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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國帝王

作者:我是蓬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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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心潮逐浪高 第121章 百合髻小娘子

第三卷 心潮逐浪高

第121章 百合髻小娘子

李從璟跟李嗣源一進門,就見到了生母曹氏,免不了一番見禮寒暄。曹氏拉著李從璟仔細端視,眼淚總在眼眶裡打轉,說李從璟瘦了黑了云云,李從璟自然好一番勸慰,才沒讓曹氏眼淚掉下來。
李從璟幾乎都要失聲叫出來。
李從璟聽了慧明方才那話,心裏已是極度不爽,他之前十年來所學龐雜,對佛學也是有過研究的,眼下聽慧明如此說話,實在是不屑至極。這哪裡是什麼高僧,簡直就是一個市儈商人,而且還是打著佛的幌子,跟行騙無異——後世這種人遍布各種大小廟寺。
魏州熱鬧得很。
李從璟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收回眼神,不過他方才的神色,已經叫人家小娘子收在眼底了。
小娘子也有些怒氣,道:「這樣的和尚,哪裡知道什麼是佛,真是玷污了佛門清靜之地!」
若是別人被騙也就罷了,跟李從璟無關,他還沒閑到那個扯蛋的地步去管閑事,但眼下是曹氏被蒙蔽,他心裏就不高興了。
兩人走走停停,輕聲說著話。那丫鬟臉色忽然一變,指著前面的人道:「看,又是那個慧明和尚。方才娘子你禮佛的時候,我還看到這和尚笑眯眯的收了好幾袋香火錢,笑得真誇張,就像娘子你說得那般,像奸商。還有,我還看到他驅趕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孩子呢,還踢了那孩子一腳,真是可惡得緊!」
眉如遠山,眼如清潭,長發挽成一個百合髻,眉心一點花子。美艷不可方物,渾然m.hetubook.com.com不似人間人,倒像是天外來客。不過五官線條又很柔和,平添幾分嬌柔之色,也讓她有了幾分煙火氣。
曹氏聽得慧明這麼說,心裏不覺得不妥,反而很高興,揮手示意,自有丫鬟將一袋子香火錢奉上。慧明接下香火錢,丟給身後的小沙彌,臉上笑容簡直像一株喇叭花。
「曹施主可是來還願的?請。」慧明給曹氏開路,跟服務員沒什麼兩樣。
行人摩肩接踵,往來不絕,寶馬雕車香滿路,各路商販充斥街道兩邊。一片繁華景象,完全看不出半年前這裏曾歷戰火。而且因為大唐東西戰事皆有大勝的緣故,各色人等的精神總要振奮一些。
李從璟一笑而過,並不多問。曹氏見他如此,也不多言,拉著李從璟上香,然後就跪下去認真祈禱了,無非是說些佛祖慈悲,保佑我兒如何如何。
曹氏眉眼一豎,道:「從開元寺回來,也還來得及,禮佛要心誠,哪能往後拖延的!」那模樣,好似李嗣源要跟他爭兒子一般。
「慧明大師。」曹氏趕緊也合什,神色極為虔誠。
但剛到門前,還沒進門,李從璟就停住了腳步,他甚至愣在那裡。
小娘子一襲鵝黃襦裙,「連枝花樣綉羅襦」,金泥簇蝶裙將她曼妙身姿襯托得纖毫畢現,肩上搭著一條羅紅羊毛帔,美輪美奐。這樣一副大家閨秀的妝扮,顯然在後世是不會出現的,但背影的那份感覺,卻是錯不了,簡直一和_圖_書模一樣。
慧明把曹氏帶到大雄寶殿,就退出去了。曹氏讓李從璟跟上,和他一起去拜佛。
李從璟想起後世自己也讀過很多穿越小說,不多的是這樣的情節么,碰到容貌與自己後世摯愛一樣的一個女子,現在這種事情難道也要發生在自己身上,難道這便是穿越眾冥冥之中註定的宿命?
「二弟,三弟。」李從璟笑著招呼,這兩人便是家中李從璟這一輩另外兩個男丁,李從榮與李從厚。只不過他們並非曹氏所生,而是夏氏之子。嫁給石敬瑭的李永寧倒是曹氏之女。
「大哥,你現在好威風,都成了手握重兵的一州刺史!聽說你這番還攻下孟州,幾千人就大敗梁將戴思遠兩萬禁軍,這事兒在魏州都傳遍了,你可真是厲害!」李從榮和李從厚都還年輕得很,正是熱血沸騰崇拜偶像的年紀,而李從璟打小就關照他們,所以感情一直很好。
開元寺在此時規模很大,而且還是全國連鎖,不僅是魏州有。不過魏州開元寺地位明顯不同,這都源於天佑十八年春正月,開元寺主持傳真大師,給李存勖送上了一塊傳國玉璽。上書「受命于天,子孫寶之」八個篆文字,由是淮南吳王楊溥、蜀王王衍相繼遣使致書,勸李存勖稱帝。
李存勖已經下了旨意,今夜為李從璟和李嗣源設宴慶功。
李從璟只能看到那個小娘子的背影。但就是那個背影,讓李從璟如遭雷擊,腦海一片空白。
那位百和-圖-書合髻小娘子出門之後,就有貼身丫鬟跟上來,眉飛色舞的對她說:「娘子,方才那位俊俏的郎君,可是盯著你看了好久呢,整個人都看呆了!」
「大哥!」進門不久,兩個年輕少年跑出來,看到李從璟,都是很激動,又對曹氏行禮,「見過大娘。」之後就圍在李從璟身邊。
懼內這種事在這個時代可謂極少,不過李嗣源明顯很尊重曹氏。
丫鬟小眼珠子一轉,道:「娘子,我們要不要去教訓教訓這臭和尚?」
大唐之前的核心城池一直是晉陽,這些年來,隨著大唐對梁地戰爭局勢的變化,統治重心已經南移,興唐府東都位置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李從璟笑笑,還沒說什麼,曹氏已佯怒道:「去去,一邊兒玩兒去,老身還沒跟你們大哥說上幾句話呢,來鬧騰什麼鬧騰……從璟,天色尚早,待會兒跟為娘去開元寺還願,佛祖保佑,你現在才能平平安安……」
曹氏頷首道:「犬子與梁交戰得勝,今日平安歸來,老身特來還願。」
大雄寶殿里,一個小娘子正跪在蒲團上,面向佛像,雙手合十。
所以他怔怔不能動。
不過這玉璽如何會在傳真手上,就不得而知了,據說是傳真于廣明中,遇京師喪亂得之,秘藏了四十多年,到見到李存勖,遂獻之。這種事真假難辨,李從璟也不置可否。
慧明笑容更甚,「只要施主心誠,佛祖自然是能夠感受到的,也會保佑施主。這回曹施主主動來還願,日後但和圖書有什麼祈求,我佛慈悲,定然也不會坐視不理。」
曹氏見自己兒子半點沒動靜,轉過身來看,就發現李從璟正盯著一個小娘子猛瞧,她也循著李從璟的視線望過去,仔細打量了一番,臉上依稀的皺紋立即盪開來。不過曹氏還是提醒道:「璟兒,別看了,多失禮!」
作為一個文化人,李從璟覺得自己有必要捍衛文化的嚴肅性,佛學也是一種文化。尤其是當李從璟看到,慧明對著不遠處一個衣不蔽體,一看就餓著肚子的小孩子瞪眼揮手作驅趕狀時,立即走了過去。
李嗣源不得不咳嗽一聲,道:「從璟待會兒還要去赴陛下宴席。」
小娘子也瞧見了李從璟,當下拉著小丫鬟就閃到一邊,羞惱道:「真是沒個羞臊,怕人看不見么,大呼小叫的!」
「曹施主,一路辛苦。」那僧人裝模作樣合什。
謝天謝地。李從璟心中忽然鬆了口氣。背影很像,面貌就沾不上邊了。
李從璟心中不悅,暗道連這你都知道,看來你對客戶信息了解得很深嘛。
兄弟之誼只得稍後在敘,李從璟幾乎沒有討價還價餘地,就被曹氏拉上馬車,往開元寺去了。
是雙穿,還是模樣一樣?
「小宛那丫頭伺候你可還貼心?」曹氏拉著李從璟坐在一塊兒,關愛之情溢於言表。
曹氏絮絮叨叨說個沒完,李從璟卻沒有老是跪在地上的心思,索性出來隨意走走。他走出沒多遠,偏偏看到了那慧明和尚,那和尚迎來送往的,落在李從璟眼裡https://m.hetubook•com•com,怎麼都覺得不爽快。
小娘子尋思了一下,道:「這和尚是該教訓。不過你我都是女兒家,如何去做那等事,傳出去還不被人笑掉大牙,罷了罷了。」
曹氏明顯是開元寺常客,下車之時,一名油光滿面的僧人,已是笑嘻嘻的迎上來。李從璟從他眼中,看到了奸商見到肥客才會流露出的貪婪之色。這些年來,李從璟察言觀色的本事越髮長進,見面識人,再說這種人在後世多得是,他早就見慣了。
「瞧瞧,都黑成這樣了,也不知在外受了多少苦。淇門、懷州那種小地方,哪裡是我家從璟呆的地方……你又不懂得照顧自己,平日在軍營,吃喝又不好……哎,真是苦了我兒。」曹氏嘮嘮叨叨,溺愛的模樣真是含在口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百合髻小娘子臉頰微紅,估摸著她方才也注意到李從璟的眼神了,羞惱道:「閉嘴,你個死丫頭,凈說些沒邊沒際的話!」
待小娘子走出大堂,曹氏才說:「這位小娘子,倒是有些眼熟。」
李從璟錯愕間,那位小娘子已經站起身來。她顯得有些嬌小,給人一種柔若無骨的感覺,讓人想要去憐惜。隨後,小娘子轉過身來。她動作輕柔而隨意,帶著一種恬淡之氣。
「那豈不是太便宜那臭和尚了?」小丫鬟不服氣,「娘子……哎呀,那俊俏郎君過來了!」
李嗣源有些尷尬,只得道:「都依你就是。」
李從璟知道曹氏指代的是什麼,只得道:「小宛很懂事。」
是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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