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五方順逆
第四十一章 六二征凶
「你在這裏做什麼?」少女不甘心的瞅了他一眼,似是在怪罪他竟然從自己的床上離開。
當日夜裡,寧江便在這林中月下,對她做了許多奇奇怪怪的事。
觀中,酒香四溢。寧江自身其實並不是那般的喜歡喝酒,只因為,在他看來,酒這種東西,更多的時候只能用來麻痹自己,不管是麻痹自己的神經,還是消磨自己的意志。
春箋麗翻了個漂亮的白眼……無顏姐可沒有他這麼敗家子,這種寶貝都捨得扔。
「雖然九陰真經是由他交出來的,但沒聽說他與誰動過手。唉,這一次,與其說是察割兵敗,不如說是我和察割一起敗了。呵呵,我辛辛苦苦在暗中訓練出來的水師,本以為天下無敵的水師,就這麼沒了。」
只是現在想想,九龍杯在京城失竊的那一晚,自己也在跟著其他拜火教徒,一同追殺師父,那個時候的她,差點就被師父給殺了。
「沒錯,就是那個崆山!」神冊宗倍道,「再後來,寧江就去了京城,那個啊,意氣風發,天下聞名。碧落賦、蟾宮引、明月幾時有……那是一首接一首啊。金榜題名,高中狀元,那是一個空前絕後,國士無雙啊!」
少女疑惑的道:「你要做什麼?」
「嗯,後來那姓寧的離開了京城,也沒有再作詩了,不知道是不是怕隕石砸他?」神冊宗倍呵呵的笑了兩聲,踱到門口,忽有回過頭來,「對了,我剛來這裏,說了什麼?」
殿門外,階台下,一群戰戰慄栗的少女,沖刷著地面上的血跡。此刻,每一個人的臉色都是蒼白的,剛才鶻後接連殺人的一幕,在她們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就算兵敗,以察割的實力,能夠真正留下他的性命的人也不多!」月理朵道,「是誰動的手?」
寧江道:「我在思考!」
「察割那廝被殺了!」他嘆一口氣,往月理朵盤中的葡萄伸出手。
春箋麗疑惑的看向臉紅紅的,乖巧的坐在小夢身邊揉著衣角的小刀。
覺察到她的出現,青年轉過身來,往她看去。
此刻的少女,身上就穿了一件半臂,原本只和圖書是穿在襦衣外的對襟半臂,就這般穿著,玉藕般的手臂,纖細的雙腿,盡皆露在外頭,冰肌瑩徹,粉光若膩,在朝陽的映照下,飽滿的胸脯在襟間分外的凸顯,緊緊只是系了腰絛的腰身,勾勒著誘人的曲線。
小夢睜大了眼睛……
少女睜大眼睛:「思考什麼?」
「霸刀?戴霸?」月理朵的嘴角,流露出一絲神秘莫測的冷笑。
但是一來,會稽山上深藏的美酒,的確是人間一絕。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上一世一世勞苦,這一世放鬆放鬆自己,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月理朵沒有理他,因為她知道,就算她不問,他也還是會說的。
運籌于帷幄之間,決策于千里之外,靠的原本就是對大勢的影響。「勢」一旦定下,剩下的,交給其他人去做也就是了。
又道:「緊接著,寧江在崆山,向鸞梅長公主獻詩,這可是名傳天下的佳話啊。不知多少女兒家,因為這一段佳話,對他朝思暮想,恨不得以身相許,取死去的長公主而代之。對了,寧江在崆山留下的那首詩詞,你聽聽?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呵呵,如此佳作,直可以流芳千古了。不客氣的說,即便他其它什麼事都不做,就憑著這一首詩,千百年後,他的名字也必定能夠流傳。」
寧江道:「思考,這一趟,要不要帶著你和小夢!」
只是讓他意外的是,在外頭走了這一趟,妹妹好像也學會喝酒了。
「然後隕石就砸了京城?」月理朵的目光往殿門外看去。
春箋麗嬌軀一震……女尊親自動手?活了不知幾百年,雖然在江湖上沒有多少人知曉,但絕對有宗聖級的實力的女尊,親自前來殺他?
唯一可惜的是,在劍州的那一戰中,從空中扔炸藥包的她們,沒能將察割直接炸飛,否則就真的是名震天下了。
春箋麗拉著寧江,在夜色里出了道觀,到了林中,摟著他的腰來。
停了下來,他再一次的自嘲道:「其實老夫早就應該想到的,在研究火器的過程中,
m.hetubook•com.com老夫可以說,基本上已經複製出了他所採用的火藥的威力,但是,在民間,製造火藥所使用的硝石,在這幾年裡已經被人在暗中大量收購,尤其是長河以北更是如此,這應該就是寧江做的。可是,如果他從早幾年就開始算計著這一點的話,那麼,那個時候,我軍甚至還沒有出銀川,文帝星也還在,而他也只是一個十多歲的少年,恐怕都還沒有中狀元。一個出生在江南水鄉的少年,竟然有這般超凡的眼光,超前的學識,這個人不簡單……呵呵,這個人真的是不簡單啊。」
「那寧江真的不會武功?」
山外地覆天翻,形勢陡變,山中的日子,卻是頗為悠閑的,這些日子里,她們在山中,除了照顧老爺的生活起居,其它時間,都沒有太多的事做,每天就是練練功,然後定時下山一趟,聽取山外回報的消息,然後上山告訴老爺,雖然大體上都沒有脫出老爺事前的預計。
寧江轉過身來,再一次看向遠處:「你可還記得,在京城的時候,你曾跟著拜火教的其他人,一同追殺你現在的師父『蝙蝠公子』?」
「唉,讓我這老頭兒吃一顆會死啊?」神冊宗倍嘆一口氣,斷落在地的手,竟化作煙霧,詭異的飛回他的斷臂。
寧江手握拳頭,乾咳一聲:「這個……咳,沒什麼!」
神冊宗倍道:「沒錯,就是後來被隕石砸翻的那個岳湖。」
月理朵往嘴裏放著葡萄:「說了一堆廢話,其實不過就是,用不著我們動手……那寧江也活不了多久!」
月理朵的嘴角,扭曲出殘忍的弧線……
唉,人家說女兒難管,其實妹妹也很難管啊!
寧江道:「只因為這一次,我要做的事,真的很危險!」
寧江聳了聳肩:「這東西還沒扔啊?」
「說的也是!」神冊宗倍笑道,「拜火教的女尊……呵呵,比起寧江,這個才是我真正無法看透的。拜火教的這個女尊,絕對是擁有宗聖級的實力的,偏偏卻又從不出手,這個人有古怪……非常的有古怪。」
月理朵道:「這般說的話,其實和圖書我軍,又何嘗不是知道文帝星會出事,而在暗中早做準備?」
月理朵疑惑的道:「岳湖?」
「沒什麼,隨便聊聊,呵呵,隨便聊聊!」神冊宗倍負手往外踱去,走了幾步,忽道,「你可知道,這寧江第一次聲名鵲起,是在什麼時候?」
「對!不過這一記砸得倉促,雖然一下子砸死了京城裡的上萬人,但其實威力是不及前兩記大的,也沒有跑出什麼怪物來。另外,根據我這老頭子的調查,第三記隕石的中央,乃是魯仲郡王府,也就是寧江那小子作《碧落賦》的地方,可惜,沒能砸死他,可惜,可惜!」
閑來無事,他們便在這裏聊了許久,期間,兩個少女興奮的說起了她們這一次到西南,以「混江雙蛟」的名義殺宇文辟,闖冠傑庄,戰箭雁嶺寇首和鳴山紅娘子的各種事迹。雖然沒有多少人知道「混江雙蛟」的真實身份,但畢竟是闖出了一番名號,此刻,在整個西南七路,「混江雙蛟」的名頭已經是無人不識。
「連著三記隕石,砸的都是他作詩的地方?」月理朵目光閃動。
寧江將她抱住,低頭看她,笑了一笑。在他的注視下,少女抬起頭來,皎潔的月光照在她俏麗的臉蛋上,粉光若膩,鼻膩鵝脂,纖細的腰身緊貼在他的懷中,彷彿隨時都會軟化掉一般。
「是啊!」神冊宗倍往殿外繼續踱去,「願拜火教的聖凰,拯救他的靈魂!」
「你、你……你又要丟下我們?」少女憤憤不平的看著他,嘴兒翹得更厲害了。
春箋麗從睡夢中醒來。
「誰知道呢?」神冊宗倍嘆氣,「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也許他並不是生而知之,也許他就是有這般空中建閣的本事,誰又能知道?」
不知不覺,天色黑了,收拾一番后,小夢帶著小刀梳洗睡覺去了。
誰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也會落到無端被殺的下場,這種日以繼夜的生活在恐懼中、每時每刻提心弔膽的日子,讓每一個人心中的弦都綳得死緊,也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崩潰。
醒過來的時候,床上竟然只有她一人。
春箋麗抬起頭來,想hetubook•com•com了想,瞅向寧江:「說起來,那個時候,你讓小刀跟著你,說你有地方要用到她,你到底是要她幫你做什麼?」
月理朵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好奇的看著從九龍杯里倒出的美酒,坐在小夢姐姐身邊的小刀,悄悄的朝其中一個杯子伸出手。
「不要隨便猜測哀家的想法,」月理朵淡淡的道,「察割的個人實力勝過哀家,這個哀家一向是承認的。」
「火器,或者說是遠遠超出我方預計的火器。」神冊宗倍負著手,來回踱了幾步,「雖然他在與蒙郁作戰時,也使用了火器,但他當時所用的那些火器,不管怎麼看,都有很大的局限性。其實我也已經開始研究,複製他以前所使用過的火器和戰車,而且也快成功了,結果……呵呵,我這邊還只是快要成功,他那邊更厲害的就跑出來了。火炮……火炮啊!」
傍晚的山腰,鳥語花香,仙鶴從遠處飛來,繞著山峰飛來飛去。雲彩飄飄,讓整個會稽山縹緲在雲霧之間,猶如仙境。
那傢伙跑哪去了?不開心的抿了抿嘴,她披衣起身,出了屋子。
春箋麗說道:「嗯,不過那個時候,一開始,其實我們也不知道要殺的人是誰,就是跟著那隻怪物。上頭說,那隻怪物會將我們引向『破天之人』,而那『破天之人』,是女尊預言中、必殺不可的拜火教的死敵。」
刷的一聲,刀光閃過,他的手便掉了下去。
拜火教的聖凰!拜火教的女尊!
「小孩子不許喝酒!」小夢用筷子敲她手背。
「嗯!」寧江握著摺扇,沉聲道,「到了這一步,你們的女尊只要不傻,應該已經猜到,其實我才是他們必殺的『破天之人』。接下來,他們必定會傾盡全力,不惜一切代價的來殺我,就算是女尊親自動手,也不如何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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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理朵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難道這世上,還真的有生而知之這樣的事?」
到了廣場的盡頭,又沿著白玉階台,拾級而上,進入殿中來到月理朵面前。
「近來華夏武林中,一個頗為耀眼的高手!」神冊宗倍道,「戴霸,以
和-圖-書
前喚作狂刀,現在人人都將他喚作霸刀。聽聞他集齊了當年楚霸王留下來的天狂七式,雖還未練成霸王一斬,卻已是實力驚人。」古樸的道觀前,秦無顏穿著道衣,手中持著拂塵,做的是道姑的打扮。在她身邊,則是看上去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女孩,但卻有著頗為有致的胸脯的侏儒女。
另一邊的觀中,小夢睡了一會,忽的坐起,扭頭看去。在她的身邊,小刀在薄薄的毯子下扭著小小的身子,發出夢囈般的呢喃:「哥哥,還要……小刀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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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冊宗倍笑道:「那是在銅州的岳湖上,在那之前,根本沒有人知道寧江這麼一個人,然後,一曲《長歌行》,讓他名動江南。呵呵!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常恐秋節至,焜黃華葉衰;百川東到海,何時復西歸?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好詩啊,好詩。」
「用這麼不屑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來,還真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啊!」神冊宗倍自嘲的道,「不過這一次,真正擊敗察割的,不能說是戴霸,而是寧江那小子。一個不會武功的傢伙,硬生生擊跨了察割主力,並讓我們南下的二十多萬人馬,如同被包餃子般一鍋端。呵呵,好手段,真的是好手段。」
此刻的小夢,開心的抿著白玉杯中那晶瑩得猶如琥珀般的美酒,可愛的臉蛋泛起微紅,在霞光下猶如胭脂,別有一番嬌媚。
來到後山處,只見青年獨自一人,負手看著遠處的朝陽,似是在欣賞著日出,又似是在沉思著什麼。
「那傢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神冊宗倍負著手,跎著背,沿著廣場的邊沿,慢慢的往前踱去。
「我知道你並不怎麼看得起察割的武力,但不可否認的是,就算察割比你差上一線,卻也是要勝過其他人許多的?」
月理朵剝著串串葡萄,一粒粒的吃著。
昊京,皇宮偏殿。
另一邊,春箋麗則跑到了外頭,向秦無顏要了一樣事物,她將那東西放在桌上,居然是九龍杯。
月理朵若有所思:「崆山?就是那個後來也被隕石砸翻了的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