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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了秦建國的耳中：「是建國嗎？小風他睡了沒？」

秦風原本完全可以讓娟姨按照原價買他的烤串，因為促銷的主動權完全在他，之所以沒這麼做，那是秦風覺得他真心沒必要為了每個月多賺那麼一百來塊錢，就把他好不容易和娟姨建立起來的良好關係弄僵。即便他或許用不了多久，就不會再在娟姨門口擺攤了，他依然不想讓娟姨覺得他不是個好東西。

「你做生意也不容易，不過你能不能稍微早點回來啊。」看門大爺說道。

看門大爺盯著車子看了半晌，輕聲嘀咕道：「你這車占的地方差不多有汽車那麼大了，我收你的錢，和別人的自行車是一個價。」

「已經睡了？」秦風心裏嘀咕著，按下門邊的電腦開關，然後輕手輕腳地把帆布袋放在地上。

「算了吧，我現在挺好。」秦風說著，也不等那邊回答，直接就掛了電話。

跟一般人相處，適當地少佔一點便宜，同時不忘讓對方也利益均沾一下，人家不但不會怪你貪心，私底ｗｗｗ.ｈｅｔubｏｏk.ｃom.ｃｏｍ下說不定還會真心覺得你是個聰明人。

「我就知道讓他帶你沒好結果！」盧麗萍恨恨地說著，那個「他」，指的自然是秦建國。

「爸，你怎麼現在才回來？我還當你在裏面睡覺呢！」秦風奇怪道。

秦建國滿臉的微笑，頓時就僵硬了。

秦風嘴角一彎，露出一個冷笑。他心裏藏著很多難聽到自己都說不出口的話，只是克制著不說出來而已，所以話到嘴邊，就變成了很冷淡的一句：「你到底有什麼事情，不說我掛了。」

他轉過頭，拿手捂住話筒，小聲問秦風道：「你媽的電話，接嗎？」

「又加班？」已經一腳邁進衛生間的秦風，又退了出來，「怎麼老是你？」

秦風半蹲在地上，從車裡掏出帆布袋，將空鋁盤一一裝進去，背對著看門大爺道：「阿公，不是我不想早點回來啊，人家每天吃宵夜就是那個點，等生意做完了，起碼都10點半了。」

「有什麼辦法啊，單位里新搞了排班表，輪到我了還能不去啊？」秦建國無https://m.hetubook.com.com奈道。

「有啊。」秦風想都不想，脫口而出道，「你辭職，我給你開工資，以後我要欺負你，你直接揍我就能解氣了。」

秦風呵呵一笑，「爸，你就別替她說好話了，她是什麼人我還不比你清楚啊，看你沒錢就跟別人跑了，反正我這輩子是不會再管她叫媽了。」

「差不多吧，在十八中後巷那裡，我讀書的時候，騎自行車過去大概十幾分鐘。」秦風收拾完鋁盤，又站起來走到推車的另一個，將炭烤架和油鍋都取下來。

秦風笑了笑，道：「說讓我給張啟東打工去。」

「她畢竟生了你。」

「啊……你不認識的。」秦建國說著，就進了衛生間。

秦風面無表情地走到秦建國身邊，把衣服往床上一放，接過了話筒，平靜道：「什麼事情？」

秦建國面無表情。

幾分鐘后，秦風乾完活，就打算去洗個澡睡覺，剛把換洗的衣服拿出來，走到門邊，秦建國房間里的電話忽然響起。

「我缺你這幾塊錢加班費？」看門大爺皺起眉頭，對秦風和圖書的話表示不爽。

秦風推著車子到停車場時，停車場里的燈就只剩下一盞還亮著，見到秦風回來，看門老大爺頓時像是解了多天的老便秘，長舒一口氣道：「唉，你總算回來了，每天就等你關門。」

秦風追問：「這回不是那個廠長刁難你吧？」

秦風直搖頭道：「改嫁了還給跟前夫生的兒子打電話，你說她這個人，這腦子真是……沒救了。」

「你媽也是關心嘛……」秦建國情緒低落道。

洗到一半，樓道里突然響起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從下往上，慢慢傳來。

「也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肯不肯到你張叔叔這裏來打工，一個月給你4000塊，包吃，還能學點東西。」盧麗萍說道，而她口中的張叔叔，就是她現在的老公張啟東。

「回來要走半個小時嗎？」看門大爺追問道。

秦建國笑容難掩，紅光滿面道：「和朋友出去玩了。」

「這還差不多。」看門大爺收回脆弱的自尊心，目送秦風出了停車場。

「你那幾個朋友，哪個我不認識啊……」秦風小聲說著，卻沒有追問。

秦m.hetubook.com.com風的下意識轉頭看去，只見秦建國彷彿上了發條一般，箭步飛竄過去，拿起了話筒，然後溫柔似水地來了聲：「喂。」

上輩子秦風吃過許多虧后，才弄明白了什麼叫社會規則，按照他自己的理解，無非就是十個字：便宜不多佔，做事不做絕。

「對，先和你生了我，然後又和別的男人另外生了一個。」

「開個玩笑嘛，不當加班費，就當停車費好不好？」秦風馬上改口道。

「好不意思啊。」秦風笑著，把推車推了進去。

秦風從上大學起，就開始聽很多喜歡裝逼的學長和學姐們說一句話：「做事先做人。」雖然事實證明那些幼稚的學長和學姐根本就怎麼會做人，但這句話本身卻並非廢話。

「就算他刁難我，你有辦法幫我啊？」秦建國笑著反問道。

取出帆布袋裡的東西，秦風小聲地清洗著，盡量避免把秦建國吵醒。

「小風，我聽人說你退學了是嗎？還在學校後面擺攤？」盧麗萍的語氣中，帶著深深的責怪。

秦風這下倒是有點驚訝了，話說上輩子自打秦建國和秦風那個不靠譜的媽離婚後和*圖*書，秦風印象中就再沒見秦建國晚上和誰出去玩過，畢竟單身男人要照顧小孩不容易，一來抽不出時間，二來也沒那麼多閑錢，而秦建國的朋友來家裡做客，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秦建國沒話說了，雙手一拍腿，起身道：「算了，不說這個。小風，我明天加班，你中午少買點菜。」

「是嗎？」秦風笑了笑，半真半假地回答道，「那要不從下個月起，你多收點好了，就算當你等我的加班費了。」

「對。」秦風懶得解釋，很乾脆地承認道。

「每天這麼走來走去，路上就起碼浪費2個小時，真是不值啊……」秦風搖著頭走上樓，來到家門前，掏出鑰匙推門進去，裏面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傳出秦建國的聲音。

腳步聲在門前停下，秦風打開門，站在門外的，赫然就是秦建國。

「你媽怎麼說？」秦建國馬上問道。

「跟誰啊？」秦風隨口問道。

哼著也不只是哪一年出的《紅塵客棧》，秦風一路微微跑調地回到小區，11點出頭，小區正門對面的小商店已經關門了。2月初畢竟還冷，不會有什麼人肯吹風受凍到三更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