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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金光的威力，海公子禁不住想到，和尚的神通又漲了。

她如今道體無垢無瑕，自然不會喜歡。

海公子當妖王習慣了，容不得人背叛，所以向和尚說，應該給叛逃的僧人抓回來，用佛法給他們心頭種下終身信仰禪宗學說的念頭。

海公子還是有點良心，在金光寺雖然不能犯戒，可是和尚畢竟對他傾盡所學，還想把基業交給他，不以他妖族的出身，而有所忌憚。

一聲劍吟，自虛空響起，幾乎瞬息間，所有的金光都給劍光湮滅了。那是寶月尊者的無上佛法，就這麼輕易被人破去。

金光將整座寺廟都掩蓋住了，陡然間在天地中升起莊嚴的光輪。

隨後沈煉突然感應到什麼，身形一動，出現在青玄之外，正看到一位妙齡女子，架著劍光而來，他攔住了她。

沈煉心裏清楚，若兮說的是殺戮氣息，這代表著鮮血和死亡。

沈煉訝然道：「為什麼。」

若兮伸了鼻子，聞了聞，道：「沒有了。」

海公子怎麼看和尚都不是要死的樣子，就算真有人要入輪迴，wｗｗ.heｔｕbook•ｃｏｍ•ｃoｍ也定然是他，因為他的大劫快到了，會跟著天地大劫一起到來，按常理來說，定然是挨不過去的。

若兮略有些遲疑，然後露出堅定的目光，道：「我不喜歡他。」

那女子一看到沈煉，就認出了他，立即停下劍光，略帶哭聲道：「沈師叔，快救救我師父。」

僧人自然有佛法可以鎮壓那些受到蠱惑的民眾，可是他們很難鎮壓同樣受到蠱惑的僧人，他們也有佛法。

若兮微微沉思了一下，然後才認真道：「那氣息很不舒服，舅舅身上也有了那種氣息，很不幹凈。」

但這裏除了戒欲之外，還有一點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寶月這和尚說他要重入輪迴，希望他在他入輪迴之後，做金光寺的主持。

故而道主佛陀不但有大智慧，還有無上威能。

若是死戰到底，才是蠢妖，蠢妖自然當不了妖王，也活不到現在。

海公子差點就跟和尚打起來，可惜的是，他被和尚下了咒，打是打不過的。

自從他收服了縱橫天下的妖王海公m.hetubook.com.com子之後，名頭之盛，更是一時無兩，只是西荒其餘的僧人並不待見他，因為他的佛法入了魔道，同慧可一起宣揚禪宗的異端學說，讓那些順民再也不安安分分。

寶月尊者本事雖大，在蠱惑人心方面，到底比慧可差了不少，因此改換門庭的僧人終歸少了很多。

所以海公子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當一次蠢妖，飛到了塔頂，到了寶月身邊。

「一個老朋友。」

其實她的要求一點都不多，更沒有披荊斬棘求道的決心，只想著能一直跟在舅舅身邊。

而且很多人聽了寶月尊者和慧可說法之後，就再也不回來了，改換了門庭。

海公子本來是極為奢遮的人物，做了和尚，過得實在清苦。

兩人俱是堪比道家長生真人的修為，聯手起來，即使敵不過這可怕的人物，也當能進退自如。

對於妖王來說，打不過就逃，簡直就是本能。

他起身推開門戶，若兮就在外面，睜大眼睛看著沈煉道：「那個人是誰？」

寶月尊者卻阻止了他，說道讓人改變m.hetubook.com.com信仰的佛法並非佛法，而是魔法。

水藍色道袍的年輕人，靜靜立在虛空，看著佛塔上盤坐的寶月尊者。

他找過和尚論理，寶月尊者只是笑吟吟答他，如果實在憋不住，他就幫他去了塵心。至於如何去塵心，自然是斷了是非的根源。

海公子第一時間就想逃，因為這種人，兩個他都未必能打得過。

真正的佛法，不會讓人喪失自我，而是讓人明白自我。

而且和尚時常給那些傻子講佛法，可惜能聽懂的，基本沒有。即使有聽懂的，也做不到佛經說的境界。

直到這一天，寺廟裡突然冒起陣陣金光，海公子知道那是寶月尊者在施展佛法。

他的長相實在一般，五官並不立體，一雙眼睛，卻很明潤。

他面容含笑，即使被破碎了佛法，也沒有失態，從容不迫的看著年輕人。

長生逍遙，若無實力，也是空談啊。

「我來西荒，只一人接下本神一劍，你是第二個。」

他本體是一條神蛇，別的事情也就罷了，唯獨戒欲這一條，讓他甚為難過。

因為寶月尊者很強m.hｅtubooｋ•coｍ.cｏｍ大，還收了海公子這等妖王做弟子，所以即使有僧人不滿他，也不敢去找這金身羅漢說理去。

用人類的說法，叫做『君以國士待我，我當以國士報之』。

他收斂氣息，瞞天過海，即使若兮靈覺很敏銳，也被他輕易瞞過去。

沈煉道袍一震，好似抖掉了什麼，氣質純凈，站在那裡，只會讓人想起『仙風道骨』四個字，他然後笑道：「現在呢。」

金光寺的寶月尊者，在西荒中的名氣很大，也是為數不多現世的金身羅漢。法力神通，能和佛教主流八大宗派的八位禪主相提並論。

如陸九淵只要還坐鎮玄天派，便是鐵打修行界第一仙宗，無人可以撼動。

日子就這麼在經聲佛號中過去，海公子不覺得佛法能改變什麼。

呆在廟裡，雖然枯燥無趣，日子過久了，也是難得的清凈，至少他當了許久的妖怪，絕沒有這幾年過得這般安寧。

所以寶月雖然講『一招頓悟，立地成佛』，可也沒見誰真成了，還有人本來信了禪宗，過段時日又改回三論宗、華嚴宗等。

當初天庭的天帝能約束群仙和-圖-書，靠的也不是德，而是天帝神通之大，幾乎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了。

好在慧可已經好幾年沒有出現了，不然造成的影響更大。

「第一個是誰？」海公子問道。

沈煉暗暗嘆息。

劍光湮滅了金光，破碎了光輪，在虛空夜月下，出現一位身穿水藍色道袍的年輕人，背上負著一把長劍，隱然有些紅芒，劍未曾出鞘。

沈煉注視著山，耳邊拂過風聲，他想得更多，不單有自己，也有別人，世道終歸要變了，他得為自己和他人做點什麼。

修行界也是講究實力的地方，任你如閑雲野鶴，若無強橫的實力，也難得逍遙自在。

「那個地方叫什麼殺生觀，離這不遠，擋我一劍的是他們的觀主，也不知道那人死了沒有，要是他能更進一步，我也不用找別人試劍了。」說到這裏，年輕人還有些遺憾。

……

此時柳絮紛飛，庭前花開花落，天上的白雲，一會相聚，一會離散，若兮想著，如果時光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多好。

沈煉心裏一笑，到底還是個孩子。

海公子最煩這一套，但也覺得有點道理，因此就不再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