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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回盯緊風蕭蕭的目光，輕聲道：「你是否對一直秀芳心懷警惕呢？」

尚秀芳淡然道：「你總在強調自己，一直風某風某的自稱，而提到秀芳時，一定會稱呼大家，幾乎無有遺漏，顯是防備之心極盛。」

隔了好半晌后，風蕭蕭才從驚艷中回神，出聲贊道：「比起彈奏激烈高昂的笑傲江湖曲，尚大家更適合這種清幽婉轉的詞調呢！」

不過她肯定想不到，尚秀芳不單是色藝雙絕的名妓，更是個冰雪聰明的才女，前後一聯繫，竟比風蕭蕭明白的還要早一些，雖然瞧不出其中究竟有什麼內情，但亦能猜到沈落雁是在利用她的身份大做文章。

「秀芳還從沒這麼辛苦的找過一個人呢！」尚秀芳美眸再往風蕭蕭飄來，道：「于無計可施之中，巧遇了沈落雁，這才知道你正在王尚書的府上。」

尚秀芳轉目眺望窗外景緻，一雙玉手卻似有意似無意的再次撥弄起琴弦，叮咚叮咚十分簡單，並不成曲調，卻也有種動聽的韻律，道：「秀芳又受王薄老先生的邀請，于這曼清院演舞，本有機會見你，但那日事故頻發，卻是緣慳一面。」

尚秀芳輕聲道：「風公子很神秘，令秀芳琢磨不透呢和圖書！」

尚秀芳好似興緻盎然的道：「你和商場主定是老相好，不然她不會提起你時便神態躲閃，而你聽到她時亦不會變得獃頭獃腦。」

伴著純凈無瑕的嗓音唱道：「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難怪就連榮鳳祥和王世充這等實為魔門的人物，都是恭恭敬敬的上門延請，絲毫沒有任何不擇手段的舉動。

他的確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仗著記憶超人，又實在不甘在尚秀芳面前失了面子，方才檢出好些唱詞為自己充門面，沒想到尚秀芳不愧是聞名遐邇的才女，就詞譜曲，簡直手到擒來，意境曲調無不切合無比。

風蕭蕭沉默少許，道：「不管有心無意，兩次都因我而攪擾了秀芳大家的表演，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聽到這一句，風蕭蕭才猛然記起自己其實是抱著目的而來，有意無意的避開她的目光，道：「尚大家好似十分了解風某呢！」

她露出凝神思索、心馳物外的動人神態，纖長秀美的玉指在弦上看似漫不經意的撥弄，全無斧鑿之痕地編織出一段一段優美的音符。

尚秀芳搖頭道：「我不是單獨指這些，而是就整體的和*圖*書事說。女兒家的感覺非常厲害，又不會像男兒般總以為每個女子都對他有意。在一些細微的表情反應和語氣中，男兒很易泄露出心中的秘密。」

尚秀芳輕輕撥動琴弦，發出低沉悅耳的嗡嗡聲，少許才微聳香肩道：「來洛陽前，飛馬牧場的商場主曾托我打聽你的行蹤狀況，受人之託，秀芳自然會向她多問兩句，也自然會對你多加主意哩！」

音符與音符間的呼吸，樂句與樂句間的轉折，營造呈示出樂章的空間感和線條美，音色更是波斕壯闊，餘韻無窮。

正是寇仲在曼清院邀戰上官龍，而後去凈念禪院盜取和氏璧的那天。

她滴溜溜的轉動的美眸中閃著期待和仰慕的目光，使風蕭蕭都變得有些靦腆起來，微笑道：「拾智者牙慧，算不得什麼能耐，倒是尚大家親自為詞譜曲的本事，才令風某讚歎呢！」

尚秀芳道：「秀芳受商場主托囑之後來到洛陽，曾趁著尚書大人邀請晚宴的機會，求他幫忙打聽你的行蹤，可惜尚書大人表示十分為難，秀芳也就只好作罷。」

尚秀芳續道：「之後秀芳參加榮大老闆的壽宴，總算得以見到你，但還沒有機會見面，壽宴便已不歡而散。」和*圖*書

尚秀芳倚在床畔，夕陽霞光透窗，似風吹紗輕般掠過床頭，披在她令人遐想無限的動人香軀上，映得俏臉明暗分明，於是美中便透出些許令人琢磨不透的神秘韻味，激發了無可遏制的吸引力。

風蕭蕭「啊」了一聲，道：「不錯，那日被寇仲這小子攪了局面。」

沈落雁分明是想利用尚秀芳的舞團，領高手混入王世充的府內，行刺殺之事，而邀請尚秀芳的機會十分難得，面子和借口缺一不可，只要讓王世充一見到尚秀芳，必然會發出邀請的，其實全在沈落雁的意料之中。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風蕭蕭苦笑道：「受教了。」

風蕭蕭坦然道：「我和沈落雁正在合力籌劃一件事，她知道我的行蹤並不奇怪，奇怪的是為何會告訴你。」

尚秀芳淡淡道：「秀芳尚有薄名，可自由出入王尚書的府上，或許這便是原因吧！」

風蕭蕭略一猶豫，坦然道：「不錯，風某行蹤一向十分隱秘，少有人知，尚大家來得也的確不是時候，讓我不能不小心。只是風某自認掩飾的很好，怎麼還是讓尚大家瞧出來了？」

他實在沒想到，尚秀芳竟一直都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默默注視著他。

「商秀珣？」風蕭蕭微有些愕然，忍不住問道：「她都說我什麼了？」

尚秀芳美麗的大眼睛端詳他好半晌，語氣平淡的道：「或許是秀芳猜錯了吧！」

尚秀芳輕垂螓首，顯露出如天鵝般優美的修長粉項，柔聲道：「風公子過獎了，秀芳至幼時學藝來，從未向今日這般心情。唱不盡的好詞，奏不完的好曲。全仰賴風公子的博學。」

或許正是因為這種無與倫比，能使任何人傾心的魅力，才能讓尚秀芳在這亂世之中擁有此等超然的身份。

她並不方便親身或派人來見風蕭蕭，就乾脆將他的位置告訴尚秀芳，而風蕭蕭只需見面后稍作詢，便能輕易猜出她的計劃，並予以配合。

尚秀芳見他頭一次露出獃獃的模樣，「噗嗤」嬌笑道：「秀芳明白了。」

風蕭蕭心下一驚，卻不動聲色的道：「我只是對秀芳大家十分尊敬罷了，算不上防備吧！」

她玉手忽停，按住了琴弦，輕輕低垂下頭，似在為大儒王通之死而默哀。

難怪尚秀芳能以柔弱之軀，名妓之身轉歷天下，卻得到各方尊重，絕沒人以權勢相迫，迫其做不願之事。

這中無與倫比的才情，令風蕭蕭肅然起敬和_圖_書，再不將她視作色藝雙絕的妓|女，于骨子裡還有些許輕視，而是發自真心的敬佩。

唱腔透出一种放任而暗透凄幽的味兒，別有一番無人能及的清綺情味，聲腔技巧均沒半點可供挑剔的瑕疵，配合動人的表情，誰能不為之動容。

風蕭蕭心道：「我跟王世充根本是一夥的，他能告訴你我的行蹤才真是見鬼了。」

她的神態表情，透出一種少女純真坦白的嬌羞味兒，看得風蕭蕭竟忍不住怦然心動，忙壓下心中浮起的絲絲旖念，又問道：「尚大家明白什麼了？」

只是不知道沈落雁是早有計劃，還是遇見尚秀芳后臨時起意。

風蕭蕭神情微凝，問道：「秀芳大家何故會有此種猜想？」

尚秀芳悠然道：「沈落雁好似無意提起王尚書遇刺受驚，問秀芳前去探望過沒有，秀芳的確準備前去探望，所以當時也並沒有多想，直到王尚書于病榻上邀請我，希望待他能起身之日，于尚書府中再做一場歌舞……」

風蕭蕭幾乎鬧了個臉紅，忙抑住情緒，道：「風某與商場主絕無那種關係，可不能亂講。」

如果有人膽敢傷害尚秀芳，只怕連這時的風蕭蕭都會毫不猶豫的替她出頭！

風蕭蕭要是再想不明白，就真是個笨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