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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稱呼上便可以看出，劉辯與姜述的關係近期發展很快。出宮一事是在姜述初次入宮時劉辯提出的，近日姜述忙得一塌糊塗，不僅要練武，還要應付世家名門，又與著名文士互訪，哪有心思給劉辯琢磨這個？但是看見劉辯眼中的期盼之色，姜述忍不住同情心泛濫，想了一會，叮囑劉辯如此行事。

午時在宮中陪同劉辯吃完午飯，劉辯想起一事，問道：「述兒，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出宮？」

劉辯道：「姜家子在青州時數日一游，于學問有益無損，兒臣覺得此法甚好，但是一來兒臣出不得宮，二來聽人講城內雖然清平，但又深懼私訪民間，有礙平安。」

「小小年紀，下雪天也要練武？做官也不易啊。」說完，大娘嘆了一口氣。

何后盯著劉辯看了一會，道：「皇兒可想出宮？」

姜述略想一下，道：「若是敵人披甲，對準喉嚨威脅大，若是敵人沒有披甲，對準心臟威脅大。」

王越江湖俠士出身，不由啞然失笑，剛才想說劍指敵方喉嚨之時，敵方潛意識間反應快，目標又小，躲過的機會自然大，反不如對準心臟傷敵機率高。但若敵方披甲，威力被甲衣抵消大半，自然不如刺向對方喉嚨威脅大。

劉辯重重地點了幾下頭，道：「是。」

「這位姜大人說了，什麼冬練三九、夏練三暑方能成器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一個有志氣的。」劉二說到這裏，豎了豎大拇指。

「也對。」王越將兩個方向的優劣各自分析一遍，見姜述點頭，已知他已領悟其中變化，對他的領悟能力之強十分滿意，心道此子若是如此用功下去，不出十年可追首徒史阿。

再說王越此人，正式授徒計有十余，姿質雖有上佳者，卻無絕頂出色之人，大弟子史阿資質最好，不過八分水平，王越一向以無佳徒為憾事。今日見到這位少年，體形瘦弱，骨骼勻稱，領悟劍意又快，年紀也合適，不由生出愛才之心。

徒擇明師，師亦擇佳徒，兩人一拍即合，當下由劉辯見證，行了拜師之禮。這幾日姜述每日清晨都到南宮校場，名為陪皇子練劍，正主兒劉辯時來時不來，也無姜述這般刻苦，王越的精力倒有大半用在姜述身上。

再說姜述，入宮之後來到小校場，將外面裘衣脫下，露出一身勁裝，開始專心練起劍來，一招一式，已是頗得章法，可貴得是態度端正認真，以致於沒有發現場邊不知何時多了一位中年武士。

何后道：「且試言之。」

「姜大人只能九歲，自然不會高了。」劉二對此人嗤之以鼻。

「這位大人生得倒是俊俏，就是太矮了些。」一人在旁說道。

「九歲做和-圖-書官？這也太懸了吧？」眾人被雷得目瞪口呆。

午後冬陽和煦，何后在一群內侍宮女簇擁下出門，要去給董太后問安。眾人剛出宮室，何后抬眼見劉辯站在不遠處，面向牆壁一動不動，不由心中生異，讓宮女喚劉辯過來，問道：「辯兒在做何事？」

劉辯答道：「兒臣在面壁思過。」

劉辯自那日見到姜述以後，見姜述比自己小了幾歲，學問卻比自己高，自然生出好勝之心，這些天習文練武，一改往日作風，讓靈帝、何后大為欣喜，了解到其中原因，以為姜述確為劉辯益友，對姜述印象更好。

何后正色道：「先謝姜家子吧！以後有話實說，莫要欺瞞母后！」

何后心中更是喜歡，道：「皇兒所言有理，志向可嘉，皇兒如何了解農工商諸事？」

何后嬌笑道：「姜家子曾得神授，人又用功，學問比不上他實屬正常，皇兒想得太多了。」

姜述能得王越為師，也是一場緣分。歷史記載王越曾為帝師，姜述只是半信半疑，前些日子進宮來找劉辯，來到小校場內，卻見一人正在指點劉辯練劍，當初還不知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王越。

漢代儒生亦習藝，皇子自小除了學習文章，還練習騎射劍術，王越正是皇家劍術老師。不過身為皇子皇親者，大都吃不得苦，只是多少學點皮毛。王越也知曉這些皇家和*圖*書子弟的德性，其中也無練武良才，也不願過分苛求。

「聽說《三字經》就是這位小大人編的？」一位少女問道。

「噢？最近辯兒文武用心，犯了什麼錯？」何后不由感覺很奇怪，問道。

「這是去宮裡當值嗎？這少年郎也不容易。」一位好心的大娘說道。

「午間兒臣與姜家子討論學業，說起農業水利諸事，其中揚車、鈴夠、鏵式犁、踏犁、轆轤、礱等諸物，卻是一件未見，一樣不識。姜家子笑話兒臣整日閉門造車，終是受益不大。兒臣剛才想了半天，感覺姜家子所言有理，天下臣民分為士農工商，兒臣未來治理天下，光是學文習武斷然不行，還要了解農工商諸業，即使不去親力而為，也應大致有些了解，免得日後處理政務之時，不知臣子所言為何物，為人愚弄而不自知。」

「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不知此事？」劉二反問一句，語氣里滿含瞧不起的意思。待扭過頭見是一位穿著富貴的十余歲少女，旁邊還有小婢侍候，又改了語氣，在旁滔滔不絕講起姜大人的光輝事迹，這劉二頗有口才，少女聽得不覺入迷。

這位中年武士身材修長，劍眉星目，留著半尺長的黑須，雙眼炯炯有神，不自然間露出剽悍之氣。左手握著一把包著狼皮鞘的長劍，右手捻著黑須，面上露出滿意之色。此人正是大名和*圖*書鼎鼎的劍師王越，自成名以來，天下未逢對手。

古時武人代代相傳，積累了不少讓人匪夷所思的秘法，即使以姜述之識見，也是茫然不知其中原理，但是效果威力卻讓人心折。可惜古人傳授技藝，許多秘法都是家傳，似王越這般公開授徒就算開明者，姜述這才知道為何古代武術傳到現代式微的原因，應與敝帚自珍的授徒方式大有關係。

劉辯大喜，叩首道：「多謝母后成全。」

姜述見劉辯所用劍法甚是精妙，不由大聲喝了聲彩，後來情不自禁，從校場武器架上取出一把劍來，隨著劉辯劍招學習，倒也有模有樣，讓王越大感興趣。

何后略一思考，道：「既然如此，母后答允皇兒五日出宮一次，限兩個時辰，南宮衛士令派衛士一隊跟隨，讓王越率人暗中隨侍。」

何后心思轉動，俏臉一板，道：「這是姜家子教辯兒說的？」

劉辯道：「姜家子曾言『讀萬卷書不如行千里路』，聖人又言『父母在堂不遠行』，兒臣覺得都有道理。故而兒臣想出一個辦法，不知當否，正在惶恐。」

劉辯雖是長子，但是靈帝尚未立儲，上次問道姜述如何做一位好皇帝，差點為姜述惹出禍來，雖然問得不妥，但是靈帝卻未見怪，反而有些欣賞。何后心底渴望讓劉辯繼位，如今見劉辯如此想法，心中雖是竊喜，但知此語卻萬萬不和*圖*書能掛在嘴上，讓董后那老太婆聽聞，還不知會生出什麼事端。何后拉著劉辯的手，向前緩行數步，道：「辯兒長大了，考慮以後如何是件好事。不過辯兒還不是太子，如何做皇帝這些類似事情不要掛在嘴上，只要心裏向著這方面努力就行。那姜家子年紀雖然比你小些，見識卻是不凡，你多向他請教，用功學習，將來定是一位好皇帝。」

劉辯忙道：「兒臣確實受了他的影響，但是剛才所言卻是兒臣自己想的。」

天下武學萬變不離其宗，王越劍法講究快速靈動，不動則已，一動則疾如閃電，但快速靈動卻需要基本功紮實，爆發力強速度才會快。姜述後世之人，明白這個原理，因此學習劍法之餘，每日堅持練習基本功，對於王越指點也不是全聽，而是揚長避短，每每提出一些改動方案，反而讓王越也受益非小。

「母后，兒臣方才在想，若是按照當前這樣學習，縱然學問再有長進，最終也當不了好皇帝。」劉辯道。

「述兒，這招出手角度不對，你想閃過敵方攻擊之後，攻敵之時是對準敵方喉嚨威脅大？還是對準心臟威脅大？」王越止住姜述，問道。

「並非當值，皇上雖然封了官，卻也不用他當值，他是去陪皇子練武的，這幾日天天如此。」劉二道。

「兒臣學問比不上姜家子，正在思考究竟何處做得不好。」劉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