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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國帝王

作者:我是蓬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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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諸侯掀起百丈浪 第750章 趙王領軍向楚地,秦王洛陽理大局(六)

第七卷 諸侯掀起百丈浪

第750章 趙王領軍向楚地,秦王洛陽理大局(六)

莫離忽然眼前一亮,撿起一顆棋子落在棋盤上,笑容更顯得意,「當然是為了掩護其它棋子!」
遠行的隊伍中,邊鎬回頭望了洛陽城一眼。
沉默持續了許久,連劉謀都找不到合適的話來說。所有人都沉著臉一言不發,那副凄然憂愁的模樣,更勝如喪考妣。這樣的氣氛很是折磨人,任誰在這裏待上哪怕一個呼吸的時間,都會感到格外不適,會生出逃離的想法。
說罷,步履蹣跚走出屋子,背影枯槁。
李從璟乜斜第五姑娘一眼,擺擺手自顧自走了,「你帶回來的,你自己審。」
康義誠面如青山,冷冷道:「一群狼心狗肺的東西,見著好處則蜂擁而至,眼看形勢不對就作鳥獸散,實在讓人不恥!」
莫離的笑容透著絲絲涼風,「殿下放心便是。」
李從璟訕訕收手,笑道:「所以要藏的,只是軍備研製處的成果,就目下而言,是冷鍛甲與炸藥——還有那些改良過的弩具。」
來到外間,李從璟問第五姑娘:「你把她帶回來,打算如何審問?」
李從璟看著莫離,「莫哥兒莫非已經算到了甚麼?」
眾人相望。
李從璟道:「你看她這副模樣,像是會配合審問的樣子?」
第五姑娘玩弄著辮子道:「殿下想怎麼審問都行。反正到了這她也別想跑,這可是青衣衙門的司首,肚子里裝著吳國的老底呢,先前一直沒能抓住,這回好不容易她自個兒走了一步昏棋讓我們逮到,當然是能逼問出多少東西就逼問出多少了。」
李從璟在他身旁道:「二弟擔得起。」
她一個人,獨對一個國。
第五姑娘一把和_圖_書甩開自己的小辮子,驚訝道:「難道殿下沒轍?現在她為魚肉,殿下為刀俎,大可任意宰割呢。」
而現在,那些官員只剩下兩名。
這下李從璟看得分明,林安心兩條修長的腿上纏了幾道白布條,已叫血給浸透了小半,最上面的一條在大腿上,快到腿根了,因為剛包紮傷口的關係,那條腿上的褲筒給剪掉,這下露出白花花的大腿肉,很是惹眼。
李從璟雖說沒有刻意防備,但面對青衣衙門的司首,多少還是會有些警惕心,當下負手錯步而退,輕輕鬆鬆避過林安心的發難。但就在他有下一個動作之前,林安心忽的悶哼一聲,就朝地上跌去。
屋中籠罩的不再是一片愁雲,因為這屋子本身就像是一座黑暗深淵。
李嗣源對李從榮道:「往年出征,皆由你兄長領軍,平兩川定契丹,無不凱旋。我李氏一門,人才濟濟,軍國大事也不能全壓在你兄長一人身上,你這回南征,定要盡心竭力、戒驕戒躁,楊我大唐國威。也好讓世人知曉,我李氏一門,個個都是當世英才!」
……
李嗣源帶著幾位皇子公主,並及王公大臣,為李從榮送行。
父子倆神色肅穆。
李從璟拿起一枚棋子,往棋盤上胡亂一放,他對棋道浸淫不深,沒甚麼造詣,這一下頓時壞了棋局,莫離連忙將那顆棋子拿起來,丟進棋盒裡。
李從璟示意伺候林安心的侍女將榻上薄紗給她披上,又看了林安心一眼,最終甚麼都沒說,抬腳走了出去。倒是第五姑娘好生打量了幾眼林安心全身上下的風景,好似興趣濃https://m.hetubook•com•com厚,臨走時還不忘嘿嘿一笑。
李從璟搖搖頭,拿起小案旁的蒲扇給自己扇風,「至少眼下這場戰爭結束前,不能讓他們被『公之於眾』。」
如一條被人遺棄的野狗。
李嗣源點點頭,很是滿意,而後讓李從璟上前來,與李從榮話別。
莫離打開自家摺扇搖動起來,「這有何難?」
其他人又上前來話別半晌,倒是李從厚板著一張臉,老大不樂意,並未跟李從榮單獨說什麼話,其間他不是沒看到李從榮的目光看過來,但他裝作沒看見。
那些官員,原本不是同樣貪贓枉法,便是依附在座五位大人物的。
他走了,但有的人卻要永遠留在這裏。
李從璟站起身,臨走時看了那棋盤一眼,紛紛落落的棋子讓他想到一個詞:棄子。
身旁無人的時候,李嗣源嘆道:「希望這回他能挑得起這個擔子。」
屋中就剩下康義誠一人,倍顯凄涼。
莫離笑容淡然,還有些自鳴得意,「昨夜雖然抓住了林安心,軍備研製處的緊要文書都沒有被泄露出去,但林安心被抓捕的有些太容易了,容易到很讓人懷疑,這是不是對方有意為之。」
再加之朝廷行新政多年,百業有俱興之兆,百姓從中得利,民心歸順自然在情理之中,又加之眼下朝廷整頓洛陽吏治已久,接二連三的貪官污吏落馬,更是讓百名們拍手稱快,街頭巷尾充滿對朝廷的盛讚,百姓們對當朝的期許與擁護達到前所未有的程度,所以此番朝廷大造聲勢南征,百姓們自然要來捧場。
莫離放下棋子,不去思考棋局了,「冷和_圖_書鍛甲也好,炸藥也罷,這物什既然出現了,就瞞不住,早晚要給世人知曉,那些弩具就更不必說。持久的戰爭必然會帶來軍備的改進,這本就是雷打不動的道理。」
潞王李從珂、侍衛親軍馬步軍都指揮使康義誠、尚書左丞相劉謀俱都在座。屋裡的人很少,顯得很是冷清,許多原本在座的人,都已經不會再來坐下。這些人不僅包括宣徽使王紀實、邢國公朱守殷,還有許多其他官員。
她一個人,困居一座城。
朝廷自然免不得大舉聲勢,祭祀出征的儀式頗為浩大,當然禮儀也很繁瑣。另外不得不說的是,圍觀的百姓出奇的多——自李嗣源即位以來,王師出征沒有不勝的,且都勝得乾淨利落,於是軍威大顯國威大振,百姓們的自尊心自信心隨之大漲,自然也都仰首挺胸做人。
這裏,他來了半載,今日離去,他日再來時,也不知會不會物是人非。但這半年裡,他自忖因為他的到來,這座雄偉洛陽城的面貌,的確改變了一些。
見第五姑娘過來,李從璟就讓孟松柏接著教導,他自己離開院子,隨第五姑娘去了暫時關押林安心的地方。
不久,那兩名官員也告辭離去。
春生秋殺,照理說寒冬酷暑,最是不適合行征伐之事,但大爭之世,戰爭形勢總是迫人,很多時候出兵征戰並不需要墨守陳規。
李從璟心頭一動,頷首道:「有理。」
他又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給莫哥兒了。」
說罷,李從珂大步離去,腳步竟然頗有些慶幸的意味。
大軍遠行。
「有意為之?主動犧牲青衣衙門的司首?這樣的懷疑可不容和-圖-書易,怕是就你一個人有。」李從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雖然覺得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還是順著莫離的話想了想,「若果真如此,那會是何種情況?」
終於,李從珂站起了起來,他神色略顯輕鬆的看了康義誠與劉謀一眼,「今日孤王之所以來,無外乎是不想『不辭而別』,我等既然曾有同謀之義,總該有始有終才是。今日孤王來了,便是要告訴諸位,往後,孤王不會再來了。」
還是那座大宅院。
這一日,趙王李從榮就要率領三萬禁軍,離開洛陽,正式開赴楚地。
林安心蹲在地上,雙目仇視的盯著李從璟,那眼神里的意味就差把李從璟挫骨揚灰。眼下一時怒火攻心失了手,全身走光不少,又頗見羞憤,她咬了紅唇又咬牙,惡狠狠道:「李從璟,有本事你就殺了我。給我一個痛快,我也敬你是條漢子!」
「潞王殿下……」劉謀上身直起,想要攔下李從珂,最終還是無奈作罷,低著頭唉聲嘆氣。
李嗣源滿面紅光,這位即位之處面臨一個爛攤子,連上元節的大宴都辦不風光的帝王,短短几年便經歷了脫貧致富的過程,如今搖身一變成為坐擁萬里錦繡河山的中興之主,自然容光煥發得很。
林安心被第五姑娘帶到秦王府的時候,已經是翌日巳時,彼時李從璟正在府中教導李政習武,秦王妃任婉如笑意盈盈坐在一旁,饒有興緻的觀看李從璟糾正李政的動作。
望著李從璟遠去的背影,第五姑娘嘻嘻笑了兩聲,轉身跑回林安心房裡。
在內事堂,李從璟見到了莫離,後者正對著眼前棋盤上的殘局出神,李從璟在他面前坐hetubook.com.com下來,看了棋局一眼,問莫離:「軍備研製處,還能藏多久?」
閑話不敘。
李從榮鮮衣亮甲,恭敬道:「兒定不敢辱沒父親厚望!」
李嗣源看了李從璟一眼。
不僅腿上如此,上身也差不到哪裡去,全身就剩下一個紅肚兜,胸前的雙峰更顯壯觀。腰間雪白一片,細若柳絮般不堪一握,手臂上也綁著布條,妝扮雖然有些慘,卻也不失其美。
莫離手捏棋子遲遲不肯落下,盯著棋盤道:「軍備研製處並無特異之處,其本身也不過是對作院某些部分的改良,充其量不過是召集的工匠多些,殿下重視一些罷了,天下諸侯,哪一個沒有類似的機構?所以軍備研製處,原本就不需要藏。」
邊鎬呢喃道:「但願你受的苦不會太多,能早日得到解脫。」
「有兄長這話,我當時時惕厲自身,不敢有半分懈怠。」李從榮拱手道。
該說的昨日宮廷軍議都已說過,李從璟也不贅言,「得勝歸來之時,為兄必出迎三十里!」
劉謀默然良久,仰頭長嘆道:「利來則聚,利盡則散,本就是實言。」他扶著小案顫顫巍巍站起身,雙目無神,「也罷,形勢如此,人能奈何?某這一把老骨頭,也該去求求陛下,讓某告老還鄉了。」
很快,邊鎬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林安心躺在榻上,旁邊有人在伺候,看樣子傷勢頗重。李從璟湊過去看了兩眼,卻發現林安心正咬牙切齒的望過來,一見是他來了,對方立即就從榻上一躍而起,揮手一拳就往李從璟臉上招呼。
貪贓枉法嚴重的,再也沒有機會來,過錯不大、只是依附他們這些大人物的,不願意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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