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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沒有人應，夙素走過去一看，屋裡空蕩蕩的，好在東西整齊，床也收拾地很乾凈，阿暖應該是自己出去了。

「我休息得很好，今天來是想和您商量一件事，昨日阿暖給墨淵把了脈，發現他的毒還沒有解，現在普善先生不在了，我想帶他回穹越，讓姨母給他治療，如何還不行，再請鬼醫前輩出手。」

夙素剛走，沐雪立刻走到床前，行了禮，說道：「少主人，請恕沐雪無禮了，您是墨家的少主，不應擅離墨家。更別說，您現在身體需要好生休養，請您為了墨家和自己的身份考慮，不要輕易做決定。」清冷的聲音不卑不亢，算不上嚴厲也絕對不柔和。

「我的意思是，你身上的毒……」

厲陽低聲說道：「主人，沐雪她……」莫說昨日主人昏迷，沐雪在這守了一夜，她好歹也是夫人身邊的人，主人這樣不假辭色，終歸是不妥。

「不管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是誤會還是有緣無份，結果都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再說……」桑暖輕笑了一聲，嘴角含笑，眼裡卻一片冰冷，「知道還是不知道，有什麼區別嗎？那是他們的故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聽那聲線語調，頗有幾分大長老的氣勢，夙素愣了一下，看向沐雪，只見她一臉冷色，一雙漂亮的柳葉眉緊擰著，面目寒霜地看著墨淵。

「啊？」夙素話說到一半被人打斷，一時間沒明白墨淵的意思。

桑暖一直在一旁默默地聽著，她不知道早上的時候，夙素已經和墨淵說過離開的事，所以，她此刻覺得，那表哥也挺可憐的，現在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在兩人討價還價之後，被自己親爹給賣了……

夙素打算解釋一下和圖書，可是才說了幾個字，墨淵忽然說道：「好。」

「好。」墨遮也答得爽快。

墨淵輕哼一聲，回道：「她根本不會在乎這些。」

墨遮皺了皺眉，不知道為什麼，此刻，他很想和桑暖多說幾句話，只是她完全沒有接話的意思，眼睛直視看著剛壘起來的新墳。

那名大夫才像是緩過神來似的，連忙把葯送了上去。沐雪自然地伸出手，準備接過葯碗，墨淵對著那大夫說道：「拿過來給我。」

「不想知道。」這次桑暖倒是理他了，只不過並不是他以為的答案。

夙素眼前一亮，連忙回道：「一定。那我們明日就告辭了。」

——///——///——

「今日風一青下葬，她去祭拜了吧。」

大夫已經送出去的碗又慢慢地收了回來，完全不敢抬頭看沐雪的臉色，轉身把葯碗送到墨淵手中，趕緊快步走出了亭子。

墨淵嘴角微微上揚，又說了一遍，「我說好，和你回家。」

墨淵話音才落，一道冰冷的女聲立刻說道：「少主人請三思！」

夙素點頭，走之前還朝沐雪微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可惜這一笑，不僅沐雪的臉色更差了，就連墨淵的臉上也劃過一絲鬱悶。

「好奇什麼？好奇他為何讓母親懷了我們，最後又負了她？還是好奇他為什麼在這二十年來，都沒有想過自己還有一雙子女？又或者，好奇他是不是根本連我們的存在都不曾知曉？」每問完一句，桑暖眼裡的冷意就更深一分，到最後，就算墨遮都忍不住避開那雙眼睛。

「你真的不好奇，誰是你的父親？」

夙素感慨，這風一青倒是洒脫，想想兩人總算認識一場，夙素也想去上柱香，於是問道：「地方在ｈttｐs://ｗwｗ•ｈｅtｕｂoｏk•com.ｃom哪？」

夙素走過去，先給風一青上了一炷香之後，才走到墨遮面前，說道：「墨族長。」

「融雪峰。」

沐雪說完這個字，沒再多看墨淵一眼便走出了院子。

夙素總覺得，這亭子里的氣氛有些怪，但是為什麼怪，她又說不上來。看到墨淵乖乖地把葯喝完了，夙素也放心了，說道：「你好好休息，我去找墨族長，和他說說回去的事情。」

夙素早知道墨遮不可能這麼容易答應，心中早有對策，於是也不急，笑道：「墨家有族長坐鎮，少主在不在，也沒有多大影響吧。我想對於墨家來說，早日解開墨家禁地中的秘密，應該也是很重要的事，墨家有一塊紫金八卦盤，夙氏有一塊黃金八卦盤，那麼還有一塊呢？不知道墨族長可有頭緒？」

墨淵像是聽到沐雪說話似的，嘴角帶著淡淡的笑，眼光從始至終都只看著夙素，問道：「你額頭上的傷，還疼嗎？」

夙素不認識地方，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了方向，趕了過去。

「嗯。」

看到墨遮驚訝的看著自己，桑暖閉上眼睛，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轉身想走，卻在走出幾步之後，看到了快步走來的夙素和敖三。

「夙素這是在威脅我？」墨遮好笑，她對阿淵的事情這麼上心，應該也是喜歡阿淵的吧，那她對著自己的時候，別說沒有一絲討好，竟還敢威脅，這小丫頭的膽子是真的不小。

桑暖搖頭，扯起了一抹勉強的笑容，回道：「沒事。你怎麼來了？」

墨遮看著站在晨光中的桑暖，心中某些已經掩埋多年的情緒，再次浮上心上。當年，他和墨白，還有風一青，常常來這裏，陪阿桑看日出hｔｔｐs://ｍ.hｅtuｂｏok.ｃom•coｍ，而現在，物是人非，四個人中再次站在這裏的人，只有自己，不，還有一座孤墳。

沐雪是母親一手調|教的，說什麼，做什麼，都是按照墨家當家主母的規範行事。沐雪對他的感情，就像母親對父親，服從，輔佐，勸誡，一切都是從墨家出發，沐雪和母親都覺得她們做得恰到好處，卻不知道那些正是他最厭煩的地方。

夙素回頭，看向身後的敖三，問道：「這麼快下葬？」

墨淵將空的葯碗放在一旁的木桌上，聲音是一慣的漠然，「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回去之後和母親說，下午若有空，請她到臨淵軒榭來一趟，我有話想和她說，你就不用陪著一起來了。」

桑暖連頭都沒有抬，對所謂的墨桑最喜歡的地方，完全沒有興趣。

墨遮走到桑暖身邊，低聲問道：「你想知道，你母親和風一青之間的事嗎？」

夙素走出臨淵軒榭，抬頭看看天色，還很早，這時候過去拜會墨族長，有些不妥，夙素決定先回客居，過一個時辰再去。剛進院子，夙素就發現桑暖的房門開著，夙素叫了一聲，「阿暖？」

墨遮眉峰微挑，回道：「我沒有頭緒，難道夙素知道最有一塊八卦盤的消息？」

沐雪仍是冷著臉，卻沒再說話了。夙素眼角的餘光看到大夫還端著葯碗，傻傻地站在一旁，趕緊說道：「你快喝葯吧，涼了就不好了。」

夙素也笑了，「墨族長真會說笑，夙素怎麼敢威脅您，夙素說的只是事實而已。」

「為什麼？」墨遮不懂了，桑暖來墨家，不就是為了看看自己的母親生長的地方嗎？到禁地，不就是為了看看把她的母親害得那麼慘的地方是什麼樣子嗎？那現在，為什麼不想聽墨桑的故https://www.hetubook.com.com事呢？而且風一青還是為了救她而死，她不好奇他們之間的事嗎？

「好。」墨淵也沒攔她。

看著眼前的桑暖，墨遮嘆了口氣，說道：「你果然是阿桑的女兒，她性子剛烈，眼睛里容不下半點沙子，不管是愛還是恨都那麼極致。而你，看起來柔弱，性子倒是像足了她。」

桑暖猛地抬起頭，瞪著墨淵，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和、她、不、一、樣！」起碼，她不會生下孩子之後，又不負責任地死去，除了留下那一堆手記，什麼也沒有給他們留下，讓他們在那滿是「豺狼虎豹」的海盜窩苦苦求生！

融雪峰。

桑暖卻沒有停下來，繼續說道：「我需要父親的時候，沒有父親；現在我不需要了，就更沒必須要知道，若是讓我知道，只怕我又要多恨一個人，墨族長還是不要徒增我的負擔為好。」

沐雪深吸了一口氣，冷聲回道：「是。」

夙素以為她是因為風一青的死有些感慨，也就沒有多問，看到墨遮也在，夙素便順口回道：「來找墨族長說一件事，你等我一會，我們一起回去。」

桑暖說道那個「恨」字的時候，墨遮的心猛地震了一下。當年，阿桑離開前，也對他吼過，說她恨墨家，恨墨家的一切。今天再次聽到這個「恨」字，墨遮從心底生出一股悲涼，阿桑若是真能像墨家人一般冷心冷情，這一生，是不是就不會有那麼多失望，那麼多心殤？

並不是因為這裏的雪易融，而是這裡是整個冰島最高的地方，最接近天空，也最接近太陽。就像此刻，朝陽剛剛升起，橘黃色的光灑滿天際，似乎一伸手，就能抓住初升的太陽。

「呃？」昨晚又累又困，傷口沒再流血，她都忘了腦袋上還有傷。夙素摸了摸頭m.hetubook.com.com上的傷口，回道：「不疼了。」

「昨晚墨族長說，風一青早在十多年前就為自己選好了長眠之地，並且早早有言在前，他一死，立刻將他下葬，無需擇日，他沒有親人，也不必等誰弔喪。」

夙素皺著眉頭，小聲嘀咕，「阿暖去哪了？」

「既然如此……」墨遮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一路上，阿淵就有勞夙素照顧了。」

融雪峰上，一座孤墳前面站著兩個人。兩人的臉上，都沒有太多的悲傷，只是靜靜地站著。

夙素可沒注意這些，明天要離開，還有很多事要做呢。打完了招呼，她也沒看二人臉色，轉身走出了臨淵軒榭。

「我不知道，不過，族長爺爺可能知道，而且就算你們找到了最後一塊八卦盤，夙家那塊拿不到，也是徒勞無功。」

夙素說話，素來直爽，想好了的事，就覺得沒必要拐彎抹角，這讓墨遮覺得頗為有趣，但也沒打算答應她，「阿淵身為墨家的少主人，不應擅離墨家，這是他的責任，至於毒，墨家自會想辦法的。」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扭曲，墨淵一雙黑眸驚愕地看著她，眸光深邃，裏面複雜的情緒看得夙素心驚肉跳。她終於感覺到氣氛好像不太對，回想一下之前說的話，好像是有些不妥，墨淵的毒還沒解這件事，他們可能不知道，她的意思是讓墨淵趕緊和她回家，好儘快將餘毒祛除，但是說得太急了，沒說清楚。

墨遮早在看到夙素的時候，就已經收拾好了心情，對著她微微一笑，說道：「夙素，這麼早就起來了，昨晚休息得還好嗎？」

桑暖臉色陰沉，眼眶紅紅的，夙素連忙迎了上去，急道：「阿暖，你怎麼了？」

墨遮低聲嘆道：「融雪峰是阿桑小時候最喜歡來的地方，因為這裏最適合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