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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果然跪了下去，嘭嘭磕頭，黃蓉趕緊把他扶起來，道：「傻哥哥，我若還怪罪你，怎麼會見你。」

此時兩人皆身處萬丈雪峰的山壁之上，一個不留神，就是手足脫落墜崖的結局，賈里玉這一招凌空而下，可謂是險到了極處。

如果不接，自己就要硬受這一掌，然後借力下墜，只是如此一來，自己必受重傷。

裘千仞就連吃過賈里玉兩次虧，不過裘千仞的功夫相對歐陽鋒來說，畢竟弱了一籌，他就沒有完全看清賈里玉功夫的特點。

郭靖想起賈里玉那日說的「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八字，這才猛然醒悟，道：「原來二弟早就猜到有這一天。」

郭靖奔到雪峰腳下，踩著大軍攀山所用的羊腿、牛腿梯一路攀登而上，待爬到山頂，只覺眼前一片琉璃世界，風景瑰麗無比，看得他是暗暗稱奇。

又打了半個時辰，峰頂就在眼前，賈里玉心想如果不能在攀上峰頂前佔據上風，等會上了山頂，就會更加麻煩，想到這裏，強提一口氣，施展「螺旋九影」的身法，一分為二，齊齊使出九陰神爪。

調息了一盞茶的功夫，力氣略微恢復，低頭看了一眼，不知歐陽鋒如何，忽然腦中轟然響起白龍冷漠而宏大的聲音：「重傷歐陽鋒，兩年難愈，射鵰任務提前完成，可在三日之內選擇自由回歸！」

歐陽鋒抓住時機，不上反下，賈里玉不及多想，悍然一招「飛龍在天」撲擊而下！

動念只在一剎那，歐陽鋒暗運蛤蟆勁，一招「蛤蟆跳」，沉腳下踹，兩道勁力相撞，發出嘭地一聲，震得雪山壁上的冰渣嘩嘩直落。

歐陽鋒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招式，如果繼續避其鋒芒，必然徹底落於下風，要被那小子追著打。

「歐陽先生，吃我一拳。」

當然，歐陽鋒還有第三條路可選，那就是扣住賈里玉，和他同和-圖-書墜山崖，將命運交給老天爺。

歐陽鋒雙足接到賈里玉的拳頭，感到前後二十道勁力峰巒疊嶂般壓將下來，便是歐陽鋒結合了蛤蟆功和《九陰真經》的功夫也難以承受，更何況，他現在只靠一根冰凍的牛腿當做著力點。

賈里玉道：「我已經勸阻了他，不過萬夫長是做不成了。」

賈里玉暗提一口氣，踩著「牛羊腿梯」，飛速登山，所用身法……

黃蓉笑道：「當初第一次見到二哥，他就說我以後會做丐幫幫主，那時我以為他是信口胡謅，直到那日在嘉興煙雨樓，聽他講述歐陽鋒和楊康殺害你五位師傅的事情，才真正知道二哥當真能掐會算。」

郭靖低頭不語，想起前番對黃蓉的態度，心中愧疚不已，道：「蓉兒，我跪下給你磕頭謝罪。」

郭靖、黃蓉同時叫了一聲，賈里玉轉身走過來，笑著問：「和好了？」

白日登山時，一心想著攻城，竟然沒有注意到這山頂風光。

賈里玉道：「三妹好計策。」然後詢問性的眼神看著她，黃蓉點點頭。

兩人就這樣一路上山一路交手，賈里玉攻勢凌厲，佔據地利，歐陽鋒經驗老到，內力精深，兩人竟鬥了個旗鼓相當。

郭靖走了幾步，四處觀望，但見處處冰石嶙峋，奇美異常，想到馬上就能見到蓉兒，又是一陣熱血沸騰、心跳加速。

「蓉兒！」

「什麼？！」郭靖聞言，一下跳了起來。

「啪啪啪……」

黃蓉問：「你不要你的華箏公主了嗎？」

「歐陽先生，攀岩玩呢？」聲音傳至，那股冷冽犀利的螺旋勁力也襲到身下，歐陽鋒無法，猛地向上竄了一段，誰知那小子像附骨之疽，也跟著上來，而且速度更快。

歐陽鋒正快速下山，忽然感到下方一陣勁風傳來，聲勢駭人，心中大驚，低頭一看，居然是老叫花那個m.hｅtubｏoｋ•ｃｏm.coｍ徒弟賈里玉。

黃蓉看著郭靖表情，轉移話題道：「靖哥哥，我之前碰到二哥，他跟我說了一件事，我想了想，覺得大有道理，現在我說給你聽聽。」

歐陽鋒正在下山，萬沒料到賈里玉竟然如此拚命，這一招飛龍在天，他已經從洪七公那裡領略過多次，知道它的恐怖，如今賈里玉在這冰山半空施展，那是真正的飛龍在天！

「我如果連老叫花的徒弟都料理不了，還憑什麼跟老叫花論劍華山。」念及此處，不再向上爬，而是向前面那座梯子跳過去，以逸待勞等待賈里玉。

歐陽鋒左手抓住羊腿，右手還了一掌，但是他沒有賈里玉那種貼冰壁的功夫，這一拳接得十分難受。

這八個字原句是「功接上重，無心朝天」，只是郭靖按照黃蓉的法子一一調轉了方位。

「誇嚓！」

「嘯龍式！」賈里玉忽然爆吼了一聲，聲如山崩，而他的身子突然貼住冰山斜斜上滑，彷彿一隻壁虎。

黃蓉吐了吐舌頭，道：「靖哥哥我錯了，不過我想你不用去草原了，二哥早有安排。」

郭靖不解其意，但覺黃蓉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手，知道其中必有緣故，當即點頭答允。

賈里玉嘴上說得輕鬆，拳力卻狠辣之極，一股鋒利如割刀般的勁風絞向歐陽鋒，這是大龍拳第七式「噬龍」，這一式乃九式中最為恐怖的一招，招式所及之處，可以憑風殺人，因風噬人，故有此名。

郭靖答不上話來，愣了半晌，問：「二弟怎麼說？」

拳腳相接后，歐陽鋒只覺體內血管、毛孔盡數膨脹，靜脈逆轉，鮮血倒流，直灌腦門，瞬間七葷八素、不知所云。

郭靖果然問道：「二弟，三妹說你已經派魯長老他們去草原接我母親？」

「蓉兒你說。」郭靖見她神色鄭重，忙認真傾聽。

歐陽鋒正和圖書自凝神分辨賈里玉，忽覺左腳腳腕一緊，自己被一股下拉之力拖住，猛地抬起右腳蹬下，抓住自己左腳的那隻手驀地一擰，旋勁透體，歐陽鋒無奈再次向旁邊側身，突然腿上一麻，竟被賈里玉斬了一掌。

郭靖回憶了一下和賈里玉相見的種種，發現凡他果然從無虛言，道：「我要先去草原接我母親，然後再一同南下。」

兩人交手至今，這算第一次有人切中對方，歐陽鋒也不愧是一代宗師，腿上中招，並不著慌，而是趁勢踢出了一腳，賈里玉感到一股惡風掃過，氣息為之一窒，向後滑退了一丈。

「即日南歸，留下有用之身。」

便在這時，忽聽身後傳來一聲輕笑，郭靖聽這笑聲，如雷劈電掣，熱血上涌，轉頭一看，一座透明的巨大冰塊旁邊盈盈俏立著一位姑娘，不是他念茲在茲，無時或忘的蓉兒是誰？

郭靖「啊」了一聲，欲待分辯，但想起華箏，又惆悵不語。

歐陽鋒一路下墜，撞到牛腿羊腿盡數崩開，賈里玉則被震得吐出一口鮮血，上升了近兩丈，渾身酸麻、氣血翻騰，幾乎完全脫力，僅能勉力抓住一根「牛梯」，顫著身子大口大口呼吸。

「又是這小子！」歐陽鋒眉頭一皺，心中也有點叫苦，這小子功夫進步之速，尤在郭靖之上，黃蓉說他譯出了《九陰真經》總綱，多半不假。

《九陰真經》明言：「螺旋九影與九陰神爪並用，威力增強十倍。」

郭靖腦子裡浮現出成吉思汗神威天縱的氣概和縱橫天下的雄心，知道二弟所言十之八九為真，當即道：「我是大宋子民，絕不做賣國求榮之事，倘若大汗果真攻宋，我一定拚死力勸。」

「啊？」郭靖聞言變色。

「嗯？」

郭靖激動地叫了一聲：「二弟！」

歐陽鋒為聲音一震，以為冰山崩塌，略微一凝神，然後賈里玉就利用這電光火m.hetubook.com.com石的一瞬沖了上去，迎面就是一拳「破龍」。

「你沒發現魯長老和二哥帶來的那幾個人已經不在軍中了嗎？」

兩人下了山之後，看到不遠處一人背對這邊而站，正是賈里玉。

如果接，那麼腳下的梯子勢必觸之即斷，自己雙腳將無處著力，江湖俗語說「不怕手抓空，就怕腳蹬空」，更何況是這樣的「半空」？

兩人都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黃蓉指著山頂道：「二哥，歐陽鋒在上面，我騙他說，明日你要在山頂教我和靖哥哥《九陰真經》總綱，到時他一定還會趕來，我們三人聯手殺了他，為靖哥哥的五位師傅報仇。」

回到城中之後，賈里玉沒有回房，而是立即原路折回，重新來都禿木峰前，抬起頭一看，果然有一道黑影踩著「牛羊腿梯」，在快速下山，正是歐陽鋒。

「沒錯，這就是我來找你們的原因，成吉思汗剛剛下令明日屠城。」

歐陽鋒右腳接到那股勁，立時一麻，正好借勢上竄了兩三丈，本以為這下可以完全擺脫那小子，誰知低頭一看，那小子仍在身下不遠處，而且趁著他回頭觀看的這一剎那，又逼近了不少距離。

以歐陽鋒的眼力，自然看得出賈里玉的功夫擅打上風拳，一旦他佔了上風，肯定一鼓作氣打得對手落敗為止。

黃蓉正要答話，忽見對面一塊冰石上映著一道人影，依稀是歐陽鋒，於是她邊起身邊說：「靖哥哥，我們不必著急回去，二哥說他得到奇遇，已經譯出《九陰真經》總綱內容，他想趁著這兩日傳給我們，明晚我們來山峰等他。」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間，歐陽鋒腦中忽然掠過郭靖寫給他的《九陰正經》上面的內容：「功接下重，腳心朝天！」來不及多想，身子詭異地一轉，雙手按住羊梯，雙腳朝上猛力一蹬。

黃蓉忙道：「這是二哥的猜測，不過我看蒙軍如https://m.hetubook.com.com今的兵威所向，想來也是大有可能，靖哥哥，二哥就是讓我問你，倘若成吉思汗攻宋，你如何做？」

「若非二哥說你想我想得苦，我才不會見你。」黃蓉假意嗔怪道。

而且這一招對下來，周圍的梯子都告遭殃，歐陽鋒只能再施展上乘輕功往上攀登。

「二哥說，成吉思汗滅金之後，會移師南下，直搗臨安，順道滅了大宋……」

郭靖乍見黃蓉，混忘記此時身在何處，奔了過去，抓住黃蓉雙臂，一時激動萬分，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是啊，蓉兒，我們現在就下山去，叫上二弟一起離開。」

郭靖聽到「傻哥哥」三個字，心如灌蜜，喜得不知如何，傻笑了半晌，叫了一聲「蓉兒」，黃蓉輕聲應了一聲，他又叫了一聲。

黃蓉道：「這天下誰能勸得了成吉思汗？」

「二哥！」

這時賈里玉已經變掌為拳，用得是上次對付裘千仞的招式，只是這一拳暗含了大龍拳最玄妙的一式「回龍勁」，不僅以拳力推動掌力，而且還能降歐陽鋒的「蛤蟆勁」原封不動地打回，這已經是決定勝負的一招！

賈里玉微微一笑，說道：「原本我想著事不宜遲，今夜你們二人就動身離開，竟然又碰到歐陽鋒，那隻好再耽擱一日。」

黃蓉微笑地看著他，道：「你此時叫我蓉兒叫得親熱，等見了華箏公主，恐怕又不知道我是哪個了？」

「二弟！」

三人回城，郭靖一路怏怏不樂，想著成吉思汗的養育之恩、知遇之隆，最終難免要兵戎相見，心中有些傷悲，賈里玉和黃蓉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多說。

郭靖原本想也沒有想過這件事，可是經黃蓉一提醒，又知是二弟所說，心中頓時思緒萬千，經歷這麼多事情之後，他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從草原走出來的單純少年，許多事情自己或許一時想不到，但一旦有人提點，很快就能做出是與非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