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殘兵
……
人群騷動，那個領兵的都尉看著寧采臣的離開的背影，也是臉色抽了抽——
廢墟中，響起王生嘶竭的聲音，抱著懷裡的紀師師，整個人癲狂了，可以看見，他懷裡的紀師師身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身體慢慢的消失，化作星星點點，向空中散去，這個時候，天色已經開始變暗，點點光芒，如螢火蟲……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可惜，詩詩不能陪夫君走下去了……」紀師師躺在王生的懷裡，一張臉蒼白的嚇人，右手撫摸在王生臉上，眼神中有著濃濃的留戀和不舍，如果可以，她希望永遠陪王生走下去，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是一個美好的畫面，每一對愛人都憧憬，但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了，很快就會魂飛魄散——
「咯吱！」
王母獃獃的坐在地上，蓬頭垢面，樣子有些痴痴傻傻的，似乎已經瘋了，王生抱著紀師師，披頭散髮，涕淚橫流，樣子有些癲狂，寧采臣的手伸了伸，最終停留在距離王生十幾步的距離，再也走不動了……
城樓上的那個將領看了看ｗww•ｈetｕｂoｏk.cｏｍ•ｃom，雖然天色已經昏暗，視野變得模糊，但是能夠看到下面的那支騎兵都是穿著大樑的盔甲，而且還扛著大樑的旗幟，最前面的那個將領馬背上還拖著一個看起來重傷的人，也就不疑有他，大聲道——
這一幕很傷人，寧采臣心裏不好受，有一種愧疚，因為說起來，紀師師的死，與他脫不了關係，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麼，但是卻說不出話……
王生對寧采臣恭聲施了一禮，寧采臣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面色複雜的看了王生一眼。
一目的身影在寧采臣的視線中越來越遠，只留下有些落寞的聲音傳來……
城樓上有士兵看到了這支騎兵，出聲大喝道！
「好，他日若有一天，我擁兵天下，許你血洗蜀山、峨眉。」
「開城門！」
偌大的王家成了廢墟，斷壁殘垣，有血跡點點，三具屍體橫陳在地上，鮮血染紅了一大片，寧采臣臉色平靜，白衣染血，有一股肅殺，讓人望而生畏，手中長劍的劍鋒上還有殷紅的鮮血流淌，一滴一滴的血液從劍尖上滴在
ｈｔｔｐs://m.ｈｅｔuｂｏoｋ•ｃｏm•ｃoｍ地下……「老道士，你去哪裡？」
旁邊，周圍的人看見寧采臣帶著王生母子走出來，全都紛紛讓開一條道路，滿臉畏懼的看著寧采臣，周圍的士兵也紛紛讓開，並沒有絲毫上來抓寧采臣的意思，現場也出奇的安靜，直到寧采臣三人的身影消失，這裏才騷動起來。
「快開城門，我等是周信將軍的親衛，涼州城大敗，周信將軍重傷，我等誓死拼殺出來，快點讓我等進城，黃巾軍就在後面。」騎兵中最前面的將領大喝。
寧采臣不說話，看著王生，後者說完，也看著寧采臣。
「來者何人？」
「快開城門，你等想讓周信將軍死在這裏嗎？」騎兵中領頭的將領再次大喝道。
最後，寧采臣帶著王生母子離開，向著客棧方向走去，但是他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對王生，他有一種愧疚，但沒想到對方會認他為主，追隨於他，說實在，對於王生，他不是很看在眼裡，因為王生就是一個膽小的書生，但是看到王生那平靜的有些駭人的眼神，寧采臣卻心頭觸動，他感覺，現在的wwｗ•ｈｅｔubｏｏｋ.coｍ.cｏｍ王生和先前的王生完全就像是兩個人，如果說先前的王生是膽小的書生，那麼現在的王生，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條毒蛇，眼中全是仇恨的火焰。
「王兄！」看到王生扶著王母向自己走過來，寧采臣心裏有些不好受。
「不要，詩詩，不要，你不要睡啊……啊！——」
「我知道寧兄不是凡人，我想跟著寧兄，只求有朝一日能為詩詩報仇。」說到報仇兩字，王生的臉色變得有些猙獰，平靜的語氣中，蘊含的殺意讓寧采臣都為之動容。
「走！」
「呼，嚇死我了，這個人怎麼這麼可怕。」
「詩詩，不會的。」王生有些泣不成聲。
寧采臣沉默，看著一目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轉過頭，看向王生，發現王生已經站了起來，走到王母身邊，將王母扶了起來，王母的表情獃滯，似乎已經傻了，也許是今天對她的打擊太大，再加上年事已高……
寧采臣看向一目，對這個老道士，他自己也說不來什麼感覺，但是最後一目出手，幫他攔住了蜀山、峨眉的修士，讓他對這個老道士心中多了一絲好感。
「要怪只和-圖-書怪我太過膽小，太過無用。」
與此同時，洛水城，南門，馬蹄聲響起，由遠至近，大地隆隆作響，一支數千人的騎兵向這裏奔來，不過這支騎兵看起來都很狼狽，盔甲破爛，甲胄上還染著血跡，扛著一桿斷裂的大樑旗幟，在慢慢變得昏暗的天色中向城門奔來——
「廢話，能不可怕嗎，四個仙人都被他殺了，這個人簡直就是殺神，剛剛我大氣都不敢出。」
「我們先回客棧吧。」
至此，吳宗四人死亡，吳宗被腰斬、百花被斬首、紅音屍骨無存，唯有最後一個蜀山的男修士留下了全屍，這一幕很寒人，但是寧采臣心中卻感覺不到斬殺敵手的快意，腳步踏在廢墟上，向著王生走去……
「謝過主公。」
「夫君，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詩詩本就是死去之人，能陪伴夫君兩年，相濡以沫，是詩詩最大的幸福，老天已經對詩詩很好了……」紀師師聲音越來越小，右手撫摸在王生臉上：「可是，詩詩好貪心，詩詩真的好想，好想繼續陪著夫君，可惜，詩詩，詩詩做不到了……好可惜啊……」
「寧兄不用自責，這件事情，怪不得寧兄。https://m.hetubook.com.com」王生語氣平靜，甚至平靜的有些嚇人，讓寧采臣都心頭一稟。
紀師師的聲音越來越小，也越來越輕，越來越虛弱，到最後，撫摸在王生臉上的右手無力的垂落。
聽到下面的聲音，城樓上的士兵卻是炸開了鍋，周信敗了，重傷突圍，涼州城淪陷。
到最後，紀師師的身體徹底消失，魂魄消失在天地中，只留下還保持著環抱狀，臉色獃滯的王生。
「人道、鬼道、邪道、正道，我真的錯了啊。」一目道人望了望天空，像是在自語，又像是在質問，整個人都看起來顯得落寞：「罷了，罷了，如果這就是正道，不要也罷，不要也罷。」
沒有過多遲疑，寧采臣直接答應下來，一個是他對王生懷有一種愧疚，另一個，就算沒有王生，和蜀山、峨眉兩派的帳，他也遲早清算。
說實在的，剛剛寧采臣走過來的時候，他也感覺到一股壓抑，甚至不敢直視寧采臣。
「什麼？」
「我要回龍虎山了，修道之人，心有正道，但什麼是正道，我一目一生學道，以斬妖除魔為己任，維護正道，但是，終究是錯了啊，魔由心生，是我沒有悟透，沒有悟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