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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燒的莫斯科

作者:紅場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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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師長之死

第491章 師長之死

謝廖金上校滿意地點點頭,扭頭衝著隊列里喊道:「旗手出列。」
山坡下的隊伍迅速地散了開來,排成了七八十人一排,每人間隔五米左右的進攻隊形,指戰員們端著步槍、衝鋒槍、機槍,昂首挺胸地大步向前走去。而謝廖金和旗手則肩並肩地走在隊伍的最右端。
謝廖金走上前去,彎下腰,虔誠地用雙手捧起軍旗的一角,深情地吻著。
崔可夫看著從山坡下經過的這支部隊,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微微地點點頭,滿意地說道:「戈拉茲可夫將軍的這支部隊看起來還不錯,希望待會兒打起仗來,千萬可別讓我失望就行了。」
崔可夫擺擺手,說道:「請繼續。」
就在我為第112師渡河部隊的命運感到憂心忡忡的時候,山坡下突然傳來一陣宏亮的口號聲:「加快行軍速度,快!快!跑步走!」
只聽謝廖金上校高聲地說道:「同志們!我們師接到了命令,要和友軍配合作戰,將佔領了頓河左岸的敵人全部消滅掉。」說到這裏,他略為側了一下身體,用手指著後面的頓河方向,「我們的友軍,此刻正冒著敵人猛烈的炮火,在強渡寬闊的頓河。由於他們沒有炮火的支援,也沒有足夠的渡河器械,在渡河的過程中傷亡慘重。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敵人消滅掉,所以我們必須要幫他們一把,立即從敵人的後面發起進攻,吸引敵人的注意,為進攻部隊減輕壓力。你們有信心完成這個任務嗎?」
敵人的重機槍開火了。走在最前排的指戰員們,在密集的彈雨中,抖動著倒下了一大片。甚至連那面軍旗也倒伏下去,不過很快又被人重新豎立起來。後面的指戰員沒仍然沒有停步,繼續在不斷地大踏步前進。
崔可夫等他布置完任務,連忙問道:「副師長同志,你的師長索洛古布上校在哪兒?」
一個正俯身在為他救治的衛生員聽見有人進來,頭也不回地問道:「是不是擔架來了?」
我也上去和兩名指揮員一一握手。握完手后,我提醒崔可夫:「司令員同志,我們是不是該到第112師看看。」
「將軍同志。」米哈利辛走過來低聲解釋道:「師長為了鼓舞士氣,親自登上渡輪指揮渡河。為了便於識別,他還讓人把軍旗插在了船頭。渡河的戰士看到軍旗后,士氣大振。當師長的船要靠岸時,卻不幸被敵m.hetubook.com.com人的炮彈擊中了。」
一名個子高高的中年上校來到了我們的面前站定,抬手向崔可夫敬禮,禮貌地說道:「報告司令員同志,第112師副師長米哈利辛上校向您報告,部隊正在打掃戰場,請指示!」
「有!」指戰員們齊聲高喊著。
情況遠比我想象的要糟糕得多,進攻部隊前進了不到五百米,就被敵人發現了。在鬆散的進攻隊列里,突然騰起了一團團的煙柱,那是敵人在用迫擊炮進行轟擊。我們的隊伍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炮彈爆炸后,彈片四處橫飛,不時地將我們的指戰員打倒,但很快後面的人就加快腳步去補上空出來的位置。
部隊來到了山坡的正面,隨著指揮員的一聲口令,部隊停了下來,接著又齊刷刷地向左轉,整個隊伍面向頓河方向。一名指揮員從隊列的最右邊跑步出列,來到了隊伍的最前方。因為距離隔得不遠,所以我不用望遠鏡,也能看清這位指揮員就是98師的副師長謝廖金。我想聽清他會對自己的部下說些什麼,便雙手撐著彈坑的邊緣,身體微微前傾,側耳聆聽著。
「左-左-左-右-左!」一陣整齊的後生後面跟隨而至的是齊刷刷的腳步聲,幾百雙靴子踏在地上的動靜可不小,生生地蓋住了遠處的槍炮聲。一大隊全副武裝的戰士在指揮員的帶領下,從山坡下跑過。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的戰鬥力如何,但從他們整齊劃一的步伐和口號聲,我知道他們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
「衛生員同志,他怎麼樣了?」崔可夫站在他身後問道。
渡輪的前方都架著輕重機槍,邊行駛邊向岸邊的敵人陣地猛烈開火,用火力壓制敵人的火力點,掩護部隊渡河。敵人雖然遭到了我們的前後夾擊,但他們顯然不會坐以待斃,抵抗依舊頑強。甚至還在用迫擊炮轟擊著頓河上的我軍船隻。
崔可夫笑著說:「奧夏寧娜同志,你太性急了。把火炮從軍列上卸下來,再構築好炮兵陣地,最快也得半個小時以上。」
這時,門口傳來謝廖金的聲音:「司令員同志,軍醫來了。」
但是崔可夫已不願意再去看索洛古布上校的臉。他的四肢顫抖著,喉嚨也哽住了。好半天,他才終於說:「米哈利辛上校,你去找幾名戰士來,把索洛古布師長的遺體抬出去,找給一個合適的位置https://www.hetubook.com.com,把他安葬了吧。就葬在他犧牲的頓河岸邊。」
整個隊伍里霎時寂靜無聲,大家默默地看著上校的一舉一動。
「誓把德國侵略者趕出邊境,讓勝利的旗幟,在蘇聯上空永遠飄揚!」
「副司令員同志。」謝廖金上校走到他的身邊,主動說道:「在我們師里有軍醫,我這就去把他請過來。」說完,見崔可夫點頭同意后,轉身離開了隱蔽所。
接受了任務的戈拉茲可夫把望遠鏡還給崔可夫,敬完禮后,和他的政委一起往山下走。而我和崔可夫則重新跳進了那個充當臨時指揮所的彈坑。
「半個小時?!」我看了看正在向敵人陣地前進的散兵隊形,忍不住擔憂地說:「這麼長的時間,謝廖金的部隊差不多已經進入了敵人的步槍射程範圍,到時傷亡可小不了。」
隨著他的喊聲,隊列最右側一名扛著軍旗的戰士,小跑著來到了他的面前。接著莊嚴地抖開了這面第98師的軍旗,讓這面光榮的旗幟隨風飄揚。
「我幹嗎胡說八道啊,將軍同志。」軍醫生氣地說。「您看他的呼吸已經沒有了,脈搏也沒有。而且現在血也從嘴裏流出來了,你們看吧。」
一個提著小皮箱的軍醫在上校的身邊蹲下,翻看了一下他的眼睛,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頸動脈,接著站起來失望地搖搖頭,對崔可夫說:「對不起,將軍同志,上校已經犧牲了。」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山坡後方傳來了炮彈出膛的聲音,接著無數的炮彈呼嘯著從我們的頭頂飛過,飛向敵人的陣地。敵人的陣地上突然騰起了一團團黑色的煙柱,隨著飛上天的還有武器的零件和人體的殘肢。原本瘋狂掃射的機槍,頓時紛紛啞火了。
崔可夫一下車,就見到戈拉茲可夫將軍和謝廖金上校向我們迎過來,連忙快走幾步,上前握著戈拉茲可夫的手,使勁搖晃著說道:「好樣的,戈拉茲可夫將軍。第98師的指戰員們都是好樣的,由於你們及時發起攻擊,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取得這樣大的勝利。」
「我們宣誓!」指戰員們也學著他樣子舉起了拳頭。
當岸邊陣地上的槍炮聲漸漸平息下來后,崔可夫長出一口氣,如釋重負地說:「謝天謝地,終於把左岸的敵人全部消滅了。」接著又吩咐蹲在彈坑一角的通訊兵:「通訊兵,立即和司令員舒米洛夫將hetubook.com.com軍聯繫,告訴他,經過第98師和第112師的頑強戰鬥,我們已經全殲了德軍在左岸的部隊。戰場正在清點中,具體的戰果,等清點完畢后再上報。」
「快點瞧啊!司令員同志。」我連忙叫著崔可夫,指著從山坡下經過的部隊,激動地說道:「看,是我們的部隊上來了。」
宣誓完畢,上校拔出手槍,高高地舉過頭頂,再度高喊著:「全體成散兵隊形散開,向著頓河前進!」
接著他又把手伸向了謝廖金,讚歎地說:「上校同志,您鼓舞士氣的方式很有效。好好乾,再打幾次這樣的仗,您就有機會獲得更高的軍銜。」
「將軍同志,我無法肯定。」衛生員語無倫次地說:「他一會兒似乎還有呼吸,一會兒卻又沒有了……如果現在能為他進行手術的話,他應該還有救。」
「在渡河時,他乘坐的渡船被敵人的炮彈擊中,身上中了十幾枚彈片,眼看救不活了。我們把他安置在一個隱蔽所里,離這兒不遠。司令員同志,要我帶路嗎?」
索洛古布還是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嘆了口氣,走上前,在崔可夫的旁邊蹲下,仔細地打量躺在地上的索洛古布。只見他的右腿膝蓋以下都沒有了,纏著的繃帶已經被鮮血染紅。胸部也亂七八糟地纏滿了被鮮血染紅的繃帶。
「還有救嗎?衛生員同志。」崔可夫眼睛看著衛生員問道,他的心裏似乎還存著意思希望,希望索洛古布上校還活著,只是暫時失去了知覺。
我們沿著戰壕往前走,從那些還沒有來得及收拾的我軍戰士和敵軍士兵的屍體旁走過。崔可夫目不斜視快步地向前走著,而我的腳步卻在不知不覺中放慢了,看到幾乎堆滿戰壕的屍體,可以想象剛才的陣地爭奪戰是多麼地殘酷。
「你說的對,奧夏寧娜同志。」也許是看到打了打勝仗的緣故,崔可夫此刻的心情顯得特別好,「走吧,我們到第112師去看看索洛古布上校。戈拉茲可夫將軍、謝廖金上校,你們兩個也一起來吧。」
崔可夫沒有理睬衛生員,在索洛古布的身邊蹲下,看著他被硝煙熏黑的臉,低聲地說道:「索洛古布上校,我們已經把頓河左岸的敵人都消滅了。你要頂住,不許死,以後的戰鬥任務還多著呢。您一定要挺下去,你的師還等著你去指揮呢。你聽見我的話了嗎?」
https://www.hetubook.com.com什麼?」崔可夫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他沖米哈利辛吼道,「怎麼會重傷呢?」
崔可夫擺擺手,關切地問:「索洛古布上校怎麼樣了?」
「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指戰員們複述著他的誓言。
米哈利辛低下頭,低聲地回答說:「報告司令員同志,師長在渡河時負了重傷。」
我們很快來到了一個寬敞而潮濕的隱蔽所里,看到有名指揮員躺在幾件鋪在地上的雨衣上面。
「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謝廖金帶頭宣誓。
聞著被河風吹過來的硝煙里那股淡淡的血腥味,看著敵人的炮彈不斷地落在渡河的隊伍中間,不時將英勇的戰士連人帶船炸得粉碎,將船隻的碎片和人的殘肢斷臂高高地揚到空中,又天女散花般地灑落在頓河的滔滔河水裡。僥倖沒被命中的那些渡河器材,也同樣不讓人省心,那些不結實的木排或門板也不時地衝天水柱掀翻,上面的戰士落水后,除了少數人抓住木板或斷木繼續漂浮在水面上,剩下的人都被洶湧的河水捲走。看到這一幕,我的心不禁都揪緊了。
崔可夫一把揪住軍醫的衣領,大聲地說:「你說什麼,你都沒有好好地檢查一下,就說他犧牲了。你再胡說八道,行不行我槍斃了你。」
見到我軍的炮兵發威,謝廖金上校及時地發出命令,指戰員們由原來的大踏步前進,變成了小跑衝鋒,快速地撲向敵人的防禦陣地。由於陣地主要是防禦頓河方向的,反面的防禦相對要弱一些,所以指戰員們很快就衝進了戰壕,和裏面的敵人展開了近身戰鬥。而炮兵觀測員看到我軍已經突進了陣地,及時地發出了信號,讓炮兵進行延伸射擊。
「是!」米哈利辛響亮地答應一聲,接著吩咐站在周圍的部下:「繼續打掃戰場。」
接著他又轉過臉來,對我說:「向舒米洛夫司令員報告,說112師師長索洛古布上校在戰鬥中光榮犧牲,請他儘快安排新的師長人選。」
謝廖金站直身體,舉起了拳頭,鄭重地宣誓:「為了步兵第98師的光榮,我們宣誓!」
那衛生員扭頭看了崔可夫一眼,連忙站了起來,抬手敬禮后,有些緊張地報告說:「將軍同志,我是師里的衛生員。請原諒我,我不知道是您來了。」
雖然敵人的炮火給我軍部隊造成了不少的傷亡,但整個部隊的前進速度沒有絲毫停滯的跡象,轉眼就已經和_圖_書走過了一半的路程,進入了敵人重機槍的射程。
衛生員搖搖頭,咬著嘴唇說道:「將軍同志,他的胸部中彈,炮彈片打進了他的胸部,把整個胸都打爛了。而且右腿膝蓋以下的部位也被炮彈炸沒了,失血過多,沒法救了。」
我把視線從敵我雙方正在爭奪的陣地,轉移到了頓河的河面上,驚喜地發現有幾艘渡輪已經接近了岸邊,後面還跟在大批的木排。沖在最前面的那艘渡輪上,插著一面旗幟,雖然太遠看不清楚,但我估計十之八九是112師的軍旗。
「這個謝廖金上校是好樣的。」崔可夫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的身邊,也俯身看著山坡下所發生的一幕,「他沒有在部隊進入進攻位置后,就馬上發起進攻,而是先用榮譽鼓舞了指戰員們的士氣后,再發起進攻。我估計敵人是擋不住他們的。」
「永遠飄揚!」
「軍醫在哪裡?」崔可夫冷冰冰地問道,「衛生員同志,假如你知道他在哪裡的話,立即去把他找來,就在這裏為上校進行手術。」
隨著第98師的指戰員們佔領陣地的擴大,敵人的抵抗越來越弱。渡河的指戰員們得以順利登上左岸,也衝進敵人陣地,和友軍一起清剿殘敵。
「走,立即帶我過去。」崔可夫催促道。
由於怕炮火誤傷自己人,崔可夫命令我們的炮兵停止了射擊。第98師師長戈拉茲可夫又率領一支部隊,匆匆忙忙地趕往前線,以兌現他向崔可夫的承諾。
崔可夫走著走著,突然高聲喊了起來:「喂,那不是米哈利辛上校嗎?」
戰鬥既然結束了,崔可夫肯定要去戰場視察。不過這麼遠的路程,我們可不用像指戰員們那樣走過去,而是乘坐吉普車,所以只用了幾分鐘就到了。
我抬手看了看表,扭頭看了看後面,自言自語地說:「戈拉茲可夫將軍不是說馬上讓炮兵為步兵提供炮火支援嗎?從剛才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分鐘,怎麼還沒有開炮啊?」
那艘插著軍旗的渡輪,眼看就要靠上岸邊了,卻不幸被一枚炮彈擊中,船身的前半截頓時被濃煙和火光所包圍。接著我看見有幾個渾身是火的人從船舷邊撲入了河水裡,想藉此熄滅身上燃燒著的大火。可惜這些跳入河裡的指戰員,卻成為了岸上敵人機槍射擊的靶子,幾經掙扎后紛紛沉入了河底或者被沖走。
崔可夫連忙站起來,一疊聲地催促道:「快進來,幫索洛古布上校做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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