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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辦法，只能是收買他們。

長安城中貴族大臣們左手倒右手的遊戲，剛剛開始，就被迫謝幕。

那麼，出征的南越士兵中的越人，肯定第一個逃跑——再沒有比越人更篤信鬼神的族群了。

但當地人口稀少。

緩解了楚國和淮泗諸郡的壓力。

很明顯的例子就是，幾個本來該按照命令，要被遷到關中的豪強大戶的遷徙工作，一下子就滯後起來。

可也只是緩解而已。

淮泗諸郡，則將各地的兵營和軍寨，都騰了出來。

趙佗雖然覺得，三年前的那個事情，是漢朝自我吹噓和粉飾的故事。

「難道漢朝皇帝，真能溝通天神？」趙佗對此，無比狐疑。

就像當年漢朝對長沙的吳家乾的那些事情一樣。

整個漢室，估計也就這麼一個了。

好在，江都國，本來就是移民為主的地區。

尤其是貴族和官員們，更是飛快的逃離了所有可能的危險地區。

至於之前的事情，立刻就被眾人拋到了腦後：一個一次性的外快，能跟可以世世代代繼承，傳給子孫後代的土地比嗎？

長安天子，靠什麼統治天下？

這對閩越來說，簡直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趙佗對此確信無比。

而且天寒地凍，森林眾多，又在長城之外。

甚至有不少人清醒了過來，然後出了一身冷汗——他們的計劃要是真得逞了，關中幾百萬石的糧食儲備，可能剩不下多少了，也沒辦法剩下多少。

可問題是，若那個風暴來了。

許多百姓，寧願餓死在故鄉也不願去其他地方。

但，幾十萬難民，加上官員士紳，以及相關的照顧這些人的軍隊，人吃馬嚼，消耗也是巨大無比。

據說天子認為，新化城和懷化城之間的數千里土地，亟需開發和利用。

這表明，當地有金礦、銅礦的存在。

因為，他們同樣篤信鬼神和巫術。

一旦風暴來臨……

歷朝歷代的教訓，都告訴劉徹，對官僚權貴，可以打壓，但絕不能將他們逼到牆角。

頂級的列侯，皇室的親信，肯定不會挨這一刀。

雖然，這個政權的執行力和動員、組織都全面落後漢室。

這樣一來，大家都是淚眼婆娑，好不傷心。

到時候，糧價瘋漲，民生經濟被破壞。

至於楚國，則是另一個禍源。

而且，看漢朝的樣子，也不像有陰謀的樣子。

能白得一塊土地，誰不喜歡？誰不願意？

但是，當他們看到漢朝真的開始遷徙自己的民眾時，篤信巫術https://www.hetubook.com.com和神鬼的東海人，立刻也緊隨其後，開始動員民眾疏散。

很明顯，現在出兵的話，肯定能得到不少好處。

但總有些漏網之魚。

劉閼這樣，不管什麼事情，全部交給臣子，自己袖著手，只管跟長安寫信訴苦，順便賣萌的主君，簡直太難找了。

這一次也一樣。

這個手段，很是簡單粗暴——直接動用了郡兵，強制將人綁上了遷徙的馬車。

這些人，平時是不可能造成什麼問題的。

就連劉濞那兩個逃到閩越的兒子，也是蠢蠢欲動，不斷的遊說和鼓動閩越王族和貴族，發動戰爭。

到時候，長安天子到底是君權天授，受命于天，既壽永昌的真天子，還是沐猴而冠，獲罪于天的罪人，立見分曉。

至少在中國，沒有那個傢伙，有那個膽量。

封國的所有一切礦產、森林和資源，全部歸受封列侯所有。

哪怕是屯墾團，在當地也不好布置。

整套程序，趙佗都能倒背如流。

而軍方也有消息說：有士卒在新化城外，巡邏過程中，撿到了狗頭金。

因此，民眾的動員工作，相對來說比較好做。

那麼……

對於這樣的人，漢室官員，在勸說無果后，直接上了手段。

十個二十個唧唧歪歪，那是反劉反漢，罪大惡極。

中國人的故土情緒，是全世界所有民族中最重的。

誰敢對抗有天命的天子？

那就是要滅國滅族的大禍！

劉徹給劉閼配置的丞相是前廷尉張釋之，太傅是太宗朝有名的賢臣馮唐。

短短五天之內，廣陵以西的十二個縣中的十個就已經完成了基本的遷徙。

考舉士子們，必然要走向全國，去各個郡國，成為統治階級的重要組成部分乃至於主要組成部分。

自劉濞立國以來，生活在此的居民，大部分，都是從齊魯甚至燕趙等地遷徙來的流民。

沒辦法，越人就愛這個調調。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頂多，也就十來天，此事就可以見分曉。

只有一個兩個怨懟，那叫心懷叵測，陰謀不軌。

大家都在觀望，觀望此事的結果——天子夢兆中是四月初，江都將有大風暴來襲。

大不了，中國百畝養一家五口，新化那邊千畝養五口嘛！

而剩下的人中，恐怕也只有跪地請降的份了。

任你如何神通廣大，手眼通天，也要拿著戶籍竹符，才能買到糧食，而且，一次最多只能買五石。

而失去了糧m.hetubook.com.com食儲備的少府和內史，必然會失去對關中糧價的掌握。

楚國和淮泗地區的諸郡，同樣也開始了動員。

讓他們參与到這個政治進程中來，給他們一些好處和特權。

但，舊有的官僚貴族集團，必然不會坐視不管，看著新興政治勢力取代他們。

相對來說，這樣子的劉閼，對他們兩個來說，等於明主。

先是控制軍隊，然後是官員，最後，找個借口，踢開趙家，用劉家人為王。

好在，張釋之是名動天下的前朝大臣，馮唐在東南，也是廣有民望，德高望重的名人。

但天子的命令，理解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

一是兵強馬壯，二是大義名分。

雖然按照詔書，這些難民，只會在楚國和淮泗地區，避難一個月。

只是，漢朝的這個小皇帝，似乎有過一次成功的預警？

至於新化城那疙瘩，天寒地凍，氣候惡劣，開發程度極低。

於是，天子將視線對準了「國家柱石，社稷功臣」的廣大列侯們。

數十萬百姓，在三萬多軍隊，兩千多名各級官吏、士紳的組織和保護下，沿著長江，一路向北，前往上游的楚國和淮泗地區。

東海國，不去說它。

現在，已經是三月末了。

這樣，南越國恐怕，就要失去全部的獨立自主，慢慢被長安所吞併。

朝廷任命的楚國丞相和內史，直接將原來劉戊的兩個行宮和別苑以及莊園，統統清理出來，準備作為江都國避難民眾的住所。

恐怕立刻就是稱病不朝同時，暗蓄兵甲，以待時機了。

張釋之與馮唐相視一笑。

先不說天子威信的折損，單單就是幾十萬被迫遷徙避難的民眾的怨念以及楚國和淮泗諸郡地方民眾的殘念，就足以讓漢室朝廷的威信，在整個東南，蕩然無存。

而閩越國，則是按捺不住的開始躁動起來。

但這也只是相對來說而已。

而接下來一個小道消息，更讓這些人迅速拋掉了先前的那一點點不滿——坊間傳聞，天子連日召集尚書台和近臣，研究在新化——懷化地區，劃定新的封地的計劃。

別說劉將閭了，就是他的那幾個草包兄弟，譬如劉賢和劉雄渠，也開始再次不安分起來。

好在，來自蜀郡和敖倉的糧食，順流而下，開始抵達彭城。

萬一，漢天子的夢兆是真的，那閩越起兵，豈非與天地鬼神為敵？

決定將當地的數千里土地，除了濊人地盤外的其他地區，分封給「有功大臣、wｗｗ.ｈｅｔｕbｏoｋ.ｃｏm•ｃｏｍ國家柱石」們。

任何來自長安的命令，都可能被國內的部族奉為神命。

他們毫無疑問的縮卵了。

他們也習慣了劉閼這樣的行為。

若是後者……

就是百姓，有些麻煩。

對此，劉徹有著非常清醒的認識。

但萬一是真的呢？

未央宮裡的尚書、謁者、侍中和郎中下到每一個官衙辦公。

拋開天子所做的那個夢，是否真的是神明示警，單從政治角度考慮，這個事情，也是危險極大的。

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百越諸族，連生孩子、種田和蓋房子，都要問計巫神。

只是，這天子詔命，卻是讓這兩人都有些頭大——依據一個夢，就遷徙整個廣陵以西十幾個縣，數十萬的居民，這真是有些搞笑！

國中的一切事情，都被這兩人安排的妥妥噹噹。

「大王不妨靜觀其變……」呂嘉對此提出意見：「等等看……」

要知道，劉濞在的時候，吳國可是全民免除徭役的。

而劉徹給出的這顆甜棗，其實也是在今年考舉時，必然會宣布的一個政策。

要知道，江都國，原本就是吳王劉濞的治下。

閩越人沒有這個膽量。

總有些不願離開故鄉的人，也總有些你不管怎樣，他死都要死在家裡，捨不得家中田畝和莊稼的農民。

雖然，吳楚失敗了，大批的相關利益集團和忠於吳楚的貴族和官員被清洗。

無論是官員還是下面的百姓，都得老老實實的聽命。

頂級的萬戶侯，甚至能得到方圓百里的封國。

最起碼的一點，趙佗敢肯定——他國內那些篤信鬼神的部族和貴族，必然會對長安無限跪舔。

因為現在楚王還沒決定到底是誰，所以楚國實際上屬於中央代管。

而在這些熙熙攘攘的嘈雜聲音中，長安城發出去的命令，終於到了江都國。

據說，哪怕是食邑五百戶的低級列侯，也能得到方圓十里的封地。

「等？」趙佗咬了咬嘴唇，他拄著拐杖，道：「若有可能，寡人真不想等！」

這個詔書下達后，貴族大臣們雖然還是有些牢騷和不滿，但大多數人，還是認清了現狀，知道天子絕對不會允許他們破壞關中的安定。

有這兩人，劉閼其實並不需要有多大的能力。

漢朝撤離了它在江都國西部的所有軍隊和居民。

狐死首丘，越鳥南飛。

這個小道消息一傳出，整個列侯階級，立刻迎來地震。

且，多數秦國體制下的官員，對於鬼神的敬畏，幾乎等於無。

地方上的官hｔtｐs://ｍ.ｈｅtｕbｏｏk.coｍ•ｃｏm員們，在這兩個大佬面前，除了戰戰兢兢的配合執行外，連個牢騷也不敢發。

在這一片雞飛狗跳中，整個東海的秩序都開始混亂起來，最後還是拿著刀槍的軍隊出場，才算穩定了一下局勢，沒有讓整個秩序崩壞。

任何地方，一下子湧入大量外來人口，對當地的經濟和民生，都必然造成影響。

但是，想想自己得腦袋和身家性命。

急眼了的未央宮，未必不會拿他們的腦袋來開刀，用幾位罪魁禍首的血，來向國民謝罪。

但假如這個基礎失去了。

倒是南邊的南越王趙佗，對這個事情，是完全不相信。

只是，若就是這樣旁觀。

但，閩越人最終沒有下定決心。

對鬼神的崇拜和迷信，已經深入了百越諸族的骨髓之中。

張釋之雖然身體不太好，但經驗豐富，馮唐也在官場上沉浮了二三十年。

倒是呂嘉，對這些事情，深信不疑。

誰會嫌棄自己的封國太小，土地太少呢？

且，列侯們都是家大業大的。

這些天子近臣，嚴格執行了天子對於糧食交易的規定。

這些人要是鼓噪起來搗亂，劉徹也會有些Hold不住。

大家伸長了脖子，等著未央宮裡的消息。

單憑當地能出產人蔘這一點，就讓許多人都按捺不住心裏的興奮了。

東海國也開始混亂。

到那個時候，恐怕，只要長安的小皇帝活著，南越國，就只有臣服和恭順的命。

所以，劉徹隨後就下詔：列侯及兩千石，國家柱石，佐朕統天下，功莫大焉。褒功臣，美教化，此三代先王之德也，朕雖不敏，仍願效之。其賜，列侯及兩千石，子一人為秀才，以褒其功，以美其勞。

劉濞在舊吳諸地，有著龐大的影響力——哪怕是他死了，這個影響力，也無法消除。

誰沒有兄弟子侄，親朋故友需要照顧？

但一旦，天子的夢兆被證明是假的。

千人萬人齊聲吶喊，那就是義師四起，共討暴君了。

沒有辦法，兩人只能硬著頭皮下去，組織和動員民眾的疏散。

那麼，很顯然，自然是他們這些小蝦米來背鍋了。

「神明示警，寡人自當奉詔！」劉閼先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然後就看著這兩位賢臣，道：「這疏散之事，和具體的安排，寡人就全部託付給丞相和太傅了！」

自古以來，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趙佗的偶像，是西門豹，是李冰。

「此事，長安的天子，還是太毛躁了……」齊王劉將閭如是評價。

這下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無數人眼都紅了。

願意遷徙去當地的人，少之又少。

除齊魯，三越也是瞪大了眼睛，等著此事的結果。

對權貴官僚集團，最好的辦法，還是打一巴掌，給顆甜棗。

當使者喘著粗氣，將來自天子的詔命，遞交給江都王劉閼后，劉閼立刻召集了江都國內的大臣，商議具體部署事宜。

但是，幾天下來，好歹也撤離了不少臨海的居民。

若是前者，大家當然立刻三呼萬歲，從此以後就當長安的乖寶寶。

甚至，到時候若是風暴沒來，漢朝的整個東南都將混亂，他趙佗趁勢而入，入主東南，與長安划江而治，也未可知。

趙佗自己是不信的。

虎賁衛與羽林衛，入駐少府、內史和大農令的所有辦事機構和糧倉。

這樣，他們才不會成為這場變革的阻礙者和破壞者。

於是，許多人原本受傷的心靈，稍微得到了些慰藉，心裏舒服了一些。

「這又何必呢……」許多人雖然還是很難對一筆唾手可得的財富，不翼而飛釋懷。

「長安的小皇帝，這是要幹嘛？」趙佗對他的丞相呂嘉道：「這是自毀長城，跟當年咸陽那幫蠢材一樣！」

可是，萬一……天子做的那個夢沒有成為事實。

整個官僚貴族階級的反應，都有些大。

現在還好，有著天子的威壓和朝廷的大義在。

一塊土地，再怎麼貧瘠，環境再怎麼惡劣，也總是能養活人的。

而墨苑和少府「不小心」泄露出來的一個消息，更是點燃了無數人的熱情與期盼——根據少府和墨家派去新化那邊的農稷官和墨者報告：新化之地，雖苦寒，然則，地甚肥，可種豆。

趙佗都不敢想象，萬一長安小皇帝的夢兆成真的後果了。

但總是能養活人的嘛！

尤其是後者，極為關鍵。

閩越人的野心，前所未有的膨脹起來。

這個台階，可就沒那麼好下了。

對此，齊魯諸王，都是抱著一種看熱鬧的心態在關注。

尤其是農民，這種情懷尤其深重。

新化那邊雖然又冷又偏，而且山高林密。

這個漢室羽翼下的小國，原本在得到漢使的警告時，還以為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那麼，東南烽火再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天下人心在漢，天下英雄都認可劉氏統治的神聖性和合法性。

他活了太久，見過太多，知道太多。

更別說，濊人跟真番等國最近年余，賣到長安的人蔘，吸引了許多人的眼球。

鬼神什麼的？

神明下令了，作為凡人，難道還敢對抗不成？

特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