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席捲河北
第184章 為何是你?
「因為恨!」公孫清吐出了這三個字。
公孫白緊緊的攥著拳頭,怒發欲狂,瞪著通紅的眼睛,嘶聲問道:「此處為何有地洞,洞口又通往何處?」
屋內,靜悄悄的。
公孫白不再猶豫,飛身上馬,催促胯|下的飛血神駒便往東而去,誰知剛跑幾步,胯|下的汗血寶馬卻尥蹶子了,竟然自行扭過頭來,朝西面奔去。
什麼?
人未到,聲音已如雷聲一般傳來,眾守衛認得是公孫白,哪裡還敢再問,急忙將千斤閘門再次扭絞了起來。
「破馬,你也和老子作對,搞什麼鬼,給老子回頭!」公孫白氣得差點吐血,手中的馬鞭一揚,在空中連甩了幾次,作勢要打。
公孫白驚得如同五雷轟頂一般,瘋了似的衝進了廂房之內,接著奔入了卧房,瞬間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公孫白罵罵咧咧的隨之轉過身來時,雙眼隨意往地上瞄了一眼,突然呆住了。
公孫白調轉馬頭,冷眼的望著對面白馬之上的騎者。
他的聲音逐漸高亢而起,連聲追問,眼中已是殺氣騰騰。
藉著月色,他翻身下馬,地上仔細查看,只見鬆軟的河灘邊,一溜馬蹄印往東面疾奔而去。
那白馬驟然被前面的紅馬一驚,嚇得前蹄也跟著一揚,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
一行人簇擁著公孫白,疾步奔入了侯府,然後直奔公孫清的廂房而去。
有人似乎想起來什麼似的,囁嚅道:「易侯府原屬易城令府改建而成,或https://m.hetubook.com.com許當年留有地洞未被清查出……」
「追上他!」公孫白神色大喜。
只見卧房內的軟榻已被移開,露出一個大洞來,公孫清顯然是地洞中逃脫。
嗷~
「好樣的,這要是追上了,老子叫你大哥!」公孫白再次迴轉馬來,激動的大喊。
曾幾何時,他將此人當做自己的兄長,甚至比公孫續都要親的多。相對來說,他和公孫續由同室操戈到握手言和,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公孫白有了自己的名爵,淡化了繼承權的爭鬥,所以這種和解只是表面上的,而他對公孫清,這個槍術啟蒙師父,屢次幫過自己的同姓兄弟,親情雖然少一些,但是卻有著深深的友情。
眾將士緩緩的讓開一條道來,公孫白面前的床弩和拒鹿角也都被移開,接著管亥帶著一群悍卒從公孫白身後迅速的沖了上去,奔到廂房門口。
又繼續追趕了兩三里之後,一道白色的騎影隱隱出現在遠方。
公孫白馬不停蹄,縱馬飛馳,奔到易水河邊,趁著月色和東門那邊傳來的火光,朝易水河上四處張望,見河面上並無動靜,這才輕輕的吁了一口氣。
至於飛血,可能是憑藉著神駒天生的敏銳,知道了主人的意圖,又聞到了那匹同類的氣味的去向,擅自做主往西而奔。
隨著門外的應聲,一面小校急匆匆的奔了進來,對著公孫白彎腰一拜,急聲說道:「啟稟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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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司馬不知為何搶了一匹快馬,叫開了城門,已往南奔去,特來稟報。」公孫白緩緩的走了過來,停在人群之外,望著門窗緊閉的廂房,默然不語。
公孫清也收斂了笑容,摘下了頭上的兜鏊,隨手扔了出去,任夜風吹得那一頭長發飛舞飄揚,然後緩緩的抬起頭來,仰望著蒼茫的夜空。
「那個人,便是公孫瓚的同姓兄弟,叫公孫義,妻早喪,僅存一子,年十歲。公孫瓚在他臨終前對他道『汝之子吾養也,必令其拜將封侯,甚於吾子』……好一個『甚於吾子』,十幾年來卻只當做家奴使喚!哈哈……」
轟!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紛紛上馬,飛奔而去。
那匹神勇的純血汗血寶馬,似乎也精神一振,縱蹄如飛,公孫白只覺耳邊風聲大起,颳得耳朵都有點疼。
城門剛剛拉起一丈多高,公孫白便已伏在馬背上,縱馬而出,疾奔出城外,驚得城門下的守衛出了一身冷汗,生怕公孫白的腦袋撞上頭頂的閘門。
很顯然,公孫清故意往東面鬆軟的河灘奔跑了一陣,然後再往後面堅實的地面繞了一個彎,又倒回了西面。
公孫清又仰天狂笑起來,月色照在他白皙而俊美的臉上,閃耀出一層妖異的光輝。
話音未落,公孫白已狂奔而出,直奔門外,等到眾人醒悟過來時,公孫白已然飛身上了飛血神駒,提著游龍槍,催動馬蹄,瘋了一般奔向侯府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門。
此刻他悔得腸子都青了,只恨不得連抽自己幾個大耳刮子。
對面那人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一手持槍,一手指著公孫白哈哈笑道:「五弟,五弟……想不到我們也會有今天這一天……哈哈……」
廂房之前,幽州軍圍了里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無數的箭頭閃著幽冷的光芒,瞄準了公孫清的門窗。
很快,前面的白色騎影已在百步之外,前面那騎者似乎已聽到了背後的馬蹄聲,正瘋狂的鞭打著胯|下的白色駿馬,打得那馬都快發狂了。
管亥飛起一腳,將廂房門踢得飛了起來,咣當一聲摔落在地,眾將士一擁而入。
一桿桿鋒利的長槍,一枝枝陰森的弩箭,惡狠狠的瞄準了廂房的門口。
然而,這並沒什麼卵用,七尺五的駿馬和九尺七八的駿馬,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就像摩托車再飈到極致,也是要被勞斯萊斯趕上的。
公孫白緩緩的收起了笑容,搖了搖頭,盯著公孫清的雙眼,無奈地說道:「我視清兄比我大兄還親,為何是你?告訴我,為何是你?為何是你?!」
兩人兩馬,互相對峙,馬背上的人四目相接,巍然不動,久久不語。夜色之中,雖然看不清兩人臉上的神色,但是一定是極其複雜。
「恨?」公孫白冷然的望著他,大惑不解。
「十五年前,公孫瓚任遼東屬國長史,率數十名白馬義從外出巡邏關塞,路遇鮮卑騎兵,以一敵十將其擊潰。那一https://m.hetubook.com.com戰之後,白馬將軍威震北地,名揚天下,胡人見白馬即走。可是……卻沒有人知道,如果那一戰,不是公孫瓚麾下的一個百人將替他擋了致命的一箭,白馬將軍早已成為死馬將軍……」
那一戰,公孫白當然知道,史書中都有記載,卻想不到卻有這麼一朵小浪花。
東門的戰鬥仍在繼續,喊殺聲震天,南門之外卻一片空寂,即便是河北軍逃兵也不會往這邊來,因為離城門外不遠,便是易水河。
剎那間,四周的空氣似乎凝結了。
廂房之內便響起了咣當咣當的聲音,緊接著又響起了驚呼聲。
正要踏入房門,卻見管亥臉色煞白,急匆匆的奔了出來,哭喪著臉道:「那賊子跑了!」
話音未絕,只見一白一紅兩道交織在一起的流光,已然消失在夜幕之中。
「快開城門,違令者斬!」
一人一馬,踏著月色,在河灘上狂奔,前面的馬蹄如同導航一般,一直在面前時隱時現。河灘之旁的路面坎坷不平,有土丘,有亂草,偶爾還有成堆的石塊擋路,在平整的河灘之上奔跑顯然要快很多,故前面的奔逃者雖然明知在河灘之上會留下馬蹄印,也只得選擇在河灘上疾奔。
管亥急忙向前來見禮,公孫白點了點頭,然後對面前的將士沉聲喝道:「讓開!」
希聿聿~
一連奔出十幾里地之後,前面的地面變得平坦起來,河灘之上也不見了馬蹄印,飛血也縱蹄奔上了路面。
一團紅色的流光轟然越過前面的白馬,賓和*圖*書士到數十步之外,然後隨著一聲暴烈的長嘶,汗血寶馬的前蹄高高的揚起,將身上的公孫白高高的抬了起來,緩緩的停了下來,擋在那白馬面前。
哈哈哈~
「主公,等等!」身後的管亥等人大驚。
易城南門的守衛,那千斤巨閘剛剛放下,便聽得馬蹄聲大起,公孫白已催促著飛血神駒如同利箭一般奔來,馬蹄鐵在青石地板上帶出一溜火星。
公孫白心頭一沉,莫非這惡賊自殺了不成。
就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急劇的喊聲:「主公何在,主公何在?」
卧槽你個老天,跟老子開什麼玩笑,平白無故鬧出個什麼地道出來,竟然讓那個老子恨不得千刀萬剮的賊子跑了!
公孫邈雖然是公孫瓚的親生兒子,但是以他那小肚雞腸、嫉妒偏執的個性,背叛公孫瓚,公孫白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但是他始終沒想到真正的內奸會是公孫清。如果不是那日公孫瓚被害之時,他剛好抱病在家,被郭嘉所懷疑,如果不是他後來查詢到了公孫清的忠誠度為0,他此刻仍然不相信公孫清會是哪個內奸。
主命難違,飛血無奈之下,只得停了下來,不滿的打著響鼻,緩緩的轉過身來。
河灘上,一溜清晰的馬蹄印往西而去,他心頭一呆,隨即恍然大悟。
田楷大驚,嘶聲喊道:「還不快追,不可讓主公孤身涉險!」
公孫白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對面那人先是一愣,隨即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在夜空之中傳得很遠、很遠,充滿無限的悲涼和悵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