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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恨，又暗又深。

與她一樣，他也在笑，一笑之間，風華無雙。

原來，越絕望，越會笑。

「那一晚，又還有誰在你身邊？」

她知道自己放棄了最好的答辯時間，她剛才回答的時間恰好：不快不慢。

窗外月似鉤，這西涼的月，總是難圓。

她坐在地上，看著他緩緩站起，手從心口擱落，眸眼冰冷，心裏輕輕笑了——癥狀慢慢消失了嗎？

璇璣搖頭，哭笑之間，竟說不出一句話。

「煙霞鎮那郊地農戶，民風純樸，鮮少有外人進入，也因為這樣，白戰楓才帶你避進那處，那晚林里不是朕的人便是龍修文的人，不論是朕的人還是龍修文的人都絕不會碰你，因為他們不敢！」

龍非離，是不是你的心也一樣絕望？

「這謊不高明！」話和*圖*書語卻被龍非離暴聲打斷了，一雙鳳眸如紅得可怕，他的額用力抵在她的額上，「從朕剛才問你話開始，你只一直強調不是白戰楓的種，那時你早有反駁之機，你卻並不說是他人所為，因為你很慌很亂，即使再聰明的人遇上，也會亂。因你一直以為你已服下藥膳，這並不在你的預料之內。」

「龍非離剛才一直跟自己說，若論那晚情形，若你曾落單遇到過龍修文，龍修文本就對你有意，甚至許妃封后，……不過是朕的自欺！若說他當日|逼迫於你，你為何到現在也不敢與朕說？」

「阿離，別這樣看我，求求你，別這樣看我。」

她想，這個男人深愛著她，除去這事能牽動他，他修忍心性十四年，沒什麼是他不能調適和圖書過來的。

淚水滾落他的掌沿，握在她頸子上的他的手猛地一震，很快又狠狠收掐緊，她的腳尖離了地。她被掐握過咽喉多次，卻從來沒有一次如此痛苦。

難緣。

龍非離也凝著她，眉目就像卷過雪白的濤，輕輕漾出淺弧，「年璇璣，這天下，從來沒有一個人，讓我如此對待過。七歲開始，我想著的只有怎樣從那些人手裡把父皇交給我的江山奪回，不做傀儡之王，把我的母妃救出來，因為她是我龍非離的母親。」

因為我是我。

她扶上他的手，深深凝著他，用儘力氣，喉嚨發出的聲音卻仍殘啞不全，「如果我說……」

璇璣只覺額上溫度驟冷，卻是他全然離開她身邊，他微微向後退著，眸里紅絲愈加清晰，密密叢叢，彷彿要把hｅtｕbｏok•com.ｃｏｍ一雙眸都染成暗紅，他冷冷盯著她，眼角眉梢都帶出一股凶戾，璇璣閉了閉眼，嘴角抿出絲笑。

掛畫，玉石，如意，花瓶……他身形如梭，她痴痴看著他厲聲大笑，將房裡所有的東西盡數破摔落地。

他一手挾著她的後背，單手捏住她的下頜，眸色狠戾，「說，找一個讓朕不殺你與白戰楓的借口！」

「年璇璣，為何連騙朕一句你都不肯？只要你說是龍修文|做的，只要你說是那個畜牲強迫於你！」

痛苦，她卻不想掙扎，她是早便累了，可是，心底有那麼一個地方，卻仍念想著與他在一起，想起他初知她有孕的欣喜若狂，想起他在她夜半噩夢時替她拭去濕汗，想起他那天吩咐陸凱的話……她更不能讓他誤會白戰楓。

一片花瓷碎和-圖-書片向她臉上飛濺而去，她一驚之下，躲避不及，也許，也並不想躲閃，閉上眼睛。

她想，他會殺了她。若她現在再為白大哥求情，那麼，白大哥只會死得更快！突然又想起，水晶簾外，她聽了他心思，他們重歸於好的那一天，她說，她與白戰楓並無其他。他說，她說，他信。只是，若有一天，她背叛了他，他會殺了她！

此時此夜難為情。

只信我。

他手上的鮮紅，他眸里的鄙恨，她身上所有的快樂和力氣一下彷彿被什麼統統抽走，她瘋了一般奔過去抱住他。

瓷片尖銳的稜角把他的掌劃破，血從他手心裏跌落，他似毫無所覺，只是握著那塊瓷子，一雙玄黑的眸攫在她身上，他嘴角仍噙著極端優雅的淺弧，但那一雙美麗的鳳眸，眸里血絲彌纏，眼裡凈和-圖-書是鄙夷，憎惡，怒與恨。

只要他愛她，就夠了。

她一怔，睜開眼睛，他不知什麼時候已側身站到她身前，手裡握著碎瓷。

在我們都屈從事實的時候，阿離，能不能不要去信你的眼睛，不要去信一切看似無漏可尋的「事實」。

沒有疼痛。

聲音無法接續，喉頸如火燒，眼皮翻著，扶在他手上的手也慢慢松跌開，脖頸的壓力卻猝然撤走。

「我早該殺了你。值得我去謀去想的只有這個雲蒼大陸而非你，我卻每天想著你的身子好不好，只怕你不開心，我對我的母親說，你年璇璣是我龍非離的願望。」

她垂下眸，「不是他！不是白戰楓，那晚，他與我出去尋你，路上，大哥與人打鬥，我擔心你，偷偷去找你，後來在林子里遇到一個男人……我不知道他是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