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混混之名滿長安
第33章 你們等等，這老漢我能治
「啊，好，好，這就給你拿……！」劉老漢手忙腳亂的收了錢，從擔子里撿出十個餅子用紙包好，面帶感謝的遞給茶客。
巍峨長安城，繁華在西市，這裡是城中最大的商業區，有大唐最大的騾馬市，有大唐最大的布匹市，有大唐最大的柴米市，縱馬長街，入眼所見，五步一家酒家，十步一間店鋪，高樓林立鱗次櫛比。
老百姓淳樸，知道人家這是幫自己，十個餅子都選了成色最好的。
……
「這樣的天，誰中暑都不是稀奇的事。哎呀，這賣餅子的老頭怎麼了，咋說暈就暈，不會是中暑了吧？」一個茶客正跟人閑扯，猛然聽到撲通一聲，他嚇了一跳，回頭而望，卻發現是賣餅子的老漢昏倒在旁邊。
茶攤老闆插嘴道：「我看還是先去報告巡街的武侯吧，真要在咱們眼前熱死了人，大家都要被拉去衙門過問，耽擱我生意。」
那茶客心善，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掏出幾枚大錢，道：「老哥，給我來幾個餅子吧。天氣熱，家裡婆娘也不願下廚。」
俗話說的好，人慌易雜亂，病急亂投醫。茶客們都是些升斗小民，很多和-圖-書人一輩子也不曾遇見過什麼大事，突發此情，頓時顯露出慌亂。
「三文錢一壺啊，頂的上我兩個餅子錢了，這茶攤心黑嘞，天這麼熱，茶水賣這麼貴……」劉老漢砸吧砸吧嘴，又摸了摸裝錢的口袋，最終喃喃自語咕噥一聲，強行讓自己不去想口渴的事情。
天太熱了，除非必要，誰來逛街？商貿之所以發達，是因為逛的人多，如果缺少了客戶群的參与，商戶再多又有個屁用……
可惜燥熱的天氣似乎讓人的胃口也變差了，整整一上午功夫，餅子也沒有賣出去幾個。
相比口渴，他更擔心貨物賣不出去，在這樣的大熱天里，沒有什麼吃食能撐太久，一旦餿掉，那真是血本無歸了。
劉老漢也渴得很，他挑著擔子走了一上午，再加上不停的攬客吆喝，嗓子早已乾裂的快要冒出煙來。
其他茶客也都氣憤不平，紛紛怒視茶攤老闆，嚇得他脖子一縮，眾怒難犯，他弱弱反駁：「總不能，總不能死我攤子跟前吧！我也是小門小戶的做點生意，真要惹上這事，家裡就塌了啊……」
……
這一擔和-圖-書粟米餅，是他整整挨餓半個多月才省出來的口糧，昨晚家裡婆娘忙活了大半夜才蒸好，原本想著換點錢財，想不到西市生意這麼差。
「懆你的娘！」茶客義憤填膺，破口大罵，此人顯然是個急公好義之輩，眼見劉老漢口吐白沫，也顧不得嘔吐骯髒，他彎腰一把將劉老漢抱起，怒道：「你怕擔事，俺李沖不怕，給老子讓開，俺送他去醫館。」
「趕緊送醫吧，這老哥年齡不小，光靠灌水怕是解不了暑氣。」
「是嗎？孫家麵攤的老孫？他身體可壯實，怎麼會中暑……」
沒辦法，家裡還有三個娃要養活，渴就渴點吧，錢不能亂造。
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都不容易，這茶攤老闆未必就是壞人，只是有苦難言罷了。
劉老漢因為心疼錢一直忍著沒買水，烈日炎炎，當頭肆虐，身強體壯的小夥子都撐不住，何況是他？
他瞅了一眼茶攤邊上的牌子，見上面用木炭灰畫著一個茶壺和一個大碗，茶壺和茶碗下面，又畫著三枚圓形方孔的銅錢。
「這可咋辦，這可咋辦……」劉老漢喏喏自語，一張溝壑老臉滿是愁容。
那和圖書茶客接了東西隨手放在桌上，跟著又端起茶碗大喝一口，閑扯道：「你們聽說了嗎，西市邊上孫家麵攤的老孫前兩天中暑，差點熱死了，要不是他那個敗家兒子逛街時胡亂花錢買了一瓶什麼水，估計人就沒了。」
這是招牌，代表著一壺茶水要三文銅錢，來西市的人大多是走卒販夫又或者平民小戶，大家基本不識字，所以這裏的攤販招牌一般都是用直觀易懂的畫來表示。
這家鋪子也沒什麼客人，店裡的掌柜和夥計嫌棄房裡太熱，此時也蹲在屋檐下納涼。
這話引起了共鳴，只聽旁邊屋檐下一個蹲著涼快的夥計介面道：「可不是，這樣熱的天，老些年不曾見了，我一上午洗了五次臉，灌了三瓢涼水，肚子都撐爆了，現在感覺還是熱。」
「是啊是啊！」一人介面道：「就算送到醫館去，估計也還是熱死！」
這聲音一出，猶如敲響了凈街之鼓，喧嚷嘈雜戛然而止。
好在那個茶客李沖還有幾分果敢，大喊一聲跟我來，抱著劉老漢便往外跑。茶攤旁邊，眾茶客有的跟隨，有的住步，不時議論出聲，紛紛搖頭不已。
「送醫有個屁用，東市的懸壺堂那麼大醫館都沒有解暑的方子，咱們這西市的藥鋪更加白搭，這老漢都口吐白沫了，我看怕是撐不住。」
日近中午，頭頂的日頭越發毒烈，劉老漢感覺又累又乏，他嘆一聲氣，挑著擔子慢慢走到一家鋪子門口，準備藉著屋檐的陰涼喘口氣。
「是啊是啊，天太熱了，你看這西市上就沒多少人，鋪子三天沒開張啦，這樣下去生意還怎麼做。」鋪子掌柜的抱怨一聲，拿著一把破扇子對著胸口猛扇。
「那可咋辦？誰認識這老哥，趕緊去給家裡通知一聲……」最先頭那個買餅子的茶客有些焦急。
劉老漢挑著一擔粟米餅有氣無力的沿街走著，天熱人少，他珍惜每一個客人，不停的吆喝叫賣。
劉老漢聽他三天都沒有開張，越發垂頭喪氣：「這可咋辦，我這一擔餅子……」
來西市逛的都是社會底層，越是這樣的人心越善，眾人也不怕被賴著，七手八腳將劉老漢扶起來，一個茶客倒了碗涼httｐs://m•heｔｕbook•ｃｏm•ｃｏｍ茶，捏開他的嘴巴灌了下去。
「好樣的！咱們也不怕擔事，大傢伙兒一起去。」其他幾個茶客開口大讚，也有膽小的不曾開口，卻耐不住良心譴責，從兜里掏出一把銀錢，道：「我們給湊葯錢……」
「人都快熱死了，躲在家裡潑井水都來不及，誰還跑西市上買東西吃？這位老哥，你這買賣怕是要虧！」旁邊茶攤有位客人搭了句話，隨即端起一碗茶水猛灌下去，吐口熱氣，仰天罵了一聲。
眾人聞聲去看，只見有個面帶油滑之色的青年一邊大叫，一邊快步而來，他手裡舉著一個大瓶子，也不知裏面裝的什麼。
西市本是整個大唐最喧嚷繁華的地方。然而最近一陣子，這裏卻變得有些蕭條。
那茶客勃然大怒：「人都出事了，你還惦記著生意，要不要良心？再說了這麼大熱天，武侯早不見影了，哪裡去找？還是趕緊送醫館。」
「老天爺這是不讓人活呀……」劉老漢嘆了一聲，感覺嗓子越發乾癢。
店鋪旁邊是一個涼茶攤，整個西市蕭條，唯獨他家生意倒好，兩張桌子七八條凳子，上面做了十來個茶客，估計都是逛集市累了渴了，來這裏買一碗茶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