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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貓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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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3章 悵懷(二十八)

第633章 悵懷(二十八)

破鐵片子磨成的刀刃,破鍋蓋一般的手排,戳幾下就會彎掉的矛尖;還有那個撥弦飛快,射起來咻咻作響,卻明顯缺乏力道和射程的牧弓,連他們一點油皮都沒有搽到過。
因為,這是李富貴跟著許多人,乘著戰鬥間隙,冒險下壘去外頭,現割回來的馬肉。
期間唯一受傷的,也只有一個嚇的轉身抱頭撲地,而屁股向敵的膽小鬼。
作為曾經的家中老五,兄弟中實質上的老三,李富貴在家中可是被罵的最多的就是「你這個吃貨」「白瞎糧食的貨」「小餓死鬼投胎」。
那是晦暗到極致的生無可望,他曾經在同行的流民隊伍中,那些形形色|色的臨時同伴身上看到過。
擠在人群里的李富貴,也舀了一碗滿滿的湯麵,煮漲開的炒麵和乾菜,多的幾乎要在碗邊給溢出來,上面還顫巍巍的墊著一塊大肉。
「開伙拉……」
雖然大肉本身又老又柴,還有一點點濃重佐料,也遮掩不起的腥酸味,但卻是貨真價實新鮮肉食。
然後用「多吃些」之類的話語,催促著他們多吃一點,直到李富貴打出了輕輕的飽嗝,小兒女們也都是暖食下去,小臉漲紅起來的細汗。
然後,他在某種本能的悸動和害怕的潛意識下,會迅速擺脫或是遠離他們。
因此,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李富貴這一輩子的願望,就是能吃頓飽飯,為此他什麼事情都願意去做。
然後,才被念著想要回去團聚的妻兒名字,而重新鼓起勇氣的李富貴,用木杆用力戳中眼窩子。
其實,別說是隴西李氏,就算是曾經位列天下第一等門第的山東七大氏族,所堅持和固守的傳統榮耀,與小圈子通婚的純凈性,都在時代變遷的滾滾大潮之下被沖刷的粉碎,只剩下一些老人在兒女子孫面前,信誓旦旦的祖上是如何風光雯月……
在這個天氣之下,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對方,就算沒有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追擊,恐怕也走不出多遠了。
第一次殺人的感覺,就是溫吞水一般的,毫無多少感覺就過去了,不知不覺間他手上似乎有了好幾條人命了。
因此,這個新討的婆娘,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做一大鍋子飯菜,然後在布兜里插著手,看著李富貴和一雙兒女狼吞虎咽的模樣。
再加上李富貴在巡護隊的兼職進項,只消勤快些平日里就大可以,省下許多的口份日用來。
在最初的驚亂和慌張之後,被帶隊老兵和喝斥著鼓起勇氣,按照曾經訓練過的操行對敵。
這時,臨時負責他們這段牆面人頭的隊官,也不顧膀子上新纏的紗布,大步走了過來,扯著臉對他們這些夫役鼓舞道。
他又順手討了一片冷餅,連烘烤加熱都省了,直接將邊沿浸在大桶麵湯里,然後捲起那塊大肉,擠得粉紅色的汁水都滿滿流出來后,才心滿意足的塞進口裡,狠狠咬了下來。
「烤烤也能下口的……」
那個女人,似乎也是這麼一天到晚叮囑著自己。
因為這些自暴自棄或是陷入某種歇斯底里瘋狂的人,卻是不知道會做出怎樣的可怕事情來的。通常情況下,身體更加虛弱的老弱婦孺,會更容易受到襲擊和殘害。
然後這個願望突如其來的,在他來到徐州締結之後,就很快實現了。居然有軍隊開始收攏他們這些流民,被選上做雜役之後,更是豆薯和糧磚糊糊,幾乎吃了個肚兒圓。
這才發現,所要面對的敵人,似乎比自己更加的不堪和虛弱。
只可惜,對方的膽氣和後勁嚴重不足,也就是各外表凶神撒謊的嚇人,真正應付起來,卻是花樣稀鬆的。
李富貴倒發現自己在紛忙之中,無意中了一箭,只是枚這銹跡斑斑的箭頭,顯然連他裹身的毛氈,都沒能透過去。
最近的一次,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和*圖*書對方從牆頭邊上,露出的那半張臉上表情和眼神。
因為按照莊上的規定,那雙兒女在一旬之內,有七天都必須到童子營報到,參加官方安排的集體生活。因此,她得以有閑暇時間抽出來,參加婦女合作組織的有償勞作。
在流亡的路途中,這個願望又變成了,在被餓死被人吃掉之前,能夠吃頓飽的就好了。
只是他們卻想不到的是,按照慣例這麼做的結果,就是一次次造成了某種意義上的戰場傳說。
他的中隔童年和青少年時光,己都被解的感覺所充斥著,在餓肚子之餘,他只能依靠上山掏雀,下河撈螺,勉強囫圇養到這麼大,勉強能夠幹活的年紀。
然後,在用大窖里的蘿蔔或是洗凈削皮的土豆切絲,再伴些老醋,就是又省柴又省佐料的一道時鮮菜。
在這個天氣下,死馬不容易馬上腐壞,但是卻很容易凍的硬邦邦的。
好容易才在安定的生活中,將勞動婦女的壯實與豐腴,給重新一點點的養了回來,現在,她不但兼帶家裡的日常活計,還能兼打兩三份以上的零工。
因此,當某種神秘與敬而遠之的光環,被逐一破滅之後,奮力抵抗或者說打殺起來,就毫無多少心理壓力了。
因此,一直毫無感覺的掛在身上知道戰鬥結束。
手上的武器也是極其簡陋。
對方真的是拼了命了,前赴後繼的頂石冒矢,想要用屍體堆出一條登城的路子來,那種對於生命的無畏和犧牲精神,讓人害怕而覺得驚怖。
女人才會用著熱過的飯籈殘渣,就著鍋底的那點殘湯剩菜,甚有滋味的囫圇對付一餐。
「快起來喝點吃點……暖和泛活一下身子……」
伙頭軍用勺子敲著桶邊的包鐵皮吆喝到。
「辛苦了,多吃點……」
比如關於某隻軍隊直接在戰場上吃人,並且因此拘役魂魄為倀鬼,永不超生的以訛傳訛。
主要是上頭分排下來https://m.hetubook.com•com的,關於針頭線腦需要耐心的瑣碎活計,至少包一頓全乾的午飯,還有定量計件的微薄實物工錢。
因為李富貴肩帶的雜事補貼,有些口糧上的剩餘,因此,家裡總能隔三岔五的沾點油水開開葷。
好在拼殺在前的任務,自有那些守壘的戰兵和輔卒,他們這些充實上來的壯丁,只是拿著慣用的削尖木杆,作為某種意義上的偶然補漏。
但其實對與李富貴來說,這個毫無意義,經過了最苦難的時光和掙扎于生死線之後,他已經不太在乎這些東西,只要有個人能夠將他的姓氏和家門,傳續下去就好了。
只是當他這麼說,那個女人就越是流淚不說話。這讓李富貴倒是有些無計可施了。
說實話,當初李富貴見到,這個拉扯著兩個滿臉菜色孩子的女人,就活像是個骷髏架子,風一吹就能倒一般。
「開伙拉……」
頹然遮護受傷眼角,跌下去的那種絕望而不甘的表情,卻又讓他更加振奮起來。
但卻怕是多一口人撫養的辛苦,又怕分薄了現有兩個兒女的關愛與用心,畢竟兩個孩兒能和后爹處的好的,委實不易了。
這時候,李富貴又會和女人進行一番推讓和送拒,在一雙小兒女眼巴巴咽口水的等待中,最後大半還是被扒拉到了李富貴的大碗里,小部分均分在兒女碗中。
「這樣不容易落下什麼傷病根子。」
總道是能夠力氣,給自己掙口吃食了,卻又天災人禍的,將他辛苦掙扎在饑饉煎熬中的家庭,給毀滅殆盡了。
然後有了勞作的田地和棲身的宿舍,然後有找了一個比他大好幾歲的當地女人,帶著一雙便宜兒女,依靠官府獎勵老移民成家的舉措,而在劃定的公營田莊里,修繕了現成的屋子,重新安頓下來。
「大肉每人自己拿一塊……」
卻是一個相當辛苦和瑣碎的需要技巧的活計。
相比之下他們最小hetubook.com•com的,也是唯一的妹妹就更加可憐了,她在家裡的唯一一頓能夠吃半飽的飯,就是在她被賣出去的當天早上,為了讓起色看起來更好一些,而能夠和人牙子多交涉幾個銅板而已。
熱氣滾滾的大桶里,赫然是炒麵燉煮罐頭乾菜燉的大湯食,油乎乎的湯麵上,甚至還浮動著紅白相間的大肉塊兒。
而更多時候則在遞送物用和清理幫助傷員而已。機關如此,李富貴因為所在位置的緣故,還是有了幾個不好計算的戰果。
這也給了他更多的勇氣和信心,然而抵達輸送的目的地之後,真正戰鬥的殘酷和激烈,才展現在他們面前。
當焦臭混雜著血腥,汗水浸漬著皮革和金屬臭味的城壘之上,重新迎來了喧囂的尾聲。
誰能料到,只是輸送軍淄走的稍遠一些,他們這些青壯之中,自告奮勇的膽大之輩,居然就會在路上遇上真正的胡馬子。
「吃好好了才能繼續幹活執役……」
包括兩個兄長及其妻兒在內,全家三代的十幾口人,幾乎餓死的餓死,病死的病死,年輕力壯的李富貴,也不得不在家人死光之後,燒了權作墳場的棚捨出來逃荒。
也讓這些身體和神情,都有些麻木和僵直的人們,橫七豎八的從或蹲或坐或躺的位置上,重新泛活過來而露出,諸如抽鼻子、咧嘴、眉開眼笑等比較生動的表情來。
這時候,熱氣騰騰的幾個大桶,連同撲面而來的某種湯食的香氣,頓時衝散了城頭上的惡臭與焦熏,肅殺和低役的氣氛。
因此,要眼疾手快的乘熱割去,然後將那些不要的肝腸肺臟之類下水污濁物,連同敵人的屍體一起掩埋掉。
畢竟,站在牆頭上居高臨下的丟石頭,與在毫無遮蔽的野外,與敵人親身肉搏是兩回事。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說,李富貴的祖上,也算是隴西李氏的後人。
因此,女人私下裡不免很有些長吁短嘆的糾結,她自覺年紀以及漸大和_圖_書,畢竟以及是三取四嫁的老寡婦了,一直有心相幫李富貴再生個一兒半女的,也算是對宗祀有個交代。
簡單樸素生活的安逸與愜意,就這們在不經意間,懵然而生出來了。
想到這裏,他決定了,這次回去一定要想辦法和女人再生一個孩子,苦就苦一點罷了,至少得熬到親眼看到兒女都婚嫁了才行。
「湯麵想要多少就舀多少……」
這對於從小排行第五,被家人交代教導到大,要老實本分善於忍氣吞聲才有活路的李富貴來說,簡直是過去不可想象的事情。
聽著這個熟悉的話語,吃個半飽的李富貴,卻又不禁神思遐想,回到了後方的家中去。
因為,他剩下就特別的能吃,同樣的身板和年紀,就是吃的比別人多,也特別容易餓,幾乎趕上了大好幾歲的兩個兄長。
只是重新想起家裡女人孩子的臉,卻是有些慶幸又是有些寬慰。
「終於消停了。」
「咋這兒還有些昨天剩下的冷餅……」
這時候,李富貴還會在灶膛里掏出一塊發黑微燙的薯塊,給女人繼續填下肚子。
這股徒步遊盪在原野里的胡馬兒,只有兩匹根本無力衝刺的廋馬,衣衫襤褸的就像是乞丐,骨瘦如柴比起的當初那些投奔而來的流民,好不了多少去。
反倒是被他們這支隊伍里,配備的輕重手弩和弩機,成排成排的設倒在地上,然後老兵帶頭反身一個短沖,就迎面戳刺劈砍著撞倒不少,而潰逃而去。
趴在牆頭上的李富貴,看著那些在煙靄中蹣跚而去的身影。
這時候,在李富貴的反覆催促和強烈要求下,女人才會戀戀不捨的在兒女的期盼眼神中,從米缸里掏出一塊鹽腌過的肥膘,在鍋底用力的抹上一遍,才下菜翻炒滾湯,做成一鍋麵疙瘩或是湯條子。
只是在大唐天子慷慨大度的將國姓李,廣賜予環宇海內的各種存在之後,基本是個阿貓阿狗,都可以光榮的自稱,某家祖上乃是隴西李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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