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錯嫁良緣2·一代軍師

作者:淺綠
錯嫁良緣2·一代軍師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十九章 精銳堅兵

第二十九章 精銳堅兵

事情已成定局,眾人都以為顧雲不會理那個憤憤不平的壯漢時,顧雲忽然看向他,平靜地問道:「哪裡不公平?」
顧雲嗤之以鼻,她還以為那群臭小子能想出什麼有新意的說法呢,原來不過如此。
顧雲秀眉輕挑,「你不是要和我搶人吧?」
顧雲輕輕點頭,似乎並不覺得人少,笑道 「其他人解散,留下來得人集合,我有話要說。」
黑衣人在校場中站定,黑巾掩蓋下的臉只能看見一雙雙森冷的眼,他們直直地盯著顧雲,絲毫不隱藏這次行動的目的。
下面一片沉默。
被折磨了一個晚上,早就料到顧雲不會這麼容易放過他們,所以當她說還有下一個測試時,眾將也沒有了驚訝的感覺,他們現在只想休息。幾乎是顧雲話音一落,就已經又不少將士一屁股坐在地上,更有甚者直接就平躺下來手腳簡直不像是自己的。
而冰煉出鞘的那刻,周圍的空氣也瞬間凝結似的,霸道冰寒之氣直逼心肺,三人心下興奮不已,難怪族徽最近時常異動,冰煉如此強勢地展示自身能量,他們也還是第一次見到。
沒有解釋為什麼讓他們曬一個下午,沒有任何安撫或者歉意,顧雲輕輕抬手,指著校場側面奇奇怪怪的東西說道:「待會兒五十人分為一組,你們面前有深坑、荊棘網、獨木橋、高牆四項障礙,深坑必須跳進去再出來,穿過荊棘網的時候要匍匐前進,走獨木橋掉下來的人必須從頭再走一遍,高牆就不用我說了,要翻越它。高牆背後,有十張弓,十支箭,箭靶沒有靶心,上面會懸挂著一根羽毛,射中羽毛的人,就能留下來。」清潤的聲音很響亮,可以讓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那些東西他們看了一下午,沒什麼特別的,眾將面無表情,高台上的幾個老人就有些好奇了。
夙晏皺眉,沒耐心地說道:「叫你拿你就拿,哪兒這麼多話!」
這詭異的寒氣黑衣人也都感覺到了,手握兵器的她側身而立,凌厲的氣勢逼人而來,雖然靜默不動,卻也是進可攻退可守,黑衣人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下手。
「還有誰有話說?」一聲聲的質問說得在場的七尺男兒沒有一個人敢吱聲,剛剛落選的五個人都默默地退出比試場地,唯有一個人還站在那裡,眼睛直直地盯著石虎,憤懣地說道:「全對全中的留下我沒有話說,為什麼石虎也可以留下?」
啊?
韓束看了顧雲一眼,大笑道:「母夜叉!」
顧雲回頭,正好看見韓束臉上怪異的笑容。
晏叔居然在這種時候點他們的穴道?夙羽低吼道:「晏叔!你快放開我!」這些黑衣人來勢洶洶,青末的傷才剛剛好一些,怎麼能讓她隻身涉險。
顧雲走到木盒旁,看了一眼冰煉絕美的劍身,微笑回道:「是很漂亮。」
聽見她的聲音,本來已經跑到麻木的眾將齊刷刷地全部回頭看向她,滿臉的泥濘讓顧雲幾乎看不出他們誰是誰。
長箭一支支釘在箭靶上,而射中羽毛的,只有三支。其中一支,正是劉星射出的。
夙全回過頭看了眼高台上整晚都在縱容青末的夙凌,低嘆一聲點點頭,算是認同了夙晏的做法。千百年來,冰煉都沒有選錯人,這次應該也不會選錯吧!
「明白!」或許是為了吼出心中的憤懣,或許是為了哀悼以後的日子,總之這一聲吼得格外響亮。
「我倒覺得這女娃娃不錯,空有蠻力,沒有腦子難成大器。」夙全說完還若有似無地看了他一眼,夙晏虎目一揚,惡狠狠地吼道:「我說老三,你說誰空有蠻力沒有腦子!」
「其他人可以回營了。」
清冽如低吟般的呼喚聲並不高,幾乎是同時一道炫目的白光衝出緊閉的兮木盒子,銀白的劍身在出鞘的那一刻,發出龍吟般的嗡鳴聲,令聽到的人心神恍惚。眾人還未回過神來,冰寒之刃已經直直地落在那隻攤開的掌心之中。
「好。」夙羽悶聲回了一聲,像是要躲開夙凌似的快步離開。在石凳上坐下,想到夙羽剛才逃似的背影,夙凌有些納悶,卻又不知夙羽為何如此。
夙擎走到顧雲身側,夙凌想了想,還是輕輕抬起她的手腕,送到夙擎面前。
「按她說的做!」
「這女娃不錯不錯!」夙全笑眯了眼,她的劍法招式很是特別,沒有花哨的動作、飄逸的招式,每一劍刺出都快准狠,與冰煉的配合也十分默契,很好!
「九中,八對。」
她難得的俏皮樣子確實很可愛,如果不是要求去校場,他會更開心。
「末兒!你怎麼樣?」急促的呼吸噴洒在她的臉上,耳邊是熟悉的低吼,是他——夙凌。顧雲沒有回答她,只是秀麗的五官幾乎都快皺在一起,胸口透出來的血漬也讓夙凌心驚不已,急道:「我送你回去!」手環過她的腰肢,夙凌準備將她攔腰抱起,顧雲忽然緊緊地拽著她的衣袖,吃力地輕聲說道:「等等。」這次的痛與上次的穿心之痛比起來實在不算什麼,她還能挺過去。那些將士應該快回來了吧,今晚的測試不能停!
「我會起雞皮疙瘩。」她一向敬老尊賢,但是面對這群怪裡怪氣的老頭,對她的修養實在是一個巨大的挑戰。夙晏一臉尷尬地站在那裡,又不敢再吼顧雲,只能瞪著夙凌。
高台下,黑衣人以命相搏,夙凌和韓束被田住,一時間分身乏術。三個老頭袖手旁觀地站在那裡,沒有一點要幫忙的意思,夙羽幾次運氣想要衝破穴道,可是根本沒用,眼看著她被一擁而上的黑衣人團團圍住,夙羽只能心急地大叫:「青末,小心!」
本來就沒怎麼散亂的隊伍很快列隊完畢,最後的十人卸下身上的沙袋,退出了接下來的比試。
「就是!」他們這一排之中,有三四個曾在顧雲手下待過的新兵,他們也不甘心,但是又無計可施,「現在怎麼辦,咱們確實沒有他們強啊!」
顧雲還在讚歎著,隊伍已經小跑到障礙賽的場地上了。「開始。」隨著韓束一聲令下,第一排將士如離弦的利箭一般向前衝去,每個人都明白,跑不進前十,就是敗了。
夙凌瞪著緊閉的門扉,不明白顧雲在搞什麼鬼,抓著門把手,卻久久沒有推門進去。
本來並不算冷的夜風此時吹在身上,冷得她四肢冰冷。顧雲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下一刻,她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剛才那個只是—一小測試!
十個方向喊完了,有些人桌子上的箭甚至都沒有射完。發射完畢,每一組旁邊都有一名士兵,拿著剛才記下的順序一一查看,十支箭射到後面都有些混亂,如果箭上沒有標數字,還真的算不清楚。
那些同樣落在後面的將士們紛紛點頭,表達心中的不滿。
「不行。」夙凌根本不理她,長腿大步朝倚天苑走去。
「你也看見了,凌對她百般遷就,喜歡得不得了!我只怕冰煉選她成為女主人的消息是凌故意放出來的,我們這次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確認誰是凌的命中人嘛!拖得越久越麻煩!」夙家的男人大多都是一根筋,認準了就不改了,如果這女娃不是凌命中注定的那個人,那他們也好儘早做打算!
「七中,五對。」
「好了。」
夙凌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比試的事情到此為止。」他再一次深刻地覺得讓她去練兵是一個極端錯誤地決定,他現在可以肯定,未來的日子她所有的時間一定都花在練兵上。
顧雲朗聲問道:「右邊第一個,你叫什麼名字?」
夙凌戒備地盯著他們,是誰袖手旁觀害得她傷勢加重?小丫頭的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凌亂,夙晏也開始憂心了,對著渾身帶刺的夙凌說道:「行了行了,我們現在拿她當寶貝還來不及呢,快讓開。」
「是。」這些人武功招數怪異,目標又是青末,夙任心裏已經隱隱有了方向。夙任帶兵押著黑衣人離開,夙擎也緩緩地收回了手。
「好。」
顧雲滿頭黑線,他們以為自己的聲音很小嗎,年過半百了還能像小孩子一樣吵。與夙凌對看一眼,顧雲發現他正一臉淡定地對她笑笑,習以為常的樣子。顧雲立刻決定徹底無視這三個老頭,不然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忍不住對他們干點什麼。
夙凌鷹眸一暗,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的暗士,普通的士兵只能是送死,若是沒有了火光照明,在暗黑的環境下,要對付他們就更難了,夙凌朗聲說道:「退!」
「哦。」夙羽訕訕地走下高台,回頭看了一眼眾人圍繞的顧雲,大哥的手正穩穩地環在她腰上,心中劃過一絲酸澀,她最終會成為他的大嫂,也只能是大嫂吧。默然收回視線,夙羽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只見二三十丈長的場地上,最前面的地方挖了一個一丈有餘的大深坑,坑前面是用荊棘拉起的離地一尺的網,網下面是泥潭,從那裡匍匐爬過,必定狼狽不堪。過了荊棘網之後,十條只有碗口粗細的樹榦橫在地上再過去就是一面直立在地上兩丈有餘的高牆。
果然不出所料,冷蕭第一個站了出來。很快下一組準備妥當。
顧雲白了他一眼,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這麼喜歡笑了?
「繼續。」
「西北。」顧雲幾乎是連著說了第二個方向,這一次射出去的箭不再那和圖書麼同意,有快有慢,方向也開始出現了偏差。
「你放我下來!」被人這樣抱著,她真的不自在。
所有沒能快速翻越高牆的人自然全部落敗,而有幸拿到長箭的人,也並不見得就能如願。
韓束回過神來,立刻叫道:「開始。」又一排列隊朝著深坑沖了進去,比試有條不紊地進行,六十組花了兩個時辰,終於比完。
「你也過去。」
顧雲的聲音響起了很久,那人才緩緩地稍抬起頭,顧雲終於看清了他的樣子,三十歲上下,五官普通,如果一定要說特別的話,他的眼神很清淡。對,清淡。在這群精銳之師中,她見過太多或炙熱、或勇猛、或剛毅、或孤傲的眼神,如這般無欲無求的清冷淡定眼睛她第一次見。不過她相信這隻是表象,如果他真的如此無欲無求,根本不會走到這一關。
就這樣嗎?眾將心中疑惑不已,對於長期操練的他們來說,綁著沙袋跑二十里並不是多麼嚴苛的訓練,她費那麼大勁兒準備沙袋,就是為了淘汰十個人,其他人怎麼想他們不知道,冷蕭、葛驚雲和劉星死也不相信顧雲這麼好說話。
劉星眼中劃過一抹狡黠,低低笑了兩聲,趁著前面還在比試著,低下頭對著身邊的幾人耳語了幾句,身邊的人聽完,相互對看了幾眼,最後指著劉星說道:「好!就這麼辦!你上!」
夙凌好說話地回道:「你說。」
夙凌出了屋外,看到夙羽正要離開,低聲說道:「羽,你去一趟刑部,讓單御嵐加派人手看管敖季。」五日後敖季行刑,今夜卻出了這樣的事情,未免太過巧合了!
「每個人過來領十個沙袋,四個系在腿上,六個系在腰上。」韓束的大嗓門一吼,即使是在空曠的校場上,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顧雲微笑地看著他們,泥潭裡的人卻沒有這麼好的修養,一雙雙如惡虎般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顧雲,恨不得爬上去咬她幾口。他們爬了一夜泥潭,她倒是神清氣爽地睡了一覺!
夙凌察覺到顧雲的視線,微低下頭就看到顧雲瑩亮的眼正直直地盯著他,夙凌的心隨之一緊,她是在看他?忽然對上那雙黑眸,顧雲狼狽地收回視線,微微側過頭去,假裝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
夙任立刻搖頭,「一人一句我聽誰的!你們找別人送吧,我可不想再碰它。」
「因為有更合適的。」
高台的黑衣人忽然一擁而上,再次將顧雲包圍在中間,顧雲強撐著與他們周旋,從出第一招開始,她的胸口就開始痛,蠻橫用力的結果就是傷口再次撕裂,她能感覺到溫熱的血液正在一點點往外滲,心臟每一下收縮都讓她痛得冷汗直流。即使如此,顧雲臉上也不敢有一絲疼痛之色,這些人應該都是受過訓練的殺手,一旦讓他們看出她胸口有傷,他們一定會專攻她的胸腔,到時候她必輸無疑!
御醫趕緊回道:「是。」這位青姑娘目前雖然毫無身份、品級,但是她姐姐一個是皇上寵妃,一個是樓相嬌妻,看夙將軍緊張的樣子,她極有可能會是將軍府的女主人,他可萬萬開罪不起。
所幸顧雲從來也不會去注意這些,如實回道:「沒這麼快。」側頭看了一眼夜風中的三位老人,好心地說道:「幾位老人家累了的話,請先回去休息吧。」
「我。」
它本來就已經是我的了!顧雲唇角始終輕揚著,可惜看起來不太像笑。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挑釁,回道:「威脅不成換利誘,可惜對我沒什麼吸引力。你們不妨說出實情,我或許會考慮拿起它。」冰煉如此奇特,背後必定有一段故事,連穿越到異世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她都經歷過了,不管冰煉身後隱藏的秘密有多離奇,她都可以承受。
遠處的樹梢輕晃了一下,一群暗黑的影子從樹梢上輕躍而下,速度飛快,步伐輕盈,放眼看去,大約二十多人,他們臉上都矇著面罩,全身彷彿隱沒在黑暗之中一般,他們行進時沒有一點聲響,如鬼魅般閃動的身影,只在瞬間就已經衝到校場中央。顧雲驚嘆於他們的武功路數,感覺上像極了忍者。
母夜叉?「韓束你找死!」顧雲抓起一把短箭朝韓束扔過去,韓束抱頭亂竄。
即使全身的骨頭累到都要散架,即使很想長睡不起,但是身為軍人絕對沒有抗命的理由,用了比平時慢一倍的速度,這群精英才勉強列隊完畢。顧雲沒有苛責他們,冷聲說道:「手中的弩全部放在腳邊,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再去碰它。」
「是。」
夙晏無所謂地笑道:「好好好,不說就不說。」冰煉選的這丫頭身手好,長得也漂亮,難得凌又那麼滿意,真是皆大歡喜。夙晏嘴上敷衍地回答著夙凌,卻並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
夙任看向被眾人圍攻,抵抗漸漸吃力的顧雲,涼涼地回道:「她心口剛剛挨了一刀,現在傷口肯定裂開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顧雲似乎很享受他們滿含恨意的眼神,神色如常地笑道:「解下沙袋,到那邊列隊。」他們就是把眼睛都瞪瞎了,顧雲也不為所動。
韓束走到夙凌面前站定,夙凌低聲問道:「那個石虎是什麼人?」
御醫擦了擦額頭的薄汗,回道:「夙將軍放心,青姑娘的傷勢並不是很嚴重,只要多休息,不要再撕扯到傷口就沒事了。」夙凌點點頭,越過他正要進去,御醫忽然略帶遲疑地說道,「青姑娘說請您先不要進去。」
其他黑衣人皆是一驚,好快的招式,好凌歷的兵器!顧雲忽然露了這以手,讓黑衣人心驚的同時,也讓他們更加謹慎。
剛才還叫囂若不公平的幾人都默默地低下頭。夙凌不禁莞爾,這些跟在他身邊多年的彪形大漢,曾經令多少敵手心驚膽戰,今天卻在她的面前無言以對。
皮肉傷就不疼了?顧雲好不容易撐過了最開始的那陣劇痛,睜開眼就聽見這氣死人的話,就在她差點抓狂的時候,夙擎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將她的左手抬高,掌心與她交接,溫熱的手掌讓顧雲很不喜歡,想要撤回。可是奇怪的是,無論她怎麼用力她想要移動手心,似乎都不能脫離他的掌控,而此時,一股溫熱的暖流從掌心緩緩注入,顧雲倏地一驚,怔怔地瞪著身側清瘦的老人,他眼波平靜,氣息寧和。這,這是怎麼回事?
「叫你去就去!」
「聽明白了嗎?」
可惜人家不領情,夙晏粗聲粗氣地叫道:「小丫頭管好自己就行了,我們才不累!」
確定他們都了解她的意思了,顧雲對著身邊的韓束說道:「開始吧。」
同到高台上坐下,兩人的眼光都不自覺地看向顧雲,顧雲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卻沒有睜開眼睛,她隱隱察覺到三位夙家長輩似乎是衝著她來的,但是她一個異國禮物,何勞他們費心,心中存疑,顧雲打算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不行。」劉星悶悶地低叫道,「頭兒本來是教我們的,選完之後居然沒有幾個是咱自己的人,太丟人了,不能讓伏虎營的人看不起!」他們可是拼了命才闖到了三千人裏面,就這樣輸了真不甘心!
結束了?雖然很不爭氣,但眾人還是在心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夙家軍的將士沒有不會武功的,精兵的武功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個個面色從容。顧雲微微一笑,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我一點都不懷疑你們能通過這些障礙,不過你們要記得,只有十支箭。」
顧雲沒有動怒,淡淡地說道:「我剛才說得很清楚,只要穿越這些障礙,最快到達的十個人就有資格射箭。我有說過不能團隊協作嗎,你怎麼不問問,他們為什麼不推舉別人卻心甘情願地給他做踏腳石?」
此話一出,不僅男子渾身一怔,其他人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良久,男子大聲回道:「是。」
不一會兒,整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顧雲睜開眼,只見三百多人浩浩蕩蕩地跑回來,他們幾乎是同時到達的。
十人拿起腳邊的弩小跑到放了短箭的案桌旁。顧雲眯眼看了看漸升漸高的太陽,說道:「全部面對正東方。」十人便馬上轉向太陽升起的方向。
光聽聲音他就知道身後的人是誰了,也不隱瞞,夙晏大方問道:「我要試試那丫頭到底是不是冰煉選中的人。」
「是。」
看她一臉不爽快的樣子,夙凌哈哈大笑起來。
相較夙羽的心焦,夙任顯然冷靜得多,黑衣人雖然兇悍,青末和老頭子都不是省油的燈!
夙晏打開兮木盒了,一股極寒之氣瞬間溢出,銀白劍身在月下綻放著瑩潤的流光。夙晏難得的好臉色,對顧雲笑道:「小丫頭,把劍拿起來。」
「全中,全對。」
「她她她——」夙晏驚訝得都忘了要說什麼,冰煉與赤血守護夙家千年,據家史記載,雙劍均可隨主人心意而動,可惜他們見過了兩任夙家長媳都無法做到劍隨心動,冰煉最多只能守護著她們而已,想不到這弱質纖纖的小女娃竟有這般能耐。
這次顧雲倒沒有生氣,側頭看向右邊的石虎,說道:「石虎,你告訴他,你為什麼可以留下來。」
站在眾將中間的石虎絲毫沒有存在感,這個人似乎把自己隱藏得很深。斂眉思索片刻,夙凌和_圖_書說道:「去查一查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
夙全笑眯眯的臉湊上前來,關切地笑道:「丫頭,好點沒有,還痛不痛?」顧雲一怔,本能地後退了一步。
叫顧雲!但是她不可能告訴他,想了想,顧雲回道:「叫青末吧。」
余石軍朗聲回道:「是。」
走出門外,與他並肩而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顧雲心情不錯地說道:「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百三十八個人。」沒等余石軍說完,顧雲低喃道,「怎麼還有這麼多?」
「準備。」顧雲一聲令下,十人同時拿起第一個短箭裝到弩上。
敵未動我先動,顧雲感覺到對方的意圖,身體猛地向右移動,長劍直逼最右側的兩名黑衣人,森寒的銀色利刃忽然襲來,兩人反應過來往兩旁避開時,已被凌厲的劍氣劃破前胸,傷口一陣冰寒之後,血流如注。
韓束看見夙凌有了動作,也緊跟在他身後進入戰局。因為他們的主動出擊,黑衣人未能成功將他們包圍。
「東西準備好了嗎?」
「為什麼?」她要怎麼選人他沒什麼意見,但是讓將士們這樣不斷地跑有什麼意義?就單純為了淘汰人?
顧雲輕笑,才第二輪就已經這樣了,後面還有他們受的!這邊才剛走,那邊夙任也抱著木盒回到高台上。幾乎是用丟的,夙任將手中的木盒扔在自己剛才坐的那張椅子上,說道:「晏叔,東西拿來了。」要命!太冷了!夙任邊搓著凍紅的雙手,一邊退到夙晏身後,待會兒大哥估計要發怒的。
箭靶離他們二十丈,白色的羽毛還會隨著夜風來回飄蕩,夜色下只能依靠火把照明,火光搖擺之中,有些人連羽毛都看不清楚,更別說射中它!顧雲並沒給他們慢慢瞄準的時間。拿起箭之後,必須在半刻鐘之內|射出去。前面的奔跑讓他們氣息不穩,飄動的羽毛更是考驗他們的眼力!
按照前面的經驗,顧雲不可能出這麼簡單的題目,將士們一動不動地等著她繼續說下去,但久久沒有後續,最後只等到顧雲瀟洒地對著他們一揚手,「出發。」
夙任眼眸中劃過一抹精光,嘴上還是故作茫然地問道:「幹什麼?」
「女孩子家怎麼這麼多心眼!叫你拿又不會害你!」冰煉雖然寒氣逼人,但是摸一下又不會傷了她,凌一臉緊張,這女娃娃又躲躲閃閃,夙晏再一次認定,她不是冰煉選中的女主人。
「夙任,把冰煉拿走!」夙凌說得咬牙切齒,夙任聽得頭皮發麻,不就是驗證下青末是不是夙家的媳婦而已嘛,怎麼就這麼麻煩!手被凍得還在發麻,卻又不能說不!夙任不甘不願地走到木盒旁邊,正要拿起,忽然盒身猛地震了一下,幾乎是同時,校場四周的樹林中,幾道森寒的銀光朝著顧雲直射而來。
「你要去哪兒?」看她這身打扮,夙凌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顧雲一臉從容地回道:「去校場。」
劉星和另外兩名小將雖然搶了先機,但是伏虎營的實力畢竟還是高過他們,到了高台那一關,已經有四五個人越了過去。劉星和兩名小將試了一次,都只能躍到高牆的一半。
心裏再怎麼不滿,眾將也只能聽命。雖然能解下沙袋,卻絲毫沒有輕鬆感,衣服上、頭髮上都還在滴著泥水,身上的衣服濕了又干、幹了又濕,身體也跟著忽冷忽熱,泥漿和著布料貼在身上,黏濕而又冰冷,他們卻連抬手去擦一擦的力氣都沒有。現在支撐他們的,或許只是意志力而已。
一晚上地奔跑,四肢早就像灌了鉛,腳下全是水泡,身上被泥水濕一遍又一遍,現在太陽一曬,泥全;都結在身上,就像穿著一身緊繃的鐵甲,汗流下來的時候還會流出一道道泥痕。身一直都緊張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一放鬆下來,真的恨不得癱在地上一動不動。拖著一身疲憊,一向威武的眾將們現在個個像上了年紀的老太太,體一步一步往回挪著。
這一輪的結果是,「全數不中。」余石軍看了一眼還在箭靶上飄動的羽毛,心下暗暗腹誹顧雲的刁鑽。這樣的題目,能有幾個人完成得了!第一輪全軍覆沒,剛才還信心滿滿的眾將終於也緊張了起來。
不少人瞪著劉星憤憤不平,緊跟在劉星後面同樣越過了高台卻沒能拿到箭的壯漢忍不住低吼道:「他們取巧,不公平!」
「全中,全對。」
卻是很莫名其妙,他曾經問過她想如何挑選將士,她一直笑而不答,搞得他也跟著好奇起來,昨晚看來,除了那個射羽毛有點意思之外,其他的實在沒什麼特別的。她到底想幹什麼?
韓束看了她一眼,語氣奇差地回道:「按你的吩咐,過泥塘!」她以為他們在幹什麼,跑了一晚上,這些人都快被折騰得麻木了。
「是。」夙凌下令,韓束即使心有不甘,也不敢說什麼,只有領命。顧雲正要轉身下去,忽然腰間一緊,雙腳懸空,人已經被夙凌打橫抱起。顧雲不自在地低聲道:「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兩人的武功皆屬上乘,尤其是夙凌,赤血所到之處,黑衣人根本難以招架,眼見形勢就要逆轉,為首的黑衣人又轉換了一個手勢,十幾個黑衣人轉而攻向夙凌和韓束,另外的十幾人一躍而上衝上高台!
顧雲一副興緻勃勃的樣子,旁邊的余石軍好奇地問道:「為什麼?」
兩人一路無語,很快進了倚天苑,早已守候的御醫趕緊迎了上去,「下官見過夙將軍。」
「將軍,這些人如何處置?」高台下,韓束已經將未死的黑衣人捆綁住,等候發落。
「分組列隊!」韓束大聲下令,將士們立刻有序地排成五十人一橫排的隊形,三千人剛好六十排,速度很快,也很整齊。顧雲暗暗驚嘆,夙將軍的陣法操練得太厲害了,在戰場上大規模對敵時,這樣精準而迅速的列隊方式,敵人絕對找不到可以攻擊的軟肋!
安靜的時光沒過多久,夙晏高大的身影又出來在倚天苑內,夙凌看也沒看他一眼。
匍匐前進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難度,只會讓他們滿身泥濘,在攀越高端的時候造成障礙而已,跑過獨木橋,六米高的高牆攔住了不少人的去路,不過有輕功底子的人還是翻了過去。
自討了個沒趣,顧雲聳聳肩,在椅子上坐下閉目養神,沒沒再說話。夙凌的臉色雖然不太好,但也沒催促她。高台上,幾人就這麼愣愣地坐著。夙晏忽然起身,提著夙任的衣領將他拉到高台後的角落處。夙任並不掙扎,乖乖地任由他拉著,苦笑道:「晏叔您要幹嗎?」
「停!」顧雲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往上躥,本來是心口疼,此刻她連頭也開始疼了起來!你能想象一個山一樣的老男人對你無微不至地噓寒問暖嗎?重點是他前一刻還對你見死不救。顧雲用力抽回手,一臉嫌棄地說道:「你最好離我遠點!」
還跑?!人群中已能聽到低低的埋怨聲,只是夙凌站在她身後對她的決定完全支恃,他們即使拳頭握碎,也不敢抗命!帶著滿心的不爽和怨氣,這群人行進的速度倒是異常地快。
「八中,一對。」
韓束掩下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地問道:「你知道上次被你訓過的新兵在背後叫你什麼?」
夙晏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一對?也就是只有一開始那個方向對了?顧雲微怒,冷聲說道:「全中、全對的出列,到右側集合。」
夙晏滿意地剛要回去,身後忽然想起一道低笑聲,「你讓他去哪兒?」
「你敢」嘴上這麼說著,顧雲卻已經識相地不再扭動。夙凌就是個莽夫,難保他不會真的點她穴道。
看了一眼剩下來少得可憐的幾百人,韓束長舒了一口氣,走到顧雲面前,低聲說道:「比完了,只有三百二十一個人通過。」
顧雲滿意地點點頭,「解散。」
壯漢看了一眼一箭命中羽毛的劉星,再看了看高牆后沒有能躍過來卻還是滿臉笑容的幾名小將,沉默著沒有回答顧雲的問題,臉色也緩緩平和下來。
揚起一抹頗為挑釁的笑容,顧雲回道:「他不知道我真正要的是什麼樣的士兵。」
韓束想了很久,才模糊地說道:「他原來是騎射營里的一名小隊長,在三年前與北齊那場戰鬥中帶領五百人去敵後突襲,好像是因為他中途私自改變計劃突襲失敗,受了一百軍棍,把他調到伙房去了。青姑娘說這次選拔駐紮營的三萬士兵都要參与,他才有機會出來,想不到他還能撐到這一關。」不是什麼人在伙房裡待了三年還能有這樣的身手的。
末兒?顧雲堅強的心臟在這一刻扭曲成一團,惡寒之氣讓她的每一個毛孔都豎了起來。顧雲鄭重地說道「夙潑,有一件事我們要好好談一談。」
顧雲話音才落,葛驚雲率先走了出來。
好痛!顧雲按住胸口,感覺到手下已經濡濕一片,眼前一陣陣地發黑,若不是冰煉撐著她,估計已經倒地,顧雲閉上眼睛,希望這撥噬心的痛楚能快點過去。
「不行。」這一次顧雲務必堅持,「接下來這一關不比,這一晚上就白練了!」他不會以為她讓將士們跑一個晚上,就為了逗他們玩吧?
清朗的聲音在寬闊的校場上迴響,字字清晰https://m.hetubook.com.com,不是因為顧雲喊得有多大聲,而是沒有人敢去反駁。
好在顧雲沒有讓他等太久,門再一次打開,門內站著一身黑色勁裝長發高束的顧雲,在黑衣的映襯下她的皮膚顯得更加白皙,那雙敏銳的眼眸中儘是鋒芒。他承認這樣英姿颯爽很美,但是她這身打扮,究竟要幹嗎?
夙全和夙晏的眼光和心神都落在顧雲身上,絲毫沒有注意,高台下的夙凌在看見顧雲動手之後,臉色大變,所有攔住他的黑衣人幾乎都被他一刀斃命!簡直就是殺紅了眼!夙擎低聲問道:「凌是怎麼了?」
夙凌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說道:「你要比什麼都告訴韓束,讓他去監管就行了,一樣可以選出你要的人。」
顧雲沒有浪費時間多說什麼,指了指前方一個泥水坑,說道:「按順序跳進下面的泥坑再出來。」
夙任和夙任正要一左一右護住顧雲,肩上忽然一痛,下一刻便是動彈不得,而他們身後站的正是夙晏!
「我。」
「叫什麼?」
「沒有!」
顧雲看都沒再看他們,對著韓束說道:「繼續。」
顧雲無所謂地看著他。韓束故作神秘地回道:「冷血教頭。」
「準備!」余石軍在前面叫著口令,顧雲注視著下面地比試情況,夙凌忽然起身朝後面的韓束招招手。
一輪十公里負重長跑下來,大多數人只是汗如雨下、氣息急促而已,看起來並不太累,總體素質都小錯,顧雲暗暗滿意,起身走到高台前,朗聲說道:「列隊。」
與他同是新兵的小將也暗暗嘆息,「是啊,又不是每個人都是冷蕭、葛驚雲!」
顧雲搖頭,「他不行。」
暗黑的夜色下,夙晏看不清夙凌的臉色,只聽見他低沉的聲音冷硬地說道:「我不想讓她知道冰煉的事情。」
「全中,全對。」
顧雲微微側頭看去,迎上了夙晏挑釁的眼,再看穩穩坐于椅子上的另外兩人,他們一左一右的移開視線,根本不與她對視。顧雲冷哼一聲,想要逼她自己動手是嗎?也好,好久沒有活動了,估計冰煉也覺得無聊了吧!夙凌,這可不能怪她了,她只是「被、逼、無、奈」而已!
顧雲越過一臉獃滯的余石軍,走向所剩無幾的一百來號人,她才在他們面前站定,一群鐵漢倏地緊張起來,她不會還有后招吧?他們從昨天中午開始就沒吃沒喝,更別說睡了,她還想怎麼樣?
顧雲爽朗地一笑,回道:「你擔心你的將士吧。」她還真會弔人胃口,夙凌好笑地搖搖頭,罷了,隨她去吧。
顧雲側頭看向夙凌,笑道:「怎麼對他這麼感興趣?」
每次用力說話都會拉扯到傷口,顧雲的確實已經開始有點不適,沒有再逞強,點頭回道:「好。」
黑衣人相互交換了個眼神,決定群起而攻之,高台上瞬間殺氣驟起。
「六中,三對。」
夙任後退一步,為難地笑道:「我哪裡拿得了它!」冰煉極寒之身,又不是誰都能碰的。
跳泥坑?這算什麼測試,心裏鬱悶是一定的,但是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不管心中有什麼不滿,他們都必須跳下去,沒有遲疑地,一群高大的男人一個接著一個往泥坑裡跳。
他的手撤開后,那股暖流也隨之消散,胸前的傷口還是很疼,但是就如同他剛才所說的那樣,是皮肉的疼痛,心臟抽痛的感覺消減了很多。這實在太神奇了!難道是所謂的——內功。心裏滿是疑問,顧雲靜靜地觀察著身旁的老者,他微笑地回視她,絲毫不迴避她的眼睛,而她敏銳的觀察力在他身上,似乎並不見效,他只是那樣淡淡地笑著,不見異樣。
夙凌將顧雲護在身後,手中的赤血長劍泛著隱隱的紅光,顧雲能感覺到他渾身的肌肉都在緊繃著,光看這些黑衣人的身手就知道今晚這一仗很棘手。
抬頭看了一眼漆黑的天幕,顧雲對著韓束說道:「待會兒隊伍回來之後,讓他們再跳進坑裡繼續跑,下一次淘汰三十個,再下一次淘汰四十個,直到我來。」
雙手環在胸前,顧雲似笑非笑地問道:「這是在幹什麼? 」
自知理虧,夙晏在夙凌對面坐定,大咧咧地說道:「我又不知道她有傷在身,再說她剛才還有力氣和你打情罵俏,肯定沒什麼大礙的。」夙凌別過頭去,一副不願與他廢話的樣子。
很快有了結果——
全中的一共有三個人,葛驚雲、羅岩,還有一個高大男子。顧雲的注意力卻完全不在他們身上,她的眼光落到最右側的一個士兵身上,他的身材並不高壯,頭總是微微地低著,皮膚非常黝黑,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一絲出彩的地方。顧雲盯著他看了很久,那人也沒有抬起頭來。
劉星一愣,隨即用力地點了點頭!很快到了他們這一組。
一晚上的折騰,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誰都不想被淘汰,站在最中間的士兵率先開口,「我那把弩根本沒有校對好准心,所以才會射偏,如果……」
夙晏也不以為意,自顧自地說道:「凌,這次冰煉眼光不差,你挑了一個好的。」
「韓束。」顧雲對著不遠處的韓束微微揚手,他掀開一塊巨大的黑色麻布,麻布下面是堆砌成小山的沙袋。
三百多將士收起心中的疑惑,迅速地小跑到小山前,將沙袋系在身上,動作整齊毫不遲疑。韓束看見地上僅剩下不到三十個沙袋,心中暗暗腹誹,難怪她前面的題目那麼刁鑽,原來一開始她就沒打算讓多少人進入到這一關。
原來如此。「雲……」隨風聚散,縹緲無依的意思嗎?雲這個字,她聽無數人叫過,從來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但是今晚聽到耳邊低沉的聲音緩緩地念出這個字,心像是被一根絨毛輕輕滑過般,麻麻的,很是怪異。
黑衣人估計也知道僵持不是辦法,領頭的黑衣人又要再次高舉右手,夙凌不等他下命令,握緊赤血,躍下高台的同時,對著身後夙羽和夙任說道:「任、羽,保護她。」
現場中間隔段距離就有一張小桌子,以桌子為中心,擺了八個箭靶,整個校場上擺了十張桌子、八十個靶。
夙凌頓時語塞,轉而看向夙任,「任,把冰煉送回倚天苑。」
等什麼?夙凌以為她疼到不能動,也不敢拉扯她。夙全拍拍夙凌的肩膀,回道:「凌你先放開她,讓族長給她把把脈。」
兩人再次回到校場時,太陽已經完全出來了,明媚的陽光下,偌大的泥坑裡,一群泥人擠在裏面,卻沒人往上爬,一個個表情木然地杵在裏面。
「為什麼?」
凌臉上的表情明明就是心虛,可見他剛才的猜測是對的!夙晏反問道:「我何時找她麻煩了?不過就是讓她拿一把劍而已,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夙凌大笑著抱住還要追上去的顧雲。校場內,咒罵聲、怪叫聲、大笑聲不斷,唯有站在校場門外的夙任一臉的凝重。
「八中,八對。」
好在夙凌只是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你喜歡我叫你什麼?」
每一次訓練都是一次測試?原來磨難才剛剛開始。
顧雲站著不動,淡淡地回道:「為什麼?」他們拿冰煉來幹什麼?顧雲看向身側的夙凌,他卻意外地沒有回視她。
稍稍抬頭,夙凌剛毅的臉近在眼前,他沒有樓夕顏長得俊逸,整天緊繃的臉看起來很嚴肅,尤其是那雙幽黑的鷹眸,每一次與他對視都有一種被捲入深潭的感覺。
正準備第二撥進攻的將士聽到命令,立刻停下腳步,小跑著後退十丈,最後面的幾名將士壓低身體,悄悄退去,往五裡外的營地快步跑去。
眾將怔怔地盯著她,看到其中不少熟悉的驚恐眼神,顧雲心情格外地好,說出的話也異常輕快,「大家不用緊張,今晚的測試題目非常簡單。」她不說還好,一說非常簡單,那些曾經吃過虧的將士們冷汗都快下來了,她說得越輕鬆簡單,一般就會死得越慘。
他之後,又有一人如他一般輕鬆地出了深坑,所有人都傻眼了,看向坑內才發現,大坑裡有兩個人用身體做支撐,讓他們踩著躍上去的,那些曾經輸在坑裡的將士紛紛怒了,「他們怎麼可以這樣?」
「你再亂動我就點你的穴道了!」以前怎麼不知道,這女人屬泥鰍的。
很快就夠十個人了,夙將軍中從來都不缺乏勇士,這個她一向知道,眼光掃過冷蕭和劉星,他們倆都沒有動作。冷蕭是個謹慎而有心計的人,而劉星則是個有小聰明的男孩子,她猜冷蕭會在第二組的時候出來,而劉星則會等到最後一組參加比試。
「開始。」韓束一聲令下,五十人一窩蜂地衝進深坑。
眾將心中皆是不服,但是高位上的顧雲只是輕輕挑眉,微笑地看著這一切,夙凌則始終冷眼旁觀,兩個主子都沒叫停,比試自然是繼續進行了。
夙晏一拍大腿,爽快地箋道:「打得好!」冰煉的眼光就是好!夙晏看得心花怒放,顧雲卻想罵娘,他以為他們在看猴戲呢!胸口撕裂般的疼痛加上心中狂燒的怒氣,顧雲下手越發地狠。
顧雲始終默默地看著那群癱倒的將士,看著余石軍指揮眾人一個個把箭靶搬到校場中間。
「好,我去。」轉過身,一掃剛才的無奈,夙任嘴角那抹狡黠的笑容異常刺眼,大哥,我這可https://m.hetubook•com.com是在幫你。
連名帶姓叫她有什麼不好?顧雲不明白夙凌為什麼這麼介意。反正叫末兒她是絕對接受不了的,遲疑片刻,顧雲最後還是說道:「你叫我——雲吧。」
夙凌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以真氣護心脈,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功力不夠深厚綿長,強行將真氣送入體內,不但救不了人,還會兩敗俱傷。族長願意出手相助,夙凌自然樂見其成。
夙凌看著懷裡表情局促的女人,唇角不自覺地輕揚,腳步未見停滯,手上的力道卻是緊了緊。
「所有人的兵器都是一樣的,為什麼別人可以全中全對,為什麼人家的弩就有準心?」顧雲冰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冷眸掃過校場中已經疲憊不堪仍參加測試的士兵,說出來的話卻沒有半點憐惜,「作為一名戰士,兵器就是你們的生命,在拿到武器的那一刻就應該檢查,但那時你們都在幹什麼?連兵器都掌控不好,你們還能掌控什麼?」
石虎說得很輕描淡寫,顧雲也沒再為難他,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挑釁地說道:「你們誰有本事在這麼短的時間里一邊裝弩箭,一邊計算偏差角度,還能準確地射中方位,我也讓他留下來。」
「我——」顧雲還想開口說什麼,但是看到夙凌的臉上那絕對堅持的神色,立刻聰明地閉上嘴。
「回答。」她知道他們都是硬骨頭,她很快會讓他們知道什麼是臣服!
高台上的幾人戒備地看向四周,這麼空曠的地方要藏人並不容易,而且還能在他們面前這樣無聲無息地放暗器,來人武功必定高深。
「我。」羅岩是下一個。
夙擎久久不說話。夙凌忍不住問道:「她怎麼樣?」收回手,夙擎低聲回道:「沒有傷及心脈,只不過皮肉受些苦頭。」
但是不信歸不信,眾將都領命朝著玉泉峰出發了,三人也只能盡全力往前趕。不一會兒,偌大的校場只剩下拿著火把的將士和高台上的幾人。
等他們重新列隊站好,顧雲繼續說道:「十裡外的玉泉峰頂上有一名將士手裡拿著紅色絲帶,你們跑到那裡領一根回來,時間我不限制,不過最後回來的十個人可以自行回營了。」
「是。」
夙任話音才落,夙羽立刻叫道:「不要看我,我也不能!」即使有千年兮木阻隔了冰煉的部分寒氣,但仍是冰得要命,他又不是沒吃過虧!
早說你們就不試了?夙任不置可否。夙晏利落地解開夙任和夙羽的穴道,高大的身影立即加入戰局,夙羽和夙任也同時出手。很快,勝負已分。
五十人幾乎是同時跳進深坑,出來的時候卻明顯有了先後之別,在那個三米長三米寬三米深的坑裡,一下子跳進去五十個人,幾乎就是人貼著人了,裡邊沒有足夠的助跑空間,基本就是原地起跳,要出來實在不容易,果然,這一個坑就已經將他們拉開了距離。
剛剛出了一身汗,一下子跳下冰冷的泥水之中,毛孔瞬間收縮,很多人打了一個哆嗦。身上的沙袋被泥水浸濕了之後,比原來重了一倍。全身都被泥水泡過,夜 風一吹,身體都會發抖,更別說泥漿還糊在身上,那種黏膩的感覺讓人渾身不爽。
不一會兒,每個人的腳邊都多了一把手弩。不少人勉強坐直身子,開始研究這個剛到手的武器,更多的人實在累得不行,連動一下都不願。
「正南,東南,東北,西南,正西,正南,西北,東北。」
他不說話,顧雲卻不打算放棄這次讓他們明白什麼叫團隊協作的機會,指著還在箭尖飄蕩的羽毛,說道:「因為最後一關比的是眼力,比的是精準,比的是穩定,五十選十的概率裡邊,他們選擇了讓最有機會贏的那個人過來!我要的是有腦子有魄力、懂得取捨的將士,不是莽夫!」
「笑什麼?」
「不要叫我末兒,我不喜歡。」正確的說法是厭惡!夙凌最好不要噁心地非要這麼叫,她絕對不可能像晴那樣最終妥協,她的心臟受不了這種刺|激。
「不過這次過後他們一定不會再這樣叫你了。」
這丫頭弄這麼多奇怪的東西有什麼用?忽然覺得很有趣,三人看得津津有味。
兩百多人比試很快就結束了,余石軍跑到兩人面前,回稟道:「比試結束。還剩——」
顧雲神秘地一笑,「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接下來的幾組都不錯,冷蕭和葛驚雲也分別入選,只不過顧雲當時帶的新兵當中,也只有他們兩個人人選而已。眼看著比試已經過半,入選的基本上都是伏虎營的人,劉星低聲嘆道:「伏虎營太厲害,我們這批新兵之中,都沒有幾人有射箭的機會。」
夙凌迎上去,急道:「怎麼樣?」
陽光下,顧雲的臉色開始有些潮紅,這麼大聲說話也是很費元氣的。夙凌低聲說道:「你休息一會兒,讓余石軍來喊方向。」
無緣無故讓她拿冰煉本來就蹊蹺,夙凌的臉色也在看見冰煉之後變得怪異,這不得不讓顧雲生疑,她還在思考著耍如何做的叫候,夙凌高大的身影擋在她的前面,光聽那冰寒的聲音就知道他的臉色絕對很精彩,「我說過,不要再找她麻煩,晏叔以為我是在說笑嗎?」
凌厲的黑眸掃了一眼直逼而來的森寒劍鋒,顧雲身形不懂,冷眸輕眯,攤開掌心,低喚一聲:「冰煉!」
三個老人對看一眼,冉看看被「遺棄」在木盒裡的冰煉,三人臉上都揚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關進暗室。」夙凌說道,然後對著身後的夙任說道,「這些人交給你,一定要審出誰是主使!」
眼看又有兩人越了過去,兩名小將對看一眼,一咬牙,一人紮好馬步,一人踩著他的肩膀疊起了羅漢,同時對著劉星叫道:「劉星,上!」「嗯。」緊了緊拳頭,劉星藉著兩人的肩膀,終是上了高台,從高處一躍而下,欣喜地衝過去,抓住最後一支長箭。與此同時,余石軍也對著後面的人說道:「撤。」
夙凌沒有否認,「是很有興趣,不過若不是你,我倒不知道軍中伙房還有這麼一號人物。」難怪她說韓束不知道她要什麼樣的人,十人同時比試,她顯然一開始就注意到石虎精準的計算能力,或者說,她從把弩發下去的那一刻就已經在觀察他們了。
「夙羽你還愣在這裏幹什麼!快去請大夫啊!」夙晏大嗓門一吼,又把顧雲嚇了一跳。
心疼了?火氣這麼大,顧雲唇角清揚,說道:「都出來吧。」
顧雲莞爾一笑,也沒說什麼,任由他們坐的坐、躺的躺。
夙全笑而不答,夙晏憋著一口氣,又發不出來,他要暴怒了,不就說明了自己就是有蠻力沒腦子的人了嘛。
前一刻還對著夙羽大吼大叫,下一刻,夙晏又一把握住顧雲的手,無比溫和而又討好地笑道:「不舒服怎麼不早說呢?還有哪裡難受,告訴晏叔!」
夙凌越過御醫,將顧雲抱進內室,放在床上,替她拉起薄被蓋好,才回頭對著御醫說道:「她的傷口可能又裂開了,快給她診治。」
眾人小跑到校場另一側列隊站好,顧雲開門見山地說道:「昨晚淘汰了一百個人,你們能堅持下來,說明你們的體力很好,現在可以原地休息一炷香時間,最後一項測試,我希望你們也能通過。」
沒想到她一直在和將軍說話,居然還能算出還剩多少人,聽到顧雲說完,余石軍瞪大了眼,三萬人裏面只挑出了一百三十八人,這還算多?
「給他們。」
「開始。」
自作孽不可活,夙凌才不理會他的瞪視,看顧雲臉色好一些了,才又說道:「還要操練什麼讓韓束去做,我送你回去包紮傷口。」
「臭丫頭!」將他們的心吊在半空中又不給個痛快,這女娃的脾性實在可惡!夙晏惱得差點想要上前掐斷她的脖子。
轉過身,三百二十人已經列隊完成,顧雲揚起一抹燦爛的微笑,說道:「恭喜各位通過剛才的小測試,今晚的選拔現在可以開始了。」
深秋的夜風愈吹愈涼,尤其是在空曠的校場里,風顯得更加凌厲。她站在高台之上,衣袂紛飛,清瘦的身子好像隨時都有可能被風吹走一般,夙凌起身走到顧雲身前,為她擋去了迎面而來的夜風。平日里並不知道應該如何照顧女子,更不知怎麼對一個女子示好,本來應該是溫情的一幕,卻被夙凌一句話破壞了氣氛,「你還要折騰多久?」
「我。」
若是平時,顧雲喜歡以攻為守,但是今日她舊傷未愈,不敢輕舉妄動。握手冰煉,顧雲絲毫不敢鬆懈,黑衣人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她銳利的眼。這邊僵持不下,高台下的黑衣人卻已經快要支持不住。不抓住這個時間,等夙凌殺上來,他們將再無機會!
為什麼?夙凌瞪著他,御醫連忙搖頭說道:「下關也不知,下官這就去煎藥。」說完御醫也不等夙凌說話,行了禮趕緊退了出去。
第二批人沖了出去,第一個爬出深坑的人很眼熟,顧雲微微眯眼看去,那是——羅岩!在雨林之中,他讓她印象深刻。看他骨骼均勻,肌肉的爆發力也很強,過高牆不是問題,就不知道能不能射中羽毛了。
顧雲說完,落選的六人仍是直直地站在原來的位置,一動不動,顧雲臉上表情不變,心裏已經開始不悅了,平靜www.hetubook.com.com的聲音聽不出她的怒氣,「你們有什麼要說的?」
顧雲喊得速度很快,停頓的時間差不多隻夠用來上弩箭,如果射錯了方向,還沒來得及反應,下一個方向已經出來了。夙凌似乎有些明白顧雲讓他們跑一個晚上的用意了,此刻是他們最為疲憊的時刻,這種時候還能在極短的時間里辨別出方向不僅需要強大的意志力,腦子還必須絕對地靈活,而她更可惡地是選擇了弩而不是箭作為比試用具,把短箭上到弩上面花費的力氣可比箭入弓要多得多!
大部分人的弩本來就放在腳邊,只有少數拿在手裡的將士把弩放下了。顧雲等他們全部站好,才繼續說下去:「下一項測試,測測你們用弩的熟練程度、辨別方向的能力以及肢體協調性。你們現在看到的每一張桌子上面,擺了十支弩箭,箭尾上有一到十個數字,你們待會射的時候必須按照順序射,每個桌子圍繞著八個箭靶,分別是正東、正南、正西、正北、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八個方向。待會兒我會隨口叫出十個方位,你們必須按照我說出的方位射箭。我說完,箭也必須射完。」
「我看不見得,就會要點嘴皮子功夫,有什麼用?」身子這麼弱,再聰明又能怎麼樣?
晨光穿透茂密的樹葉,斑駁地落在青翠的草地上,光影隨著風的吹拂輕輕擺著,這座草木繁盛的院落一點也沒有秋日里該有的蕭索,可惜夙凌絲毫沒有欣賞風景的心情,就在他的耐心幾乎告罄的時候,院門終於打開了。
等這一群狼狽的精英再次列隊站好,顧雲清朗的聲音不帶什麼感情|色彩的下著命令,「你們的下一個任務還是去拿紅綢再回來,不同的是,這次需要離開的是二十個人,出發。」
有人開了頭,那些已經在高台下,沒能爬過去的將士們也紛紛叫道「對!不公平!」場面瞬間顯得有些混亂,余石軍為難地看向顧雲,劉星他們這樣,確實取巧。顧雲沒有理會他們的叫囂,朗聲說道:「射箭。」她一聲令下,幾個拿到箭的人不敢遲疑,繼續射箭。
陽光下,她的臉色仍是不太好,不過眉宇間的神色確實比前些天都要好,現在強逼她休息,她覺得不會好好聽話,倒不如遂了她的願,不讓她太累就好。夙凌嘆了一口氣,終是妥協,「好吧,不要逞能,不舒服就立刻休息。」
「小心!」夙凌最先發現異樣,抱住顧雲的腰,提起后躍,只聽見噔噔噔三聲悶響,顧雲川才站的位置上,三枝彎月形的暗器直直沒入厚重的實術椅背上,露在外面的刀刃還在猛烈地搖晃著,發出嗡嗡作響的聲音,可見這暗器的力道有多大,若是射入身體里,後果可想而知。
羅岩一路過關,動作乾淨利落,如顧雲所料,他第一個拿到長箭。羅岩看了一眼遠處的羽毛,沒有遲疑地滿弓而發,純白的羽毛直直地釘在箭靶之上!
石虎抬頭,迎著顧雲似笑非笑的眼,心下暗嘆,這位青姑娘不僅訓人的手段了得,那雙眼也毒得很。輕嘆一聲,石虎低聲回道:「我也沒有檢查校對我的武器,所以我不知道它准心是有問題的。但在第一箭射偏之後我就發現了這個問題,所以在第二箭的時候,我以靶心為目標,看箭落的地方和靶心之間的偏差有多大,後面再射的時候把偏差算進去就准了。」
夙全即使不笑也一樣喜慶的臉上滿是疑惑,「怎麼這麼沉不住氣?」
看到夙凌的眉頭越皺越緊,顧雲輕笑問道:「你也覺得我讓他們跑一個晚上很莫名其妙吧?」
夙晏一雙大手搭在兩人的肩膀上,低聲說道:「你們兩個給我乖乖待著!」
「臭小子少和我裝可憐,用兮木盒子裝好拿過來!」夙晏不耐煩地低聲罵道:「快去!」
相較於他的彆扭,夙擎大方地贊道:「這女娃有意思,說不定還真是我們要找的人。」
眼看氣氛又要變僵,夙擎捋著長鬍子,親和地笑道:「小姑娘,你覺得這把劍漂亮嗎?」
與顧雲探究的眼睛對視了一會兒,男子再次微低下頭,回道:「石虎。」
不管他們是不是真的懂了,顧雲沒有說第二次的打算,「十個人一組,誰先來?」
夙凌好奇道:「這是要幹什麼?」
「不過——」顧雲才說了兩個字,大家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顧雲沒再吊他們的胃口,好心地解釋道,「我只要一百人。因為你們的優秀讓我難以抉擇,所以,你們可以跟著我一起訓練,以後的每一項訓練都是一項測試,你們每個人有一百分,訓練成績最差的二十名每次扣十分,扣完了就離開,明不明白?」
搭上顧雲纖細的皓腕,夙擎臉色稍變,這孩子傷的竟是心!那她剛才還這麼拚命,回頭向他們服個軟都不願意。
「正西。」話音一落,十支短箭齊刷刷地朝著正西方向射去,這一箭沒人射錯。
剛才還凌厲的夜風忽然停了下來,無風的夜讓氣氛顯得更為緊張,高台上下,兩方人馬相互對峙著,誰也沒有輕舉妄動,韓束聲低吼打破了這種詭異的平衡,「你們是什麼人?敢到將軍府撒野!」
什麼?狠狠地拍了夙任的頭,夙晏罵道:「臭小子你怎麼不早說!」他只道她身體不好,原來是受了傷。
夙凌冷著一張臉盯著她,顧雲無奈地低笑道:「放心吧,你家老頭還蠻厲害地,我現在感覺比早上還好。」她從來不知道所謂內功原來是這麼厲害地,她練的一向是以實用性與攻擊性為主的功夫,像這種注重練氣的功夫她還真的沒怎麼接觸過,改天找白鬍子老頭研究研究。
顧雲細細感受這股熱流的去向,它沿著她的手臂流入她的胸腔,剛才還抽痛不已的心臟似乎被一股熱源包圍,依舊疼痛卻不再那麼難以忍受了。
「七中,五對。」
「余石軍。」
「是。」
眾將愣愣地看著顧雲,此刻她臉上的笑容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有人想起了那痛不欲生的五里蛙跳,有人則想起了叢林里肥碩的蠕蟲,更多的人則莫名其妙,不知死活。
顧雲微喘著冷哼道:「你需要我現在解釋給你聽?」
鬆開抓著他衣領的手,夙晏壓低聲音說道:「你去把冰煉拿過來。」
懷裡的人難得地安分下來,讓夙凌心情好了一些,眼眉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我有什麼不敢的,末兒?」
這一組成績很好,有四個人射中了羽毛。
夙凌朝余石軍揮了揮手,余石軍瞭然地上前一步,朗聲叫道:「下一組,誰要挑戰出列?」
不管是真的沒有還是不敢說,總是響亮整齊地回答就是顧雲現在要的。
好箭法!好眼力!顧雲暗暗欣喜,這個人是個可塑之才!
等一切都準備妥當,顧雲大聲叫道:「列隊。」
壯漢認為自己沒有錯,堅定地回視顧雲,朗聲說道:「他們這樣一擁而上去幫一個人,自然是可以越過障礙的,但是他根本不是憑著自己的能力過來的,對本身比他強的人來說就是不公平!」
顧雲輕輕抬手,緩緩伸向冰煉,就在三人都屏住呼吸等著看她拿起冰煉的時候,顧雲的手卻在幾乎要碰到冰煉時停了下來,「說不說隨你們,拿不拿由我!」說話的同時,顧雲纖細的手指方向一轉,按住木盤,啪的一聲將盒子蓋上。
雲?夙凌疑惑地看著她,顧雲隨口解釋道:「這是我的小名,我姐姐也常這樣叫我。」她和晴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晴確實這麼叫她,若是以後讓人聽見了,也能解釋得過去。
眾將瞭然,她的意思是每一組中最快到達的十個人,才有資格射箭,其他的人,全部落敗。
夙凌皺眉,「一定要連名帶姓地叫你?」其實叫她末兒他也有些彆扭,但是他又不願意如旁人一般,叫她青末。
然而奇迹般地,一個年輕的身影幾乎是在落下去的同時,立刻從坑裡跳了出來,簡直是身輕如燕。
「你把它拿起來,它就是你的了。」
夙凌的心也有些七上八下,她已經動怒了,要是讓她知道老頭子做這麼多就是為了驗證她配不配做夙家的媳婦,她非得氣瘋不可。
夙晏不耐煩地說道:「丫頭說怎麼做就怎麼做,問這麼多做什麼!先包紮傷口才是正事!」
「還有沒有問題?」
黑衣人中一人忽然上前一步,指著顧雲做了一個手勢,其他的人迅速有了動作,二十多人一分為三,從前方、左、右包圍住高台。手持火把的將士們抽出兵器,正要列隊上前,一抹銀光劃過,最先有動作的幾名士兵瞬間倒下,彎月般的利刃穿透脖子釘在地上!
面對著一張張既緊張又哀怨的臉,顧雲失笑,「你們不用這麼緊張,今天的測試到此就全部結束了。」
憤懣的力量果然很大,剛才都已經快爬不上來的眾將很快爬上了泥潭,早晨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隱隱還能看到淡淡的白汽,可見泥潭裡的水有多冷。
當十支箭都有了主人之後,夙任的副將余石軍站在高牆旁,大喊一聲:「後面的人,撤。」
「是。」韓束領命而去。這一整個晚上,夙凌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全是那小丫頭在指揮,那些看起來威風凜凜的前鋒副將們也任由她驅使,雖然看過她今晚的表現,夙晏對她有了些好感,但是心裏還是不太爽快,「將軍府什麼時候易主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