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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雨翻雲

作者:黃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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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 雲破月來 第三章 夜闖鬼府

卷十六 雲破月來

第三章 夜闖鬼府

戚長征大感有趣中游目四顧,隨即看到扮成腳夫的風行烈正學著旁邊人的模樣,蹲在一張長凳上,捧著碗熱茶呷著。
戚長征愕然道:「我們宰了莫意閑這麼天大的事。他們竟不著意嗎?」
戚長征搖頭失笑,來到他身旁早擠滿了人的長凳硬插|進去,蹲到風行烈旁低聲道:「夥計,今天有沒有生意?」
韓柏悶哼一聲,忍著痛楚循著這名震天下的獨行大盜的路線,緊追在對方身後。轉眼間,兩人撲至清涼山腳下,上方的鬼王府燈火閃耀,照亮了樹林的上方,透著凄迷神秘的色彩。
范良極雙耳一陣聳動,倏地一拉韓柏,撲落後園,沿著一道長廊往前奔去,又一拉韓柏,閃入廊舍間一個小園的假石山後。
兩人把速度提升至極限,無聲無息穿林而過。
范良極道:「機會來了,莫要錯失,無論發生了什麼事,記得緊跟我旁,讓我可保護照顧你這渾小子。」
花解語凄然道:「解語遵旨!」
范良極看韓柏學他蹲在一塊巨石后的草叢裡,才道:「想進鬼王府的人,都看中了這后出的楠樹林,以為可神不知鬼不覺潛進鬼王府的後院去,豈知正中鬼王的詭計。」
不知是誰夜闖鬼王府呢?
※※※
花解語強烈地想起韓柏,心中一酸,為何自己一生中從不相信愛情,到了這年紀,偏鍾情於一個比自己小上二十多年的男子呢?情究是何物?
范良極屈起指頭敲了他的大頭幾下,笑道:「讓我指點你這小子吧,這楠樹林內樹與樹間纏縛著肉眼難眼的細線,只要觸上,即會發出警報。不過這還不是厲害處,因為夠膽闖鬼王府的都是高手,這些線絕瞞不過他們,難搞的是宿在林內的鳥群,只要有人經過,便會突然驚飛,比任何警報更可靠。」
「鬼王」虛若無在江湖上是個最高深莫測的人物,而只要知道當年裡赤媚亦只能和他戰個平手,便可知他多麼厲害。
韓柏好奇道:「這人是誰?」
范良極和韓柏兩人身穿夜行衣,矇著頭臉,一先一后,在星夜下的屋頂鬼魅般縱掠閃移,往清涼山上的鬼王府奔去。
那謝朴仰天一陣長笑:「謝某再說下去,反教你以為我怕了你們,哼!我既然敢來!就有信心離去,請了!」倏地後退,大鳥般往後躍起,瞬眼間沒入黑暗裡。
韓柏又喜又驚。
韓柏忘了追問范良極,細心打量著在那師爺旁的兩個人。
要知范良極乃天下和*圖*書群盜之王,最擅潛蹤隱匿之術,要發現他是談何容易,韓柏則身具赤尊估的魔種,自然而然擁有了這不色高手的特質功力。當他蓄意避人耳目時,除了龐斑等絕頂高手外,誰能如此輕易發現他的蹤影?
韓柏透了一口涼氣道:「若非我知道鬼王仍龜縮屋內,必然會猜這高瘦漢子就是鬼王,誰能有這種氣勢。」
范良極一肘挫向他肋下軟弱處,冷喝道:「不要一見人便亂吠,來吧!」伏身前竄,箭矢般投往遠處另一屋脊上。
花解語來到魔師宮內龐斑居住的院落,黑仆迎了上來道:「主人仍在高崖處凝立沉思,花護法似不應在這時驚擾他。」
風行烈不理途人因戚長征大笑而側目,哈哈一笑道:「我根本不是什麼英雄好漢,只是不慣做縮頭烏龜罷了!」
戚長征皺眉道:「這真是奇怪之極,甄妖女究竟在玩什麼把戲呢?」
十多名銀衣大漢,手拿火把,分立在廣場的四周,隱然包圍著卓立廣場中央的一名鬢髮如銀的老人。
韓柏頭皮發麻,點了點頭。最初來此想偷窺虛夜月的興奮心情,早蕩然無存。
龐斑微笑道:「只要知道他在那裡,我會拋開一切,立即趕去與他見上一面,看看蒙赤行的徒弟和傳鷹的兒子,究竟誰優誰劣。龐斑何幸!竟有機會再續師尊和傳鷹百年前未了之緣。」
兩人來到街上,長沙府的夜市在萬家燈火中,亮如白晝,熱鬧昇平,可是他們都沒有任何輕鬆的感覺。
韓柏暗叫一聲娘!到了身在虎穴時,范良極才說這個如何厲害,那個如何厲害,分明在坑他。
范良極低聲道:「這是鬼王手下二十銀衛的人物,這批人當年隨鬼王南征北討,實戰經驗豐富無比,即管武功比他們高的人,亦會因不夠狠和辣,致敗在他們手下,你要小心了,他們都穿銀衣,非常易認。好!我們走!」
花解語想不到龐斑不但沒有責她來打擾他,還關心起她的事來,黯然搖頭后,站到龐斑旁邊,側頭望向這臉容奇偉的天下第一人,道:「魔師你老人家在想什麼呢?」
龐斑淡淡一笑道:「我正回憶著那十天在靜齋和靜庵朝夕相對的日子,一分一毫都沒有放過,又不時想起其它人來,不知不覺站到現在這刻,唉!想不到回憶原來竟亦會如此醉人。」
這花剌子模美女實在太教人莫測高深了。
韓柏一呆道:「有什麼好看的?」
和*圖*書良極神色變得凝重無比,湊過來道:「他們三人為何還不滾回去,留在這處吃西北風。」
風行烈道:「這還不是最奇怪的地方,甄妖女竟連搜查網也撤去了,干前輩等正在仔細研究,是否應立刻乘機遁離險地?」
那女的年紀在四十許間,生得像母夜叉般醜陋怕人,一望就知是脾氣極臭的。
范良極怒瞪他一眼。冷然道:「用你的狗眼自己看看吧!」
范良極低咒了幾句后,道:「燈火處是正院內的練武場,看來那剛闖人來的人頗有兩手,否則鬼王府的人早轟走他了,哪有閑情像現在般和他聊天。來!我們去看看。」
念頭才起,東面的屋脊上傳來謝朴的驚叱,接著是兵刃交擊的聲音,原來另有鬼王府的人把他截著,只看鐵青衣和那十多個持火把衛士冷靜安然的表情,就知那謝朴凶多吉少了。
范良極駕輕就熟,領著韓柏避過林內的布置,不一會穿過了茂密陰沉的楠樹林,藏身在一株可俯視整個鬼王府後院的大樹濃密的枝葉里。
范良極傳音道:「不要答話,他可能在試我們。」
話猶未已,山上的楠樹林里,驀然響起鳥兒尖嘶和拍翼的響聲。
風聲響起,兩道人影在長廊掠過,轉往右方去了。
※※※
戚長征一把揮掉戴在頭上遮著半邊臉孔的帽子,大笑道:「這話最對我老戚脾胃,不過記著打不過時就要撒腿溜走,莫要硬充英雄好漢。」
廣場四周衛士持著的火把獵獵作響,深秋的寒風呼呼吹著。
韓柏忿然勁聚雙耳,立時收到左方屋處傳來夜行人掠過去遠的風聲。
那謝朴眼中驚訝之色一閃即逝,收斂狂氣道:「本人一向尊敬鐵大俠,故絕不與鐵兄動手,只不知若謝某現在離去,鐵兄會否攔阻。」
後院黑壓壓一片,其中幾間屋舍雖透出燈火,卻是寂然無聲。
那師爺介面道:「念在你還沒有傷人,我惡訟棍霍欲淚就代你求鐵老一個情,只要你留下一指,即可離去。」
已站了五日五夜的龐斑嘆道:「解語你還沒有懷孕嗎?」
花解語神態自然地來到龐斑身後,看到龐斑背後的手,緊握著一對繡花鞋,心中一震,升起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難道無情的魔師亦會為情所困?
喜的是這種夜行的生活刺|激有趣,驚的是若遇上了鬼王,便等若遇上了里赤媚那麼槽糕。
在這片密林的上方,隱見數點閃爍跳動的火光,像懸在虛空中的和-圖-書星星那樣,只不過強烈刺目多了。
外面那銀髮老者仰天一陣大笑,打斷了范良極的說話。笑聲倏止,身子輕晃下,冷冷的望著那高瘦漢子,皮肉不動地道:「閣下是否昔年曾助傳鷹大俠一臂之力的鐵存義大俠的後人?」
龐斑失笑道:「你想見韓柏這小子才真,對不起,我安排了你回西域去,我雖不會直接插手夜羽的事,但亦不會橫加破壞,你乖乖給我回去,永不得再踏入中原,否則本人絕不饒你。」
順著大街走去,風行烈哂道:「橫豎倩蓮著我們以游擊戰術牽制敵人,要攪得他們鶴唳風聲,不能安寢,不若我們索性大鬧一場,直接找上甄妖女,殺她一個人仰馬翻。」
范良極和韓柏臉臉相覷,為何場中鬼王府的人半點追趕的意思都沒有呢?
黑仆臉上露出理解的神色,再沒有說話。
鐵青衣冷哼一聲道:「敬酒不吃吃罰酒,要鐵某把你逼出來就沒有什麼味道了。」
風行烈壓低聲音道:「我剛和老傑的手下碰過頭,根據敵人移動的跡象,老傑相信甄妖女已把主力撤出城外,動向不明。」
兩人再避過幾起巡邏的衛士,最後來到廣場東側一所無人的飯廳,潛到窗檯下,一起伸頭往光若白晝的廣場望去。
戚長征感激道:「能交得你這朋友,不知是我老戚幾生修來的福分。」
戚長征興奮道:「來!我請客,先喝兩杯以壯行色。」伸手搭上風行烈肩頭,沒進街上的人流里去。
范良極乘機在他耳旁迅速介紹道:「這惡棍和你這淫棍最不同的地方,就是真的使得一手好棍,和那『母夜叉』金梅都是鬼王府座下四小鬼的人物,非常不好惹。」
廣闊的星空下,高崖之嶺,天下第一高手龐斑傲然負手立在崖邊,寂然不動。
那男的高瘦挺直,站在兩人間,自然而然使人從他的神態和氣度,察覺出他才是地位最高的領導人物。
范良極眼中露出讚賞之色,傳音進他耳內道:「算你有些眼光,這人是──」
一把破鑼般的粗聲在場中響起,原來是那醜婦在說話,只聽她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謝朴你剛才驚起了宿鳥,理應知難而退,不要以為詐作要見府主,就可掩飾你闖府之罪。」
韓柏收攝心神,把魔功提至極盡,幾乎是貼著范良極的背脊穿房過舍。
龐斑語音轉柔道:「回去吧!生命總是充滿了無奈。回去吧!我還要多想一會。」
https://www.hetubook.com.com那高瘦漢子微微一笑道:「我是他的孫子鐵青衣,謝兄確是博聞,只從鐵某剛才向謝兄送出的一道勁氣,便推測由是我們鐵門的『玉蝶功』,真不愧名震蘇杭的高手。」
韓柏和范良極遍體生寒,心想此人若能如此發覺到他們的行蹤,功力豈非駭人之極。
韓柏心中懍然。這鬼王府真是高手如雲,只是眼前這三人,便難以應付。
韓柏一呆道:「這麼大片樹林,除非找以千計的衛士來把守,否則怎能阻人進去?」
龐斑忽又又開話頭道:「身具魔種的人,所有生機均給收斂了去,是不會使女子受孕的,解語你是白費心機了。」頓了頓,眼中精光閃掠道:「有沒有鷹緣的消息?」
韓柏此時才知道他在等候有人闖來驚起宿鳥時產生混亂的良機,渾水摸魚偷進去,心中折服,忘了反駁,追著去了。
范良極在韓柏耳旁冷笑道:「現在方知怕,真是後知後覺,這鐵青衣是虛夜月的三個師傅之一。武功僅次於鬼王,因為一向非常低調,江湖上悉知其人者極少,我倒要看看謝朴如何脫身。」
龐斑淡淡道:「靜庵去了!就在她仙去的那一刻,我已感應到了。靜庵啊靜庵!我龐斑為你放棄了一切達二十年,你亦為我獻出了最疼愛的徒弟,我們誰也不欠誰了,可是為何我總仍覺得虧負了你?誰能為我解答這問題?」
韓柏嘻嘻一笑,煞有介事地微仰上身,往前面望過去。
風行知他心念著水柔晶,所以一有什麼風吹草動,都往這方面想去,微笑起立,挽著戚長征手,擠出茶館外去,同時道:「假若戚兄估計無誤,此行兇險萬分,多我一把槍總聊勝於無,嘿!我才不信她能比我們更快找到水姑娘。」
韓柏細心一想,知道那是位於清涼山上的鬼王府,火光爍動正是鬼王府後院的燈火,由這角度看去剛好隔了片楠樹林,風吹樹搖時,造成這詭異的視象。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屋脊瓦背,直延至遠方山腳的樹林處。
戚長征霍地站起,斷然道:「風兄先回,小弟辦妥事情再來會你們。」
范良極嘿然笑道:「對不起!我應該說用你的狗耳聽聽才對。」
花解語伸手輕拍下黑仆肩頭,嘆了一口氣,往後院的高崖走去。
花解語皺眉道:「他已一動不動地站了五天,不!我定要和他說上兩句。」
范良極胸有成竹,悠閑地挨在石上,微笑道:「小夥子!給點耐性吧!很快和_圖_書就有好戲上演的了。」
前面的范良極忽地停了下來,伏身在屋頂邊緣處,往前方偷看過去。
范良極冷冷道:「不懂用耳的人,最好不要去夜街,否則去了小命還不知道是什麼一回事。」
韓柏心中暗嘆,這是擺明要與這個什麼蘇杭高手過不去了。
韓柏細察這宏偉府第的一角,與范良極所繪的圖樣分毫不差,贊道:「你若老得沒有能力偷東西,大可轉行畫春圖。」
反之在前院某處卻被火焰照得亮如白晝,隱隱傳來人聲。
韓柏知機不作聲。
韓柏閃到他藏身處伏下低聲問道:「是否見到來捉你這老盜的官差大哥?」
風行烈一呆道:「這確是個頭痛的問題。」
韓柏雖然心中佩服,口頭卻不讓道:「人耳當然及不上狗耳的靈銳。」
韓柏愕然道:「那為何你又帶我到這裏來,不是明玩我嗎?」
鐵青衣的聲音剛好在廣場中響起道:「何方高人大駕臨此,何不出來一見。」
接著附近所有鳥兒聞聲響應,離林而起,一時林上漫漫的夜空,儘是鳥鳴鳥飛的喧鬧聲。
戚長征忽地臉色大變道:「不好!甄妖女的目標可能是柔晶,那樣她便可反客為主,不愁我們不送上門去。」
范良極正想回答時,見兩男一女由廣場對面的屋舍悠然步出,其中一名師爺模樣的人笑道:「對不起!鬼王今晚沒有興趣見未經預約的客人,著我們來打發謝朴兄。」
花解語嚮往道:「魔師可否帶解語一起去,好讓解語作個歷史的見證人。」
韓柏暗忖原來聲勢會是如此驚人,難怪瞞不過鬼王府的人了。
撲往廣場去。
說到最後第二句時,他早掠出十丈開外。
風行烈微笑道:「小生意倒有一點,大行當卻半單都沒有,教我吃不飽油水,那些大行當都不知溜到那裡去了。」
花解語三日前已收到言靜庵的死訊,但因龐斑來了這高崖處靜立,沒有機會通告他,豈知他早「知道了」,輕震后一時啞然無語,說不出話來。
韓柏下意識地縮低了寸許,驚疑道:「若要留下手指,你最好代為搞妥。」
范良極道:「原來是他,看來無論平日怎麼清高的人,都會起貪念。」
戚長征步進一間位於鬧市中心,鄰靠驛站的茶館去。
十來張抬子全坐滿了馬夫腳夫苦力一類的人物,空中充塞著汗水的氣味和喧鬧叫囂的吵聲。
長沙城。
花解語道:「兩位少主均為此事努力追尋,一有消息,立刻會報告給魔師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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