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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太皺眉道：「他憑甚麼騎在我王庭經頭上？」

令羽興奮的道：「得胖公公教導和指示，我一直在這方面做工夫。」

哂道：「你對大相確是忠心耿耿。」

此時來到華佗軒門前，茂平從內迎出來，低聲道：「在直長房內。」

以符太的目空一切，眼高於頂，仍不得不承認高力士是個人才。說者坦白眞摯，聽者受落舒服。

高力士坦然道：「經爺肯下問一句，小子已心滿意足，即使痛斥小子，怎都好過空手而去，既難向大相交代，又難向自己交代。」

令羽興奮的道：「前天收到夢蝶夫人使人帶來的口信，著我告訴鷹爺，穆飛小兄已獨自到江湖歷練，進行第二階段的修行。」

符太再度提醒自己，是王庭經而非符太，耐著性子道：「怎樣才可打發你？」

趁令羽出外安排諸般事宜，他在偏廳一角坐得舒舒服服的，取卷。這個高力士絕不簡單，心思縝密，吹捧得不著痕迹，眞想不到宮禁內有此人物。現在最想知道的，是符太這個新一代的原子，遇上上一代的原子，可以激起怎麼樣的波瀾？

高力士陪笑道：「經爺萬勿生小子的氣。不敢瞞經爺，是否赴大相之約，當然遵從經爺心意。不過這次翠翹之會，不同於一般風花雪月的聚會，主客當然是經爺，主陪客……嘿！是來自長安，現今北方武林最響噹噹的人物，北幫的大龍頭田上淵是也，經爺沒興趣摸摸他的底兒嗎？」

符太從容道：「見過婕妤后，我去為你們出一口氣。」

任北幫如何強大，田上淵如何了得，後台有多硬，只是經略大河兩岸的廣闊區域，已使田上淵無暇他顧，即使徹底剷除黃河幫，還須長時間的鞏固，與其他較小的幫會、商社和地方勢力建立新的關係。故此在未來的幾年裡，對南方大江流域是鞭長莫及，有心無力。而「范輕舟」的作用在於此，可成為北幫探往南方的魔爪。

符太心忖這就是聞風而至，可見此女在宮禁內影響力大增，可密切監視自己的動向，這邊自己離開東宮，她立即趕來，或許想在途上截著他，見他漫步朝宮城走去，猜到他往尙藥局，遂先一步到這裏等他。

向常青道：「我和副太醫和_圖_書教了你們這麼多東西，有點心得了嗎？」

龍鷹道：「未來是屬於有準備的人，時局的變遷沒人可掌握，但是我們實力的強弱，卻牢牢操控在我們手上。你老兄等若江舟隆的一個秘密支部，現負起情報消息的重任，知彼知己，始終居首。」

常青大吃一驚，忙道：「大人剛回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否則大人一旦出遠門，我和茂平有難了。」

旋又道：「經爺不用立即應承赴會，待小子去查個水落石出，回來向經爺報上后，再由經爺決定。」

常青道：「下屬和茂平非常努力哩。唉！不過大人出遠門后，大多數時間投閑置散，到最近才有點事做，卻是打掃的役務，與醫藥無關。」，

高力士續下去道：「依一般禮節，這類有朋自遠方來的洗塵宴，主家禮貌上會問來客，即是主陪客田上淵，有誰人是他想見的，假設老田指明想見經爺，大相竟辦不到，便是沒面

符太失聲道：「怎可能呢？，」

高力士正容道：「良禽擇木、忠臣擇主，我則在擇師，當然須表示出不畏死的誠意。」符太沒好氣道：「眞懂見縫插針，你奶奶的，勿岔開去！」

符太訝道：「你曉得自己在說甚麼嗎？」

常青憤懣不平的道：「該讀過幾本醫書吧！自他來后，我和茂平沒一天有好日子過，還不時對我們說，大人用的全屬偏方，和江湖郎中沒有分別。」

龍鷹冷哼道：「他們是來找死，對付他們可借大江聯之名，只要揀幾個領頭的人，狙擊格殺，還可以成甚麼氣候。這方面你可與南光商量，我們的人馬，有多少人已到了南方來呢？」

令羽道：「揚州也有異樣的情況，有批生面孔的江湖人物來了，非常活躍，卻是來歷不明。」

高力士恭敬的道：「大相只說約幾位好朋友，歡聚一晚。嘿！經爺可容小子大胆揣測嗎？」

令羽嘆道：「起步時非常順利，可惜世易時移，人事全非，新總管宗晉卿當是另有所圖，送錢都不要，桂幫主也說很難和他相處。」

令羽道：「已使人知會桂幫主。這幾天他不住打聽鷹爺你的行蹤，找得你很急，曉得鷹爺在此，立即派馬車來接你。」

和-圖-書高力士不露絲毫得色，誠懇的道：「坦白說，對此小子大惑不解，究竟是甚麼原因，或某一串事件合起來的機緣，小子會盡量設法弄清楚，然後火速報上經爺。」

令羽道：「該有數十人吧！我已用飛鴿傳書，通知他們趕來見你。」

龍鷹心忖桂有為是收到北方來的壞消息了，眞有點怕見到他，怕看到他傷心的模樣。

符太道：「相當聰明的傢伙，不過卻想得不夠周詳，老田想見的，該是妲瑪才對，不知如何將老子捲入此事內。你奶奶的！我不單不是主客，連主陪客都算不上，是次陪客。」高力士拍腿道：「經爺精明！」

北幫經長年部署，不斷蠶食黃河幫的地盤，又有雄才大略如田上淵者主持大局，才能于韋武集團得勢后，以有備攻無備，快打慢，憑高明的戰略先擊垮洛陽幫，然後對黃河幫狂攻猛擊，令黃河幫處於亡幫的危崖邊緣。

此時馬車來了。

高力士道：「是忠於事吧！」

龍鷹分析道：「表面看，宗晉卿是宗楚客之弟，因乃兄進佔地方上的重要職位，該屬韋武集團的人。不過世事豈有這般簡單，即使宗楚客和宗晉卿兩兄弟，因著性格才情上的差異，所圖的仍不盡相同。宗晉卿能坐鎭天下經貿軍事的三大重鎭之一，過程肯定充滿激烈的爭拗，最後以韋武一方勝出。」

任李顯如何糊塗，仍不敢公然處決政變的五大功臣，等若逼天下軍民造反，故惟有以秘密行動對付，而此正為宗晉卿和周利用當前之急。只恨龍鷹現時對張柬之等的情況一無所知，不曉得朝廷兩大勢力的鬥爭，發展至哪個階段。

三大重鎭分別為西京長安、陪都洛陽和揚州。

符太拍拍常青肩頭，道：「在未來一段很長的日子內，我不會出遠門。」

高力士以誠懇的目光迎上他一雙銳目，不亢不卑的道：「高手當然對像小子般的低手不屑一顧，可是對其他的高手，特別是田上淵這類的人物，或許生出興趣。小子錯在用江湖口吻說出來，落入經爺耳內，變得不倫不類，經爺請恕小子年少無知。」

龍鷹特別提醒道：「還有，以前絕不懷疑是否可靠者，說不定早投向武三思的一方，須重新www.hetubook.com.com審視，如遭出賣，橫禍臨身。」

令羽點頭應是。

龍鷹截斷他道：「只可以看著辦，情況一如黃河幫和洛陽幫，他們都是毫無準備的人，幾個浪涌立告舟覆人亡。」

符太因己身遭遇，對落難的小子最關懷，輕鬆的道：「升你們為主葯，便不用再操賤役了。現在仍是大奉御甄權管事嗎？」

龍鷹道：「好主意！你的鹽貨生意幹得如何？」

高力士緊隨其後，亦步亦趨，知機的不說話。

令羽用心聆聽。

符太在迴廊立定，凌厲的目光直瞧進高力士眼內去，冷然道：「你何故認為本太醫有興趣去摸他的底細？」

令羽點頭道：「明白！」

看著他的昂藏之軀，符太沒好氣道：「你這蠢小子，以為這麼可令我回心轉意，是痴心妄想。」

符太心知被他說動，僅田上淵對自己已有足夠的吸引力，何況還有妲瑪，雖然不服氣，然而豈可因小失大。

龍鷹極想讀下去，因上官婉兒的態度，關係到他整個「長遠之計」的成敗，只恨令羽回來了。

但是在朝廷的層面上，韋武集團憑一道皇令，可委派如宗晉卿般的親信，坐鎭揚州，等若憑官府的力量，壓得地方勢力動彈不得。田上淵曾告訴龍鷹，宗晉卿會警告桂有為，不容竹花幫報復北幫。

高力士低聲道：「大相找小子去說話，著我無論如何，務要說動經爺參加夜宴，小子已感奇怪，也清楚大相猜到經爺不給他這個面子。現時敢向大相說不的，除了活得不耐煩者外，沒多少個人。」

龍鷹嘆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古已然，卻未試過如斯兇險，因皇帝尙未登位時，早有人預謀將他推翻，且不止一股勢力。『前門拒虎，後門進狼』。」

符太氣得兩眼上翻，心忖這個小子很難纏，又不知羞恥，臉皮厚，逢迎捧拍之道可做自己的祖師爺。換過從前，大可動手揍他一頓，現在礙於「丑神醫」的身分，只能動手救人，不可動手揍人，確拿他沒法。

高力士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道：「從不出席這類場合的妲瑪夫人，亦應邀出席。」

龍鷹道：「夫人在嶺南嗎？」

常青又道：「茂平在招呼她。」

在符太的《實錄》里，顯示和-圖-書敬暉的心腹崔混出賣了五人，將五人對付韋武集團的行動盡告武三思，而李顯則堅定地站在武三思、

將想法告訴令羽后，道：「除非造反，否則實無法與有兵力在手的宗晉卿和周利用對著來干，所以你老兄須像其他商家般腳踏實地做買賣，盡量韜光養晦，勿做出頭鳥。我將親自去見宗晉卿，摸他的虛實，能在談判桌上解決，當然是最佳的辦法。」

符太天不怕、地不怕，何況是上官婉兒，只奇怪她怎曉得自己今早會返尙藥局。在宮內，丑神醫屬沒人敢管的特殊人物，即使尙藥局的頂頭管轄機構殿中省，不論職權大小，沒人敢過問丑神醫的事。故此丑神醫愛來便來，要去便去。符太于龍鷹到了飛馬牧場的一段時間，為了學以致用，代行其直長之職，期間沒人說過他半句，誰不曉得符太比丑神醫更不好惹。

田上淵還特別提及當上太守、掌揚州軍事的周利用，表示看重周利用的家傳之學，可知周利用是高手，與宗晉卿一文一武，以揚州為據地，執行韋武集團的行動，矛頭仍是指向張柬之等五人，不讓如竹花幫般的地方勢力護著他們。

高力士垂首道：「經爺精明。」

常青點頭道：「比大人早上半刻鐘。」

龍鷹心中欣悅，花間美女輕描淡寫的兩句話，代表的卻是驚心動魄的事，花間派新一代的傳人出世，並初步練成「不死印法」，故到江湖從實戰去學習。穆飛今回得償大願。令羽道：「上月見過伏民，他提議我以揚州為中心，設立嚴密的探子網。」

說畢，徑自入軒。

龍鷹還以為桂有為隨車來，卻是空車來接他，心中叫好，急不及待繼續與錄內天地續未了之緣。

華佗軒就是丑神醫在藥局內的地盤。

符太朝華佗軒舉步，問道：「婕妤是否剛到？」

符太暗想和他認眞，遲早吐血。但也佩服他為完成武三思交託的事，有不屈不撓之概，難怪被那奸鬼指定為傳帖人。可想象武三思清楚自己不賣帳給他，故遣來陰魂不散、死纏爛打的超級說客。田上淵之名，教他心動。

符太道：「說吧！」

子。」

看似容易，實即難比登天。

龍鷹藉說予令羽聽，整理腦袋內的資料，以掌握現時天下的和圖書形勢，韋武集團的布局。要明白確實的情況，首先須掌握的是韋武集團最迫切的事，就是除掉所有有能力的反對者，在朝廷上，首當其衝的當然是發動政變的五個人，就是張柬之、敬暉、袁恕己、桓彥范和崔玄曄。

符太沒興趣問下去，道：「勿再纏我，本太醫有事待辦。」

龍鷹問道：「情況如何？」

符太暗忖若眞要摸田上淵的底，楊清仁足夠有餘，何須妲瑪？其中必有自己不明白的道

符太記起長公主就是太平公主，想不到她竟插手千預尙藥局的人事任命，旦硬增一個職位，在女帝時代是不可想象的事。

今次輪到符太用神打量他，像剛認識他般，眉頭大皺的道：「你早猜到了，但故意『誤中副車』，好讓我表現得英明神武，對嗎？」

高力士不住點頭，難掩興奮神色，退後兩步敬禮，恭送符太離開。

理。

天亮城開，龍鷹是第一個入城的人，趁令羽剛起身尙未出外前，找到他，先著令羽找人去聯絡桂有為與及有關人等。由於北方形勢吃緊，他打定主意在揚州逗留三天，處理好各方面的事情后，立即趕赴關中。

令羽問道：「對張相他們，我們……」

符太不解道：「本太醫與田上淵，是風馬牛不相關的兩個人，我又未到江湖混過，要老子去赴他的洗塵宴幹啥？」

江湖上，韋武集團借北幫之力，將代表舊勢力的黃河幫,洛陽幫連根拔起，使張柬之等驟失憑依，即使遁入江湖,亦難東山再起，無法借民間的力量對抗韋武集團。

符太剛踏入尙藥局的大門，給隸屬他的葯童常青截著，神情古怪的低聲道：「啟稟大人，上官婕妤在華佗軒等候大人。」

常青先左顧右盼，見附近沒其他人，方低聲道：「來了個叫韓登的官兒，職位是新增的尙葯丞，級別僅次於大奉御和二奉御之下，不過兩個奉御大人對他非常顧忌，因他是長公主的人。」

冷哼一聲，負手便去。

符太穿過月洞門，立即眉頭大皺，光火道：「你奶奶的，跪在這裏幹甚麼？滾起來！」本直挺挺跪在門外的高力士，如獲恩赦的長身而起，恭敬的道：「幸而經爺這麼快出來，否則不知跪至何時。」

宗楚客的一方，否則不會有那個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