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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宏圖

作者:酒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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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朝天子 第五章 求索(五)

第五卷 朝天子

第五章 求索(五)

「你,你無,無賴!」常婉瑩本人,當然不會同意鄭子明的說法。然而,一時間,卻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駁。只能將面孔轉向戰馬另外一側,啞著嗓子唾罵。「你娶了我,那個姓陶的怎麼安排?還有那個姓呼延的?石小寶,你真的非常無恥,你比小時候更加無恥!」
「行了,鄭大將軍,是小女子沒長眼睛,當初認錯了人!你不是石延寶,從一開始,就不是!」見鄭子明喃喃半晌,卻始終連一句虛偽借口都找不出。常婉瑩心中,愈發冷得宛若臘月飲冰。笑了笑,舉起右手鋼刀,將戰馬的韁繩齊根切成了兩段。
「我,我……」鄭子明手背上被抽出了一條血印子,卻絲毫感覺不到疼。只能感覺道有兩把利劍,從半空中刺下來,一直刺進了自己心底。
自從在李家寨站穩腳跟那一刻起,他最想見,也最怕見到的,便是此女。師父陳摶的關門弟子,恩公常思的掌上明珠,石延寶的青梅竹馬戀人,常家婉瑩。
「我不想聽,你也別費力氣了。我給了你一年多的時間。我每天都在等著你給我一個解釋,可你的信里,你的信里,卻,你卻只有打仗,打仗,打仗。」隨著鋼刀墜地,她心中的寒冰,瞬間也盡數化作了冷水,順著眼睛肆意流淌。「你若是負情薄倖,我也認了。好歹你給我說個明白。像這樣,拖拖拉拉算什麼?石小寶,你到底想怎麼樣?」
終於有一天,她不用再花費心思解釋了。那個改姓了鄭的絕情之輩,在河北打出了赫赫威名。有了兵馬,有了地盤,不再需要和*圖*書依靠常家,也不再需要畏懼常家。
說罷,左手猛地一帶戰馬韁繩,掉頭便走。把個鄭子明羞得面紅耳赤,趕緊一個箭步追了上去,抬手揪住了韁繩中段,大聲請求:「師妹,師妹,你別走,你聽我說!」
這一年多來,無數風言風語,在太原、澤州、潞州,肆意傳播。忘恩負義,負情薄倖,始亂終棄,無數原本戲台上才會出現了詞彙,都跟她發生了關聯。而她,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去跟父親,跟兄長和姐姐,跟常家的長輩們去解釋,去強調,自己認識的石延寶,不是那種沒心肝的人。以免父親和長輩們一怒之下,帶著兵馬翻山越嶺。
注1:古代馬具的一種,中央套住馬臀,兩端拉住馬鞍下的墊子,可以有效避免墊子向前滑動。
常思幫鄭子明謀取官職,當然主要是受了郭威所託,為同一個陣營扶植後起之秀。不過,將他的行為說成岳父扶植女婿,好像也解釋得通。畢竟鄭子明出自他的門下,又好像跟她的女兒有過白首之約。而常、鄭兩家聯姻之後,勢力橫跨河東河北。朝廷無論想動哪邊,都得仔細掂量掂量。
「小女子與鄭大人素昧平生,可不敢收你的禮物!」常婉瑩看都不肯看他,目光平視著遠方,繼續冷笑不止。「東西我都沒有拆,放在馬車上給你送回刺史衙門了。你放心,咱們只是偶然路過,這就可以離開!絕對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
「你有什麼資格向我發號施令?」被刺客們喊做女俠的騎兵首領大聲冷笑,催hetubook.com•com動坐騎,將不遠處一名剛剛停止了翻滾的刺客,踩了個筋斷骨折。
「不放我走,你想綁票么?你有什麼資格不放我走?」常婉瑩聞聽,眼淚愈發控制不住。抬手捂著臉,大聲質問。
「攔住他們!」騎兵的首領,又發出一聲清叱。撥轉戰馬,追向了距離最近的那名刺客。胯|下碧雲驄快如閃電,三兩個縱躍,就與刺客擦肩而過。手中鋼刀藉著馬速向前輕輕一帶,「噗」地一聲,從刺客的后腰到肩膀,斜著抹出了二尺長的傷口。
「我不想聽!我認識的人叫做石延寶,你不是他。」常婉瑩手臂下揮,刀刃掃出一道閃電。然而,卻終究下不了狠心,將負情薄倖的傢伙一刀兩斷。只能在最後關頭抬了下手,將鋼刀遠遠地擲了出去,砸起一團綠色的煙塵。
他們不是真正的江湖好漢,真正的江湖好漢,見勢不妙,會立刻倉惶遠遁。而他們,卻習慣性地試圖搶回頭目的屍體,以避免自己過後被上頭以軍法嚴懲。
「請自重,鄭的將軍。我跟你之間,沒什麼好說的!」常婉瑩抖動韁繩末端,狠狠抽了一下,卻未能把讓鄭子明把手鬆開。略略俯身,居高臨下地喝斥。
「留下幾個活口!」到了此時,鄭子明才終於跑了回來。全身的力氣都使在了兩條腿上,全憑著鋼鞭支撐,才沒直接摔倒,「留下幾個活口,問,問他們是誰派來的!」
「我,我不是……」鄭子明頓時頭大如斗,雙手奮力擺動。正想說,自己頂多還想娶陶三春,跟呼延家的妹子https://m.hetubook.com.com毫無瓜葛。話剛結結巴巴到了嘴邊,耳畔處,卻又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的的,的的,的的的的……」
不知道來得是敵是友,他本能地閉上嘴巴,抬頭張望。只見陶三春和呼延雲兩個,一前一後,風馳電掣般朝自己衝過來。二人背後,則是大隊的滄州騎兵,旌旗翻卷,刀槍映日生寒。
「啊——!」:「啊——!」「娘咧!」慘叫聲不絕於耳。先前還窮凶極惡的刺客們,像被冰雹打過的麥子般,橫七豎八倒下了一半兒。每個倒下者身上,都出現了不止一道傷口。每一道傷口,入肉都不到三寸深,長度卻高達一尺半。猩紅色的血漿,像倒掛的瀑布般,沿著傷口向外噴涌。
碧雲驄終於擺脫了羈絆,長嘶一聲,掉頭邊走。鄭子明被閃了個趔趄,丟下鋼鞭縱身前撲,「婉瑩,別走!我就是石,我,我去過遼東。我真的沒想過辜負你!我,我這一年多來,幾乎每天都會想起你來!」
躲了一年有餘,早就該面對的事情,卻依舊沒有躲得掉。他知道自己應該給常婉瑩一個解釋,可卻不知道該如何來組織言詞!那些殘缺不全的記憶碎片,那些前塵舊夢,怎麼可能說得清楚?說出來,又怎麼可能有人相信?
「別走!」鄭子明雙腳被碧雲驄扯動,在地上拖出了兩條長長地土溝。雙眼則看著常婉瑩的眼睛,用力搖頭,「別走,給我一點兒時間。我去過遼東,我已經知道我是誰了!我總有辦法解釋給你聽!」
「你……」前半段話,還讓常婉瑩怒火中燒。最後一句,卻https://www.hetubook.com•com令她瞬間羞得無法將捂在臉上的手鬆開分毫,「你,你又說哪門子瘋話。我幾曾說過要嫁給你?我為何要嫁給你?」
「我是石延寶,也是鄭子明!」耳畔又傳來熟悉的聲音,聽起來是那樣的認真,又是無比的荒誕。「我不會放你走。哪怕常節度帶兵打上門來。師妹,你就當我貪心不足好了。我想娶你,馬上就娶你過門!」
定州和太原,看似遙遠,實際上不過只隔著一道太行山。只要存心去關注,發生在山這邊的事情,如何能瞞得過常家細作的眼睛?
「別,別哭,別哭!」對此刻鄭子明來說,比起鋼刀,眼淚的威懾力彷彿更大。扎煞著雙手,結結巴巴地安慰。「我,我不是,不是存心要騙你。我,我真的自己都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但是無論如何,我不會再放你走!」
「全都殺光,然後咱們走!」騎兵首領身邊,有一個女侍衛高聲吩咐。隨即,俯下身體,奮力揮刀。將距離其最近的一名刺客,攔腰砍成了兩截。
「是!」眾騎兵故意不給鄭子明留面子,大聲答應著,策馬沖向剩餘的刺客,手中鋼刀橫劈豎剁,將已經失去抵抗勇氣的最後幾名刺客,全都砍得血肉模糊。
※※※
「饒命——」僥倖沒被刀刃波及的另外一半兒刺客,則迅速恢復了理智。將兵器朝地上一丟,撒腿就朝路邊的民宅里逃。
馬背上的騎手們,才不管他們到底來自哪個衙門。隨著領軍者的一聲清叱,齊齊將手臂斜伸,刀尖斜外,刀刃反手橫端,雙腳用力磕打馬鐙。藉著坐騎的速度長驅直https://m.hetubook•com•com入,剎那間,就將刺客的隊伍給切了個四分五裂。
其他騎手也策動戰馬,每個人盯住一到兩名刺客,緊追不放。兩條腿兒的人,怎麼可能跑得過四條腿的坐騎?轉眼間,逃命的刺客,就又被放翻了一大半兒。剩下的寥寥幾個,則雙手抱住腦袋在地上快速翻滾。一邊滾,一邊嘴裏發出絕望哭喊,「饒命!女俠饒命——!我家裡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
「高!防禦使大人就是高!」躲在不遠處偷聽的潘美和范正等人,暗自將拇指上挑,對自家大人的機智,佩服得五體投地。
鮮血噴出,刺客全身的力氣頓時被抽得一乾二淨。連慘叫聲都沒喊出來,抽搐著倒地慘死。
「師,師妹,你,你怎麼來了?我,我托韓大哥給帶你的禮物,你,你都收到了吧!」鄭子明根本不敢生氣,抬起頭,看著騎兵首領掛滿寒霜的面孔,訕訕地打招呼。
「姓鄭的,放手,否則別怪我刀下無情!」常婉瑩回過頭,鋼刀高舉,作勢欲劈。
話音落下,他自己都覺得肉麻,原本羞紅的臉膛,愈發紅得幾乎滴血。然而,他的雙手,卻毫不猶豫地抓住了戰馬的系臀皮帶,死死不放。(注1)
「周將軍——」「周將軍戰死了!」「給周將軍報仇!」事發突然,眾刺客根本來不及做出正確反應。大聲尖叫著,朝刺客頭目的屍體旁邊擁。
「我會立刻寫信請郭榮大哥做媒,去你家提親。岳父肯定不會拒絕。」忽然一陣福靈心至,鄭子明仰起頭,大聲補充。「我能做上防禦使,背後他出了老大的力氣。如果不贊同咱倆的事情,他又何必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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