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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當馬剛將那封飛箭傳書遞給他看時，馬休不覺臉色也微微一變。離三更時分不過一個多時辰，這種事情假的還好，若是真的恐怕自己就將落入公孫賊軍的手中，性命難保，容不得他不重視。

城上城下，因為有幾處工事剛剛收尾，城牆下依舊有民夫來來往往，有漢人，也有羌人。

隨著破空之聲響起，一道流光在破窗而入，直奔馬剛而來，馬剛當即一個騰躍，翻身躍到牆角。

緊接著，窗外一道人影一閃而過。

龐德少年時便已頗有聲名，曾任郡吏及州從事。后投于馬騰麾下，從馬騰進擊反叛的羌、氐等外族，數有戰功，遷至校尉，在整個涼州，武勇僅次於馬超。就算是昔年曾偷襲少年馬超，差點擊殺馬超的閻行也略遜其一籌。其愛騎白馬馳騁奔殺，人稱「白馬將軍」。算起來，這個時代被稱為「白馬將軍」的有公孫瓚、趙雲和龐德三人，無一不是威名赫赫之輩。

其實馬岱不說，馬超心裏也有數，文丑或許武力不及他本人，但是要打個馬剛還是小菜一碟的。正要出聲，卻聽馬剛不服氣的急聲道：「就算文丑是詐敗，龐柔獻城也應為真，漆縣城雖然算不上城高牆厚，但豈有不到一個時辰就攻下的？更何況，漆縣城一破，顏良的兵馬便徑直奔到愚弟下榻之處，豈有如此湊巧之事？大兄萬萬不可掉以輕心啊！」

一旁的馬岱實在聽不下去了，冷笑一聲，鄙夷地說道：「令明將軍跟隨伯父多年，一向忠心耿耿，豈會叛亂？就算是龐柔，恐ｈttps://ｍ.heｔｕbｏｏｋ.ｃom.ｃｏm怕也是中了公孫賊的奸計才被破城的。不說別的，單說子直（馬剛字）兄擊敗河北名將文丑，驚得公孫軍第一將趙雲不敢應戰，此必其中有詐。去年長安之戰，愚弟曾與文丑錯馬交戰過幾合，愚弟自問勇力不及文丑，賢兄豈能擊敗文丑？」

自從得知公孫白大軍西征涼州時，龐德便調集兵力，徵集民夫，開始修葺鶉觚城，因為他知道，僅憑鶉觚城原來那兩丈多高的城池，根本不足以抵擋公孫大軍。除了修葺城牆之外，他還招兵買馬，增募了六千大軍，使得鶉觚城城內已近三萬兵馬，僅次於臨涇城。

而今日的鶉觚城比起往日，卻已似乎完全換了一座城池一般。城池已然高達四丈，城牆寬達五六丈，外麵包以巨石，護城河也挖寬了三四米，已經算得上安定郡第二雄城了。

馬休遲疑了片刻，當即將盔甲穿戴整齊，提起長槍，對馬剛道：「走，隨我到城內去看看。」

正在為這幾天的事情頭疼的時候，就聽見窗外傳來了一陣敲窗的聲音，馬剛驚得一躍而起，高聲問道：「誰？」

馬剛急聲道：「愚弟句句屬實，如有虛言，願聽責罰。如今龐德鎮守鶉觚城，城內守軍達兩萬餘人，若是再投向公孫賊，則將損失極其慘重，還請大兄速速做出決斷。」

馬剛的臉色當即漲的通紅，他們幾個一起長大，對各自的本事還是十分清楚的。他和馬岱交戰從未走過五十合的，如今馬岱都自認不如文丑，ｈｔtｐs://www.ｈｅtｕboｏｋ.cｏm•ｃoｍ他贏文丑肯定是有詐的。

燕王橫掃北地和中原，兵鋒所向無敵，但是他龐德也不是泛泛之輩，若想在征服涼州，還得問他龐德同不同意。

諸兄弟之間，馬岱年紀最小，又是叔伯兄弟，雖然比起馬剛親了許多，但是終究不如馬休和馬鐵兩個親兄弟，眼見得兩位兄長如此說，馬岱也只得閉嘴不做聲。

安狄將軍的稱號還是當年李傕、郭汜掌控長安的時候給馬騰封的。公孫軍壓境，安定郡內連馬步軍一起只有六萬多兵馬，馬騰留下馬超鎮守臨涇，龐德鎮守鶉觚，而自己則親去聯絡表韓遂和涼州諸部兵馬，共同抵抗公孫軍。

馬休急道：「子直兄說得沒錯，小心使得萬年船，賊軍如此輕而易舉的攻破漆縣城，其中必然有內應，鶉觚城臨近臨涇，不可不防啊。」

馬休雖然嘴裏不說，但是臉上的神色已明顯不再相信馬剛的話，言辭之間不乏對龐德讚美之詞。

馬剛急忙道：「此時已是兩更時分，不如我等不要回府了，就在西門附近等候，若是過了四更尚未破城，則便回府休息，若是三更真若破城，愚弟當捨命殺出一條血路，護送二兄出城！」

馬超思索了一陣，點點頭道：「也好，敵軍勢大，你等兩個去給令明兄幫個手。」

結果卻令兩人大失所望，四面城樓上的守軍，正嚴陣以待，紀律嚴明，連個瞌睡的都沒有，城頭和城內都找不到絲毫即將投敵的蛛絲馬跡。而更令兩人沮喪的是，城外根本就沒出現公孫軍的蹤和-圖-書跡。

嗤～

此時此刻，馬剛正在自己卧房當中，合衣而卧，衣不解甲，卻他怎麼也沒有睡意。在卧榻之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睡。

入夜。

馬鐵也道：「不如讓二兄（馬休）與子直兄前往鶉觚城，與令明共同鎮守，避免生亂。」

就在馬剛又一次滿臉沮喪時，卻突然腦海里靈光一閃，問道：「二兄，既然敵軍尚偉至，城頭又戒備森嚴，三更破城之事便不合常理。若是今夜安然無事，自然是傳書者故弄玄虛，居心叵測，定為賊軍姦細；若是今夜三更時分，鶉觚城真被破了，是否可證實龐氏兄弟果然投敵？」

此刻聽到馬剛吹噓自己能百合戰敗文丑，自然不敢相信，但是聽到龐柔通敵一事，不禁臉上隱隱泛起一縷怒色，沉聲喝問：「此話當真？」

「啟稟將軍，二公子及子直將軍奉大公子之命前來相助，今已到五里之外。」

西門城樓正中處，一名身著玄色鐵甲的年輕將領，約三十歲出頭，身高八尺有餘，手持春秋大刀，傲然而立，下巴上的長須隨風輕輕展動，神威凜凜如同天神一般。此人正是鶉觚城守將，威震西涼的龐德，龐令明。

案幾之上，那隻羽箭仍在，藉著微亮的月色，馬剛赫然見得那箭身上穿著一個白色的布團。

咻～

馬休和馬鐵兩人，卻和馬剛算得上絕對的鐵哥們，三人經常一起飲酒作樂，一起上街調戲良家，一起逛青樓，此刻見到馬剛的窘態，紛紛出言相幫。

馬剛急忙拔刀而出，幾個縱躍奔出房門外，卻只見得房外一片靜寂，和*圖*書連半個人影都沒用，只有隨著夜風微微晃動的樹影。

龐德倒也不託大，親自出門相迎，三人寒暄了一番，進入了鶉觚城府衙，期間龐德又向馬休和馬剛詳細的介紹了一番鶉觚城的布防，使得馬休徹底再無懷疑，望向馬剛的眼神已頗有責怪之意，令馬剛愈發沮喪。

篤～

馬剛點亮燈火，將那塊布團小心翼翼的取下，將白布展開，卻見上面赫然寫著四行小篆。

他躊躇了一會，當機立斷，立即奔往馬休的住處，將尚在睡夢之中的馬休叫醒。

那箭卻不是直奔他而來的，而是射入了他卧榻之前的木幾之上，入木三分，箭尾還在嗚嗚顫抖。

馬剛又四處搜索了一番，正要叫人，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急忙提刀奔回房內。

兩人不再遲疑，帶著十數名侍衛，縱馬往西門奔去，緊接著又借巡夜查崗之名，在四面城樓上巡視了一番。

馬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被馬剛叫醒自然很不高興，再加之馬剛懷疑龐德也叛變的事根本就沒影，此刻被擾了睡眠，雖然礙於平時經常一起大保健的情面沒有發作，臉色卻極其難看。

城牆之上，守軍如雲，弩箭林立，還架著十數架投石機，投石機旁堆滿了巨石。城門處，雖然大門尚大開著，但是卻有四五十名守軍在盤查過往的人員，防止公孫軍姦細混入。

叩噠噠～

緊接著臉色又大變：「若真是如此，我等今夜性命休矣！」

大堂之內，馬超端坐正中，靜靜的聽著死裡逃生的馬剛的稟報，眼中露出一絲譏誚的神色。雖然馬剛是他族弟，而且自幼和-圖-書和他一起長大，但他並不是很待見馬剛，只覺得這傢伙沒什麼本事，倒是他的兩個兄弟馬休和馬鐵和馬剛情同手足似的。

臨涇城，安狄將軍府。

……

馬剛反覆將白布上的字體讀了幾遍，確認無誤之後，雖然他不知此箭是何人所射，但是卻隱隱感覺到此人冒險入府前來示警，且並無半點惡意，肯定是友非敵，不禁又驚又喜。驚的是此時已是將近兩更，離破城只有一個多時辰的時間了，龐德既然要通敵，自己和馬休的安全將得不到保障。喜的是，自己的冤屈終於要洗白了。

馬休脫口而出：「那是自然！」

龐德微微一皺眉，臉上劃過一絲不悅的神色，一閃而逝。

一騎飛馳而來，在城門前飛身而下，將馬交給門口的守軍之後，便疾步登上城樓，奔到龐德身前。

馬休思慮再三，終覺性命攸關的大事謹慎一點總沒錯，當下點頭道：「好，就依子直之計。」

「燕王註定三更破，誰敢守城到五更。縱使鶉觚如鐵石，猶有龐公引雷崩。」

在鶉觚城四周的三十里地外，已遍布了涼軍的斥候，一旦公孫軍襲來，便會立即飛馬回報軍情。

鶉觚城，歷來是羌人聚居之地，之前的城池算不得雄壯，城高不過兩丈，全是夯土未曾包磚。城牆也只有周長十一里，只開城門三處。

此時，馬鐵和馬剛兩人已並轡而來，眼見得昔日破落的鶉觚城，不過月余時間，便已修成一座堅固的雄城，馬剛臉上的神色變得尷尬起來，幸虧陪伴前來的是馬休，若是馬超前來，恐怕少不得訓斥一番，甚至加以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