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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兩邊又看了一圈，見院子牆邊擺滿了籮筐，籮筐里是各種糧食，上面插著一根木條，標明產地和價格，他忽然發現兩個籮筐里都是稻米，但價格卻不一樣，一個是斗米七十五錢，一個是斗米九十五錢，他不由一愣，用玉尺指著兩隻籮筐問道：「同樣是稻米，為什麼價格差這麼大？」

夥計見是大管事問自己，連忙點頭哈腰道：「是從洛陽來的，他說他家也是開米鋪的，來了解一下中都的行情。」

「公子有所不知，青州出的稻米沒有江南稻米好吃，口感比較乾澀，而江南米又香又糯，價格只差八文錢，大家當然願意買江南的稻米，如果不是因為青州米運費太貴，它還要更便宜一點。」

十幾名侍衛跟著他向騾馬行外走去，在路邊等候的房玄齡和杜如晦低聲問道：「殿下，發生了什麼事？」

張鉉沒有回答他們，而是取出一支令箭交給親衛，「立刻去調西市外的駐軍包圍那家騾馬行！」

房玄齡想了想道：「應該是把戰馬偽裝一下，混在普通畜力馬進入河北，所以沿途沒有發現，最後彙集到了中都。」

這幾年隨著時局的穩定，北隋各地的牲畜出欄明顯增加，尤其北海郡，張鉉當年播下的種子開始得到了豐碩的成果，北海郡已經成為天下最大的牲畜產地，牛、馬、驢、騾的出欄均為天下第一。

和米鋪完全不同，這裏的建築很少，都是一座座用簡易hｔtps://ｍ•heｔubｏoｋ•coｍ•ｃom木柵欄圍成的圈，雪地里有不少牲畜拴在樁上悠閑地吃草。

張鉉這才對杜、房二人道：「這裏不是說話之地，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

「當然是開皇五銖錢，但必須是大業五年之前出了錢，以後出的大業錢我們不收，也不兌換。」

張鉉臉一沉，「我剛才分明聽得清楚，就是你們院子里傳來，你敢說沒有？」

事實上，北海郡益都縣才是天下畜力的集散中心，相比之下，中都的騾馬行連小巫都遠遠不如，更不用說去見大巫了。

「遵令！」親衛接過軍令飛奔而去。

「胡說！」

從米行出來，斜對面一條街便是騾馬行，也有十幾家店鋪，剛走到街口，濃烈的氣味便迎面撲來，這裏主要是賣大型牲畜，騾子、馬匹、耕牛等等，像食用的豬羊並不在這裏交易。

張鉉點點頭，紫微閣的米價也是斗米八十三錢，和這裏一樣，等大同通寶發行多了，就必須用大同通寶來報價了。

張鉉心中暗暗吃驚，他便不露聲色笑道：「既然不肯，那就不勉強了，告辭！」

張鉉起身對房玄齡和杜如晦道：「兩位在這裏休息，我去看一看。」

「那巴蜀的稻米，為什麼要賣九十文，因為運費貴嗎？」

不知是懼怕幾名大漢的拳頭，還是對方不買米的表態讓他們定心，人群又安靜下來，夥計這才發現後面十幾名大漢和_圖_書原來是這名公子的手下，他心中頓時警惕起來，不買米，帶這麼多人來做什麼？

「來了一千名弟兄！」

「卑職明白。」幾名侍衛閃身進了一條小巷。

不多時，幾名官員迎了出來，一起躬身行禮，「參見殿下！」

官員們將張鉉三人請入內堂坐下，又給三人上了茶，他們不敢打擾，便退下去了。

夥計更不放心他們隨便亂走了，趕他們出去，又怕外面的十幾名大漢惹出事端，便決定跟著他們，「公子想參觀什麼？」

「公子搞錯了吧！我們院子里怎麼會有馬，一定聽錯了。」兩名夥計十分慌張地說道。

房玄齡起身道：「這是我的職責範圍，我當然應該和殿下一起去。」

張鉉這才把發現戰馬之事告訴了房玄齡和杜如晦，兩人都吃了一驚，戰馬屬於戰略物資，朝廷嚴禁民間買賣，中都一家騾馬行內居然有幾十匹戰馬，這些戰馬是從哪裡來的？又打算賣給誰？

這時，盧瑀走了上來，望著張鉉遠去的背影，他眼中有點疑惑，此人背影怎麼很像齊王殿下？

這時，一名手下快步上前，在張鉉耳邊低語道：「剛才有弟兄爬上院子看了，裏面居然有幾十匹戰馬！」

「黃金也收嗎？」

他一揮手，「我們走！」

杜如晦也起身笑道：「茶已經喝完，該出去走走了。」

尤其隋軍馬場轉到遼東后，北海郡的馬匹全部改用作民間畜力，儘管這些馬匹都是軍https://www.hetubook.com.com方淘汰剩下的次馬，但它們比起普通馬更加強健有力，立刻成為北隋各郡最受歡迎的牲畜，每年秋天，各郡官府都會派人去北海郡購買畜力。

後面的幾名侍衛大怒，捏著拳頭剛要衝上前，張鉉擺擺手中玉尺，笑道：「我們不是來買米，大家不用擔心！」

「來了多少人？」

「很好！」

夥計咧嘴一笑，「現在還有人不收黃金嗎？」

「原來如此！」

「如果用大同通寶或者開元通寶來買米，這個收嗎？」

……

張鉉冷笑一聲說：「這種把戲當年張金稱已經玩過了，也只有這個辦法才能混入中原，只是這幫人居然在我眼皮底下玩，簡直是膽大妄為！」

所以張鉉對這裏並不感興趣，他只是大概看了看，便要轉身離去，就在他剛要轉身之時，遠處忽然傳來稀溜溜一聲馬匹嘶鳴，聲音雄壯有力，張鉉立刻停住了腳步，聽聲辨馬是每一個大將的基本技能，這匹馬的叫聲明顯不是普通馬。

「當然收，大同通寶兌開皇五銖錢是一比三，開元通寶是一比二，但開元通寶必須要經過鑒定才能用，不過現在用大同通寶來買米的人不多，如果一次買五石米以上，我們就要收黃金了。」

張鉉又對幾名侍衛道：「你們留在這裏，監視那家騾馬店，不要被他們發現了。」

張鉉也快步向這家騾馬店大門走去，幾名夥計有點慌了，連忙上前攔住張鉉，「小店的牲畜都和-圖-書在外面，公子請在外面隨意挑！」

三人喝了一杯茶，這時，一名侍衛跑了進來，躬身稟報道：「啟稟殿下，軍隊已經將那家騾馬店包圍了。」

「不必多禮了，我在這裏稍坐片刻，你們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這……這倒不知道，小人對他不感興趣。」

「剛才那人是誰？」盧瑀問夥計道。

他們又回到了米行，直接走進兩市官署，門口兩名站崗士兵揮矛大喝道：「這裡是官衙重地，閑人不得入內！」

「就算被別人訂走，我們看看總可以吧！」

「產地？」

侍衛行一禮退下去了，張鉉笑著對夥計道：「我家中在洛陽也開了一家米鋪，聽說你們是中都最大的米鋪，所以來看一看行情。」

「我要看剛才鳴叫的那匹馬，牽出來給我看看。」

「他有隨從嗎？」

張鉉用玉尺一指黑木牌，「稻米價格是斗米八十三錢，這是指什麼錢？」

一名侍衛快步上前，低聲對兩人說了句話，頓時嚇得他們手足無措，張鉉也不理睬，快步向官衙內走去，其中一名士兵飛奔進去稟報了。

夥計正滔滔不絕介紹，結果一回頭，剛才的三個人已經不見了，再找一圈，只見他們三人向大門外走去了，「莫名其妙！」夥計低低罵了一句。

張鉉回頭吩咐手下，「這裏太擠，你們都到外面等候！」

「公子說對了，巴蜀的稻米運輸太不方便，要先運到關中，再從關中轉運到中都，這價格裏面至少有四十錢和-圖-書是運費，去年新年前夕，江南稻米斗米一百三十錢，今年一下子降到八十錢，主要原因就是我們拿下江南，大量稻米北上，使得價格一下子下來了，說到底，還是普通人得利啊！」

這時，從內堂走出一名中年男子，張鉉認識此人，是盧倬的堂弟盧瑀，見過幾次面，張鉉怕他認出自己，便給杜如晦和房玄齡使了一個眼色，三人轉身便離去了。

旁邊一名管事走上前，拱手施禮道：「很抱歉公子，那匹馬……已被客人訂走，我們不賣！」

「有！有十幾個凶神惡煞的大漢，在外面等他。」

他順著聲音方向望去，聲音似乎從一家牲畜店的院子里傳來，一般而言，畜力都會放在外面供客人挑選，很少有人將畜力放在院子里，除非是比較寶貴的牲畜。

「這……不妥吧！」

夥計笑道：「不光公子奇怪，幾乎所有人都要問，兩種米價格不同主要是產地不一樣。」

張鉉這才發現木條背後寫的是產地，斗米七十五錢的稻米產地是青州，斗米九十五錢的產地是巴蜀，這讓他有點弄不懂，為什麼青州大米如此便宜？

張鉉見兩人一定要跟隨，便點了點頭，「好吧！就一起去。」

盧瑀更加疑惑了，難道真是齊王在微服私訪嗎？

「他姓什麼？」

就在這時，剛才的馬匹再次發出一聲雄壯的嘶鳴，張鉉的手下也聽出來了，這是一匹戰馬的嘶鳴聲，兩名侍衛飛奔過去，指著一間院子大喊：「公子，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