的年輕人,眼中劃過一抹深思,他沉默無語,余石軍自動自發地走到顧雲面前,問道:「夫……青姑娘,有什麼需要末將做的?」在顧雲冷眸瞪視下,余石軍還是沒出息地改了稱呼。
兩人不敢造次,趕緊低頭回道:「是。」
看清是夙凌www.hetubook.com.com,小將立刻肅穆站好,回道:「回稟將軍,夫人剛剛回營了。」
原來如此,顧雲的態度十分堅決,想要說動她,只怕不易,夙任斂眉思索了一會,再次抬起時已是一臉的無奈,搖頭嘆道:「皇上聖旨已下,一月為期,現在已經過去十幾天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過短短十日。皇命不可違,別說前面是森林,就是龍潭虎穴夙家軍也必定要入。」
「夠了。」顧雲低聲問道:「你不用再多說了,最長能給他們多少時間?」
「新兵?」他沒見過他,不過看今天他的表現和身手倒不像一個新兵,沉穩而機敏。
岩洞中,一名年輕男子捂著肩膀,半跪在地上,嫣紅的血從指縫中流出,浸濕了整個右臂,卻不敢妄動分毫,等著暗處那抹人影發話。
言歌臉色一暗,喃喃自語道:「這下麻煩了!」傳說夙凌就已經很難對付了,她那婆娘也是個難纏的人物。
余石軍走到烏鴉谷岩壁上,低頭看去,下邊奔騰而下的水流比他想象的要湍急,激起的水霧已經叫他滿頭的水汽,倒退幾步,余石軍向夙凌回稟道:「將軍,果然如夫人說言,河水已經填滿了峽谷,而且水流湍急,不可能潛入河中游過去。」話語間難掩欽佩。
「啊!」一聲痛呼,一個滿身披著樹葉的身影從樹上摔落了下來,而他的肩膀上還插著一支箭。
余石軍抱拳回道:「是。」
「這……」余石軍為難地偷瞄了夙凌一眼,將軍的臉上越發的黑了,但是這是讓他不要叫夫人做夫人,還是要繼續叫夫人做夫人呢?!他好疑惑啊?!
夜,主營中燈火通明,早已經過了戌時,主位上的夙凌仍是那張冷臉,只是眸光漸沉,夙任心知,余石軍再不回來,大哥估計就要發怒了。
一道疾風掃過,眾人抬頭,營帳中哪裡還有夙凌的身影,幾人面面相覷,最後相視大笑起來。
「是。」
顧雲站在峽谷兩旁,一雙靈眸默默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此時,冷蕭和劉星也從樹上下來,將手中的紙遞到顧雲面前:「頭兒,好了。」
樓穆海臉色一凜,語氣也明顯僵冷,「老臣不是這個意思,夙將軍不要誤會。只是對面的環境確實兇險無比,那些亂賊又是窮凶極惡之徒,將軍身負重任,實在……」
夙凌白了他一眼,他什麼時候為女人的事情費過心,哪有這種閑工夫去查她的身世!若是她安安分分地待在將軍府,他估計連她的存在都忘記了!
言歌低叫:「你說那個女人是夙凌的婆娘?!」
剛上到坡頂,就看見夜色中,將士們還在堅持練習,夙凌心中的氣也消了大半,抬眼看去,卻沒有看到那抹清瘦的身影。隨便叫來一人,夙凌問道:「青末呢?」
雨林中的夏夜,並不寧靜,雨滴聲,蟲鳴聲,還有夜間覓食動物發出的嚎叫聲,交織成了一曲奇異的夜曲。身處在這樣的環境里,彷彿有無數雙陰森的眼緊緊地盯著你,又好像是一條陰冷的蛇,懸在你的頭頂隨時要落下來一般,每一聲細微的聲響,對人的心理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這人真有意思,願意跟著一個女人,而不願進伏虎營!夙凌並不動怒,沉聲笑道:「我給你機會考慮,剿匪之後你再給我答案。」
看夙凌一副老神在的樣子 ,他一定早就發現有人竊聽了,難怪他今天就沒怎麼說話,既然人家這麼低調,她不過是幫他一把而已。
當然也有三個人例外,一個是一身紅衣的慕易,他一路上腳幾乎不著地一般,所以當眾人滿腳泥巴的時候,他除了衣衫濕了一些之外,仍是一身的清爽;還有一個是一臉冷色的夙凌,腳上雖然還是沾染了一些泥巴,但是那毫不在意、目空一切的霸氣讓人根本不能把狼狽這個詞與他聯繫在一起。
顧雲也不啰唆,直接回道:「我的意見就是不能冒進,樓穆海在這裏多少年了,也沒能剿匪成功。你們要想進去作戰,起碼要在這裏待上半年,才有可能初步了解裏面的情況。所以最好是能把他們引出來。」看余石軍的窘樣就知道他們完全沒有雨林作戰經驗,和亂賊在雨林里斗,簡直就是送死!
他話音未落,身邊的小將用力地戳了他一下,冷蕭仍是不為所動。
他這話是想說誰是笨蛋!?顧雲冷眸一揚,兩人眼看就要再次交火,夙任趕緊說道:「大哥說得也有道理,嫂子你能不能教一些森林作戰的方法給將士們,讓他們能儘快進入森林作戰?」
余石軍尷尬地低下頭,回道:「末將慚愧。」
夙凌臉色更黑了,真是他的好副將,好統領,張口閉口都是她!心裏惱火,卻又不得不承認,青末對森林地了解確實比他們多,夙凌暗自窩火,夙任抓住時機,對著外門說道:「來人,請夫人到到主營來一趟。」
「余副將。」夙凌冷呵一聲。
兩人毫不遲疑地跟著顧雲身後,劉星有些好奇地問道:「頭兒,您現在要去哪?」
余石軍帶隊離開了,顧雲伸伸手,一邊把剛才剩下來的芭蕉葉綁在腳上,一邊說道:「冷蕭,劉星,走了。」
大手利落地掀開帷帳,夙凌大步走了進去。
夙凌的顏色已經恢復以往的冷傲,不過說出口的話還是帶著淡淡的火藥味,「他們又不是笨蛋,怎麼可能放棄那麼好的屏障不用出來決戰,就算他們出來,黃金還在森林里,最後一樣要進去取。」
夙凌劍眉微蹙,此時他也不好立刻就走,不然豈不是顯得他就是在找她的?!看了一眼前方練習的戰士,夙凌沉聲問道:「練習得如何?」
言歌撇撇嘴,將手中的匕首扔給族人,走到布衣男子身邊坐下,不爽地將一節斷鞭扔在一旁。
對於那位傳聞中的大將軍,言歌不以為意,無極則是永遠的靜默。
聽完男子的話,言歌手緊緊地握成拳,滿臉的恨意,無極沉聲問道:「你認識她?」
夙任看了夙凌一眼,最後還是決定還是他說比較好:「森林是這次剿匪的最大障礙,夙家軍雖然勇猛,卻從來沒有在這樣的環境下作戰,也是第一次對敵軍的情況一無所知。從你的言行和見解中,可以聽出對森林作戰頗有些心得,今晚請你來就是想聽聽你的意見。」
「是!」冷蕭一愣,但是還是抓了一大把鮮嫩的野草過來。
而另一個人則是此刻靠在峽谷旁的百年大樹上,將包在腳上的芭蕉葉瀟洒一扔的顧雲。
老軍醫不敢隱瞞,回道:「夫人的手受的是鞭傷,並未傷及筋骨,卻很是疼痛。」夙凌的臉色明顯轉黑,老軍醫心下一沉,又急急地解釋道:「將軍不必太多擔憂https://www.hetubook.com.com,好好保養,定能痊癒!」
慕易估計是風景看夠了,唯恐天下不亂地笑道:「凌,原來你在別人心中是如此的不濟?」
冷蕭掄起手中的四爪鉤子耍得虎虎生威,一鬆手,靠著慣性鉤子帶著繩子立刻飛出十丈之外,掛住樹林中結實的樹榦繞了兩圈終於停了下來,冷蕭抓住繩尾拉到後面的樹榦上繞了五六圈,一條連接兩側的繩子在極短的時間內已經系好。
一看他笑眯眯的樣子就知道他沒安什麼好心思,夙凌冷冷地回道:「不用了,我付不起銀子。」慕手上的消息動輒上千兩,他又不是錢燒得慌。
余石軍一愣,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裡,卻不敢回頭看夙凌一眼,因為他已經感受到那股冰刀一般的寒氣朝這邊直射過來。
慕易覺得很可笑,幾個亂賊就能把夙凌撂倒,那他也別當將軍了。
顧雲不但沒有愁雲滿目,反而輕鬆笑道:「要解決這個問題,很簡單。」
下面的水流湍急,不管你水性多好都不可能由下面過去,而峽谷間的距離如此的寬,想要盪過去也是不可能的,那要如何快速的過去呢?還必須讓對方措手不及,太難了。
顧雲一手抓住連接的布帶,一手抓著野草,笑道:「走咯。」
綁帶已經解開,葯也上了一半,這個男人一進來就害她不能好好上藥,顧雲受不了地低叫道:「大夫,他不擔心,您快點上藥吧,好嗎?」
余石軍和樓穆海臉色都不太好,他們居然沒有發現樹上有人,都怪奔騰的流水聲音太響了,讓他們聽不到亂賊的動靜!
樓穆海瞭然夙凌的想法,不過他卻不太認同,回道:「烏鴉谷的水流貫穿森林,最後匯入西海,若是想要繞行,上游十里處是峽谷中最窄的位置搭一個木橋可以通過,但是亂賊姦猾,若是我軍早早在對面伏擊,只怕他們不肯現身,韓前鋒也會有危險。」與那些亂賊周旋了這麼多年,他們的狡猾和謹慎他是深有體會。
「我原來訓練的五百人來了多少?」
男子也不惱,斜睨著他嘖嘖笑道:「我們是無恥匪類,自然是陰險狡詐、心狠手辣的,我看還是先卸掉你一手一腳再來較量,你說可好?」
韓束半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來,那破鞭子一定是被夫人的冰煉斬斷的,真是爽快!
再與這個女人待在一起,他難保不會掐死她!
那人從樹上掉下來之後,迅速地竄進了茂密的灌木叢中,冷蕭正要追上去,顧雲擺擺手,說道:「冷蕭,不要追。」
「烏鴉谷兩邊的崖壁並不是一樣高的,靠近我軍這邊的崖壁要比對面高出差不多一丈,這樣的高低落差是一大優勢。」手裡拿出一個手掌大小的鐵鉤子,顧雲笑道:「我在糧倉找到不少運送糧食的時候捆綁固定用的鉤子,稍微改一下就能讓戰士們利用它,輕鬆而且快速地過到對面。」
顧雲沒讓他們久等,在冷蕭耳邊低語了幾句便大聲說道:「擲。」
這次慕易識相地沒有再刺|激他,不過說實話,那個女人真的囂張得可以,凌到底還能忍多久!
夙任還在暗自揣測,顧雲已經看見一身狼狽的余石軍,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剛從雨林里出來,顧雲笑道:「怎麼樣?雨林裡邊好玩嗎?」
余石軍用力點頭,感激地抱拳回道:「多謝夫……青姑娘提醒。」
「報,余副將回來了。」此時,一道響亮的通報聲響起,夙任暗暗鬆了一口氣。
這次冷蕭沒有回答,冷眸一暗,未見半點喜悅之色。
余石軍立刻附和道:「末將也如此認為!」
就在眾人都為她捏了一把汗的時候,顧雲忽然將手中握著的野草厚厚地握在手裡,抓住頭上的繩索,她下滑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終於在靠近樹榦的地方停了下來,單手抓住繩索,解下鐵鉤,顧雲輕輕一躍,落下地來。
「是是是。」老軍醫回過神來,趕緊坐下為顧雲換藥。
紙張一攤開,被雨水濡濕的圖墨跡模糊,幾乎看不清楚上面畫的是什麼。余石軍瞬間石化,他們忙乎了一天,到底在幹什麼?!
顧雲也是一愣,他來幹什麼?想起剛才小將的通報,明知他來應該還有別的事情,顧雲還是低笑著揶揄道:「包紮好我就會過去的,大將軍用不著這麼客氣,親自前來吧!」
「是。」將士領命而去。
誰知,顧雲慢條斯理地將圖紙收入懷裡,似笑非笑地說道:「這裡有太多小蟲子,我們最好回去再說。」
「進來。」
火堆旁,布衣男子手中拿著一支短箭在把玩,眼裡似乎只有手中的玩意,其他的事情入不了他的眼,與藍衣男子的招搖相比,他低調到吸引不了任何人的眼光。
瞪著像沒事發生過一樣蹲在地上整理布帶的冷蕭,小將捶胸頓足,他入夙家軍兩年了,還是個小兵,怎麼這麼好機會都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這兩人一見面不是針鋒相對,就是互擺臉色,真的會是一對嗎?!夙任有些疑惑了,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不是冤家不聚頭?!
老軍醫退了出去,夙凌還是黑面神一樣地杵在哪裡,輕輕向下拉好衣袖,顧雲起身說道:「走吧。」他們會特意叫她到主營,應該是有比較重要的事情吧。
夙任心下暗喜,回道:「五日。」
余石軍低下頭,悶悶地回道:「沒有。」
「夫人說如果迷路不要盲目亂走,往有流水聲的地方去,順著水流,就能回到烏鴉谷,末將正是靠這個方法最終走出森林的。」
夙凌用力拍拍樓穆海的肩膀,笑道:「老將軍無須理他,夙某了解老將軍的憂慮。」他是瘋了才會同意慕易這個多事的男人跟他一同前來!
樓穆海點頭回道:「對!我曾經帶兵進入,沒走出十里便不敢再冒進。裡邊濕氣很重,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只有正午能看到一點陽光,不僅常見毒蟲猛獸,而且極容易迷失方向。」
說完顧雲利落地轉身,留給夙凌一個瀟洒的背影。
主營的門帘被一隻縴手輕輕掀開,顧雲走了進來,臉色看上去不太好,不過等她身後的夙凌也黑著一張臉走進來之後,夙任覺得她的顏色已經算是愉悅的了。
小將嚇得臉都青了,不敢隱瞞,立刻回道:「夫人剛才還在山坡上指點戰士們滑行之術。」
劉星興奮得渾身一震,急道:「頭兒,怎麼才能過去?!」
顧雲瞥了夙凌一眼,冷笑道:「你聽夙大將軍的號令好了,我可不敢隨便指使夙將軍的得力戰將。」
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顧雲帳前,夙凌腳步一滯,他來這裏幹什麼?!想起顧雲驕傲的臉,夙凌轉身要走,卻聽見帳中傳來老軍醫地叮嚀聲:「夫人這m•hetubook•com•com傷雖不算重,但是創面頗大,一定要小心保養,不然要落下疤痕的!」
聽著帳內恣無忌憚的狂笑聲,夙凌的怒火更是被點爆,對著傳話的小將低吼道:「她在哪裡?」
這種寵辱不驚的氣勢很和他心意,夙凌笑道:「很好,明日你到伏虎營報到吧。」
依舊是那樣的冷麵,聲音也未見起伏,冷蕭淡淡地回道:「多謝將軍提拔,不過冷蕭更想跟在頭兒身邊。」
「不行。」顧雲想也沒想,直接拒絕。
「三百。」
言歌嗤之以鼻,笑道:「我看也沒什麼能耐,這次還不是被我們偷襲了!」居然還讓一個女人追進來,自己躲在外面,這種男人再厲害也有限!
黑影抬抬手,言歌獻寶似的急道:「我抓的這個人,品級應該不低,不然夙凌的婆娘也不會為了救他衝進樹林里。如果夙凌不想落得個貪生怕死、棄屬下於不顧的罪名,三日後一定會來。」
夙任一愣,就算她多麼惱大哥,也不應該遷怒到夙家軍才對,這不像是她的性格啊!
無極淡漠的眸中刮過一絲詫異,「你的鞭子?」這條鞭子是言歌的師傅所贈,平日里他極其愛護,怎麼會斷做兩節?
「你叫冷蕭?」他記得她是這麼叫的。
沒有?夙任不解:「那你為何這般模樣?」臉上身上儘是泥濘,狼狽的樣子不亞於經歷了一場惡戰。
余石軍趕緊起身,從懷裡掏出一張紙,說道:「畫了,不過只有一點,到後面實在分不清方向……」
顧雲轉而看向樓穆海,始終清明的眼中劃過一絲寒意,冷聲說道:「樓老將軍,您與亂軍周旋多年,應該知道那片森林的厲害。夙家軍陣法了得,將士勇猛,那都是在開闊處與敵軍交鋒,而這次的環境大大的不同。兵家有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們對那片密林一無所知,萬一亂賊就是想拿韓束做餌,誘惑你們進入森林深處,到時再逐個攻破,無辜枉送將士們的性命,那才是真正的可惜。」
蟲子?那裡有蟲子?劉星一臉疑惑,問道:「頭兒,什麼意思?」
「是。」兩人拖著韓束往山洞更深處走去,韓束暗暗留心周圍的環境,通道內,每隔數丈便有一人站崗,其中還有一隊人巡視。看他被押進來,那些男子每個人居然都目不斜視,一臉傲然,這實在不像是一般的匪類。
一名十多歲的男孩走進洞內,對著言歌說道:「首領有令,將此人先關押起來。」
悶熱,這是所有人的共同感受,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經歷過最為嚴酷的戰爭,戈壁,沙漠,荒野都見識過。在他們心目中,雨林裡邊太陽曬不到,到處都是青翠的樹木,環境不應該有多麼惡劣,但是當他們真正進入的時候,才知道這裏一點也不比沙漠好受。
抬起頭,余石軍一臉的尷尬和羞愧:「末將進入森林不過一個多時辰,周圍竟然完全黑了下來,火把才剛點起來就下起了雨,森林里草木橫生,根本辨認不出方向,舉目全是亂林,地形複雜又毫無章法,末將一心想要打探地形,誰知……竟在森冷里迷了路。好在出發前得到夫人提點,才得以返營。」
主位上的人沉默不語,言歌皺眉急道:「怎麼回事?被夙凌發現了?」
都說夙凌桀驁冷酷,竟也會攜妻征戰?既然他妻子如此厲害,為何以前從未有耳聞?
那道沙啞的聲音沒在回答,無極淡漠的聲音回道:「首領是想試試夙凌的能耐。」
看他們這架勢,樓穆海似乎有些明白青末葫蘆里想賣什麼葯了,有些失望地搖搖頭,樓穆海說道:「你想讓將士們通過繩索爬過去?只怕不妥,要是將士們爬到一半,亂賊放箭,到時不但過不去,我軍反而傷亡慘重。」
顧雲說完專註于手中的圖紙,沒注意到兩人皆是一怔,有些不自然地退在一旁,不過他們眼中極淡的感動還是讓一旁「無所事事」慕易看進眼裡,薄唇輕揚,這女人倒是懂得如何收買人心。
「是。」
所有人都怔怔地盯著她看,包括夙凌和慕易,都想聽聽她能想出什麼妙計來。
言歌、無極對看一眼,跟著男孩身後,穿過山洞間的一片灌木叢來到岩洞前。夜色下,一抹黑影站在洞口處,他站在暗處,身上又披著一件大袍子,看不見長相。兩人早已經再習慣不過,恭敬地躬身說道:「首領。」
「夫人?誰的夫人?」言歌自然知道那樣的女子不可能是軍妓,但是夫人?難道……
言歌語氣越發的淫穢,韓束怒火中燒,雙腳被繩子綁住,他還是抬起兩隻腳向言歌踹去,罵道:「住嘴!不許你侮辱夫人!」
這男人光是眼神就已經夠讓人驚恐,可惜不包括她!將鐵鉤鉤在繩索上,布條穿過鐵鉤在腰部紮緊,顧雲也不多說,她喜歡用事實說話。
牙根一咬,言歌恨恨地回道:「我的黃金鞭就是被她斬斷的!」看向主位上斗篷遮蓋下的暗影,言歌憤懣地低吼道:「首領,她是夙凌的婆娘,功夫好生厲害,尤其是她那把劍!邪門得很!」
慕易瞭然,笑道:「交給我,七日後給你消息。」
言歌眉頭皺在一起,奇道:「我就不明白,首領為什麼要逼那個夙凌前來,若是想趁機擒了他,又為何給他三天時間想對策?」
這也是他今天會准許她到這裏來的原因,她不是想留在軍中嗎?他就讓她留下來,看看什麼是真正的行軍,什麼才叫吃苦!
用力拍拍小將的肩膀,夙凌滿意地笑了起來,他就是喜歡這種自信。爽朗的笑聲吸引了不少將士的眼光,回頭一看是夙凌,每個人都是眼眸一亮,本來已經顯現的疲態瞬間一掃而空。
簡單?好狂妄的口氣,夙凌沒再說話,只是那一雙鷹眸幽深冷冷地盯著她,壓迫感侵襲而來。
他有些不明白,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青末確實個不錯的女孩子,也算配得上夙將軍,而將軍府的人都已經叫她夫人了,應該不會錯啊,為何他兩人好像冤家路窄似的?!
言歌對著身後的兩名男子招招手,兩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的將韓束拖起來,言歌冷笑道:「押下去,就這麼困著他,再餓個三天三夜,我看你還勇猛得起來嗎!」
「切忌碰水,也不能再如今日這般撕扯了。」
男子不爽地拔出匕首,還要再刺,身後一道淡淡的男聲不輕不重地說道:「言歌,夠了。族長自有安排。」
身邊的空氣都是濕濕的,悶悶的,身上不停地出汗,衣服永遠是濡濕的,腳下踩的土地泥濘濕滑,腳幾乎是泡在稀泥之中,越來越沉重,呼吸也開始不暢快。
顧雲拍拍手,說道:「沒什麼好慚愧的,那種鬼地方,你能出來就很厲害了。」hetubook.com.com
她對他說話,每一句都要帶刺是不是!夙凌鷹眸直直地盯著顧雲,顧雲唇角含笑,卻不看他,閑閑地背靠著大樹左顧右盼,這裏的風景……確實不錯。
余石軍還跪在地上,夙凌輕輕揚手,冷聲說道:「起來吧。你可畫了地形圖?」
本來手就已經很疼了,夙凌這話讓顧雲怎麼聽怎麼不爽,上前一步,與夙凌對面而立,顧雲冷笑道:「夙大將軍,你這算是在指責我還是關心我?」
營帳外,巡夜的將士們只看到搖曳燭火映照下,高大健碩的男人與清瘦嬌小的女子對面而立,相互凝視著對方,情意綿綿,好一副夫妻恩愛的畫面啊!誰也不忍心打擾這唯美般配的一對。
巴掌大的臉上儘是汗珠,蒼白的臉色加上被咬得嫣紅的唇瓣,怎麼看怎麼礙眼,夙凌微怒,說道:「你手上有傷,今日就不該逞強示範。」
顧雲抬頭看了一眼高聳的喬木,對著冷蕭和劉星說道:「冷蕭,劉星,你們一左一右,爬上去從高處俯視周圍,將你們看到的景象一五一十地畫下來,要注意比例。」
年輕男女的感情,還真是難解。樓穆海搖搖頭,決定不再管了,他只要協助夙將軍剿匪就好。指著對面的岩壁,樓穆海擔憂地說道:「亂賊約在此處,只怕到時會押著韓前鋒在對面威脅,讓將軍獨自前往。如此一來,我軍將士難以過到峽谷對岸,將軍獨自面對亂賊,處境危險,若是他們將將軍帶到雨林,後果不堪設想!」
看向桌子上一張墨跡模糊的圖紙,顧雲奇道:「這是什麼?」這麼端端正正地擺在這?
幾人同時陷入了沉思中,顧雲緩緩抬起頭,眼中劃過一抹自信的異彩,笑道:「其實,要過這峽谷,也不是沒有辦法!」
可惜,夙凌和顧雲沒人理他,兩人再一次互不相讓地眼神較量著,一個桀驁凌厲,一個神采飛揚。
一行人早已經狼狽不堪,終於到了,這是所有將士們的心聲。
走了大約大半個時辰,終於聽到了嘩嘩的流水聲,水霧也越來越濃重,就這樣他們還是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才走進他們的目的地——烏鴉谷。
「沒想到這裏風景如此俊秀,在此喝酒賞月倒是不錯。」入目之處竟是蒼翠,奔騰的水汽朦朧迷濛,為幽靜的山谷平添了一股生機,這處不錯,以後倒是可以常來。
夙凌背影漸行漸遠,身邊的小將終於忍不住數落道:「冷蕭,你怎麼如此不知輕重,能進入伏虎營,前途不可限量啊!」
顧雲欣喜地接過,笑道:「辛苦了。」
顧雲顯然早就想好了,對答如流:「每個過去的將士腰間均繫上一條麻繩,救出韓束之後將繩子系在他身上,把他拉回來就行了。亂賊能夠神出鬼沒,都是依託在那片森林,只要我軍不要貿然進入,在峽谷邊與之對敵,勝算很大。」
「是。」兩人沒有二話地各自選了一棵大樹,悶頭往上爬,不一會,兩人都已經到了枝頭,在枝頭上坐下,兩人掏出顧雲早上叫他們收好的木炭和白紙認真地畫了起來。
余石軍猜測道:「老將軍,您的意思是最好能在亂賊出現的時候攻其不備一舉攻下?」
站在夙凌身側,慕易明明已經清楚地聽到他的磨牙聲,依舊不怕死地笑道:「凌,你這位夫人比你有意思多了。」
鷹眸再次掃過顧雲,只是這一次眼光停在了她的胳膊上,顧雲低頭才發現手臂上的傷又滲出血來了,印在黑衣上並不明顯,但還是被夙凌看進眼裡。
說完夙凌也不等冷蕭回應,朝營帳走去。
夙凌收回視線,對身後的夙任說道:「任,調派軍中鐵匠改造鐵鉤,必定在出發前趕出五百個。另外挑選五百精兵,練習滑行之術,對敵時不容有失。」
余石軍輕咳一聲,不好意思地回道:「地形圖。」
冷蕭手上一頓,漠然起身走到夙凌面前,低聲說道:「將軍。」
這一番說辭讓樓穆海氣得差點腦中風,指著顧雲「你」了半天,也說不出下一句話來。
顧雲自然是不知道夙凌的心思,走到峽谷前,眯眼看去,對面的林木要比這邊更加茂密,幾乎看不清楚地形,顧雲問道:「樓老將軍,對面就是你所說的那片森林了是嗎?」
低嘆一聲,顧雲苦笑道:「選五千精兵,那三百新兵全部選上,明日午時,在營地集中。」
樓穆海精神大振,笑道:「太好了,如此一來,便能攻其不備!」
這也是困擾慕易多時的疑問,看向夙凌,慕易問道:「凌,你有沒有查過她的身世?」是怎樣的際遇讓一名千金小姐有這般本事。
天然的小土坡上面是一小片茂密的樹林,土坡到樹林間的距離大約十來丈,烏鴉谷的寬度差不多,不同的是烏鴉谷下面是奔騰的河水,掉下去小命就沒了,這裏則是泥地,用來演示過谷之法最好不過。
不知是已經習慣了顧雲的說話總是明褒暗諷,還是看清了燭光下那隻纖細的手臂上紅腫而滲血的傷口,夙凌沒有理她,而是對著軍醫問道:「怎麼回事?」下午就見她黑衣上的點點血污,卻不曾想是如此的嚴重。
夙凌還沒開口,顧雲已經率先回道:「我說過,不許別再叫我夫人。」早在他們第一次叫的時候她就已經不爽了,說了他們依舊照舊,現在正主回來,她可不想讓人誤會她稀罕他將軍夫人的位置,她避之唯恐不及!
佩城夙家軍營地。
「帶上一百精兵從樓老將軍所言之處過對面打探地形,戌時回營中回稟。」即使不能在對面埋伏,也要弄清楚對面的地形如何。
地形……圖?!顧雲好想笑,但是這時候笑是很不禮貌的,她要忍住!要忍住!低下頭,顧雲用力地點頭回道:「了解!」
「夙凌……」斗篷下,寒目輕斂,眸色漸沉。
不知道為什麼她左一句大將軍又一句大將軍,讓他聽得很是惱火,正要開口,顧雲卻是搶先一步回道:「如果是指責,我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這是我想出來的辦法,自然應該由我做第一次的演示,這點小傷還不至於影響我的發揮。如果是關心……」話鋒一轉,顧雲一臉嫌棄地笑道:「大可不必,我會起雞皮疙瘩!」
「報!夫人說……」前去請人的將士回來帳前,遲疑了一會,才咬牙回道,「她現在沒空,讓將軍……等著。」
夙凌冷傲的聲音中帶著幾分不屑,問道:「滑過去的速度如此快,到對面以後一定會被這股衝勁帶著撞到樹上,將士們要如何停下來?」她是想藉助落差靠將士們自身的重量快速地滑行過去,這種方式在一年前的戰鬥中,他也曾經想要用到,但是試過之後才發現,速度太快,要停下來也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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