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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君肅沉默片刻道：「那好吧！楊公子能否告訴我，突厥真要進攻中原嗎？」

「贖？」

盧涵在客棧里放好行李后便來到了善陽縣北門，他忘不了那個女奴隸對他的哀求，他一定要把這個消息轉告給他的家人。

「你也知道不可能，什麼北隋，分明是張鉉自己的王朝，借我大隋之名來收攬天下之心，這比李淵更可恨，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願幫他嗎？突厥滅了他，會重新立隋朝宗室為帝，真正的大隋，連你也有機會，你明白嗎？」義成公主目光銳利盯著兄弟，美眸中閃爍著異彩。

店主抱住頭蹲了下來，半晌，他傷心地說道：「我拿什麼贖她？我哪裡有錢贖她，店鋪也不是我的，我連房租也交不起，下個月就要關門了。」

店主非常熱情，看得出店裡很少有客人上門，很多貨物都陳舊不堪，長著霉斑，估計是好幾年前貨物，一直藏在某個地方，剛剛才拿出來。

義成公主臉色一變，半晌重重哼了一聲，「看來你並不傻，確實，可汗會聽從我的勸告，停止南征并州，但我為什麼要勸他？不要給我提什麼故國，皇兄死在江都后，隋朝就已經滅了。」

楊善經苦笑一聲，「我阿姊十分固執，她認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也從不聽我的勸告。」

義成公主並不和處羅可汗住在一起，她有自己的大帳和護衛，她只是政治上的處羅可汗之妻，由於她在突厥地位崇高，連處羅可汗有時也不得不看她的臉色。

楊善經見左右無人，便低聲道：「突厥出兵之https://www.hetubook.com.com前一定會拜祭長生天，我聽說拜祭時間定在明年二月底，那麼出兵并州也就是那個時候了，處羅可汗至少可以動員二十萬控甲士和五萬近衛軍，實力強大，你們可千萬要做好防禦準備。」

「大叔，她沒有死，被擄去突厥當奴隸了，她求你把她贖回去！」

楊善經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緩緩點頭，「可汗已經向長生天發誓了，聚兵的命令也已提前分發各部落，明年春天，金狼頭令下達，最少也是十萬大軍進攻并州，希望你們能早做準備。」

「你去告訴崔君肅，我的條件就那一個，他們願意接受就可以停止戰爭，如果他們不願接受，我也沒有辦法！」義成公主語氣決斷，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多謝公子關照，但為什麼公主不肯見我們？」崔君肅不解地問道。

楊善經半晌低聲道：「如果阿姊真想勸，他還是會聽從，你我心裏都很清楚。」

「為什麼要這樣認為，我們太后是先帝皇帝，天子雖然年幼，但畢竟也是楊隋宗室，哪裡不是隋朝了？」

善陽縣原是著名的商業大縣，這裏常年聚集著準備去突厥的商人和從突厥過來的商隊，最繁盛之時連客棧的馬廄都住了人，但經過劉武周的殘酷統治，善陽縣的繁盛早已煙消雲散，大街上冷冷清清，偶然才有行人走過，不過由於劉武周滅亡，已經開始有商隊出現了，盧涵就看見一支騾馬隊滿載著貨物進了城。

……

「哼！蕭后從來只ｍ•hｅtuｂｏoｋ•ｃom.ｃｏm考慮自己的利益，她什麼時候考慮過大隋，大隋存亡與她何干？」

這一次換的住宿條件還不錯，有四五頂大帳，帳內有羊皮毯，有簡單的傢具擺設，關鍵是有糧食和飲水了，還有幾名侍女服侍他們，使他們可以安心住下來。

她冷笑一聲道：「你少說這種幼稚的話，俟利弗設決定攻打併州可不是為了什麼錢財，他的汗位不穩，他要借這場戰爭來鞏固他的汗位，他已經向長生天發誓了，你覺得我還能勸服他嗎？」

同僚淡淡一笑，「義成公主是隋朝的公主，你覺得我們真是隋朝嗎？」

楊善經念及私交，將崔君肅等人送出王廷，走出二十裡外，楊善經將一支令箭遞給他，「這是可敦令箭，你們拿著它，沿途巡哨就不會為難你們了。」

崔君肅等人在突厥王廷只呆了三天就要回去了，由於他們是可敦的客人，如果可敦不留客，處羅可汗一般不會為難他們，但也不會接見他們，突厥目前只承認唐朝，並不承認北隋，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突厥還看不起北隋。

楊善經笑容有些尷尬，半晌道：「雖然你們國號中有個『隋』字，但我阿姊認為你們並不是隋朝，和她無關。」

店主見他不是來買東西，頓時沒有了熱情，沒好氣道：「我是姓楊，怎麼了？」

「你不用謝我，只可惜我不能幫你們說服阿姊。」

「哼！沒用的窩囊廢！」

不過義成公主並沒有立刻召見他們，直到三天後，大帳外才來了一名頭戴脫渾帽、身穿突和圖書厥大袍的年輕男子，雖然是一身突厥人打扮，但他眉眼之間分明是一個漢人。

盧涵默然，大家都是明白人，恐怕這就是最關鍵之處了，義成公主並不承認他們。

崔君肅心中感動，「楊公子之恩，我們會銘記於心，告辭了！」

義成公主身材高挑，也因為飲食關係而長得十分健壯，不過她容貌依舊美艷，只是草原的惡劣環境過早侵襲了她的容貌，使她眼角已經略略生出了幾道魚尾紋，令她一直鬱鬱不樂。

盧涵不解地問旁邊一名老資格的同僚道：「這是何人？」

「可是皇后還在。」

崔君肅接過令箭，拱手道：「多謝賢弟這幾天的關照！」

「我剛從突厥過來，在突厥那邊我見到你女兒了。」

崔君肅的臉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和這名男子見了禮，請他到隔壁的客帳中就坐。

說到這，義成公主冷冷道：「好吧！你去告訴崔君肅，我可以勸說可汗罷兵休戰，但我有條件，張鉉必須辭去攝政王之位，不準干涉北隋朝政。」

義成公主在突厥的地位十分崇高，她可以在可汗死後決定由誰來繼承可汗之位，所以她在突厥的地位甚至超過了國師。

「是！沒錯，公子是什麼人？找我有什麼事？」男子上下打量一下盧涵問道。

……

楊善經愣住了，搖搖頭道：「這怎麼可能！」

店主點點頭，哽咽著說道：「托北上的商隊去打聽，如果找到人了，他們就會帶回來，一般是三十隻羊的價錢，也就是百貫錢左右，包括商隊的傭金，但很少有人能贖回來，不是死了就www.hetubook.com.com是拿不出錢，我們在馬邑郡的人還知道點路子，如果是內地被擄走就是生死兩別了。」

盧涵半晌說不出話，只得看著他嚎哭，過了好一會兒，等店主慢慢平靜下來，盧涵蹲下來問道：「你知道怎麼贖嗎？」

義成對自己的兄弟十分不滿，別人都野心勃勃，唯獨自己的兄弟喜歡這裏的風景那裡的山湖，整天醉心於遊山玩水，沒有一點上進之心，著實令她失望。

可敦是突厥皇后的意思，目前突厥可敦依然是義成公主，按照突厥的風俗，只要沒有血緣關係，父兄死後，他們的妻子將由兒子或者兄弟繼承，所以義成公主已經是第三任突厥可敦了。

楊善經並沒有狂喜之色，他對當皇帝沒有興趣，何況還是突厥人扶持的傀儡皇帝，他更沒有興趣，楊善經搖了搖頭，「阿姊想得太多了。」

同僚捋須笑道：「此人是義成公主的胞弟，名叫楊善經，也是隋朝宗室，他應該是代表義成公主來見崔使君。」

……

崔君肅一行在半個月後抵達了善陽縣，此時北面紫河口的長城已經修好，在那裡駐紮了三千士兵，張鉉已經返回中都，崔君肅他們一路勞累，沒有休息的時間，風塵僕僕趕到了善陽縣，崔君肅決定讓大家休息三天，三天後再出發前往中都。

他追了上去，卻沒有盧涵走得快，跑出一百多步，眼睜睜地望著盧涵身影消失了，店主跪在地上，淚流滿面地大喊道：「公子的大恩大德，容我和小女來世相報！」

「是叫楊正嗎？」

店主呆住了，好一會兒他抱住盧涵，嗚咽hetubook.com.com著哭出聲來，「你看見我的三娘了？她還沒有死嗎？」

「我想問一下，店主可是姓楊？」

崔君肅調轉馬頭便率領手下向南方奔去，漸漸消失了，楊善經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不由長長嘆了口氣，明年中原又要生靈塗炭了。

店主忽然抱著頭嚎啕大哭起來，「我的女兒啊！」

盧涵點點頭，「大叔應該知道怎麼贖吧！」

「公主不見我們嗎？」

說完他轉身便走，店主大驚，「公子，我不能要！」

大帳內，楊善經苦苦勸說義成公主，「中原畢竟是我們的故國，我們的父母皆埋葬在那裡，阿姊為什麼不能勸說可汗休兵罷戰，不要再塗炭中原，如果他需要財富，可以派使者去中原商量，相信張鉉為避免戰爭，他會考慮給予一定的布帛綢緞，雙方也皆大歡喜，有何不好？為什麼一定要戰爭？」

盧涵一咬牙，從懷中取出一錠黃金，大約五兩重，這是他的全部積蓄，他將黃金塞到店主手中，「大叔，你把她贖回來，她在突厥王廷，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奴隸。」

客帳內，楊善經和崔君肅分賓主落座，能在異鄉看見故鄉之人，看得出楊善經還是很高興，他當年在洛陽時就常和崔君肅一起喝酒，兩人私交不錯。

……

楊善經笑道：「把你們安排來這裏其實我的意思，不管怎麼說，崔使君是我們的故人，我阿姊雖然不願見你們，但也沒有反對我的安排。」

北門附近倒是有幾家店，盧涵看了片刻，發現只有一家雜貨店，他走進殿中，一名矮胖的中年男子連忙迎了上來，「公子要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