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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我只希望永遠可以跟母親在一起。男孩臉上儘是陽光般的笑意。

媽媽，他是誰？

「閉嘴！」火雲中愛麗絲的臉孔嘴巴一噴，便噴出三四條暗紅色的火流往艾倫砸來。

「痛苦什麼的……」愛麗絲搖了搖頭，仰起臉道：「只要是大人所希望的，愛麗絲都會堅守下去。直到生命的盡頭，也會等到大人的後裔出現為止。」

「創造者？」

不。

「沒錯，我不是。但你自己也說過，我和創造者都是黃昏種，難道我無法體會他的心情嗎？我也打賭，他一定賦予你更重要的使命，難道你已經想不起來了嗎？」

「在你心裏，到底是創造者的使命重要，還是殺死納伯重要！」

一曲演罷，男孩使勁鼓掌，兩隻眼睛更是閃閃放光，看著愛麗絲的小臉滿是崇拜。

「那這裏就拜託給你了。」男人面向那片燦爛的光芒：「看到嗎，愛麗絲，今天是雙日交匯之日。那是多麼燦爛的光輝，我希望這道光輝終將照亮整個宇宙，給已經絕望的生靈帶去一線希望。而你，就是替我守住希望的人。」

「長大后是什麼樣的？」

「愛麗絲！」艾倫大吼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逃避嗎？逃避你真正的情感，你給我好好看看，這難道是創造者所希望的嗎？」

「愛麗絲。」

豎琴那宛若水晶般的透明琴弦，在愛麗絲靈動的十指下奏出天籟之音，便連房間的空氣也變得輕靈了不少。樂聲m.hetubook.com.com時而低婉，如女子輕傾哀思；時而高昂，彷彿雨燕乘風破浪。旁邊坐著的男孩正隨著樂聲搖頭晃腦，不說聽懂了多少，至少，他已經沉浸在愛麗絲的琴聲里。

然後，身邊總算有了其它的聲音。

「不要再說了！」愛麗絲雙眼湧出兩行淚水：「我該怎麼辦？大人，我該怎麼辦。這裏好暗，愛麗絲很孤單，我很害怕啊大人。」

遠處的天空轟隆作響，有濃濃火雲鋪疊而來。雲層里隱約可見一張女人的臉孔，是愛麗絲，她的意志如同濃雲般滾滾而至。艾倫深吸口氣，想起永夜星上兩大至尊那一戰，當即生出一股勃發意氣。意識體迅速變大，轉眼已經化成百米的燃火巨人。看向那邊翻滾的火雲，艾倫大聲道：「住手吧，愛麗絲。就如我所說，斯伯納克並不在阿加雷斯上，你的復讎是徒勞的。」

「我是說過，如果只是安慰你的話，我也可以許下歸來的承諾。可是愛麗絲啊，我不想給你虛假的希望，知道嗎？那樣只會讓你更痛苦。」

火雲劇烈涌動，如同愛麗絲此刻複雜的心情，她尖叫道：「你憑什麼這麼說，你又不是創造者！」

創造者大人啊……

我要保護媽媽。

「我會的，大人。無論多久，縱使千年、萬年，愛麗絲也會幫大人看著黑門。直到大人回來！」

艾倫亦發出一聲長嘯，聲震千里。然後提著焰刀大步迎上，在他腳下www.hetubook.com.com大地迅速退去，蟲群如同一片黑雲般捲來，艾倫提著焰刀往上挑去。焰刀沒入蟲群里，所過處黑雲給撕出一片空白來，不斷有蟲子包裹著火焰跌下，頓時荒原上漫天火雨。

「在這裏，原諒我自私且任性地把責任交託在你身上。」男人回過頭，朝愛麗絲彎腰鞠躬：「就拜託你了，我的……『女兒』。」

「我已經看過你的記憶，愛麗絲，難道你自己會不清楚嗎？你比誰都愛著納伯，愛著那個孩子。哪怕現在你滿腔憎惡，可在你心中，你還是愛著他。這一點，哪怕是憎恨也無法將之磨來。」艾倫大聲道，轉身焰刀橫掃，烈焰滌盪，沖刷著蟲群。

男孩搖頭道：「我才不要，我只要永遠跟母親在一起就好了。」

不過最滿意的，還是他。

愛麗絲用力地點頭。

突然眼前的畫面開始模糊起來，接著響起愛麗絲的聲音：「滾出我的回憶！不要看它們，不要看！」

那麼，就像大人創造我那樣，創造一些愛麗絲的孩子吧？

「長大后，你就會發現原來世界並沒有相像中那麼大，所以你可以輕易把它裝進胸口。」

愛麗絲低下頭：「可大人不是說過，只要『心臟』還會跳動，無論你在哪裡，都會找到歸來的路。」

「我得走了，一些煩人的傢伙已經追蹤到我。再留在這，這些布置可就不靈了。」那個男人在一片金光里轉過身，那銀灰色的頭髮在風中和*圖*書飛舞著，他的眼神是那麼溫柔。他伸出手，捧著愛麗絲的臉：「愛麗絲能幫我看著這裏嗎？」

「不是的！」

嘉德皇后的胸腔里，愛麗絲尖叫道：「我恨他，這個孩子竟然打大人的主意。不可原諒，不可原諒。」

「沒錯，他既然創造了你，又賦予你如此漫長的生命，難道是為了看你自我毀滅？」

不知道過了多少年。

「是嗎？那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的話，難道你聽不出我所說的是真是假？不，不是這樣，你只是不願意相信。因為你知道，如果斯伯納克不在這顆星球，你就會失去勇氣，你會選擇沉睡。」

「難道你還不清楚嗎？你正在自我毀滅！」巨人大吼：「對納伯的愛，對斯伯納克的恨，已經讓你失去正常的判斷力。你愛著他，卻不得不去毀滅他。這兩種情緒讓你矛盾，讓你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所以你寧願讓自己瘋狂，你根本不是要殺死斯伯納克，而是想死在他的手下，死在你所愛的孩子手下。」

男孩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著頭說：「除非媽媽也去，要不然我哪裡也不去。」

男孩想了想，嘻嘻笑道：「那我就找銅武教我打架的功夫好了。」

「是，大人。」

男孩跑到窗口，問：「媽媽，遺境外有什麼？」

我最喜愛的孩子。

「媽媽好棒，我也要學彈琴。」男孩叫道。

不知遠去的多少公里之後，火雲才緩緩合攏，愛麗絲的意志雖不至於在這一擊下便潰散和*圖*書，可也虛弱了不少。火雲合攏之後，從雲團中不斷撲出各種飛蟲，如同將物質世界的蟲群召喚過來一般，由蟲群組成的浩蕩大軍如同怒潮般往艾倫壓境而去。

「這個嘛。」男人用手撓了撓自己的臉，歉意道：「我恐怕是回不來的了，愛麗絲。但是相信我，在某個合適的時機，我的後裔會來到這顆星球，啟動這些布置。那個時候，愛麗絲你就像協助我一樣幫助他好了。只是在那之前，愛麗絲恐怕會很寂寞。」

……

愛麗絲笑著站起，自有侍女收起豎琴，她走到男孩子旁邊伸手在他頭上輕輕一彈道：「納伯是男孩子吧，將來長大后就是男人。男人本來就應該保護女人的，彈琴可保護不了我哦。」

艾倫隨手一掃，火流在距離他還有數公里的半空便一一炸開、擴散。艾倫伸手虛握，火焰憑空出現，翻湧匯聚，在他手中形成一把巨型的焰刀。焰刀的外形和破滅讚歌有七分相似，艾倫雙手握刀，遙遙斬去。

艾倫看著這一對母子，看著現在的他們，有誰會想到在許多年之後，他們會反目成仇？

愛麗絲看向窗口，淡淡道：「有廣闊的天地，那裡有高山、有大海、有無邊無際的大地。怎麼，納伯有興趣去看一看。」

天地間亮起一抹火光。

「我沒有！」

火光橫過天穹，威勢煌烈，如同要把天幕一分為二。火光瞬息遠去，投入火雲里，接著雲中便響起愛麗絲的尖叫，火雲轟隆中分，被那www.hetubook.com.com道意氣磅礴的火光分開。

不，不是的。

不。

「對嘛，這才是我的好孩子。」

不要再說了！

火雲里漸漸垂下，有東西從雲層中落下，竟然是一顆隕石。隕石包裹著烈焰往艾倫砸來，艾倫所化身的巨人從眼中噴出火光，抬起焰刀湧出一股飽滿意氣，揮刀斬下，整個蟲群頓時出現一條通道。通道的另一側，正是那轟隆砸來的隕石。飛至半途的隕石彷彿受到無形的衝擊，突然猛烈一頓，然後生出一道裂縫。裂縫道道頻生，再飛十幾公里，便在空中驀然炸開，噴出數以萬計的火流漫射而下，穿過蟲群，經過艾倫的身邊，在孤寂的荒原大地之上砸出一個個大坑。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風景，再美麗，看多了也只剩下寂寞啊。

恍惚中，愛麗絲看到一片燦爛的金光。在那片光芒里，有個男人背對著她，談不上如何高大的身影，卻有著一股讓人頂禮膜拜的衝動。彷彿他站在那，便要將整個世界踏在腳下。

納伯。

……

火雲里傳來愛麗絲的聲音：「閉嘴，你又知道些什麼？納伯威脅到創造者，所以他必須死！」

「沒有，我沒有這麼想。」

一股力量自虛空而來，衝擊在艾倫的身上，當即眼前的愛麗絲和男孩迅速遠去。片刻之後，艾倫已經站在一片荒原之上。沒有山峰、沒有植物、更別說動物了。這裏絕對的孤寂冰冷，一如愛麗絲被仇恨深鎖的心。

「真是傻孩子，以後長大了，你就不會這麼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