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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當空

作者:黃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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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第五章 錯有錯著

第十一卷

第五章 錯有錯著

人人心中喚娘,不由他們控制,駱駝們早知機的朝北方逃去,此時哪還理得甚麼正確路線,只知往前方亡命奔逃。
龍鷹好整以暇道:「我嗅到水的氣味。」
龍鷹道:「我們不用花時間立營,休息一會後,趁太陽尚未升上頭頂,立即趕往水源去。否則愈走愈迷路,反為不妙。」
最難捱是正午當頭直射的太陽,那種極度的酷熱,挑戰著每個人抵受力的極限,龍鷹三人也像其他人般,將頭包起來,只露出眼睛。望著沙嶺沙丘走著,單調乏味。駱駝則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
他們就地紮營,讓那黠戛斯人好好休息。
龍、萬兩人均大有同感。事前怎想到此行如此艱困?
三人蹲坐沙丘上,以免被人察覺。悠長的旅途后,在這個全無生機的不毛之地,見到人和馬,感覺挺古怪的。
萬仞雨極目四望,道:「或有人能脫身,不過失去糧水,怕尚未走出沙漠,已倒斃沙子上。」
萬仞雨道:「如果我沒有猜錯,彩虹會設法說動獨解支去對付娑葛,以報被逼獻上天石之恨。」
風過庭道:「良好歸良好,大動干戈卻是另一回事,且回紇始終是部落政治,不是獨解支一人說過便算。」
蜿蜒近半里的大隊人和駝,煞停下來,已抵丘頂的則緩緩下坡。
庄聞向龍鷹恭敬的道:「我們該如何處置此人?」
在夕照下,遠方出現一線綠色,前面再非起伏的沙丘。而是平展的半荒漠地帶,有點像抵達蒲昌海前的情況。
又道:「獨解支與我們一向關係良好,我們和他有否合作的可能性呢?」
午後不久,龍鷹忽然叫停。
大群駱駝趴在地面,伸長脖子,發出「呼嚕呼嚕」的喘氣聲,可見旅程之苦。前些時他們吃乾糧,都要和著水才咽得下去。剛才的沙漠,特別炎熱,溫度高至難以忍受。到現在於沙坑安營,方有夜風吹來,可是氣溫不住下降,同樣令人難耐。
風漠訝然朝他瞧去。
兩人凝神靜聽,果然聽到東南方有蹄踏聲傳來,愈趨清晰。
駝兒們確是沙漠里最好的伴侶,稍息半個時辰,又沒事似的上路,眾人均感到人和駝已融合成不可和圖書分割的整體,生死與共。
龍鷹終勒駝停步,飛身落地,向仍在駝背的萬、風兩人欣然笑道:「幸不辱命。終於破天荒在綠洲外的沙漠尋得水源。」
萬仞雨笑道:「終證實有敵人在出口處恭候我們。看樣子,他們並不會待在綠洲,而是一發現我們的蹤影,立即以壓倒性的實力,對我們來個迎頭痛擊。」
又指著腳下,道:「救命的水就在下面。」
風漠難以置信的道:「狄兄竟能嗅到五里遠的地下水源?」
龍鷹神氣的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們不但尋得水源,還尋回正確的路。目下我們立處,正是和闐河一道乾涸了的支流,沙石下的水流流往東北方,不但可引領我們返回捷道,且北端出口處的綠洲也離我們不遠。只要收拾攔路的敵人,我們可在兩三天內離開可敬的塔克拉瑪干。而最妙之處。是我們正位於最具戰略性的福地上。」
萬仞雨道:「甚麼事?」
龍鷹道:「不是有人藏在裏面,而是給風沙埋葬的死人。」
萬仞雨和風過庭知他有發現,下駝追去,來到他左右兩邊。
三人到一排胡楊樹蔭坐下,吃著順手采來的野果,龍鷹向兩人交代彩虹夫人的話。聽畢,風過庭微笑道:「縱然是小國,自有其求存之道。這麼說,彩虹和玉雯到了回紇后,將會留下來作獨解支的妃嬪,繼續影響獨解支。」
說著蹲下去,一手直插入沙子里,運勁一拉,將一個沾滿沙子、死了不久的人從沙里硬扯出來。放到沙面上。
龍鷹道:「若天石落入他手上,對他似乎有害無利。」
萬仞雨道:「說得好!不過娑葛今次鑄劍之事,正是破壞平衡的蠢著,否則獨解支不會公開懸賞,誓要把天石奪到手。」
龍鷹大喝道:「鏟子!」
萬仞雨大訝道:「附近竟有綠洲!」
三人心情轉佳,掉頭回十多裡外的營地去。
庄聞道:「沙漠確是罕有下雨,但我曾遇上一個人,他說曾在沙漠碰上大雨,且是驚人的雷暴,下的是冰雹,一團六十多人,硬被雷電劈死了四十二人和十三匹駱駝。」
風過庭嘆道:「我的娘!終可hetubook.com.com以重返人世了。」
眾人環目四顧,幢幢沙丘,本身已是最可怕的危機,偏是無處可逃。
今次的行程與前不同,是要嚴格控制糧食和用水,加速趕路。龍鷹對準捷道北端的綠洲出口,直線邁進。登丘下丘,走過沙谷,不住地重複。不到一個時辰,龍鷹也變得感覺麻木。
不到三里,地勢平坦起來,踏下去再不是鬆軟火熱的沙子,又或一個個隆起百多丈的大沙丘,而是平緩的渦漩紋沙地,還夾雜著不同顏色的礫石。愈往水源推進,沙丘變小變疏,地表還現出厚厚的鹽殼,令眾人大感希望在前方。
此時天色漸明,人人疲不能興,昨夜沒有好好休息,兼且一夜狂奔,各人已接近體能消耗的極限,連設帳立營的氣力也失去了。
風過庭忙補救道:「我們在沙漠混了多年,從未遇過雨。」
萬仞雨道:「再沒有別的辦法,唯一生路是儘快遠離險境,否則黠戛斯人便是我們未來的寫照。」
萬仞雨狠狠道:「他們是活得不耐煩了,回到我們的水坑先休息幾天,再回來找他們算賬。」
十多騎如飛奔至,在他們前方里許處跑過,朝綠洲方向馳去。
庄聞也來了,插言道:「黠戛斯人對天石有近乎瘋狂的崇拜,認為是天神送他們的禮物,參加爭奪毫不稀奇,奇就奇在這麼深入沙海來攔截我們。」
龍鷹以一個瀟洒好看的動作接著,運鏟下插,幾乎直沒入至鏟柄,當他再將鏟子從沙土深層拔|出|來,一股水柱噴涌而出,灑得龍鷹衣衫盡濕。
風漠取得掛在駝背的鐵鏟,朝他拋去。
風過庭道:「這個人死去不久,該是在昨天的大沙暴里遇難。」
風過庭淡淡道:「該是綠洲最前緣的位置,已被另一批實力比他們強的人佔據,只好繞道來搶頭香,豈知人算不如天算,遇上可怕的大沙暴,整團人被風沙掩埋。」
龍鷹道:「下面有人。」
走了十多里,來到一座沙丘之顛。龍鷹哈哈笑道:「看!」
龍鷹道:「有馬蹄聲!」
不知是否因為大沙暴剛過,塔克拉瑪干異乎尋常的安靜,天空沒有一絲雲彩,深藍的色光,像光環和_圖_書般籠天罩地,在太陽的斜射下,沙面蒸起火般的熱氣。駝腳下是無窮無盡的起伏沙丘,沙丘布滿魚鱗狀般的波紋,令沙丘更富立體感,只是當被火熱烤得頭昏腦脹。誰都沒心情去欣賞沙子的美態。
不知走了多少路,越過多少沙丘沙谷,驀地後方傳來一聲轟雷,嚇得睡著了的也從夢中驚醒過來。
龍鷹笑道:「可是人算怎及得上天算?老天爺鐵定要幫我們安渡難關,遂以龍捲風趕得我們走錯路,令我們錯有錯著,重掌主動之勢。他奶奶的,若不能殺得他們棄戈曳甲而逃,以後龍鷹兩字倒過來寫。」
龍鷹向萬仞雨道:「大哥何有此言?」
此時大隊陸續抵達,團團圍著龍鷹。
龍鷹道:「不是綠洲,只是水的氣味,並不清晰,故該是仍藏在地底的水源,我嗅到的是濕土的氣味,太陽出來后,這一丁點的濕意會被蒸發,幸好小弟已鎖定水源的位置,離此絕不過五里的距離。」
龍鷹道:「大家放心睡覺,養足精神,明天趕快離開。熱成這樣子,我總感到不妥當。」
庄聞道:「那個人怎處置?」
風漠猶有餘悸的道:「可以看到另一個日出,原來是如此幸福。」
龍鷹思索道:「這便要看默啜的態度,照道理,他比獨解支更不能容忍娑葛將天石鑄製成有象徵霸主意義和威懾力的神兵奇器。」
兩人給嚇了一跳。
風過庭道:「他可把天石送往神都,那麼誰都拿他沒法。」
轟天狂呼像水花般爆響。人駝均不顧一切的往愈噴愈高的水柱擁去。
風過庭道:「現在唯一辨別方向的東西,是東邊的太陽,我們一直走來,它是在我們右邊正中的位置,現在卻稍偏往右後方,可知我們離開了捷道。」
萬仞雨從龍鷹手上接刀,以手指輕抹刀鋒,道:「好刀!」
萬仞雨道:「若他要離開,任他離開好了。說到底,我們與他並無仇怨。」
龍鷹三人抖擻精神,在前領路,寒風迎面刮來,捲起陣陣風沙,使他們全身黏上沙土,似再沒法感覺任何東西,變得麻木不仁,腦袋一片空白,唯一可做的,是不斷前進。在這個絕對無情的環境,誰都幫和-圖-書不上別人的忙,只能默默忍受。
地下水源在眾人努力發掘下,變成一道長達二十多丈,寬六尺的大水坑,雖仍混雜泥沙。已足令他們有絕處逢生的暢美感覺。
不知跑了多遠多久,到駝兒們筋疲力盡,雷暴終於轉往另一方向,放過他們。
眾人散往營地,通知其他人動身起程,由於有黠戛斯人作前車之鑒,人人爭先恐後,冒著寒冷,拖著疲乏的身體整理行裝。幸好駝兒們在休息大半個時辰后,加上刻苦耐勞的體質,已回復過來。
眾人都有神沒氣地瞪著他,不但因太陽升上中天,更因沙子仍是無窮無盡在這片礫石地外延展開去。
龍鷹知他有殺人之意,忙道:「將他捆縛在載天石的車子便成。」
龍鷹道:「也可以是其他族的人,用他們制的兵器。」
庄聞道:「狄壯士是高人異士,故能人所不能。我們現在該怎辦呢?」
沉吟片刻,將馬刀遞給龍鷹,道:「這是黠戛斯人制的刀,特別鋒快。」
借點日出前的光線,他們縱目四顧。
龍鷹點頭同意。
龍鷹離開帳幕,見萬仞雨、風過庭、庄聞、風漠等全在帳外,等待他說話,欣然道:「此人肯定是黠戛斯的高手,底子硬朗,睡一晚該可回復過來。」
三人岔開話題,與鐵剛談天說地,聊東話北,亦從鐵剛處大增對沙漠的認識。探聽到漠北塔里木河的山川形勢,弄清楚諸國的情況。
萬仞雨苦笑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們迷路了。」
沙漠和地獄的分別,或許在仍有一線逃出去的希望。
他們就在水坑四周設營立帳,龍鷹三人則沿著地下河道,到東北方探聽敵情。
風漠駭然道:「我們該怎麼辦?」
此時鐵剛來找他們,經過旅途長時間的相處。鐵剛和他們已結下交情,關係融洽。鐵剛是個沒有機心的硬漢,對未來充滿渴望和期待,卻沒有野心,只是要好好的為駱駝王辦事,在於闐安居樂業,對三人非常崇敬。
萬仞雨向龍鷹道:「你可將我們有意與獨解支合作的事,告訴彩虹,讓她試探獨解支的心意。有獨解支的支持,會令我們的處境形勢大不相同。」
回到綠洲北緣的營賬,和-圖-書風過庭回來了,神色如常,可是兩人總感到他與前有別,只是沒法說出那微妙的差異來,氣氛變得有點古怪。
萬仞雨知自己說漏了嘴,硬著頭皮道:「每逢反常地熱,反常地沒有風,往往是大風暴來臨的先兆。」
後方烏雲翻騰,朝他們的方向滾滾而來,夾著轟雷閃電,一副追魂索命的可怕威勢。
萬仞雨道:「沙漠會下雨嗎?」
庄聞不解道:「無論看往任何方向,總是那個單調乏味的樣子,如何曉得迷了路?」
風漠站起來,道:「他有所有黠戛斯人的特徵,掛耳環,手有刺花,身材高大壯健,紅髮,沒可能是別族的人。」
龍鷹跳下駝背,往一旁奔去。
駝兒們再不肯動,趴下來喘氣休息。
風過庭道:「突厥、回紇和突騎施三大塞外強國,互相顧忌牽制,關係錯綜複雜,我們一天未摸得通透,就不宜輕舉妄動。一天他們沒有全面開戰,會保持一種微妙的勢力平衡。」
此時風漠來了,神色凝重地檢視屍身,又查看掛在屍身後背的馬刀。
龍鷹眼利,看到雷暴是由十多股超巨型的龍捲風構成,若給趕上,哪還有命?
庄聞和風漠立告色變,沙漠是個沒有標記的地域,少許偏差,會永遠回不到正確的路線去。
萬仞雨笑道:「今回娑葛是吃了豹子膽哩!」
龍鷹、萬仞雨、風過庭、風漠、庄聞五人,撐著疲乏的身體,登上附近一處高丘之頂,踏足在每腳踩下去足有尺把深的丘坡,方曉得駝兒們是如何了不起。
第二天早上,大隊準備充足的繼續行程。
大隊繼續行程,看到黠戛斯人被活埋的慘況,太陽的熱毒變得可愛起來。太陽下山時,終找到一個生還者,此人不但缺水,還被灼傷,幸好他功力深厚,在龍鷹大展「丑神醫」威風下,被救活過來。
風過庭道:「好險!如果敵人之數在千人以上。又以快馬趁我們身疲力盡時強攻,我們三人也要吃不完兜著走。」
龍鷹精神一振,道:「我們立即起程,說不定可在途上找到倖存者。」
只小半個時辰,他們繼續上路。大部分人都在駱駝的背峰間睡著了,就連沒睡的,也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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