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橫掃關西
第537章 皇宮驚變
劉虞臉色微變:「愛妃,你……」
咻~
就在那小黃門錯愕之計,那叫陳翔的宦官猛然一把將那小黃門推倒在地,飛也似的收起聖旨,朝門外狂竄而去。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噗~
就在這時,奔到德陽殿門口的宦官們,也急忙傳號示警。
一路狂奔之後,終於到了劉虞寢居的正廂房門口,氣喘吁吁的劉和,在那金碧輝煌的門前停了下來。待得喘息聲平復之後,他那原本氣焰囂張的神色不見了,換上的是滿臉的凝重和不安之色。
這個問題,劉虞心中沒有答案。
劉虞瞬間便想明白了這個道理,當下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心中悶堵得慌,再加上身子骨虛弱,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來。
當下陳翔不再猶豫,立即騰身上馬,在那十數名羽林騎的護送之下,朝宮外方向狂奔,緊接著又有數十名羽林騎狂奔而來,在他們身後窮追不捨。
「什麼?」劉虞如遭電擊,雙眼已瞪得通紅,全身微微顫抖了起來。
等到眾人看清楚那聖旨的內容,不但陳貴人也驚呆了,就連身旁的宦官們驚呆了,一個個滿臉震驚的望著劉虞,如同中了邪一般,似乎看到極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那寶貝兒子是個完全無德無能的廢物,公孫白會甘心受他驅遣嗎?而最關鍵的是,劉和明顯對公孫白心存排斥和仇視,一旦登上帝位,必然對公孫白下手,結果又會如何?
只是這個問題,他並不是第一次考量,雖然心中充滿痛楚,倒也不是太難受。他的思緒鬼使神差的繞開了這個問題,又轉到劉凌的身上,突然腦海里靈光一閃,不覺眉頭又輕輕的舒展開來,只是沒過多和*圖*書久又皺緊了。
緊接著,三長兩短的號角聲響起,系著黑布的一方,如同聽到了撤兵的號角的士兵一般,紛紛朝宮外奔去。
房門被推開,只見他那愛妾陳貴人跌跌撞撞的而入,一把撲到他的床前,將床前案几上的葯壇猛的摔落在地,湯藥和碎陶片散落了一地。
想到公孫白,他的眉頭又緊蹙起來,面色變得更加黯淡起來。
「陛下在休息,請陳貴人稍後再來……」屋外的一個宦官阻攔道。
剎那間,劉虞呆住了,隨即他終於明白了過來,自己所為的病竟然是中毒,而非身體本身的原因,當下氣得七竅生煙,怒吼道:「豈有此理,速傳虎賁進來!」
一時間皇宮之內警號聲大起,整個皇宮陷入一片混亂,無數的甲士和兵馬疾馳而來,有虎賁,有宿衛,還有羽林騎,紛紛奔往德陽殿方向。
數名宦官如夢初醒一般,呼啦啦的朝門外狂追而去,那小黃門也扔下劉虞不顧,氣急敗壞的追了出去。
想到這裏,他不禁心頭一陣絞痛,眉頭越皺越緊。
人到彌留之際,心中想的事情也多,他自問這輩子終究還是值了,唯一遺憾的是沒見到大漢天下一統。
德陽殿內,形容枯槁的劉虞躺在錦被之內,腦海里思緒萬千。
一名護送陳翔逃跑的宿衛,邊跑邊從懷中掏出一隻早已填裝好箭的短弩,用火石點燃箭頭,然後朝皇宮的上空按動弩機,一道火箭立即騰空而起,從皇宮的上空劃過。
劉虞強吸了一口氣,稍稍遲疑了一下,眼中露出痛苦,然而終究是換成了決然的神色,揮起朱豪,蘸了蘸濃墨,揮筆而就,一口氣寫完一份數十字的聖旨https://m.hetubook.com•com。
如果有一天,江南和江東盡滅,西蜀歸心,他還會對大漢忠心耿耿嗎?燕王,已不僅僅是一個權臣,也不僅僅是一個開疆拓土、一統天下的功臣,更不僅僅是一個坐擁數十萬大軍的重將,他更是一個澤被蒼生的能臣和賢臣,豈會久居人下?就算他自己願意,下面的那些謀臣猛將,又豈會服氣?
只是,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主動傳位於外姓之事,終究是不被世俗所接受,將來恐怕也無顏去見列祖列宗,他是個思想很開通的人,但心底終究是過不了這一關。
下一刻,弩箭聲大起,那七八名虎賁剛要向前斬殺陳翔,又被一陣強勁的弩箭射倒在地,十數名羽林騎賓士而來,奔到陳翔身前,其中一人翻身下馬,對陳翔喝道:「速速上馬!」
門口的幾個宦官和宿衛剛要向前見禮,當即被他惡狠狠的罵了一聲廢物,飛腳連連將好幾人踹倒在地,然後急匆匆的往劉虞的寢居方向狂奔而去。
「陛下……」陳貴人驚叫一聲,急忙扶住了劉虞的身子。
劉虞心中的思路越來越清晰,這些事情並不是他想不通,而是多年來他一直不願去想,此刻卻想得明明白白起來。
自來皇帝稱孤道寡,也不是沒道理的,在位的時候被臣子敬而遠之,駕崩的時候雖然喪禮隆重,但是悲哀的氣氛卻要被新帝登基的氣氛沖淡。
終於,他緩緩的伸出手,將那扇鎏金的大門推開,也推開了橫亘在他心中的最後一道門。
說完抓起一大把藥渣,又從頭上取下一根銀釵探入其中,然後再取出銀釵遞到劉虞面前,那銀釵的尖頭已明顯發黑。
自古和*圖*書七十古來稀,七十五歲的他,並沒對這場大病心存懷疑,只是認為自己的大限將至,這是自然規律而已。
終於,陳翔穿過長長的曲廊,奔到了殿門口。門口站立著七八個宿衛,最前頭幾名紛紛拔刀而出,將大門口封住。
不一會,太子劉和在一干侍衛的簇擁之下,急匆匆縱馬而來,直奔到德陽殿前才翻身下馬,然後怒氣沖沖的闖了進去。
那陳貴人帶著哭腔,激聲道:「陛下,葯中有毒!」
那個叫陳翔的宦官很顯然是劉虞的心腹宦官,當即應諾,正要收起聖旨,卻被邊上那小黃門突然一把攔住道:「此等重大之事,交給他恐怕不牢靠,還是老奴親自去辦吧。」
剛才那一剎那,他突然想到的是索性傳位於公孫白,讓公孫白立劉凌為後,這樣一來,將來這天下之主的骨子裡終究是流著他劉氏的血,既避免了劉和與公孫白衝突的風險,還解決了他那視若心頭肉般的寶貝孫女的終身大事。
劉虞心頭一沉,隱隱感覺到必有重大事情發生,當即強行抖擻精神,從錦被之中翻坐而起,高聲喝道:「讓朕的愛妃進來!」
不過,那些躲在草叢、樹影里的中立者逐漸便看清楚了情勢:其中一方的胳膊上系著一塊黑布,另外一方沒有。系著黑布的這一方明白自己人是誰,而另外一方則明顯是忠於太子劉和的兵馬,一開始也和他們一樣沒注意到帶黑布一方的標識而敵我不分,所以屢屢被人偷襲,陷於被動,但是一旦明白了過來之後,終究仗著是人多,逐漸佔了上風。
多年來,他一直被父親責罵不爭氣,屢遭訓斥,所以對父親存著一縷敬畏,原本氣勢洶洶而來,和_圖_書此刻卻微微露出了怯意。
陳翔等人剛剛跑出德陽殿不遠,就被七八個虎賁攔住去路,護送他的兩個宿衛立即挺刀向前,但終究寡不敵眾,瞬間被十幾柄長刀劈倒在地,驚得陳翔抱著聖旨連連後退。
「讓開,我要見陛下!」屋外傳來陳貴人氣喘吁吁的聲音,打斷了劉虞的思緒。
然後,他們便看到了那個平素一副和藹可親模樣的永安丞王成,同樣胳膊上系著黑布,率眾縱馬而來,高聲喊道:「吹號,使命已完成,速速出宮回府!」
然而,這種怯意,只是一閃而逝,很快他的臉上就露出了猙獰之色,眼中殺機大盛。
「民為貴,君為輕,社稷次之,為千萬蒼生計,一家一姓之利終究只是輕,由他去吧……想來,子明看在我的薄面上,將來總會留點情面,不會太過狠絕……」他心底喃喃自語道。
陳貴人這副模樣,絕不會像是作假,而且跟隨他幾年來一直忠心耿耿,足以信任。更何況宮內幾乎就是劉和的天下,陳貴人若查無實據,借十個膽也不敢污衊劉和。最重要的是,這葯中之毒絕非一日兩日,而且只要用銀針一試便知之,若是別人豈能在劉和的鼻子下堅持數月來每天下毒而不被發現?
劉虞寫完這份聖旨之後,全身如同虛脫了一般,斜靠在陳貴人的身上,緩聲道:「陳翔,帶著朕的聖旨,去找賈執金吾,將聖旨直接交給他,並傳朕之口諭,讓他速速帶兵進宮救駕!」
身旁的宦官急忙取來紙墨,鋪到劉虞身前。
「追,快追上他!」那小黃門從地上一躍而起,此刻也顧不得劉虞在旁,歇斯底里地喊道。
整個皇宮之內一片大亂,不少不明就裡的宮女和宦官看得目瞪m.hetubook.com.com口呆,不知所措。他們看到宮內的宿衛、虎賁和羽林騎之間,像發了瘋一般的一陣亂斗,有宿衛自相殘殺的,有虎賁和羽林騎之間同室操戈,也有三方之間相互廝殺。
眼看那明晃晃的利刃已然堵住了去路,陳翔不覺心中涼了半截,正要以死相拼之時,異變發生了。
這是一個無解的死局,隨著公孫白的實力逐漸強盛,已達到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地步,最重要的是自黃巾之亂以來,漢室漸微,公孫白又深得人心,並非王莽之輩可比,再加上劉和完全是廢材一個,恐怕公孫氏代劉已是不可避免了。
劉虞現在就感到十分的孤獨,雖然宦官和宮女環伺,但是他想見的卻不是他們。他最疼愛的長孫女似乎上次一別之後就許久沒來了;而那個他最想見的人卻遠在西域;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愛妃陳貴人,倒是經常來看他。
劉虞眼中露出不悅的神色,沉聲喝罵道:「朕交代的事,哪裡輪到你來做主,你想造反嗎?」
「陛下,這是……」
只見得那幾名攔路的宿衛身後一片寒光閃動,眾宿衛猝不及防之下,紛紛慘叫著倒在血泊之中,其中一人不甘的強行扭過頭來時,便見得兩個與他們一同站崗的同袍正提著滴血的長刀,護送著陳翔朝殿外飛奔而去。
吐出一口鮮血之後,劉虞雖然面如金紙之色,但是腦海中反而一片清明,咬牙切齒地喊道:「取紙墨來!」
陳貴人哭道:「沒用的,是太子安排在葯中下的毒……」
那叫陳翔的宦官,抱著聖旨,沿著那迂迴曲折的曲廊,左轉右轉,一路朝外狂奔,不知撞倒了多少不明就裡的宦官和宮女,身後無數的宦官在身後狂追不舍,不停的喊「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