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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瞳1·大出天下

作者:媚媚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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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莫言三冬無春色 十四、見識

第五章 莫言三冬無春色

十四、見識

胡久利吃了一驚道:「呼林?現在這個時候去呼林,好幾千里路呢,來回還不得半個月?等我們回來,渝州不就早叫元修踩平了?」
他猛地向後彎腰,肩頭幾乎貼上地面。若是一般的暗器,他完全不用俯得這麼低,然而這些箭支帶著毀滅一切的威勢,這氣勢已經壓倒了他,迫使他必須貼上地面才心安。羽箭凌空飛過,帶起的氣浪割得他臉頰火燒一樣疼痛。
「哦?」青瞳道,「你放得下元帥的大仇?」
任平生行走江湖多年,有過許多次被人用暗器襲擊的經驗,無論是大的還是小的,無論是有毒的還是沒毒的,無論是被江湖人稱讚成什麼樣子的暗器手法他都見識過,可在今日這些光明正大的羽箭面前統統黯然失色。這些箭支極快,極准,力也極大!帶著君臨天下的霸氣,挾著排山倒海的威風,對著他直線飛來。
任平生有些吃驚,斷然沒想到這個女子這樣烈性,連自己父親的主都要做了,替他選了一條壯烈的路。依著景帝自己大概是不肯如此的,但是這種做法卻符合任平生的心意。他沉重地點點頭,道:「大眼睛,那你呢?」
一般軍隊中的弓箭隊最多只能做到三輪換著發射,留下的時間才夠其他兩組搭弓瞄準。可是周毅夫當日硬是要求神弩先機營做到兩輪一發,還要求準確率達到十發九中,半年考核一次,不合格的立時淘汰,從其他隊伍中選拔合格者代替。整個定遠軍中士兵莫不以能晉身神弩先機營為榮,日夜苦練。
任平生笑道:「好嗓子,等爺爺回來再聽你們唱戲!」說罷,嘿的一聲折過身子,預備從另一側上山。他不是怕了他們這些人,只是不願意耽擱時間。
「有事你就說吧,這是怎麼啦,烏眉灶眼的?被山上的蟊賊欺負了?」
片刻山頂傳來信號,眾人知道意思是頭領現在有要事,不見!底下崗哨正和來人解釋,那人揮著手,不知說些什麼。崗哨只是不住搖頭,不肯讓他上山。
他吸一口氣才道:「就在一刻以前你說這話我可能還不信,可是現在我已經見識了。」他一比對面道:「不用千軍萬馬,再來這麼一百人,收拾我就綽綽有餘。」
沒想到剩下的眾人一起搭弓,齊齊瞄準他的要害,沒有一個被他嚇住。
他一擺手止住手下道:「閣下走吧,統領有令,只要閣下不闖山,不得傷你。」
眾人正看著熱鬧,突聽來人一聲長嘯,已經從山下的和_圖_書崗哨頭頂越過,身子一撲,彈性極好,如同彈丸迅速變成直尺,一躍就是幾丈。隨即他腳尖頻點,快如猿猴般向山上攀來,幾個起縱就離他們不足十丈,山下此刻也響起密集的錚聲。
「哎哎哎……」胡久利趕快就追,任平生催馬上前,將他一把從戰馬上拎到自己所騎的硯台的背上道:「騎這個,要不你追不上!」然後自己一個縱越,大鳥一般上了胡久利的戰馬。
青瞳雙拳緊握,嘴唇緊咬,喝道:「任平生,告訴王敢,他若能守住七天,我就回來接應;他若守不住,我就回來給他報仇!」她說罷,不再解釋,打馬就走。
任平生一見不好,另一隻手中還有一把沙石就要揚手出去,同時右腳使力,預備沙石脫手同時躥出這可怕的羽箭包圍,再找機會上山。要不是青瞳還在山上,他就算再沒面子也肯定先撤,不會硬要上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威力這麼大的羽箭,尚未臨身,任平生眼前突然出現假象,好似已經看到這些羽箭穿心而過,帶著自己的血花落在身後。
「哎哎哎……慢著!」任平生突然叫起來,一指山上,「先等等,好像是大眼睛下來了,我們等等再打。」
他肩膀剛動,弓箭手們弓弦齊齊錚的一聲拉滿,就在弓箭剛要射出之時,山上傳來五聲短錚鳴。領頭的弓箭手眉頭一皺,有令讓他們放闖山的人離去。
任平生一掌拍上身邊一塊巨石,岩石也經不住他這全力的一擊,化作無數碎塊四下激飛,將羽箭撞得失去了準頭,急切間控制不好力量,他自己也被幾塊碎石打得生疼。
他站起來大聲道:「這些人都中了我的法術,你們帶我上山,本大法師就給他們去了法術!要不然傳染開來,你們個個都成了他們一樣的木頭人,讓你們莽虞山的山上多了一百棵人樹!」他說得神氣,可惜滿頭石粉灰頭土臉,形象大受破壞。
她目光瑩然,溫言輕勸:「任平生,這一次別逞英雄行嗎?」青瞳很少用這種帶著關懷和懇求的語氣說話,任平生聽得有些呆了,只覺這話像是有了形質,熱水一般從耳朵流進心裏,一路燙得暖洋洋的。
幾個人聞聲轉頭,見山下的崗哨正攔著一個人說些什麼,應該也是要上山的人。那人手中牽著的黑馬神駿非凡,竟然不次於剛剛見過的胭脂馬。
「任平生,你為什麼非得逼著我說出心意?」
青瞳看了他一眼道:「我父皇和-圖-書是元修的目標,你要救他是不成的,沒上過戰場你也許不知道,在千軍萬馬面前,你便是武功天下第一也不可能任你橫行,能救花箋就指望你了。」
他剛在心中暗自慶幸還好躲過了這些追魂奪命的長箭,突然耳邊嗡的一下,瞬間失去聽力,好似空氣都被一下子抽空了,他腦袋旁邊短暫形成真空。
任平生腳下不停,嘴裏笑道:「這就對了,早該給你舅舅讓路。」他說得輕浮,其實心中已經暗暗戒備,眼睛越過巨石,見到遠處整整齊齊排著一支人馬,他們手中都拿著一張黑里透紅的長弓。領頭的喝道:「統領有令,闖山人止步!違者格殺!」其餘弓箭手一起喝道:「停下來!」
任平生所料不差,這隊攻擊他的弓箭手不是普通山匪,而是定遠軍武本善所率前鋒軍中赫赫有名的神弩先機營。
片刻之後石頭髮出噼啪聲,一塊巨岩竟然生生被弓箭劈開了。這時五十個弓箭手已經離岩石不足十丈,只等敵人現身就箭支齊發。
真正在戰場上他們只施展過幾次,對付的都是人數和他們差不多的敵軍重要將領,次次中的,還沒有人從箭下逃生過。然而這次一百名弓箭手針對一個人,卻還讓他脫身,弓箭手們也是吃驚不小。但是這些人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士,吃驚卻不慌亂。這一輪弓箭手射空,前面一輪五十人手中羽箭又是同時出手。
一營的編製本應該是五千人,可是儘管主帥一再提高要求,能達到標準的還是有八千多,所以這神弩先機營雖然叫作營,其實人數已經比得上別的營近兩倍。至於戰鬥力更是不用說,就弓箭手論,整個天下也找不出比他們精良的隊伍。即便是以弓馬聞名的西瞻,或許有百十個箭比他們射得好的戰士,然而比起整體威力,也是遠遠不如。
前面轉過一個緩坡,地上儘是高大的石頭,石頭後面本來躲著許多人,見到他上來突然撤退,把一大片地都空出來。
一輪落空,另一輪五十個弓箭手沒有絲毫停歇,手指同時一松,又是五十支長箭射出。就像有人指揮一樣,所有的弓箭手在羽箭離弦前都把手中長弓微微抬了一下,於是這次射出的五十支箭就比上一次拋得高出少許,在任平生面前五步達到最高,然後挾著雷霆之勢,呼嘯著對他當頭插下。
青瞳瞄了一眼,微笑道:「也不用氣餒至此,我保證元修的軍中沒有這樣的弓箭隊。」
胡久利只和圖書覺得這匹黑馬猛地一躥,趕緊拉住馬韁,接著就飛一般地沖了出去,瞬間就看不見身後的任平生了。
又一輪羽箭剛好射到,快得好像弓箭本來就長在弓弦上,不用搭箭,也不用瞄準一般。這一系列動作都發生在一瞬間,無論射箭還是任平生幾個閃躲都只是一眨眼的時間,若有旁觀者一定會被他們弄得眼花繚亂,發生什麼事情也看不清楚。
任平生仔細看著她道:「我以為你會讓我救你父皇,為什麼是花箋?你的父皇不是更重要嗎?」
青瞳猛然瞪大了眼睛,隨即眉毛皺起,臉上表情陰晴變幻。胡久利和任平生都熟悉這個表情,她這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果然,片刻后青瞳咬緊嘴唇道:「任平生,你帶著胡久利的手下先回渝州,硯台留給胡久利,我要和他去一趟呼林關!」
這些弓箭手會內功的雖然一個也沒有,但是定遠軍中專門有教頭教授外家功夫。那些教頭中會內功的也還是有幾個的,他們都明白這些人是被點中穴位,而不是這人胡說的什麼法術,況且對於這些久經戰場的戰士來說,就是真有妖法也嚇不住。
前面那一下平飛已經用盡任平生全力,他再控制不住重心,死狗一樣趴在地上,隨即也顧不得風度,一個懶驢打滾滾到一塊巨石後面,雙手抵住石頭。
在那陣子銳響中,別人可能真聽不見動靜,但是像他這樣的內家高手,對著沒有內功的普通人,別說五十個人悄悄走路,就是一個人小聲喘氣也聽得見。
任平生叫了句:「喂,你這是怎麼了?」青瞳看著他,突然苦笑道:「任平生,你在這兒正好,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連空氣也要給這些羽箭讓路,連聲音也追不上這些長箭的速度。直到長箭臨頭,林中射箭的嘣聲才傳到他耳邊。
「我是你六舅!」這高大漢子怪笑一聲,空手掠過眾人,人人都覺一股氣浪襲來,手腕酸麻,兵刃脫手,叮叮噹噹落了一地。再看他已經穿過他們,向山上衝去了。頓時錚聲大作,全山隱哨一起現身,在各關卡處設欄,弓上弦,刀出鞘,準備迎敵。
隨著石塊被擊碎,空氣中騰起一片石粉形成的白煙,一片沙石突然暴雨一樣從石后飛出。五十個弓箭手猝不及防,半數以上都被擊中,本來被個沙石打一下這些人誰會在意?但是這些沙子愣是和別的不同,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讓它打中的人個個都站在原地,伸手抬腿動彈不m•hetubook•com•com得。任平生已經在石后瞄了很久,所以這一把沙石一點兒沒浪費,全打中對方穴道。
青瞳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別說你救不出,就算能救出來,我們帶著他能做什麼?去找個有兵的將領給他當傀儡,還是去西瞻寄人籬下?」
任平生一擺手道:「大眼睛!我可沒有氣餒。老任現在就去城中把花箋接出來,再找時機救你父皇。你別怕,老任是大苑人,為自己的國家就是拼了命也認了。」
「我姓苑,自從高祖得了天下,指著自己的姓氏為國號那天開始,姓這個姓的人就不該讓國家比自己先死!」青瞳堅定地說,「我們走!」
「統領有要事,閣下若是朋友,改日再來,若是敵人,就休怪我們得罪了!」
任平生賴在石頭後面不出來,那隊弓箭手中領頭的使了個眼色,率先一箭射中石頭中間一條不起眼的裂縫,五十人手中箭齊齊落下,全都射中同一點。頓時石屑紛飛,方圓幾百米只能聽見金屬撞擊石頭的銳響,另五十人藉著聲音掩護,悄悄向石后包抄。
隨著他的手指,山上下來一匹白馬。任平生眼尖,遠遠就認出正是青瞳,很快就到了近前。他見青瞳面色慘淡,她上山只是一會兒工夫,竟然好似遭遇了什麼重大變故一般。
岩石上叮叮噹噹響個不停,任平生剛才一掌擊碎岩石力氣使過了,此刻覺得手上被接連而至的箭支震得酸麻,竟然快扶不住岩石了。他從來也沒有遇到過這般強敵,也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能遇上,背後冷風颼颼,卻是出了一身冷汗。他心臟咚咚直跳,這些人目光冷酷堅定,不像山匪,倒像是身經百戰的軍人。
她悠悠嘆道:「與其做個亡國之君,不如讓他在城中戰死,還能成全了他為國獻身。要知道誰做了錯事,都必須付出代價。」
任平生維持著鐵板橋的姿勢平平飛出,幾支後來的羽箭貼著他的身子落下,深深插|進地里。看似同時離弦實際上卻有前有后,這是這支弓箭隊排練好的陣勢之一,叫作陰陽箭。前箭為陽引人注意,后箭為陰,殺敵無形,專門用來對付身手極厲害的小股頑敵。
「那不是,只是我是呼林的守軍,周遠征將軍臨走的時候給俺下了最後一個命令就是好好保護你……」胡久利抓抓後腦勺,「俺就是覺得,他要是活著一定還是想讓你平安。他肯定就是這個意思!」
「闖山!」先前幾人大驚,立即拔出兵器向來人包抄hetubook.com.com。這人立住身子喝道:「做什麼拖延不休,我的朋友可以上去,為什麼我不可以?」
青瞳勒馬停下,胡久利氣喘吁吁地跑過來道:「我跟你去!我帶了自己手下的一千個兄弟來,雖然沒有神弩先機營的,但是身手也都不錯。」
任平生搖頭道:「我們再來,沒想到小小的莽虞山竟然有這般好手,看來任某真是小看了天下英雄。上不去山我認命,但讓我不去闖山萬萬不能。」領頭的弓箭手眉宇間流露出一陣怒意,喝道:「那好,留下命來吧!」箭支就待射出。
青瞳上山不久,莽虞山山下的嘍啰換班,退下來的一班人放鬆了精神,不由談論起剛剛上去的女子來。這樣一個人上他們賊窩,這些人也是十分好奇的。談論了言談舉止,又談起相貌,說得最多的還是她騎來的胭脂馬。他們中有幾個是軍旅出身,識得好馬,一提起無不嘖嘖稱奇。正談著,一個臉沖外的人突然向山下一指:「快看,這匹黑馬好俊!」
何況現在這一百人皆是神弩先機營中的精銳,個個都能馬上隨手一射就百發百中,現在站在平地上又是偷襲,那當然威力更大。對於任平生來說,今日之險生平僅見,而讓神弩先機營中的精銳一百對一,仍然毫髮無傷的也是絕無僅有。
只一瞬間,他還沒來得及躍起,林中鳥雀突然四下疾飛,任平生只覺得眼前一閃,一道黑色的閃電迎胸而來,勢如雷霆。臨近才看清這道閃電是由無數箭支組成。眨眼之前,他們手中還只有長弓,以任平生的眼力,也沒看清這些人什麼時候搭弓瞄準,箭就已經射過來了。
青瞳搖頭:「沒有人欺負我。我有事求你。現在這個時候,元修大軍就算到了渝州城下開始攻城,也應該來不及包圍全部四個城門,尤其渝州北門離他最遠,我們現在趕快回去還來得及。回到渝州之後,你不要作戰,只要裝成個百姓在城中藏匿,一旦城破,城中必然極亂。王敢拖住敵軍主力,請你趁亂進城救花箋出來,她跟著我儘是擔驚受怕。你武功蓋世,在亂城中只救出一個人來把握還是很大的。你救她脫險吧,別人也沒有這樣的能力,拜託了!」
來人正是任平生。這些人越阻攔,他越覺得青瞳在山上出了問題,不想耽擱時間,下手頗重,隨著他闖過一處處關卡,留下滿地呻|吟受傷的哨兵。
他們兩人剛下到山下,身後忽聽馬蹄急響,胡久利的大嗓門傳來:「公主,等等我!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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