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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夢瑤說話剛完，茅草叢內數人響起念頌藏經的聲音，悠和一致。

哈赤知閑臉色回復先前模樣。

秦夢瑤凝立不動，忽地嬌軀一顫，掏出白巾，檀口微張，一口鮮血，吐在巾上。

對答至此。圍觀的絕天滅地等人均覺得茫然無得，只隱隱知道雙方語帶玄機，正在針鋒相對。

「當！」鐵缽由哈赤知閑手中掉到地上。

秦夢瑤知他快要醒來，收起白巾，臉容回復平時的清冷自若。

其實所有關鍵都出在秦夢瑤沒有先出劍這事上，才呈現了這局面。

四密尊者散了開去，形成一個大半圓，圍著俏立戚長征旁的秦夢瑤。

氣勁則被秦夢瑤人劍合一產生的氣旋所牽引，竟分解還原為方重和輕圓兩股力道，也繞過了她，剛好迎上激射而來的珠碎。

再向她合什致敬。

一宇珠串和包含了方圓重輕的氣勁亦左右襲至。

掌劍翻飛，劍掌勁氣交擊似爆竹般連串響起。

劍影消斂。

他們的信心已被削弱。

四尊者齊向秦夢瑤合什敬禮。

秦夢瑤神色恬靜如常，俏臉無憂無喜，有若下凡的仙女，對這塵世毫不動心。

秦夢瑤黛眉輕蹙，淺淺嘆了一口氣，「鏘」一聲拔出了名為「飛翼」的古劍，斜指四人。

容白正雅道：「紅日法王乃自八師巴以來，我藏最傑出的武學天才，夢瑤小姐遇上時小心了。」

哈赤知閑仍是那閑適模樣，像個旁觀者多過像個局內人。

「蓬！」哈赤知閑的袍袖推動，與秦夢瑤的先天劍氣正面交鋒。

戚長征呼吸轉重。

飛翼劍化作千萬道寒芒，洪流般將四尊者全卷了進去。

絕天乾咳一聲，抱拳施禮道：「這處若沒有小人的事，我等也告退了。」

容白正雅和寧爾芝蘭分在左右最外圍，位於秦夢瑤左右兩側的方位。前者手揚珠飛，珠串中分而斷，抖得筆直，一百另八顆www.hetubook.com.com佛珠排隊般一粒接一粒，成一字形，向秦夢瑤左脅下激射而去，既好看又怪異。

鐵缽竟黏貼在劍尖上。

哈赤知閑臉色轉白，額上冒出冷汗，捧著鐵缽動也不動，似乎完全不知己方的人正和敵人生死決戰，閑適之態再不復見。

更使他們煩惱的是：他們勢不可永無休止地發放真氣，當氣勁中斷時，若他們沒有新的攻勢，在微妙的氣機牽引下，秦夢瑤的劍將會在此消彼長間，達到了最強的氣勢，那一劍將會是無人可以抵禦的。

在旁圍觀的絕天滅地等人看得呆若木偶。

藏經頌讚中，四人速度加快，沒入茅草叢的深處。

至此他們才明白為何秦夢瑤能超越了慈航靜齋三百年來所有上代高手，成為第一個踏足塵世的人。

四密尊者受到牽引，身不由己，八掌翻飛，齊往秦夢瑤狂攻而去。

容白正雅邊數著他的佛珠，微笑道：「執著也有真假之分，有執真為假，有執假為真。法雖有千萬種，卻只有一種是真，若能只執其真，執著又有何相仿？」

只見茫茫劍影里，三尊者以驚人高速倏進急退，但始終逸不出劍圈之外。

秦夢瑤檢衽回禮，平靜地道：「四位尊者念的是龍藏的《誅魅經》，是否把夢瑤當了作妖魅。」

寧爾芝蘭皙白修美的手掌分飛起舞，手掌不住平削直砍，方正厚重；左手圓翻搖擺，卻有著強烈的圓靈盈飄的氣派，對比下使人有種極不協調的感覺，並生出一重一輕的兩股氣勁，到了秦夢瑤右側五步許外，竟融匯為一變成正反交集的狂飆，刮向秦夢瑤，若對方不懂應付，僅以陽勁或陰勁化解，將立時吃上大虧。

他們終於守無可守，惟有改遠攻為近攻。

秦夢瑤點頭道：「戚兄現在打算往何處去？」

天下間，除了浪翻雲的www.hetubook.com.com覆雨劍外，她是第一個達到這種道境的人。

秦夢瑤笑了笑，予人一種毫不在乎的瀟洒，淡然道：「執著者虛空不空，反之無不虛空。若我們能放下執著，還有何事須爭？」

鐵缽眼看已給他執個結實，竟奇怪地又在他雙手內多轉了小半圈。

秦夢瑤搖頭道：「你最好歇息十天，才作他想，否則遇上里赤媚這類高手，必能以種種戰略，引發你的內傷，使你永不能成為真正的刀道宗師。」

秦夢瑤搖頭道：「他的天魅凝陰已大功告成，令人頭痛之極。戚兄先請吧。」

秦夢瑤回劍鞘內，神情莊嚴聖潔，俏臉上閃著動人心魄的彩輝，使人生出下跪膜拜的衝動。

寧爾芝蘭恭證地道：「夢瑤小姐使我等得窺劍道之致，獲益不淺，請受我等謝禮。」

繞體寒芒消去，露出秦夢瑤優美動人的嬌軀。

四密尊者心中凜然，他們四人雖一招未出，其實已發動了最強大的攻勢，連手催發體內先天真氣，一波一披向對方涌去，估計秦夢瑤起碼須揮劍破解，因此若往後退，戚長征便會首當其衝，全身血管爆裂而亡，但立在原地的話，則只有動劍化解一途。

是否真的比不上她呢？

由那裡來，從那裡去。

「霹霹啪啪！」一百另八粒佛珠撞上劍網，炸成碎粉，繞頸而去，眼看要射往一側的寧爾芝蘭。

秦夢瑤抹過一絲苦笑，四密尊者已敗返青藏，她和紅日法王之戰便在眼。她嘆了一口氣，收拾情懷，望著雙修府的方向趕去。

由肩而下的整截衣袖化作碎片，揚舞于哈亦知閑身前整個空間，這四密尊者之首臉色轉白，赤著兩手，往後退了小半步。

寒芒一漲即收，接著繞身而轉。

四密尊者以哈赤知閑為首，穿過由黑衣大漢讓出來的路，來到秦夢瑤前，一字排開，形成與秦夢瑤及閉口和-圖-書跌坐的戚長征成為對峙的局面。

眾人都不自覺往外移開，騰出更廣闊的空地，讓這來自西藏的四大絕頂高手，與中原兩大聖地的傳人，一決雌雄。

秦夢瑤面對如此強大無儔，籠罩了前側三方的駭人攻勢，四種不同方式的進擊，仍是那副雅淡寧遠的姿勢神態。

戚長征道：「大恩不言謝，夢瑤姑娘今番援手，戚長征永誌不忘。」

劍氣破空聲掩蓋了其它一切雜音。

所以唯一方法，就是四人須乘勢而攻，且必須是全力合擊，以圖一舉粉碎秦夢瑤的劍勢，在這種全無花巧的短兵相接里，雙方以強攻強，勝敗可能出現在數招之內。

容白正雅和寧爾芝蘭兩人同生感應，同時一震，不往後退，又踉蹌沖前了兩步。

四密尊者眼見秦夢瑤仍靜守原處，但「飛翼」卻像長了數丈般，破入哈赤知閑狂涌過去的氣勁里，心中都駭然狂震。

黃袍鼓滿。一股強大的氣旋，往秦夢瑤捲去，成為對秦夢瑤正面最強大的攻擊。

此喇嘛一上來便和秦夢瑤打機鋒，指出秦夢瑤斤斤計較自己是否妖魅，顯是未能通透佛法。

哪知秦夢瑤只是以縴手輕輕握著「飛翼」古劍，便自然生出劍氣。在他們真氣形成的壓力間打開了個缺口，恰恰護著自己和戚長征，怎不教他們訝異。

哈赤知閑雙手一探，竟將急旋的飛缽拿個正著。

當她畫至一半時，四密尊者已知要糟，若讓她畫滿整個圓圈，他們的氣勁將全被破去。他們的真氣甚至會被對方的劍圈吸掉小半，再轉過來對付他們自己。

頌經停止，四人向秦夢瑤合什問好。

達到劍隨意轉，物隨心運的最高劍道心法。

苦別行則苦著臉，好像天下每一個人都欠了點他什麼似的。

「蓬蓬！」兩下間雷般的驀鳴，同時在秦夢瑤兩側響起。

她看著白巾上觸目驚心的血跡，不自覺地和-圖-書想起落在韓柏手中的另一條白巾。

哈赤知閑兩手拱起，掌心向內，先提起貼在胸前，再緩緩前推，腳下踏著奇異的步法，似欲前又似退，其實仍是留在原地不動。

秦夢瑤「飛翼」貼體，旋舞急轉，層層劍氣，將她和戚長征完全包裹其中。

眾人來得突然，退得突然，轉眼退得一乾二淨。

「叮！」秦夢瑤飛翼劍衝天而起，點正缽底。

秦夢瑤溫婉地道：「請！」

戚長征眼中射出渴望神色，旋又嘆道：「可惜我俗務纏身，不能若小姐般無掛無慮，現在我須立刻趕返朋友處，看看他們的情況，夢瑤小姐仙蹤何往，有沒有用得著我戚長征的地方？」

戚長征躬身行禮，依依不捨地離去。

秦夢瑤劍尖輕顫，鐵缽旋起，向哈赤知閑飛去。

苦別行一聲佛號，鐵缽由上而下，飛襲秦夢瑤頭心，那也是她唯一的弱點和空隙。

秀俏若女孩的寧爾芝蘭手捏法印，不慍不火地道：「夢瑤小姐莫要見怪，到頭來仙佛妖魅，便是要空，故何須放在心上。」

哈赤知閑變回一向的閑適自在，從容道：「我們四人輸得口服心服，立即同返青藏，永不出世，鷹刀之事，交由紅日法王處理。」

氣勁狂旋，塵土飛場，四密尊者便若在狂風裡逆行那樣，袍服向後狂飛。

也可以說劍一出鞘，秦夢瑤便佔了先機，再像上次那樣，牽著四尊者的鼻子走。

苦別行鐵缽離手旋飛，來到雙方中間三丈的高空處，定在那裡急轉，發出刺耳的嘯叫聲，苦別行一對眼，瞬也不瞬地看著秦夢瑤的劍。

苦別行的苦瓜臉罕有地露出笑意，隨著開始往後移的其它三尊者向後退去，道：「我等今次輸的非關乎武功，而是輸在道法的較量上，這戰果將會如實帶回青藏，不會有半字誇大，也不會有半字低貶。」

戚長征一聲長嘯，跳了起來，看到四下無和_圖_書人，不能置信地向秦夢瑤道：「他們走了？」

戚長征呼出一口涼氣道：「這妖人的確非常厲害，小姐有把握對付他嗎？」

雙方間曠地上的野草，混著塵土，連根拔起，在空中旋舞著。

苦別行、寧爾芝蘭、容白正雅踉蹌而退，回到原處。

秦夢瑤微笑道：「若非戚兄受傷在前，功力未復，何需夢瑤相助，若戚兄由今天起，閉關百日，功力將可更晉一層樓，有望進軍刀道至境。」

從某一角度去看，這四人是有些不擇手段，務求在這代表了藏派和中原佛門的決戰中成為勝方。

秦夢瑤拈劍微笑，劍芒暴漲，往正面的哈赤知閑激射而去，快過電閃。

哈赤知閑雖然移前強攻，仍是那悠閑模樣，使人懷疑即管被人當場擊斃，那悠閑的樣子仍不會改變。

重蹈覆轍的窩囊感，也使這四個精修密法的喇嘛僧大不是味兒。

也可以說對方再沒有信心在公平較量下勝過她秦夢瑤。

四密尊者無懈可擊的強大氣勢，相應地減弱了少許。

秦夢瑤的劍立時出生感應，開始緩緩畫出一個完美無缺的小圓周，衣袂飄飛如欲乘風而去的天仙。

「嘶──」

功力稍淺者不自覺伸手掩耳。

哈赤知閑雙手下垂，苦別行雙手將鐵缽恭捧胸前，寧爾芝蘭手拈法訣，容白正雅手捏佛珠，四人神態各異，但自有一股森嚴的氣勢，使人膽寒心怯。

她已練成了《慈航劍典》的劍道至境：先天劍氣。

飛缽已至。

哈赤知閑有若觸電，一聲慘哼，失控地往後連退數步，被迫退出戰圈外。

這四密尊者，武技早臻先天之境，這時全力出手，均采遙攻。以避去了和秦夢瑤的劍作近距離交接。

平靜通圓的禪心使她對整個兇險的形勢沒有半分遺漏地看個通透，也清楚對方之所以能把自己陷於這種險境，全是看通了她必須留在該處，以保護跌坐地上的戚長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