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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容熱情得刺眼，予弦黑眸在二人身上轉了一圈，冷聲回了一句，「早」。

樓辰不再理會他，轉身下了樓。看她走路的步伐，腳上的傷好像確實不是很嚴重，予弦提著的心放下了一些。

但是誰才是喜歡的人，怎麼才算喜歡？她也不是很清楚。

曲凝雙看了一眼樓上，壓低聲音回道：「我之前下來的時候，看到茹姨在吃早飯。她問我昨晚的事，我沒說，估計她是生氣了，上樓就沒再下來過。」

她很少這樣專註的看他，靳衍痕覺得，那雙眼睛對他來說，似有魔力，他竟捨不得，也移不開眼。

看到三人瞭然地點點頭，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方如輝微微低頭，眼裡滿是歉意，「父親的事之前一直瞞著你們，對不起。」

靳茹到洛水鎮的時候，方子彥已經在千草堂了，因為小時候靳衍痕身體不好的原因，他們成了千草堂的常客，和方子彥也算相熟。她完全沒想到，那個溫潤有禮的方大夫，居然會是杏林閣的前閣主？！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靳茹小聲低喃道：「方大哥不是千草堂的主人嗎？不是說千草堂在洛水鎮，已經有百年歷史，怎麼會……」

樓辰不敢肯定，但是她知道，靳衍痕對於她來說，是特別的。

一邊說著，靳茹一邊看了樓辰的腳一眼。靳衍痕為了固定好腳踝，纏了厚厚一層紗布，所以此刻看來，樓辰的腳像是受了極重的傷一般……

靳衍痕嘴角擒著促狹的笑意，對著樓辰說道：「辰兒，有一個詞，是不是叫做口是心非啊？」

靳衍痕感覺到自己的心，在這一刻，不受控制的狂跳著，盯著那張笑顏，他不捨得眨眼，因為他知道，這樣的美景，不過曇花一現，驚艷卻只在剎那間。

樓辰抿了抿唇，倒也沒解釋，只是和*圖*書回道：「我前天晚上和予弦一起，被困在一條石道里，直到昨晚才出來。」

靳茹盯著靳衍痕，他卻只是托著腮幫，坐在樓辰身邊，一副不打算開口的樣子。

方如輝也算是靳茹看著長大的，想不到他的身世竟也這般曲折，不禁心疼的連忙安慰道：「傻孩子，有什麼好抱歉，你又沒做錯。」

那邊的兩人也終於說完了話，朝這邊走過來，靳衍痕笑道：「澹臺將軍，要一起吃早飯嗎？」

目光落到樓辰纏滿布條的腳踝時，予弦臉色一沉，「你的腳傷得這麼重？」

細細回想起來，好像是的。

方沢率先回過神，將臉上的驚訝之色收斂得乾乾淨淨，一臉恭敬地走上前，「公子。」

面前的菜色都很清淡，是她喜歡的口味，樓辰握著筷子，扭頭看向還在往她面前送著各種早點的男子。他做這些，做得很自然，沒有特別殷勤，卻能讓人感覺到足夠用心。

靳衍痕也微微眯了眯眼，然後便拿起碗，舀了一碗粥，好似什麼都沒看到一般。

「已經沒事了。」樓辰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只是心裏卻有些後悔，她剛才應該把這紗布拆了的……

樓辰漸漸地，便笑不出來了。

曲凝雙握著筷子的手一抖，臉頰微紅，瞪著靳衍痕，吼道：「誰牽腸掛肚啦！」

在穹岳，王侯將相的府上，十八歲的女子就算沒有嫁人，也早已經定好了人家，像她和甯這樣的，幾乎是沒有的。

方沢和曲凝雙早就不吵了，但是看到三人一起走下樓，不禁同時瞪大了眼睛，這三人是怎麼回事？

「昨晚？」靳茹細想了一下，不解地問道：「不可能，我昨天傍晚還看到你從外面回來。」

那微微一抬手間，帶出的氣勢，讓方沢心中一驚。

方如輝知和圖書道，這不僅是茹姨的疑問，阿痕和曲凝雙也很不解吧。方如輝微微一笑，解釋道：「我母親家也是世代行醫，千草堂其實是我外公李牧的醫館。但是外公只有母親一個女兒，所以外公去世的時候，就把醫館託付給了父親。父親一點也不想和杏林閣扯上什麼關係，所以雖然我仍姓方，但是一直視自己為李家人，千草堂才是我的家。」

樓辰耳邊又迴響起曲凝雙的話「我們家阿痕能讓樓辰笑，能讓樓辰生氣，能讓樓辰動手教訓他，能讓樓辰花心思算計……」

她確實為了他，做過很多平時沒做過或者很少做的事，就像昨晚，會因為他忽然沉默而煩躁，會莫名其妙想要留下他。

靳衍痕又盛了一碗粥，放到樓辰面前，同時還順手把一碟鮮嫩的綠葉蔬菜拿過來，接著又去拿對面的藕片和筍尖。

靳茹忽然臉色蒼白，雙眸迸射出既驚恐又極怒的寒光，幾人嚇了一跳。靳衍痕昨天只聽到樓辰說那女子是湛無心，卻不知她竟是陵水盟的盟主，而這點，靳茹顯然知道。靳衍痕看著她的眼光，更為複雜了。

靳衍痕餘光看到樓辰在看他，也扭頭看過去，卻見她似乎又看著他走神。靳衍痕桃花眼微眯，嘴角微挑，笑道：「怎麼了？辰兒是不是發現，我今天特別俊朗？」

予弦點了點頭，和方沢走到了大廳的另一邊。

予弦心頭一怔，他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方如輝早習慣了曲凝雙和靳衍痕間不時爆發的口水戰，低頭淡定地吃包子。

她的性格一向清冷，她沒有特別討厭的人，除了家人，也沒有特別喜歡的人。從小到大，好像沒有什麼她想要，卻又得不到的事物，也沒有什麼她想學卻學不會的東西，更沒有什麼人，能引起她的興趣。她的生m.hetubook.com.com活平靜而寡淡。

靳衍痕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對著靳茹笑道：「姑姑，早啊。」

如果，這樣能逗她開心，其實也不錯。

靳衍痕一愣，哈哈笑了起來，曲凝雙臉上更紅了，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惱的。

曲凝雙直接呸道：「不要臉。」說完也有樣學樣，很是狗腿的將一籠包子拿到方如輝面前，笑眯眯地說道：「如輝哥哥，吃包子。」

樓辰似若無其事般別開眼，若不是那眸光飄忽得厲害，靳衍痕差點要以為剛才兩人對視那一刻，是自己的臆想。

曲凝雙瞪著靳衍痕，好似他敢亂說話，就撲上去掐死他似的。

方如輝一看就知道，這兩人估計又為了什麼事吵了起來。搖搖頭，方如輝懶得理會二人。

靳衍痕看著她的黑眸中，閃著痴迷和寵溺的光芒，她能從他的眼睛里，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

靳衍痕搖搖頭，笑道：「人家確實了不起。」靳衍痕將手裡剛舀好的粥放在曲凝雙面前，帶著安撫的口吻，說道：「喝粥吧。」

靳衍痕和樓辰在曲凝雙對面坐下，看到她拿著筷子，心不在焉地戳著面前的包子，眼光不時的往樓上瞟。

靳衍痕笑道：「早，澹臺將軍。」

靳衍痕嘖嘖笑道：「牽腸掛肚，乾脆上去看看唄。」

聽樓辰應了他的話，予弦也沒多說什麼，向幾人點了點頭，便轉身出了白鶴居，方沢也跟著退了出去。

予弦從始至終，都是一副冷酷的模樣，曲凝雙撇了撇嘴，哼道：「將軍了不起啊。」

幾人剛解決完早餐，便看到一抹紅影從樓上走了下來，正是一臉陰沉的靳茹。

「湛無心！陵水盟盟主湛無心？！」

這樣，算是喜歡他嗎？

兩人就這般，直直地站在樓梯上，目光膠著在一起。直到一聲開門的聲音響起和-圖-書，才打破了這魔咒。

「都快正午了，早什麼早。」靳茹沒好氣地瞪了靳衍痕一眼，說道：「行了，你們幾個別再磨磨唧唧，昨晚到底怎麼回事，立刻給我說清楚。」

靳衍痕低頭一笑，回頭看去，便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靳茹以為他又要敷衍自己，正要伸手捏他的耳朵，就聽到方如輝嘆了口氣，說道：「茹姨，我來說吧。其實，我父親是杏林閣的前閣主，因為被奸人所害，所以躲到洛水鎮。臨終前，特意囑咐我，若有機會來杏林閣，便替他找迴避毒珠。我知道，我現在沒有能力為父親報仇，但是父親的東西，我還是想替他拿回來的。」

看在她之前還算靠譜的幫他舌戰方沢的份上，靳衍痕決定不與她計較，好好照顧辰兒吃早餐才是正事。

這種寵溺的目光，她見過，父親看母親的時候，便是這樣的目光。繾綣萬千，專註而灼熱。和父親、樓曦看她時的那種寵溺不一樣。

樓辰走在前面，靳衍痕和予弦跟在身後，兩人的目光都緊追著她，卻也沒人敢去扶。

靳衍痕摸摸鼻子，輕咳一聲，忍住笑回道：「沒有，和辰兒請教一下成語而已。」

方沢像是在和予弦回稟著什麼事情，曲凝雙不待見二人，自然就將他們忽略得徹底，對著靳衍痕和樓辰招手，說道：「快來，吃早飯了。」

靳衍痕點點頭，沒再繼續說下去。

「不用了。」回了靳衍痕一句，予弦走到樓辰身邊，低聲說道：「我有事，先走了。我派了一千精兵伏守在杏林閣外，方子亦暫時不敢回來，杏林閣的人也不會為難你們。方沢會留在這裏，若有什麼事，和他說就行了。」

靳衍痕暗暗可惜，那笑容果然是曇花一現。剛想說一聲，「辰兒笑起來真美」，卻被她盯著自和圖書己的目光看得心臟又猛地一跳。

包紮成這樣，還叫沒事？予弦決定，一會還是讓杏林閣派個大夫過來看看好些。

餐桌前，只有曲凝雙一個人，靳衍痕問道：「姑姑呢？」

樓辰默默地別開眼，優雅地吃早餐，有些人的臉皮，真的厚到藏鋒都割不破。

「姑姑，你昨天看到的，不是辰兒，是梅勾月，不對，應該是陵水盟的湛無心易容的才對。」

樓辰想了想，陵水盟在燎越的實力如何，她並不清楚，予弦這樣的安排，必定有他的考量。樓辰並沒有拒絕。只是輕「嗯」了一聲，對著方沢微微抬手，免了他的禮。

或許是因為又說起了那些往事，方如輝的情緒顯然不太好，靳茹立刻岔開話題，「那麼昨晚，你們就是去找避毒珠了？是不是遇上了很兇險的事？」

雖然予弦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樓辰卻已猜到他想什麼了，「我的醫術不比杏林閣差。」

方沢上去一步，微微抱拳，恭敬地叫道：「見過樓姑娘。」

「一大早的，什麼事這麼開心。」一道清潤的男聲響起，方如輝從二樓走了下來，臉上又恢復了在洛水鎮時，才有的溫和笑容。

樓辰和澹臺儒閔其實是同一類人，他們出身名門，身份高貴，對於這樣恭敬的行禮，習以為常。若是靳衍痕三人，有人這般給他們行禮，雖不會太過局促，卻也絕對做不到樓辰那般自然。這就是他們與生俱來的尊貴，長年身居高位而養成的氣質和習慣。

曲凝雙牙齒磨得咯咯作響，臉上卻是揚起了一抹甜美的笑容，對著方如輝說道：「如輝哥哥，你起來了，快來吃早飯了。」

樓辰搖頭，一臉正經地回道：「應該是欲蓋彌彰。」

姑姑，你極力隱藏的，到底是什麼？

爹娘從來沒有為此催促過她，只說，等她有喜歡的人再說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