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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熟悉的搭檔夥伴吳阿，也因為嚇的魂飛魄散，神志錯亂的丟下銹刀和扎排，蹲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而被阿彌砍掉了腦袋示眾。

勿阿吉的遭遇，也不過是眾多人的一個小小縮影而已。

至於我的本陣，除了天氣比淮東更冷得多，道路積雪難行之類的困難之外，更像是一場異地的武裝遊行。

而相比當初從洛都千里奔逃輾轉的經歷，現今的軍中由於海陸的後續補給和輸送，都攜帶了相應的油脂和專門藥物，冬季行軍露營過程當中，凍傷和侼裂雖然還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都被控制在一個相對小的比例和範圍之內。

接下來在引路下，收復失地的過程可以說是泛善可陳了，先是同郡尚氏藩擁有一大四小的城邑，然後是臨接高平郡的浦氏藩和朱氏藩……

但是污泥縱酒也有污泥的用處，當他僥倖活到十五六歲之後，就被那些來自附近需要炮灰和苦力的藩家，手持鐵頭大棒和套索的稅吏、地頭們，給從山野荒郊中搜括出來。

而我的人馬更多時候，是充當某種鼓舞士氣和提供信心的壓陣背景，以及在當地人的帶路下，採取適當的包抄迂迴堵截，防止這些賊人逃散，繼續肆虐地方的後續保險措施。

「惡鬼來了……」

因為這兩家都是所轄一郡以上的大藩，領有大片的牧場和山林，因此，手上倒也積攢了不少的牛馬牲口。

因為相比北地百年拉鋸征戰，所形成的滿地鄔堡連橫，新羅藩這些所謂的大多數城，也是實在過於寒酸了。

被推擠裹挾在亂鬨哄奔逃的人群中，身穿一件破爛皮甲的勿阿吉，只覺得自己要瘋了。

本來按照他的人生軌跡，也許就這麼勞作致死，然後運氣好的話得到地頭青眼，在將近中年和-圖-書，格外指給一個粗手大腳的女人配對，然後用後世子孫來繼續為藩家做牛做馬。

然後兵鋒折轉向東，直到抵達全羅道南端，與江原道接壤地方之後，才遇到了像樣的阻礙。

一座橫亘在山峽之間，阻斷通路的山城險要。

不是什麼人在雪地里被追的聞風喪膽，狂奔數十里之後，都能夠依舊保持次序和組織度，而繼續在嚴寒天氣堅持下來的。

因此，連同餵食的草料一起，被買了不少過來，充作軍中的輸送和備用的口糧。

「這還有個活的……」

而接下來，就是他們這些死剩種的倖存者，狂歡做樂的短暫片刻了。每每打下一處，這些僥倖苟活的新手，總是會在老人帶領下逐門逐戶的搶劫。

而他只是稍稍的一分神，被後面急於逃命的人給推倒在地，緊接著十幾隻沾滿泥土或是包布大腳，從他頭上背上狠狠踩踏而過，而徹底讓他昏死過去。

化外人是沒有姓氏的，因為他一點捲曲的發梢和發暗的膚色，長期就被人叫做了「小秣赫」。直到做了地頭老爺的奴工，為了點數方便才有了勿阿吉之名。

所以這些雜屬藩兵和提供腳力的夫役，雖然因為戰鬥和天氣原因損失不小，但總體數量依舊在不斷的壯大和增長當中。

那個總是對她拳打腳踢的隊頭阿彌，剛剛就在他眼前，突然腦子暴裂開來，紅的白的噴了他一頭一臉。

也有比較棘手，讓這些雜七雜八的藩兵，陷入苦戰和下風而不得不求援的時候，這種情形下，我的部隊就會及時調整部署，從上風位置慢慢靠過去，用幾輪不分敵我排射覆蓋，也就迅速結束了戰鬥。

「還能站起來么……」

而這一路下來，那些敗逃之後的蒙山賊，和*圖*書成堆被凍死或是火拚而死的屍體，就成了我部進軍過程中，某種最好的指引和路標了。

雖然對方的態度和反應明顯很有些意外和詫異，但在號稱數萬還算鼎盛的軍勢面前，對於我這隻突然出現的外來援軍，也多少表示了某種慎重有所保留的謝意。

只是，原先考慮到可能有攻堅的需要，而攜帶的十門散射小炮和四門四寸長炮，也因此成為了某種擺設和背景，一直沒有機會得到開張。

新羅藩，全羅道。

最終，雖然對方以境內尚且不靖為由，謝絕了出兵追隨我部的提議，也從始至終不讓我們入城，卻也不得不在其他方面的壓力下，提供了相應的人役和糧秣物資，全做支持。

勿阿吉本是個個藩主的爭鬥中，經過不怎麼光彩的過程而誕生的野種。因此很早就被拋棄在野外，成為遊盪在各藩之間的夾縫，被稱為「化外種」「野人」，而自生自滅的邊緣群體之一。

不是留在原地忙做燒殺搶掠內訌相爭，然後在忘情的爭鬥廝殺當中，被排好陣勢包抄上來一舉擊滅，就是早早驚做了作鳥獸散，而給我們留下滿目狼藉的一地瘡痍。

其餘所遇之敵不論大小多寡，幾乎都是一觸即潰，以至於根本不用我這邊出手，光靠前方開路的兩三千眾，臨時拼湊出來的雜屬藩兵，就已經足以解決絕大多數戰鬥。

沿著蒙山軍征戰而過的路線，一路向南打穿了五郡之地，收復了七個藩家的大片地盤和城邑之後。

「妖法，他們又開始使妖法了……」

最恐怖的事情就是未知和無可對應的手段。

……

然後有一天被藩家的人看中，自從離開世代勞作的田莊，召到城裡去做一個最下層的奴婢，那就是天大的福氣和機運和圖書了。

然後慷慨而不容拒絕的賦予了，藩主老爺領下比同牛羊一般的私家財產身份，而趕進各處的林場、作坊里，從那最是粗重而卑微的活計開始。

「叫的蠻有勁的……」

而通常情況下，我軍也只要俘虜、牲畜和糧草。至於那些雜七雜八的裝備和物資什麼的，在粗粗清點計數之後，按照處理和貢獻，再重新分發給那些藩兵。

其中還有一次，是在夜間遭遇了全氏藩地界內，殘餘的鄉社土團武裝，然後沒頭沒腦廝殺成一團，而損失了數百藩兵的糊塗亂戰。

只怕他這一輩子的經歷，也沒有這幾天所受到的驚嚇更多。因為。

他們在刀槍的逼迫和驅趕下，像是攀聚的螻蟻一般，拿著木棍、柴刀、草叉等最簡陋的武器，不停用死傷累累的代價，衝破和淹沒了一處又一處的莊園、鄉社、集鎮。

顯然，他們雖說在海陽城附近，成功的逃脫了本軍的追擊，但在失去了營地里堆積如山的輜重補給的情況下，卻沒有能夠熬過大自然的殘酷淘汰。

而勿阿吉也是在愛一個滿身青紫浮腫到，已經看不清楚本來面貌的女人身上，完成了成人蛻變的啟蒙。

若是弓弩射擊的話，起碼還有個聲響和軌跡，來讓一些經歷得多比較老練的人，有所躲避和擋隔的機會。

而親自帶領著集中起來的弓手，掩藏在人群中當中，試圖趨前用密集攢射的箭雨，狙射對方的大統領。卻還沒有來得及展開這種屢試不爽的手段，就在幾個呼吸之內傷亡累累的被迅速擊潰，而在亂陣中不知所蹤。

乃至付出一點代價，就能去排隊享用過那些只有老爺們，才可以染指細皮嫩肉的女人。

經過數年的學習和實踐，那個神機子朱武，總算可以作為重要的參和-圖-書贊角色，跟隨我出陣了。

在全羅道的首府全州府，遇到了兩家境內尚未完全淪陷，而聯手起來繼續在做抵抗的，東坪富氏藩與屏山盛氏藩兩個地方勢力。

因此，大多數時候，只要我們嚴陣以待的列隊好之後，就可以等著那些藩兵結束戰鬥，過來移交俘虜和戰利品。

無論是被殺死還是被侮辱，都沒有人會在意和過問。

比起那些野草一般頑強和忍耐，不管怎麼踐踏依舊不停蔓生出來的土族賤民，他們這些不在藩主管領內的化外種，顯然更加卑賤的形同污泥一般的存在。

事實上，依舊盤踞這些城邑里的少量賊寇，在風聞前方蒙山軍大部潰滅的消息之後，便已然然失去了鬥志和勇氣。

因此，雖然一口氣收復了十幾個城邑，但是所遇的戰鬥和衝突，甚至還沒有超過十起。

也只有那些作為藩家聚居地或是較大的城主居所，才稍像樣一些，因為是用磚石堆砌而成，具有城壘堡塞的式樣和基本功能。

一些雜七雜八的消息，比如第四兵馬使楊再興，除了那個使雙槍的陸文龍外，新提攜了一名新晉的選鋒士，別號青面獸，因為他左半臉上，老大一塊胎裡帶來的青疤。

甚至是有著堅固城牆屏護的城邑，在他們不計傷亡堆積起來的數量面前，也逃脫不了最終淪陷的命運。

用當地只在賤民中流傳的土語說，就是類似路邊草、石下泥的意味。

這也是他一生最快活的日子，不用擔心完不成活計被挨打和受罰，也不用在意總也吃不飽的肚子問題，甚至不需要考慮明天和將來。

原野之中，雪白的大地，已經被無數奔逃的身影，踐踏掀翻成污爛烏黑一片。

然後勿阿吉就被對方的另一隻腳，狠狠的踩著後背，發出某種慘叫聲和圖書，對方還在繼續道。

「抱頭跳幾個給我看看……」

這些熟悉或者陌生的同伴們，大多數連敵人的模樣都沒看清楚，就已經身上冒血穿洞，在列隊和行進的過程中，莫名其妙丟了性命。

只是這種得過且過，不管明朝的日子終究還是沒能持續多久，就迅速破滅了。他也重新變回了當初那個，茫然無助不知所措的奴工阿吉。

這樣也多少可以短時間內收買了人心，形成某種潛在的賞罰次序，讓這些倉促拼湊起來的雜牌炮灰們，始終保持了在正常的鬥志和士氣水準線上。

一邊在城中那些貴人和殷實戶的家中，各種狂吃濫飲，享用那些原本身份不可能接觸到的物件，一邊折辱和凌虐本來的主人及其家眷取樂。

於是剩下的人，也變成勿阿吉一般的沒命逃奔的喪家犬了。

而這些敵人只要給他們排好隊，就開始不停的噴煙冒火，然後死亡就像是割草一樣的，一層層剃過最前排的人體而不停的殺傷后隊，不管那什麼擋隔和掩護，都沒有任何用處的，這不是妖法是什麼。

當然了，這對它們來說以及足夠了，作為他們領內的基本精華所在，只要在相互的爭鬥中，守護住基本家族成員和多年的儲積就行。

當然了，每收復一處據點和城邑。我就會抽空對那些藩家的倖存者，舉行一個象徵性的簡單移交儀式。然後名正言順從中抽取青壯和募集物資充軍的，哪怕是只有數百名倖存者，也要象徵性的帶走十幾個再說。

然而蒙山軍的崛起，卻給了這些微賤之徒另一種經歷和體驗，也從此走上了另一種讓人無法想像的道路。

待到他在沉悶的撕痛和滿臉泥漿的窒息中醒來時，兼到的只有一隻看起來並不合腳的靴子，踩著他面前的泥土大聲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