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林焱開不了口讓顏舒冬在法庭上說這樣的話。
林焱笑笑，心裏又想起了律師的話，真的要讓冬冬在法庭說顏尋洲的不好嗎？
「我是你最忠實的追求者，總有辦法第一消息聽說你所有的事。」徐家倫語氣輕鬆，然後頓了下，「聽說你要打官司？」
男廁所靜寂無聲，顏尋洲的聲音隱隱從林焱手機里傳來，站在林焱身邊的大男孩好心地替林焱回答：「她在醫科大學二院的學校活動中心。」
顏尋洲來醫院是做一個具體的身體檢查，章子和連明陪她一塊過來，他從醫院出來時候突然想起一件事，問身後的人：「最近有人開我和嚴珂的玩笑？」
「臭小子，有本事贏了我啊……」
「老師，你客氣了。」李唐走到大門的時候回頭看了眼林焱，對虞警長說，「過幾天我母親回國，想請你們一家人吃個飯。」
大男孩急了：「你找我什麼事啊，別哭啊……」
虞警長：「婉婉，你就是我的女兒。」
「我的答案你不是一直很清楚么？」顏尋洲望了一眼嚴珂,「另外早點回香港吧。」
張暮暮冷哼，過了會：「顏意駿現在哪兒？」
早飯後，顏舒冬被江岩帶上樓打遊戲，林焱開口：「我想要回我兒子的監護權。」
「你才人小！」顏舒冬不悅地掃了江岩一眼。
林焱蹲xia身子：「冬冬，媽媽只有你了。」
視線兩兩相對，四周靜寂，目光平靜地接觸了兩秒，然後各自移開。
原來是江岩這個大嘴巴，林焱揉揉額頭。
「你們玩吧。」顏尋洲穿過長廊的時候撞上一位女經理,黑色漆皮高跟,小西裝配搭A字裙,撞上他的時候，女經理連忙道歉：「顏總，對不起……」
顏尋洲抬眸看了眼女經理，突然想起林焱在C城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冒失模樣，卑躬屈膝地，沒有了最初的傲氣。
「我會幫你習慣的。」江岩說得很有保證。
「那是因為……你這小子！」林焱捧著舒冬的臉親了親，校園路兩邊人來人往，顏舒冬略微窘迫地推了推林焱，「你別這樣，人太多了……」
林焱愧疚地碰了碰自己的額頭：「冬冬想去學校了嗎？」
「你是誰？」
……顏舒冬上樓后，江雨開口：「婉婉，爸爸媽媽想給你一個新身份，你覺得怎麼樣？」
「好，你先去忙自己的事吧。」虞警長站起來送李唐，邊走邊說，「我們婉婉的事之後還要多麻煩你。」
「我是東東啊……」大男孩回答顏尋洲的話。
江岩有感地點了下頭：「姐，你也別說我渣，其實我對沁沁也早沒有感情了，我跟她求婚那麼多次，只是捨不得當初在一起那麼多年，現在一刀兩斷分手，我心裏還鬆了一口氣，只是可惜了一些美好的回憶了。」
林焱噙著淡笑，可能這些年經歷了太多，對這份突而其來的親情她並沒有太多的感觸，甚至本身也沒有抱太大的期和*圖*書望和信任，所以目前她也沒有問當年的事是不是真的很張暮暮有關，她的親生母親是不是真的知道當年的事。
「不是不怕嗎？」顏尋洲輕嘲一聲，「所以別以為自己有幾個靠山就為所欲為，不過你還可以去求你的乾爹乾媽啊，你們張家我是不怕，不過張家後面的江家，我還是有點害怕的。」
之後林焱查看活動中心監控，顏舒冬被一個平頭青年帶走了，接著她又讓人調出所有校門監控，正心急如焚等到的時候，顏尋洲過來了。
醫院有虞警長安排的人出來接待，林焱從檢驗室出來的時候，來到住院部的後面的花園，現在正是奼紫嫣紅的花開時節，林焱在石子鋪成坐了下，抬頭就看到從住院部出來的顏尋洲。
林焱今天事情很多，首先要跟江岩去醫院檢DNA，下午約了徐家倫結算上個月的加工費，晚上還要以嘉賓身份參加大學城的選秀總賽。
「沒事，下次注意點。」
顏尋洲不留情面地扳開張暮暮的手，合上車窗便將熟練的倒車出庫，待車駛入主道的時候了，耳邊再次繞起張暮暮的話：「即使不是報在你身上，也會報在你所愛之人身上，你害怕嗎……」
「去吧……」
——徐家倫下午見林焱的時候連續講了好幾個笑話，逗得林焱連連大笑，然後徐家倫笑眯眯看著林焱：「聽說你找到親人了，恭喜你。」
有時候，顏尋洲不得不承認，他最懷念林焱的地方是當初被他親手砍掉的傲氣。
林焱下午帶著冬冬辦公室，顏尋洲趴在小桌子上寫好林焱布置好的作業，開口詢問林焱：「那個……我什麼時候可以去學校啊？」
顏尋洲嫌煩，把兩人趕走，他現在還住在之前和林焱住在一起的房子，這裏的冰箱里還有一些林焱留下的食物，顏尋洲搗鼓冰箱的時候，看到上次他打包過來的魚火鍋，他嫌棄地看了一眼，丟進了垃圾桶。
「幸福……」顏尋洲嚼了一遍這兩個字,「現在祝福還太早了。」說完,他越過嚴珂回到了包廂,從兩個公主那裡拿回來西裝外套，正穿上要離去的時候章子湊上臉：「老大，別那麼早走啊，等會還有重點活動呢。」
顏尋洲上了車關車門的時候，張暮暮雙手扣上他的車門：「顏尋洲，你會有報應的，即使不是報在你身上，也會報在你所愛之人身上，你會害怕嗎？還有你愛的人是誰？林焱，還是那個……嚴珂？」
林焱回到江家的時候，裏面多了一個客人，是李唐，她進來的時候，李唐站起來看向她：「林焱。」
「正經點。」
江岩碰碰顏舒冬的頭：「真是有小鬼大啊。」
——林焱晚上參加大學城選秀比賽的時候帶上了顏舒冬，作為未來帥哥，顏舒冬的目光又毒又辣，對女人的審美觀已經自己的標準。
「沒有的事。」林焱解釋了句，「吃過了沒？」
正在這時，後面有一輛車要超車，顏尋洲往右打方向盤，結果後面的車還是撞了上來，速度太快，顏尋洲的車被推出了好幾米。
這個世界上連最真摯的誓言都有假，像這種沒有朝夕相處過的親情，又怎麼會有平白無故的信任，她暫時也沒有必要傻乎乎地掏心掏肺地抱怨這些年自己有多委屈多苦。
林焱突然覺得很好笑，抑制住自己翻騰的情緒：「謝謝。」
顏舒冬點了點頭。
「我們再去玩一盤吧。」江岩對顏舒冬說。
「吃了，在家裡吃飯了過來的，剛剛爸媽都等你吃飯呢。」江岩看著林焱，「我覺得很多事情都需要慢慢習慣的。」
十分鐘，依舊沒有回來。
「這事太大，我覺得還是謹慎一點好。」林焱說，坐在一旁的顏舒冬贊同地點點頭，其實林焱的話他也是聽得半懂不懂，不過發言的時候就像一個小專家，「我覺得你們就是太隨便了，我找媽媽的時候想得可比你嚴肅多了，你們找女兒也太隨便了。」
「你母親回來了啊。」虞警長親切地開口，「大家好久沒見面了，是要一起吃吃飯聊聊天，不過既然是接風宴，按理我們家請客。」
「你！」張暮暮握緊拳頭。
「這都是小事。」江雨突然插話，和妻子對視了一眼說，「清婉，我和你媽媽昨天商量了下，下個月舉辦一個酒宴，你回到了江家，總要見見江家的一些親戚朋友的。」
林焱低下頭，默了會抬頭：「再說吧，目前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你不知道跟你玩很沒有意思嗎？」
「我叫杜錫東……」
「沒有啊，你還有他們。」顏舒冬最近也挺怕自己媽媽會被搶走，鼓著小臉說，「你昨天都沒有跟我怎麼說話。」
林焱低下頭：「我的事讓江家丟臉了？」
然後章子正經地罵罵咧咧起來：「我還琢磨老大的車都有人敢超，結果那兔崽子是個酒駕！」
她進門的時候男廁所正擠滿了人，校花評選，學校的活動中心擠滿了男學生，男廁所也是人滿為患。
「嗯哪。」江岩點了下頭，臉上的神色很符合被劈腿后該有的樣子，生氣多於傷心。
「林焱，連兒子都管不住的人是沒有資格爭取他的。」顏尋洲在電話里這樣說，過了會，他開口，「你在哪裡。」
顏尋洲走出外頭來到泊車位，打開車門的時候，神色微收，看了眼坐在裏面的女人，眉頭一皺：「出來。」
五分之後，顏舒冬沒有回來。
林焱抿抿唇：「也許吧，都這歲數了才發現自己還有一個家，是有點不習慣。」
「她要為音樂獻身，我就祝福她前程萬里。」江岩說得咬牙切齒，頓了頓，「姐，我是真感覺沒面子，我跟她求了不下十次婚，她每次都找各種理由拒絕我，我之前一直覺得她是一個自
ｗｗw•hｅtuｂｏｏk.ｃｏｍ.ｃｏm尊自愛的女孩……結果呢？」顏舒冬不經意哼了下：「閑人多操心！」
晚上林焱沒有帶著顏舒冬回江家吃飯，而是去吃他念叨了好幾次的魚火鍋，冬冬吃魚的時候，林焱在一邊給他調配蘸料。
「這個肯定不行，我都看不到她眼睛長在哪裡……」
林焱沒有什麼意見發表，一路聽著江岩說他的愛情史，快要到醫院的時候，江岩突然問了她一個問題：「姐，你愛過那個男人嗎？」
——林焱陪兒子吃魚的時候，江岩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等她吃好出來，江岩已經笑眯眯從外面進來了，大咧咧地在顏舒冬身邊坐下：「姐，你不要嫌我煩，我是真感謝老天把你送回來的。」
徐家倫整個人向前傾，對上林焱的眼睛：「江岩覺得我當他姐夫挺好的。」
林焱的突然闖入，拉褲子的拉褲子，轉身的轉身，還有兩個當場收回了尿，表情都十分無措，不知道是逃避一下，還是勇敢面對。
「你配的蘸料比爸爸好吃。」顏舒冬忽然冒了句。
顏舒冬扭了下脖子，無視江岩的話。
「顏尋洲，這就是你對待妻子的態度嗎？」
林焱沒有理會大男孩的話，掏出手機給顏尋洲撥了號，顏尋洲很快接聽了電話。
「親生兒子？我什麼時候跟你有過孩子了？」顏尋洲低頭掃了張暮暮一眼，「你以為你當時懷上的孩子是我的？真是好笑，張暮暮，女人光心狠是不夠的，還要有點腦子。」說完，顏尋洲一把將車裡張暮暮拉出來，女人的力氣再大也抵不過一個男人，何況顏尋洲這種練過的。
——第二天，林焱提出來要跟江岩去一趟醫院：「我想再確認一下。」
「有這事嗎？老大」
江岩忘了林焱一眼：「我被劈腿了……」
「行。」
「哦，我差點忘了，我們已經離婚了。」張暮暮坐在副駕駛上，她穿著一件低胸的弔帶裙，顏尋洲稍稍低頭就可以看到她胸前的「洶湧」。
「……」
張暮暮有點惱羞成怒：「顏尋洲，別以為我會怕你，你手頭的那點證據我是不會怕的，既然我現在敢回來，我就可以放心的告訴你，你想要替林焱整我，還先看看你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
「顏舒冬！」林焱忍不住轉頭看向兩腿懸挂在空中，坐在椅子上夠不著地面的顏舒冬，「有禮貌點。」
「沒有就算了。」顏尋洲說，走出醫院的時候終歸有點不放心那個女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醫院，對連明說，「你回去看看她去醫院做什麼？」
顏舒冬輕輕點了下頭，然後催促林焱可以走了：「傍晚見。」
顏尋洲但笑不語，然後朝張暮暮揚了揚手上的手機，對上張暮暮蹙著的眉頭開口：「如果覺得之前的證據不夠，那剛剛的錄音呢？」
顏尋洲，你害怕嗎？
「顏尋洲，你偷走了冬冬是不是……」
林焱從座位上站起來，不好的預感像黑雲一樣hetubook.com.com壓在她的胸口，慌張地跑到廁所，她在廁所門口叫冬冬的名字，但是沒有回應他的聲音，突然什麼都不顧的闖進了男廁所。
林焱對李唐的話沉默以對，而李唐此時就像一個中間人，她和江家的中間人，頓了下說：「如果你想翻案，那我們現在就先開始走法律程序。」
「小焱，你不需要這樣……」李唐說到一半停下來，然後對虞警長：「老師，我等會還有事，先走了。」
——顏尋洲額頭掛了彩，輕傷，貼一張創口貼了事，白天章子跟連明打趣：「有沒有覺得老大對創口貼格外情有獨鍾。」
「哇，這個太嚇唬小朋友了，媽媽，我被嚇壞了怎麼辦！」
林焱輕咳一聲：「就是上次那個……何沁沁？」
「這個人的臉比我的足球還圓……」
林焱坐在車裡就可以感覺到外面的陽光有點強烈，有一瞬間她害怕下車，她看了看醫院大門進出的人流，回答江岩的問題：「如果沒有愛過，就沒有冬冬了。」
顏尋洲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衫，整個人氣勢洶洶並且滿身戾氣，從走進監控室就給人一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他上前一把拉起面色蒼白的林焱：「你跟我來吧。」
顏尋洲坐進車裡的時候，眼前一下就浮現起林焱剛剛的模樣，明凈、平靜……跟昨晚夢裡的樣子一模一樣，他這麼多年，他一直不敢承認一件事，他一直是想著她的。
顏尋洲扯笑一聲：「那是因為你腦子不好用啊。」
嚴珂嘴角泛起了苦澀的笑容，像是在強掩心裏的失落，過了會,她說：「那我祝你和林姐幸福。」
「我又沒有說髒話。」顏舒冬撇了撇嘴，然後從椅子上跳下來，「我要去尿尿……」
顏舒冬瞅了瞅林焱一眼，老實回答：「其實你教得很不錯，比我老師講得都好，不過我就是有點想我的朋友們……」
林焱依次地拍著男廁所的每扇小門，不停叫著「冬冬」的名字，過了會，一個紅著臉的清秀大男孩走到林焱面前：「那個……你是找我嗎？」
林焱是做著江岩的車去醫院，一路上江岩掛上了不少電話，林焱問：「怎麼不見？」
林焱匆匆走出男廁所，她聯繫了學校的管理人，請求他暫時封鎖學校出口，學校管理人不批准，然後她給江家人打了電話，然後學校才給江家的面子。
江岩突然發現自己根本不敢得罪這個小鬼，笑嘻嘻對林焱開口，「既然姐不相信，就再驗驗吧。」
林焱點了下頭：「李隊好。」
「我不聽這些，你告訴我你打贏官司的機會是幾成？」
張暮暮抬頭望著外頭的男人：「太可怕了，連自己親生兒子都下得了手，顏尋洲，你不怕有報應嗎？」
「不是，不是……婉婉，你別這樣想。」虞警長著急地解釋起來，「你沒有讓我們丟臉，丟臉的是爸爸媽媽，我們只想給你一個新的人生，你還很年輕，你完全可以開始新的人生……和-圖-書」
讓冬冬說一句討厭顏尋洲嗎？
林焱收了收笑容：「你聽誰說的。」
顏尋洲靜默地看著車，擱在車椅上的手機響個不停，他看了眼來電顯示的名字，按斷了吵個不停手機。
「謝謝，那就拜託你們了。」
——第二天，林焱開始送顏舒冬去上學，去學校的路上，顏舒冬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拉著她的手：「我不會跟爸爸走的。」
林焱當場哭出了聲。
上午林焱就見了江家的律師，律師是一個帶眼睛的斯文男子，對林焱直言不諱：「現在打贏官司最困難的地方就是你有過坐牢經歷，另外這些年你兒子一直跟著父親生活這點也很麻煩，因為法律上有規定，子女隨哪方生活時間較長，法律會優先考慮，改變生活環境對子女健康成長明顯不利的。」
江岩咳嗽了兩聲：「我是你舅舅啊。」
「你們可以輕易給我換上檔案，抹掉我不光彩的過去，不過我想要的不是這樣虛假的東西，如果你們真的為了我好，我要翻案，當年的洗錢案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我需要的不是你們安排給我的新人生，而是你們的信任，相信我是清白的，我沒有做任何違法的事情，我進去是當年有人陷害我。」
林焱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自私：「明天好嗎？明天媽媽送你去學校。」
林焱說話的時候，江家人都沉默了，倒是李唐開口了：「剛剛我和你爸媽也在商量這件事，當年的案子翻案是有困難的，因為事情過去很多年了，證據收集非常困難，當年跟你共事的另的一個嫌疑人也已經出了國，目前要找到她也非常困難。」
「媽媽，為什麼她那麼黑都可以參加比賽，難道這次是評選誰更黑？」
「以前還是駿駿，現在變成顏意駿了？」顏尋洲微微彎了下嘴角，「知道他不是你親生兒子立馬態度就變了？嘖嘖……」
虞警長沉默了下：「這事我昨天也跟你爸爸商量了，冬冬的撫養權我們會幫你要。」
「六成吧。」律師推了推眼鏡，「雖然你有不利因素，顏尋洲那邊不利因素也不少於你，首先他婚後又有另外的子女，加上他的身份地位敏感都是不利的，最重要的是，孩子自己也願意跟著你，如果在法庭上讓你孩子說一句討厭自己爸爸，爸爸對他並不好之類的話，對打贏官司的幫助很大。」
冬冬平時是常說起顏尋洲的壞話，但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孩子性子隨了顏尋洲，有些話只是說說而已。
林焱：「趙堯，你的這些消息到底是哪兒來的？」
「行，下回再我請你……和婉婉。」
林焱哈哈大笑，捏捏兒子的臉：「放學媽媽就來接你。」
林焱扯笑：「不要那麼相信回憶，因為裏面的那個人，不一定你像你想的那麼愛你。」
「我覺得要早點把婉婉名字改回來，林木怕火，何況是三火焱。」江雨開口道，然後對江岩示意了下，然後江岩就笑哈哈地把顏舒冬帶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