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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瞳1·大出天下

作者:媚媚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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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謀國盡書生 二十、歸來

第六章 謀國盡書生

二十、歸來

景帝陰冷地盯著她,暗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事嗎?你趁著我不在,為報私仇殺死太子和德妃,又將九皇子放逐,這一樁一件我都記在心中!現在相國不在,暫且讓你得意幾日,等相國回來,再讓你看看什麼叫人外有人,不然你還當天下之大,無人是你的敵手了!」
青瞳道:「稟父皇,京都的大小商鋪九成已經照常經營了,東西北三個方向的商路也已經基本通行,南方漕運因船隻不足,恢復起來要費些工夫,不過陸路已經通暢,大批客商雲集京畿一帶,過不了多久,京都就會恢複原貌。」
黃希原一拍大腿:「對呀,我怎麼就沒想到這點,引出之水歷經四百余里,豈能保持溫度。那我就這麼回奏聖上,引泉之事既然有百害而無一利,那麼又何必為之。」
景帝大樂,又接連扔下去幾顆,接連有魚兒跳起爭食。他哈哈大笑,將一斛珍珠都從橋上傾倒下去,霎時水面啪啦聲響個不停,無數魚兒都跳躍而起,這場面著實壯觀!
等問清楚了滁陽皇宮中的溫芳苑是一處天然的溫泉浴場,黃希原當即傻眼了。這是自然條件所限,京都根本沒有天然溫泉,離京四百多里的玉泉山山頂倒是有一處,但要把那泉水一直引進皇宮得多大工程啊?且不說開鑿山頂泉眼這類地質上不允許的舉動會不會引起山體崩塌。
景帝道:「寧澈,這京都可遠沒有以前那麼熱鬧啊!」
對於這件事,任平生給他的對策只有一句話:「你去找大眼睛,她不攔著你就照做!」
「你!你給我跪在這裏,先好好想想該怎麼對君王說話吧,要是明早你還是這樣執迷不悟,朕再不姑息!」他說罷,轉身便走,杯盤碗盞被他踢壞無數。
那歌女竟然極為機靈,只微微一個停頓,立即開口唱道:「一片錦鱗映月影,擊破長空欲出行。不為明珠光耀眼,劃開清波朝金龍!」
這番灰心比什麼都累,黃希原又怎麼能理解!青瞳半晌才勉強道:「父皇初回京城,設宴祭天等事也是應當做的。蠟燭這類……花費畢竟有限,夜明珠也不是那麼容易找,先找著吧。」
想起滁陽的溫芳苑,又加了一句:「還有,看看什麼地方可以修建溫湯池。相國說過了,朕要經常浸溫湯,才能養身益壽。」
於是強行下旨命令開鑿玉泉渠,黃希原欲哭無淚,偷偷又去找任平生想辦法。任平生建議他些許派上幾個工匠做做樣子,個把月後再上報。若等此渠全部貫通,大概要五六十年工夫,景帝若想在有生之年洗上澡,還得用普通水。
如此好風涼月,這一葉輕舟破浪而來,讓人頓覺清爽。歌聲越來越清晰,小舟慢慢靠近引鵲橋,那歌女站起來,手臂優美地一伸,隨即腰肢柔若無骨地折到地上,腳尖躲在裙子里看不見動作,人已不停地旋轉開來。從橋上看過去,就像這人的腰可以像毛巾一樣擰起來似的。裙子散開,淡淡嫣紅,就像碧綠的河面突然開了一朵嬌艷的荷花。
他用腳輕蹴鑾駕轎底,抬鑾駕的六十四人齊齊停步,動作整齊劃一。他從滁陽帶來的貼身內和-圖-書侍郭忠立即上前,景帝吩咐:「傳旨,著戶部撥銀,重修文華、翠微二宮!」
「一個個黃如經紙,一個個瘦似豺狼,填街卧巷。」青瞳只略一停,又唱起來,充滿悲痛,讓人不由想象那「一個個黃如經紙,一個個瘦似豺狼……」的慘況。
眾生靈遭魔障,正值著時歲飢荒。
任平生一手攬著她的肩頭,一手伸到膝下將她打橫抱起道:「走吧,我帶你走!」
青瞳雙膝已經沒有知覺,任平生扶她坐下,挽起褲腳在她膝蓋附近穴位按摩,漸漸青瞳方覺酸麻疼痛,痛得非同小可,就像無數燒紅的小針一起刺進膝蓋一般。遠遠地有人看見,可沒有人敢管,就由著任平生給她默默地按摩。
青瞳接著道:「追她的人見說不動,發一聲喊就要去搶。那少婦又沒命地跑,直到她實在跑不動了,眼見無法可想,那少婦突然發出很凄厲的一聲叫,然後就把孩子扔到江里了!她寧可把孩子扔了,也不讓人吃!」
景帝覺得有了面子,得意地看著青瞳,親自布了一筷子菜給她,道:「皇兒,這駱駝酥滋味不錯,你嘗嘗。」
景帝有了台階,臉上神色慢慢舒展,呵呵一笑道:「既然朝了金龍,總要有賞賜。」他示意郭忠灑餌,郭忠吩咐下去,很快從酒席上拿了一碟芙蓉丸子扔下去,但是一顆顆丸子扔下去,卻一直到丸子落入水中,魚群才過來瘋搶,再沒有一條魚「擊破長空」跳出水面接食。景帝大為奇怪,吩咐繼續扔,接連好幾種菜肴下去,引來一片魚鱗翻騰,無數張嘴巴露出水面等著吃食,卻還是沒有一條跳起來。景帝大奇,道:「難道魚兒也認得珍珠是好東西?」
青瞳疲憊地低下頭,這些事情還用得著人說嗎?她早已經在父皇面前苦諫多次,但景帝全然聽不進去,現在已經一聽到她求見就擋,根本不想聽她說話了。難道真就如蕭瑟所說,父皇除了享樂,再不關心其他事情了嗎?單單是一件件的事,她也有辦法應付,可是景帝現在人生觀改變了,她就是擋下一百件勞民傷財的旨意又有什麼用?
青瞳猶豫一下,以後不是這樣盛大的朝會,她應該不會有機會上朝,想了想終於出列施禮道:「父皇,不知相國現在何處?」
喝彩聲尚未出口,突然一道白影閃下,隨即水面嘩啦一聲揚起一大片水花。原來是歌女這一番動作太大,頭上的珍珠不小心落了下來。河裡的鯉魚以為有人餵食,猛地躍起來把珍珠吞了下去。那條錦鯉足有兩尺多長,這一躍揚得歌女滿頭是水。
青瞳一頓,倔強地抬頭,任由鮮血鋪面,繼續唱道:「品一口玉碗珍饈金樽酒,哭一番河裡的孩兒岸上的娘,怎不叫痛斷肝腸!」景帝怒不可遏,喝道:「好!你哭河裡孩兒岸上娘,你……你……你痛你也跳進去!」
他去找以前的得力部下,現在已經免職的任平生訴苦。任平生一聽就道:「我說黃大人,你提什麼玉泉山的溫泉,只當沒有不就得了!這個你不用費腦筋了,別的不說,就是想出引水的法子也不管用,四百多里路和圖書下來,溫泉早變成寒泉了。池子呢你可以照樣建,皇上想洗澡就燒水唄,就是一天燒一池子水,也就是多費些炭火,咱大苑就一個皇上,還能供得起!」
「再去拿十斛珍珠!」景帝吩咐。不一會兒珍珠又到,在他的哈哈大笑聲中,又一把珍珠被扔了下去。
青瞳看著碗中菜肴,過了很久,慢慢開口:「父皇,你剛說兒臣吃了不少苦。我找到渝州之前,曾和任平生看到這麼一件事情。」她的語氣很淡,聽不出喜怒,大家不知道她想說什麼,都凝神去聽。
一個半月,青瞳心道,我只關了他一個月,看來他路上還用了點兒時間。她道:「陛下,既然觀星台是要給相國大人使用,那麼不如等相國大人回來徵求他的意見再行修建,相國能上通天意,這觀星台也不能馬虎,等相國回來,說不定上天又有了新的旨意。」
一隊隊開路的武士手持金刀、金搠、金瓜等禮器絡繹不絕通過京都德盛門,連綿的儀仗一直延伸了幾十里長。京中百官已在城外列隊等候,在一番煩瑣的禮儀中將離京一年多的皇帝迎回皇宮。一路奏樂、車駕、旌表、儀仗用的都是最高級別,大家都喜氣洋洋,彷彿皇帝不是流離失所而是去巡幸歸來一般。
皇帝回京。
嘆生靈——盡枵腹高卧斜陽。剝榆樹餐,挑野菜嘗。吃黃不老勝如熊掌,蕨根粉以代餱糧……
他說罷,對郭忠一擺手,一眾宮人端起珍珠,全部倒入河中,如同下了一陣珍珠雨。河中的魚開了鍋一樣沸騰起來,那場面一定很壯觀,可惜沒有人有心情去看。景帝沉著臉道:「回去,繼續飲酒!」他一甩袍袖,徑自回到桌案旁。
黃希原剛期期艾艾說出來,郭忠就瞪起眼睛道:「滁陽的溫湯怎麼引,這裏就怎麼引。大不了路長點,多建些引水的東西就罷了。在滁陽,萬歲爺的聖旨可是沒有人違背的,莫不是京都的規矩不一樣,那咱家要回去請示過萬歲爺才明白。」
眾人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都噤若寒蟬。青瞳默默地跟了回來,群臣這才鬆了一口氣,也連忙回到席上。
「再這樣下去,老臣只好上弔了!」黃希原眼淚都快出來了,「公主,當初是您招老臣出來複任的,您不能不管我了呀!我戶部實在拿不出錢了,前些日子皇上剛回京,每天都要設宴大宴群臣百官。不說別的,萬歲爺說蠟燭煙氣熏人,命內侍特別征制了一批內置香料的羊脂蠟,每支的造價都是三兩紋銀,每天都要燒去五筐。昨天皇上嫌這些香蠟也有火氣了,命內侍全國徵集夜明珠要嵌滿屋頂……公主!你想想這成嗎?」
人人都離去了,只剩青瞳跪在一席席殘宴中間,沒有人敢收拾。月光孤零零地籠在她身上,沉著她玄鐵般冰冷的面色,靜寂非常。
她還有點兒恐懼,聲音微微顫抖。然而能立刻想到魚躍出水是為了朝拜景帝這個「金龍」,而不是為了她的珍珠,也算靈敏。青瞳暗暗讚歎,看眾人都偷偷往景帝臉上望,都想看他臉色再決定自己怎麼表態。眼見這小女子生死全在景帝一念之間,青www.hetubook.com.com瞳站起來,叫了一聲:「好!」她轉過頭笑道:「父皇,這個姑娘歌唱得好,舞也跳得好,剛才那個『卧魚兒』做得十分精彩,兒臣就是把腰往前面彎,也不能像她彎得那麼多!這也罷了,偏偏連河裡的魚也幫她,真的劃開清波朝金龍。真讓兒臣開了一回眼界!好!」隨著她叫好,許多人暗暗鬆了一口氣,也跟著叫起好來。
景帝道:「相國說天帝有旨意傳他,已經去了一個半月了。朕也十分挂念啊!相國若在,大小事務盡可託付。」
景帝看到青瞳驚訝地抬頭看他,才發覺自己想的時間太長了。太和殿中一片沉默,景帝清了清嗓子,望著青瞳做出個慈祥的笑容道:「皇兒言之有理,那就依了你的意思,等相國回來再說吧。諸位臣工,若無事今晚都到宮中,朕要與你們盡情一醉!」
眼看她越旋越急,堪堪到了皇帝下方。她身子突然後仰,臉頰整個仰出船去,用口從河中咬下一朵初開的新荷。她咬著這朵荷花緩緩挺直身子,滿橋上的人都不禁讚歎,連青瞳也叫了一聲好。別的不說,她徐徐挺起身子這份腰力當真是下過苦功的。
景帝也覺得沒來由有些心慌,然而群臣那麼多眼睛盯著,他一挺脖子道:「皇兒,朕知道你和朕一樣,這次都受了許多苦,這幾斛珠子不算上等,明日朕從國庫中找些好的賞你!」他說得和緩,其實就是兩人對峙。青瞳讓了一步,景帝為了面子不肯讓步,這十斛珍珠,他是一定全要扔到河裡去。
能再回京都景帝也是有一些唏噓的,他仔細打量著一處處熟悉的宮殿。宮殿幾十年都是一個模樣,和記憶中的並沒有什麼不同,論舒適其實比不上滁陽新建的小皇宮。這宮城本來就是大苑高祖在前朝遺留的皇宮基礎上修建的,兩朝加起來已經足有四百多年歷史,每一處宮殿都整修過,但是老宅子的陰森厚重還是處處可見。比如文華殿和翠微宮兩處,盛夏進去都是一股陰風,冬天就更不得了,景帝撫摸自己的腿一下,覺得自己膝頭隱痛,很可能就是在這裏落下的毛病。
她這般來勢洶洶地走來,景帝嚇了一跳。兩個人對視,互相都知道她要珍珠只是借口,阻止景帝繼續這樣取樂才是目的。若是只有他們兩人在,聽了她也無妨,可是現在當著文武群臣,景帝覺得面子嚴重受損。人就是這樣,越是沒有自信的人,越要求別人對他極度地尊敬。景帝臉色猛地沉下來道:「你若想要,明日朕再賞賜!」
青瞳接著道:「我看見一個少婦抱著一個小小的襁褓沿著江邊狂奔,後面許多人追過來。那少婦跑得披頭散髮,漸漸被人追上了。一個年輕男人就說:『孩子他娘,給了人家吧,我們家都把他家的孩兒拿來吃了,你不給人家不行啊!三郎已經死了,吃不吃都是死了!』那少婦哭起來:『這是我的骨肉啊,你讓他囫圇身子去托生,下輩子還是個人!怎麼能生生把他吃了,我一口也沒吃他家的孩子,也不許你們動我的孩子!』」
就這般一夜過去,天色剛剛微明,任平生悄悄地走和*圖*書過來,靜靜地扶起她,沒有說話。他是偷偷潛進皇宮的。
這件事情的結果是,景帝讓了一步,在玉泉和京都之間增設了一條專用通道,每日派快馬用溫桶將泉水運進皇宮,從采水到進宮不許超過十二個時辰。溫桶有夾層,內置炭火保持溫度。泉水從山頂取下之時就要裝進溫桶一路用人力抬下來,所以每個桶裝不了太多水。景帝高興起來又經常賜宮妃溫湯,大家又估算不準一天要多少水才夠用,所以只能多多準備一些。於是這條路上從早到晚跑著送水的快馬。景帝回來之後,僅這新增的溫湯驛一項,戶部每個月的撥銀就要十六萬兩。
所有人都聽得毛骨悚然,易子相食!這隻有在書里看到的事情若活生生發生在眼前,誰能不動容!
黃希原在衙門裡招來工部尚書和好多工部里的優秀工匠,幾天來這些人翻遍典籍,也沒有找到能把玉泉溫湯引到宮中的做法。老頭子幾天下來,頭髮都愁得白了一大片。
青瞳像是沒有聽見一般,繼續道:「我也來給大家唱一首歌!這首歌現在在關中流傳最廣,我只記得幾句……」她低低唱起來:
青瞳仰視他道:「不,父皇,兒臣不想死,兒臣只想求父皇莫忘在大苑,還有多少可憐的生靈!」
景帝在六十四人抬的鑾駕中探出頭來,青瞳連忙跟上,她仍做武將打扮,因為胭脂比一般的馬匹都高,所以她也不顯得比其他武官矮小。
「遭時疫無棺槨葬,賤賣了些家業田莊。嫡親兒共女,等閑參与商。痛分離是何情況!乳哺兒不能留要撇入長江。」
青瞳看了景帝身後剩下的一溜九斛珍珠,強吸了一口氣道:「父皇,那隻賞兒臣半數可否?」說到「可否」二字,語氣已經十分冷硬。早在西瞻,青瞳已經協助蕭圖南理政了,發號施令順口至極。後來又作為兵馬元帥帶兵半年有餘,所謂居移體養移氣,蕭瑟說得對,現在的青瞳只要嚴肅地說話,就有一種氣勢撲面而來,讓人心驚。
郭忠立即答應,一溜小跑去後面和戶部尚書黃希原傳旨去了。
景帝盯著她,心中很憤恨。他現在十分聽不得別人反駁他的話,尤其是這個女兒!她憑藉自己一點兒戰功,已經越來越放肆。回來這一個多月,她沒有一件事情順了自己的意思。其實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羞辱,提醒他自己曾被臣下趕得東奔西跑,最終要靠女兒相救。
舟上的歌女做民家采荷女打扮,赤著雙足,一邊划船,一邊曼聲唱起來:「碧綠破開採花遲,惟願飲酒懶做詩。只將此意隨槳落,報與西湖風月知……」
「壯壯,放下我!」青瞳轉過頭,她的聲音像吞了沙子一樣乾澀道,「現在已經不能走了,你去放了蕭瑟,告訴他——動手吧!」
可惜這件事一回奏上去就引起景帝龍顏大怒。黃希原說此舉百害而無一利,怎麼就無一利啦?自己需要溫泉養生,這不是利嗎?在他看來,這一利比百害、千害還要重要得多。
她在暗示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景帝打了個哈欠,在嘹亮的樂聲中大隊人馬緩慢進了皇宮。
當晚清風朗月,觥籌交和-圖-書錯。皇家飲宴,自然是珍饈無數,美味無邊,酒無不陳,餚無不精。景帝也一掃白日鬱悶,飲酒飲得十分盡興。微醺之際,他登上引鵲橋,憑欄下望,下面御河之中荷花破開,吱呀盪來一葉小舟。
事出突然,水中突然衝出黑影,景帝第一個反應就是有刺客。他大叫一聲,腿一軟就坐在了地上。橋上許多人都叫了起來,待看清楚不過是條貪吃的魚,場面一時靜下來。景帝站起,再看向歌女的眼神已經帶了殺意。
景帝胸膛不斷起伏,喝道:「別說了!」
青瞳轉過身,慢慢跪下,仰著頭凝視景帝:「父皇,您覺得您和兒臣加起來受的哪一樣苦,比得上這位母親?」
「等等!」青瞳大步走到景帝面前,從第一顆珍珠扔下去,她就不斷告訴自己要忍住忍住,可現在,她已經忍無可忍!那一股酸熱的氣從小腹直衝頭上,在天靈蓋炸開一道裂縫。她直走到景帝面前,深深吸氣,勉強自己的聲音和緩道:「父皇,這麼多珍珠,您不需要,可否賞給兒臣?」
「你!」景帝抓起桌上一個飯碗,也不管裏面裝的是什麼,劈面向青瞳打去。飯碗撞在她的頭上,一縷鮮血和著菜汁一起流下來。
「不許再唱!」景帝氣得臉色紅如滴血,砰的一下把酒杯摔在地上。
去年時要插秧,天反常,哪裡取若時雨降?旱魃生四野災傷。谷不登,麥不長,一日日仰天長望,暗低頭涕淚兩行,放眼望,沃野成墓場,煞是凄涼!
景帝四顧道:「不是店鋪,朕記得以前這條街遍地歌台舞榭,現在怎麼都沒有了?」
景帝回京一個月後,在百官百般催促之下,終於開始早朝了。因為是皇帝回朝後的第一次早朝,格外隆重,在京的五品以上各級官員都來了。從太和殿一直排到午門,三呼萬歲的聲音震天響。景帝坐在龍椅上強打精神,他暗道以前怎麼沒覺得早朝有這麼難受,眼睛壓根不想睜開。這樣的朝會一天一次真是沒有必要,不如改成三天一次,不,一個月一次好啦。郭忠宣布著昨晚他想到的事情,命百姓進獻奇石和巨木,他要修建觀星台給相國,方便他聆聽上天的旨意。
他吩咐去內府取出一斛珍珠來,自己拿在手上一顆朝水下比了比,認準一條金色大鯉魚扔下去。珍珠發光,魚群在水中就看見了,那條金色鯉魚果然躍出水面,半空中就將這顆珠子吞了下去。
諸臣轟然答應,每個人都說了許多讚美的話。景帝拈鬚微笑,聽得十分受用。
青瞳一愣,沒想到父皇關心的是青樓妓館。奇怪,以前他一直居於深宮,怎麼知道這些,難道偷偷出來光顧過了?現在不是聯想的時候,青瞳也不知道這些青樓怎麼一下全關門了。她見鋪面個個都很整齊,沒有毀於戰火的跡象,想了一下道:「兒臣也不知,或許京城守備為迎父皇回宮,暫令這類場所歇業幾日,等回宮之後,兒臣過問明白即刻回奏。」
「公主!」黃希原已經堵在兵部好幾天,終於逮到了來兵部交歸兵符的青瞳。這些日子來他屢次想求見,可青瞳都以父皇回來、她居於後宮不便見人為理由回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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