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部 靈台一念
822、迎冰雪似開悟,歷狂飆而應劫
丹紫成答道:「神器驚門並未現世,這些同道都是為了避險,深山盆地之中將起冰雪狂飈……我還見到了令尊宇文霆,他也率領一支大成修士隊伍撤離,跟隨他們共同撤出險地的有一千五百多名同道。」聲音中帶著神念,解釋了今天所打探出的消息,最後問道,「珂珂,你還要去嗎?」
正在說話間天空又飄起了飛雪,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呼嘯哨聲,雪不僅是從天上往下落,更從地面向天空揚起,那是被交錯的流風所卷。雪山盆地中只是稍微平靜了小半日,冰雪狂飈又至,眾妖各回巢穴藏身。眾高人也回到了那座營地中央的洞府中,讓一路法力消耗很大的梅蘭德暫且涵養神氣。
度風邪需有安全的洞府,最好是有人護法,花膘膘便吩咐溫描俊統一組織分派人手,照顧這些冬眠與正在歷劫的同道。雖然在來到雪山碧玉湖之前大家可能素不相識,但共同經歷了這些事,將來也可能都是萬變宗的同門。
當山外的風勢漸小時,丹紫成突然一彈指,山崖下的雪堆里飛出幾根乾柴,飄進洞府又加在那火堆之中。火堆並不大、火勢也不旺,但恰恰就是維持不滅,保持環境溫度不至於太寒冷,讓定坐中的宇文珂珂可以承受。
丹紫成微微一笑:「我只是看見了宇文長老,並沒有上前說話,他也沒有看見我。」
梅蘭德便找了一條最容易的路進來了,所謂容易其實也是https://m.hetubook.com.com千難萬險,這位長老說話的語氣雖然輕鬆,但神情中也帶著深深的疲憊,身上的皮裘隱約可見多處破損。這裡有人以前沒見過梅蘭德,此刻趕緊上前行禮互相引見一番。
聲音中帶著神念,解釋了這位地氣宗師進入雪山碧玉湖時所觀察到的情況。就算此刻冰雪狂飈暫歇,但盆地中的旋風並沒有完全停下,仍在時大時小不停的刮著,只是不再像前幾天那樣遮天蔽日。
他們暗中說話,而溫描俊是有事向諸位高人稟報與請示的。三天四夜的冰雪狂飈過去之後,原先七十多名妖修中,又鑽出巢穴活動的只有四十來人,剩下的大部分是躲到巢穴深處冬眠了,竟然還有少數幾名妖修在此地歷風邪劫!
眾高人紛紛以神念介紹了剛才的事情,當然不局限於這點內容,還盡量詳細的講了這幾日所發生的各種狀況。這時溫描俊也跑來向各位高人打招呼,同時向新來的萬變宗客卿長老梅蘭德行禮,他一看見那七頭獸妖屍體便皺眉道:「我認識那幾個人,那天他們也向成總出手了,卻不清楚他們原來是大有宗弟子!」
山中有妖修歷風邪劫,而在蒼茫雪山之外,也有人在歷此劫。夏季里偶爾能見到花草生長的流石灘此刻已完全被皚皚冰雪覆蓋,高山上的雪線向下延伸,一片萬里冰封景象。狂風帶著幾乎令人絕望的深寒https://m.hetubook.com.com在青藏高原上呼嘯肆虐,杳無人跡峭壁間,不時有雪崩發生。
梅蘭德又問道:「那他們當時站在什麼位置,有什麼特別需要注意的情況?」
這片盆地很大,已足以形成各種局部氣象,遠望某些地方風其實仍不小,不同方向的流風對撞甚至在盆地中捲起了一道道雪柱,大多集中在通道入口處附近。據梅蘭德觀察,因為此處特殊的地勢,冬季里在盆地上空始終形成較高的氣壓帶,高空冷冽的氣流不斷盤旋下沉于盆地中形成迴旋的疾風,就算此時在營地這邊感覺不明顯,但另一些地方風仍然很大。
丹紫成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扔過去道:「珂珂,風邪將至,你需在此地閉關歷劫了。這裡有幾枚黃芽丹,可助你洗鍊形神。」
丹紫成將宇文珂珂攔在雪山之外,而宇文珂珂始終沒有放棄進入雪山碧玉湖的想法,可是碰上了軟硬不吃的丹紫成也只得徒嘆奈何。就在前幾天,在山洞里遠遠的望見有很多禽妖從雪山碧玉湖方向飛了出來,接著又有一批批的修士撤離了此地。
梅蘭德看見不遠處扔在雪地里的七頭獸妖屍體,皺眉問道:「那又是怎麼回事?」他方才走近時只聽見高朴、高拙二位長老的談話,卻不清楚燕無歡過來說了些什麼。
這片盆地只有一個出口,便是雪山間那條似硬生生被劈出的筆直通道,因此那裡也成了最為猛烈的和圖書風口。假如從山外那片小盆地過來,會發現通道中向外吹的風勢之疾難以想象,只要落在入口處就會被吹飛出去,速度就似出膛的炮彈一般。所以在這個季節再想從通道走過來幾乎不可能,假如有那等修為,還不如翻越周圍的雪山更輕鬆。
宇文珂珂一跺腳道:「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用得著你管?……你剛才幹什麼去了?為何有那麼多人撤出雪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神器驚門已經現世了嗎?」話雖然說得挺橫,但畢竟已沒有了底氣,說到後來聲音已經很小了。
雪山碧玉湖中的經歷,若能沉浸其中去感悟,則是很好的破關機緣。那些可能在某道關口徘徊已久的妖修,此時迎來一絲明悟之機,並不令人感到太意外。有幾位山野妖修早已凝鍊妖丹化為人形,卻遲遲無法修行圓滿堪破風邪,此刻終於水到渠成。
就算她想脫離丹紫成的「魔爪」,此刻也是最佳的「逃跑」良機,但不知為何宇文珂珂卻沒走,而是站在洞口處罵道:「丹紫成,你這個混蛋!堵了姑奶奶一個多月,現在說走就走,連聲招呼都不打嗎?你到底幹什麼去了!……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可就走了,你想找都找不著了!」
溫描俊撓了撓後腦勺道:「讓我想想……有什麼特別的?對了!當時有人喊了一嗓子,說神器驚門就在成總身上,我雖沒有看清楚是什麼人,但聲音傳來的方向就在這夥人附近和_圖_書。」
花膘膘暗道:「事發突然,來不及那般處置,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如今仍躲在盆地之中、我們可以認出來的兇徒仍還有數十人,可以找機會搜出來細問。」
丹紫成見此情景便飛天離去,宇文珂珂卻愣住了。丹紫成已經堵了她一個多月,她罵也罵了、鬧也鬧了,卻始終沒法闖過這一關。現在遠望很多人離開了雪山碧玉湖,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丹紫成就這麼突然走了,已經沒人再攔著她的路,她也隨時都可以溜走,若還想去雪山碧玉湖,此時便可以逆著那些撤離的修士們所走的路進去。
梅蘭德立即追問道:「他們已經化為原身,你是怎麼認出來的?」
宇文珂珂便在此地閉關歷劫度風邪,而丹紫成守在洞口為她護法。風邪劫中最易招外邪侵襲,需要絕對安全的環境,這裏顯然不是合適的地方,但有丹紫成在便無問題。
……
……
宇文珂珂喊了半天要走,卻始終站著沒動,在洞口的寒風中腳都快站麻了,接近天黑時才見丹紫成飛天而回。一見宇文珂珂,丹紫成便笑道:「你怎麼還在這裏啊?」
梅蘭德點了點頭沒再問什麼,卻以神念暗中向諸位高人道:「前幾日斬殺兇徒之舉,當然萬分必要,那些人絕不可放過,不如此也不足以震懾妖邪!可是你們殺得太乾淨了,沒有抓幾個活口回來好好審問,有些事情是要追查到底的,比如是誰喊的那一聲?看樣子那燕無歡知道些什m.hetubook.com.com麼,卻已經殺人滅口。」
宇文珂珂接過此瓶,小聲說了句謝謝,但她的聲音太小了,簡直比蚊子哼還細,就似昏暗中只是做了個口型。丹紫成正背手望向洞外並沒有看見,彷彿也沒有聽見。
當風勢稍小、天光見晴的時候,坐在隱蔽的岩洞中,偶爾也能聽見有冰雪夾雜著風化的岩石崩落的聲音。丹紫成坐在山洞口,背靠一塊大石頭在曬太陽,此處避風,那高原上的寒風恰恰只能吹起他的衣角,他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彷彿一直都沒動過。
宇文珂珂:「這高原上的路非常難走,來時還是草甸與碎石灘,現在完全被冰雪覆蓋,我需要定坐涵養神氣,以最佳的狀態才能安然無恙的走出去。」說完話轉身進了山洞,在最深處這幾日開鑿了一半的靜室中定坐。
宇文珂珂默然良久,終於低下頭小聲道:「你……告訴我爹了嗎?」
溫描俊:「我認識他們穿的衣服!……你們看,是不是眼熟?」最後那句話是對身後的眾妖修們說的。那幾頭獸妖顯然是剛剛被大有宗所斬,身上還包裹著原先的衣物呢。
在山洞的深處,半間以法力開鑿出穹頂的靜室中,宇文珂珂正盤膝定坐,不遠處的火光隱約照亮她的容顏,而她手中仍握著那枚溫火玉。宇文珂珂幾天前就閉關了,此刻正在歷風邪劫。丹紫成在為她護法,且時刻照看著靜室外山洞大廳中的火堆,一直沒有讓火滅了,否則此處夜間將降至零下幾十度的極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