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乾坤設位
第四十五章 極東險境:夢幻仙山!
「師父?」覺察到他的目光變化的桃霏,低聲說道。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兵士卻已急急的抱著銅管,向下呼喊。寧江踏步指揮:「轉舵,楊帆,快,不想死就快點。」
另一邊的青年,抓著繩索往腰間一系,下一刻,有神秘的黑影從他的體內衝出,閃了幾閃過後,便已經到了空中少女的前方。少女也在這個時候,伸出了她的手臂,兩人並沒有任何的約定,但卻是理所當然的配合著。
難以說清,就這樣子,到底過了多久,他們就這般不斷的被推著,向上,不停的向上。
戰艦被急流推動著,在這世界邊緣的裂縫間,不斷的往上駛去。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做任何的事。引導他們的星光已經消失,誰也不知道他們將前往何處。即便是寧江,初始時,還不停的在心中計算著方位與水流的速度、時間,到後來卻一切都變得混亂起來,方位、時間,在這裏全無意義,連他也不知從何計算。
「小夢!」鸞梅緊抓著欄杆,抬起頭來,眼看著沖勢難止的少女,離他們越來越遠,那一抹碧玉紅的冷光,隨著拖曳的金光,正快速的遠離了戰艦。
「可是師父。」桃霏問道,「既然山川河流是濁氣所化,那這片大海想必也是,應該下沉才對,為什麼它卻能夠在天上?」
轟!海面進一步下沉,緊接著便捲起了滔天的巨浪,而戰艦恰恰已經避開了最危險的區域,在強大渦流的邊緣,先是逆著海流疾馳,緊接著便又被翻騰的海浪推動,一股大浪從戰艦的後方翻起,狠狠的朝他們打下……
唯有寧江卻是猛一抬頭,忽的扭頭喝道:「轉向,向右轉,避開星光。」
小夢被哥哥緊緊的摟著,此時此刻,他們唯一能夠感受到的,就只有彼此的心跳。要麼一起生,要麼一起死,在這一刻,他們彼此之間,緊密的連繫在了一起,沒有外人,也沒有其它一切外物。他們來到了世界的最終,卻又像是回到了他們的最初。
海風刮卷著大www.hetubook.com.com帆,在那死亡的陰影下呼呼呼的奏響。隨著戰艦的疾刺,他們沖向了陰影的邊緣。「抓緊!」青年的大喝聲,進一步傳來,「全都抓緊。」
小夢、紅蝶、小刀一同抬頭,那灰色的天空中,彷彿有紅光破開蒼穹。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她們猛地扭頭,想要幫忙,然而眾位水手與兵士,已經在寧江的大喊聲中,飛速但卻有條不紊的行動了起來。
在她的身邊,抱著小黑貓的鸞梅與紅蝶,也慢慢的走來,以她那驚訝的目光,掃視著遠遠近近的奇景。
甲板上的其他人,這個時候,只能死死的抓著船上的物體,以防止自己滑走、甩下。每一個人都在看著破空飛出,流星般的少女。
早就知道哥哥不會放著她不管的少女,被哥哥靈神具現而成的「蝙蝠公子」,用手帶著,在空中轉了一個完美的大圈。「我的劍!」她回頭看向身後已經開始落下的劍光。
寧江卻是抬起頭來,往遠處看了看,緊緊的皺了下眉,目光變得有一些陰冷。
寧江搖了搖頭:「不,我們應該還在這個世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們應該到了……天上!」
寧江卻是看著星光,沉默了。
戰艦後端,法陣聚集的玄氣在應付怪獸時已經暫時耗盡,新的玄氣還未生出。船艙中的水手在機關師的指揮下,共同拉動著鐵索,嘩啦啦的聲響,在艙中震耳欲聾。
寧江說道:「這一點,我也還不知曉,不過我們在天空的一隅,這一點當無疑問,甚至有可能是在星盤之中。看這裏的情形,雖有日月,但遙遠得近乎于天地之外,沒有色彩,卻又能夠看見光亮。這或許是某種結界,或許是某種法陣,甚至有可能,這裏的一切也是由清氣所化,凝雲虛構,線索太少,我也無法推斷,只能先看看再說。」
接下來的時間里,戰船在海面上航行,來到了甲板上的星落老人,卻與寧江一同打開了那份星軌圖。在仔仔細細的、重新和圖書研究了一遍后,寧江持扇沉吟:「這幅星軌圖,的確是到大海盡頭的那道海流為止,進入那條裂縫前看到的,是這幅星軌圖上的最後一顆星。」
轟、轟、轟、轟……
光芒湧來的時候,明明無法睡去,每一個人卻又似乎是從沉睡中驚醒。一片神秘的天地,進入了他們的視線之中,但卻沒有色彩,只有黑白。猶如水墨勾勒而成的山水畫,那灰色的海面上,先是艦頭從邊緣沖入,緊接著,整艘戰船開始在海面上行駛。
與其他人不同,即便是穿過那無垠的黑暗時,她也始終在放鬆著自己。對身心的、驚人的控制力,使得她並沒有像其他人一般,變得虛脫無力。撐著失去色彩的花傘,她走到船頭,眺望著遠處。在那遙遠的所在,她彷彿看到了太陽與月亮,它們同時存在著,卻又像是被隔絕在龐大的濾光鏡面的外頭。
嗖的一聲,鸞梅、桃霏盡皆跳上桅杆,以最快的速度協助水手拉帆。左側海面下的螺旋槳呼呼呼的轉動,戰艦開始向右轉,另一側也開足了馬力。
天上?其他人疑惑而又吃驚的往他看來。
在其他人的注視之中,寧江緩緩道:「四方之極,能夠分解一切物質,被分解后的原子,反哺于天地之間,清氣上升,構成日月星辰,濁氣下降,組成山川河流,這一整個世界,就處在這種永無止境的循環之中。我們的確是穿過了這樣的世界之極,在這樣一處,原本應該裂解一切物質的所在,竟然還藏著這樣一條縫隙,這樣的一條路,的確是不可思議。」
有人撲撲撲的倒下,那些玄武兵團的青年,脫出黑暗后,才意識到自己此刻身體的堅硬,這種幾天幾夜都不曾動過的感覺,讓他們再也無法支持。然而即便如此,癱軟在地的他們,依舊無法讓自己休息,而是下意識的看向周圍,想要知道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有我們的敵人?鸞梅抬起頭來,目光也同樣變得陰冷了許多。
星落老人道:「每一顆和圖書星,都是清氣所化,它們色彩各異,卻又純凈無暇,它們全都帶著磁場,彼此呼應,互相吸引,在磁力的拉扯中,按著可以推導出的軌跡運行。實際上,星辰本身並不會發光,我們在地面看到的星光,只是星辰對日光、月光、極光、磁光的反射,也正因此,真正進入了星盤,看到的星辰,大多都是不會發光的球體,其中卻也有一些比較特殊的星辰。但是不管怎樣,在星盤中看到的星辰,與我們在地面上所見,並不相同。」
劍氣侵克,逆著狂風,她的秀髮隨劍氣向後飄卷。隨著哥哥的一聲輕喚,劍氣下沉,寶劍出鞘,她整個人如同子彈一般飛出。戰艦隨著前方翹起的海流,而成四十五度角的情形,她卻與船身垂直,裹著驚人的劍光貫出。
他們沉默著,生死相依。
就是在這個時候,有人叫道:「仙山?仙山?」
「向右轉!」寧江猛然一聲大喝,喝聲如雷,驚醒了每一個人。
戰艦沖入了這僅有的一條裂縫,海流很窄,卻是益發的急湍。兩邊是閃亂的磁光,空無一物,卻又無所不有。青年摟著妹妹,與她一同往後方看去,巨獸在痛楚中翻滾,離開了這一條海流,滾入了磁光中。
星落老人坐在輪椅上,往戰艦前方,高空中的星光看去:「我們現在看到的這幾顆星,並不在星軌圖上。而且,如果我們真的已經到了天上,甚至是到了星盤之中,那看到的星辰,絕不會是這個樣子。」
緊握著腰間寶劍寧小夢,天青色的下裳如同蓮花一般,隨著她的弓步鋪在甲板上,嬌軀隨著船身向後的傾斜而前傾。碧玉紅的襦裙,隨著她昂胸抬頭的身姿而向後勾勒。
甲板上的星落老人抬起頭來:「那是……」
小夢好奇的問:「那應該是什麼樣子?」
青年手持摺扇,冷笑道:「看來那隻三頭的怪獸會襲擊我們,並不是沒有來由的。這個地方……有我們的敵人!」
充滿夢幻色彩的仙山,其唯美,竟是超出船上每一個人夢中的想象,hetubook•com.com琳琅滿目,雲鶴飛翔,玉宇瓊樓,繁花似錦,在它出現的那一刻,就已經深深的吸引住了每一個人的目光。
「哥哥,你看,那裡還有星光。」小夢指著遠處的一顆星。在這一片,猶如被黑與白的罩子籠罩,日與月猶如阻擋在罩子外頭的神秘所在,竟然也有星辰在指引著方向。
另一邊的桃霏,依舊撐著她的杜鵑花傘,只是她的花傘,也與周圍的情景一樣,失去了所有的色彩。這裏已經看不到磁光,有天空,有海洋,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是黑白兩色的組合。
隨著那一條筆直的金虹,獸首後仰直接向後栽去。隨著整個巨獸的停滯,嘭的一聲,側面的一台火炮,擊中了第三條蛇頸。
周圍的磁光開始退卻,他們進入了深邃而又無垠的黑暗,什麼也無法看見。沒有聲音,也沒有光亮。
「不用管它了!」身穿黑衣的男孩一聲低喝,妹妹就這般被他拋回了甲板。緊接著,他也跟著一晃,黑影往即將沖入光幕的戰艦閃了一閃。緊緊只是剎那之後,甲板上與桅杆綁在一起的青年抬起頭開,張開了手臂。
眾人隨著那人手臂指去的方向看去,只見,星光所引導的軌跡的前方,雲開霧現,竟出現了一座華美而又神秘的仙山,他們的周圍儘是灰白,唯有那座仙山,色彩分明,祥雲繚繞,山頭是漫山遍野的花色,綻出萬紫千紅的光彩,有白玉鑄就的長城在山中盤桓。
船上的人們,一同看著那龐大的獸身,隨著光屏內中的混濁一同分解,無數的光點從它身上騰起,那巨大的身體,一下子就化作了上升的濁氣,不復存在。
瞭望室中的兵士依舊看著星光,還沒有反應過來:「啊?」
兩名玄武兵團的青年緊緊的抓著星落老人的輪椅,在同伴的幫助下固定,抬起頭來看著後方的天空,臉色蒼白。鸞梅嬌小的身軀掛在桅杆上,拉著鐵勾,同樣看著後方砸落的、熊熊的烈焰,緊咬牙關,眸中閃動著憤怒的火花。
寧江道:「這個地方位於星盤的一和圖書隅,這也只是我們的猜測,並不能夠真正的確定,世界的構建和形成,還隱藏著太多的隱秘,也許這裏只是在星盤之下,由虛空開闢出來的某個小天地也說不定。不管怎麼樣,我們先看看再說。」
迎著正中央襲來的蛇頸,少女手中的寶劍,陡然間擊出。砰的一聲,寶劍猶如擊穿了虛空,瞬間貫入了那巨大的腦袋,從它的後腦穿出,猶如一道金色的長虹。名為「百步飛虹」的殺招,實際上是第一次真正在人前用出,華麗至令人驚艷,卻也凌厲至不可思議。
「哥哥,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小夢同樣也覺得疲憊,被哥哥攙扶著,看向這片沒有色彩的天地,「我們已經到了其它世界么?」
纖細而又柔軟的身子飛入了他的懷中,被他緊緊的抱著。
艦頭破開海面,劈開了原先的路線,乘風破浪。巨大的陰影,卻也在空中壓下,驚人的氣流壓迫而來,海面都開始下沉,火光透入了大海,成為了這片灰白色的蒼茫天地間、最耀目卻也是最奪命的色彩。
老人點了點頭。鸞梅、小夢、桃霏、紅蝶等則是彼此對望,不管怎麼樣,單是走了這一場,她們就已經覺得不虛此行,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是她們以前所無法想象的。李茂和那些玄武兵團的青年,也大抵都是如此想法,到了這裏,他們才知天大地大,竟然有這般多的,不可思議的奧秘,而這還僅僅只是浩瀚宇宙微不足道的、塵埃般的一小部分。
「小夢!」青年猛地回頭。
側面的一條蛇頸在咆哮中扭曲,另外兩條卻在怒火中更加的瘋狂。其中一條在搖擺中閃躲著炮彈,正中間的卻已經如同隨著流星貫下的陰影,帶著恐怖的死亡氣息,往戰艦的後端壓來。
老人曾經以山川為陣法,利用星辰的磁力,將他自身拉入星盤,封印于群星之間,是以知道的要比常人多些。
炮口吐出火光,硝煙隨著之瀰漫,戰艦兩側飛射出的炮彈試圖阻止著海上巨獸的沖騰。炮彈在空中飛梭,嘭的一聲,有血光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