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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豹輕嘆一口氣，道：「我等曾與董卓部交戰，其麾下漢卒兵甲齊全，戰鬥力極強，與我族戰損比約為一比三。往昔董卓兵敗，我以為姜述依仗兵多，此次去并州與關羽交鋒數次，其部下無論裝備、武器皆優於董卓部，士兵十分精銳，方知董卓失敗並非兵力不足，委實實力不如。我軍與關羽部下騎兵相戰，戰力約為一比五。只須超過三萬漢騎，戰力便高於我族。其主力五萬步騎加上十路騎兵，我軍勝機實在渺茫。」

斥候道：「我等前日去并州打探消息，順路想去寧息部歇腳，進入部落發現屍橫遍地，男女老幼全部遇害，馬匹、牲畜全然不見。之後，我們分頭去探視附近部落，發現相鄰十余部落全部遇害。」

龔都、劉辟都是戰爭狂，如此機會如何肯讓？皆言不行。三人你爭我搶，吵得面紅耳赤。情報官姜珍笑道：「三位將軍不用為此爭吵，只需分軍一半，留下各軍副將立寨守營就是。」

劉靖寬慰道：「左賢王不需如此悲觀，我族十余萬兵馬，怎得也能抵擋一時，見勢不妙，去投北匈奴就是。」

兩人聞言面面相覷，知道惹上了無窮麻煩，此事定是昨夜那批漢軍所為，但此時漢軍主力將至，無法抽出兵力對付。劉靖道：「下令各部族往王城集中，或數部族集中居住。」

和*圖*書杜遠道：「也罷，念你一片孝心，讓你這位族人去軍陣裏面認認。」

劉靖雖與劉豹爭奪單於之位，但兩人共同代掌匈奴多年，彼此相處還算不錯，又是血脈至親，笑道：「不必如此喪氣，戰上一時再說，若是不敵，再議降不遲。」

埋吉里悲嚎幾聲，不及與左賢王彙報，招呼族兵徑奔城外，前去漢營挑戰。龔都三將指揮部下搭起營盤，尚未整理利落，聽聞外面有人挑戰，忙不迭地都要出營迎戰。

匈奴人戰制與漢族不同，除了貴族親衛，不設兵馬編製，打仗時通知各部族派出壯丁，自備武器兵甲馬匹。埋奇族是左賢王劉豹轄下大族，上次左賢王出征并州，埋奇族派出三千兵馬，由埋奇族王子埋吉里統領，後來左賢王與右賢王爭奪單於之位，埋吉里統領族人隨同來到王城至今。

又有斥候來報：「三路騎兵追殺南方部族已近王城。」

埋吉里又問族人，道：「是不是此人？」

劉豹搖頭道：「如今馬匹損失如此慘重，部族如何轉移？昨夜來襲的漢軍，此時應在附近窺視，一不小心就會上來咬上一口。後日漢軍主力便會到達王城，北方又有精兵襲擾，我族如今面臨滅頂之災。」

劉靖看了劉豹一眼，苦笑道：「倘若果真如你所料，漢騎動用五六萬，我和*圖*書族逃無所逃。」

劉豹苦笑一聲，道：「曾記得齊侯所書《犯強漢者，雖遠必誅》？此次引兵前來，是想斬草除根，一勞永逸。往昔其征幽州時，烏恆人合族投降，我等還笑話丘力居懦弱無能，此時想來此人十分明智，若不舉族相投，恐怕早已族滅。看來齊侯言出必踐，我等除了逃離此處，只能與漢軍廝殺到最後一兵一卒了。」

兩人不由大驚失色，東部多是劉靖的地盤，劉靖急道：「你將情況仔細說來。」

那族人卻也膽大，去軍陣中逐一細看，想漢卒穿得都是制式盔甲，長兵器大多都是刀槍，馬匹只有幾種顏色，近萬名騎兵一時半會哪能找到？這位族人倒是聰明，他記得殺害族長之人使用大斧，看漢卒長兵器基本都用刀槍，專尋用斧之人辯認，很快找到人，打馬回到埋吉里身側，遙指著那人說道：「就是他！」

劉靖頹然道：「難道我族舉族投降不成？」

埋吉里哼了一聲，道：「我父年紀雖大，勇力不在我之下，豈是普通士兵能傷？」

劉豹沉思半晌，搖頭道：「與鮮卑人雖有小過節，然而不致於如此兇狠，但若非鮮卑，其餘部族誰敢如此大胆？！」

劉辟笑道：「應該是的。」

劉靖怒不可遏，道：「莫非是鮮卑人動的手？」

劉靖此時怒意早消，愁又上和圖書心頭，道：「難道我族無一絲勝機？」

埋吉里道：「不是你。」

兩人狐疑不定，猜不出是誰下的手，又有斥候來報：「漢軍騎兵分為十路，從南方、東方殺來，沿途各部族無論男女老幼全遭殺害。南方各部聽到消息，紛紛逃奔王城，漢軍騎兵一路追殺，族人死傷無數。」

龔都、劉辟、杜遠三將各引騎兵六千，一路追殺，沿途屍橫遍野，將至匈奴王城，見城中兵馬出來接應，三將方才勒馬停軍，擇地搭建營寨。王城兵馬出去接應逃難部族進城，行到城池近前，左賢王部將埋吉里看清其中有自己部族的難民，急忙下了城牆，問族人道：「我父親呢？」

龔都、杜遠皆搖頭，杜遠異道：「都是匈奴人，也分族群？」

兩人大驚，劉靖怒道：「漢軍向以仁義自居，為何變得如此兇殘？」

那族人上前看了一遍，還是搖了搖頭。埋吉里道：「不是你們三個，你們軍中勇將還有誰？」

三將聞言大喜，喚來副將交代清楚，各自點起本部一半兵馬出戰。營前列好戰陣，三將策馬趕到陣前，見前方一位黑臉大漢，身材巨大，手提狼牙棒，在陣前左右策馬。三將之中劉辟是師兄，策馬上前，大喊道：「來將報名。」

劉靖、劉豹皆立起身來，道：「三支騎兵人馬多少？」

正在此時，和-圖-書斥候來報：「東方十余部落全被屠殺，無一活口。」

三將互視一眼，皆感覺莫名其妙，劉辟道：「你是何人？你父親又是何人？」

龔都道：「那一定是我。」說完策馬走到陣前，喊道：「你父親是不是白鬍子老頭？我記得殺過幾個。」

劉豹苦笑道：「大漢內部若無意外情況發生，我族唯有舉族而降才可能存於世上，即便我族歸降，我這條命也是保不住了。」

杜遠心道不是兩位師兄定是自己，策馬上前道：「想要報仇，找我便是。」

劉豹嘆道：「我為匈奴人招來災禍，真是悔不當初。」

斥候又進帳急報：「漢軍在北方大開殺戒，今日清晨發現他們屠殺了贊羅氏部。」

劉豹道：「我最近仔細分析姜述用兵，極其謹慎，從來不打無把握之仗。此次敢出兵與我族交鋒，自是已經做好完善部署。」

埋吉里招呼逃難族人近前，道：「殺我父親之人是否此人？」

劉辟打馬上前，道：「我殺得手順，族名也未問過，你想戰儘管找我好了。」

埋吉里道：「要想廝殺改日奉陪，今日我只尋殺父仇人。」

埋吉里平復一下情緒，道：「我乃左賢王帳下大將、埋奇族王子埋吉里，我父親是埋奇族族長。」

族人近前看了一會，打馬回來，搖頭道：「不是。」

劉辟望著龔都、杜遠，茫然道和*圖*書：「一路上滅了若干部落，只顧廝殺，皆未問過名字。兩位知曉埋奇族嗎？」

劉靖遲疑一會，道：「漢朝兩帝分立，齊侯主力與我軍廝殺，不怕長安出兵攻其老巢嗎？」

族人上前仔細瞧瞧，搖頭道：「不是。」

斥候道：「一路騎兵約五六千兵馬。」

埋吉里雙眼通紅，不及通名，惡狠狠地問道：「你等誰殺了我父親？」

劉靖不以為然，道：「漢軍戰力再強，但以步卒為主，族中勇士皆是天生騎士，打不過還跑不了嗎？」

劉辟聞言打馬回陣，道：「黑大塊只尋殺父仇人，不是我，定是你兩人。」

杜遠道：「營盤尚未立完，還需有人守營。兩位都是師兄，先在營中休息，此戰讓師弟前去。」

杜遠望了埋吉里一眼，道：「一個老頭，普通士兵就可以殺死，別找了，算我殺的。」

族人看清是埋吉里，不由放聲大哭，道：「合族之人只逃出我等百餘人，餘人無論男女老少，皆被漢軍殺了。族長為了保護族人，路上帶領族中勇士阻擊，寡不敵眾，已經戰死。」

劉豹道：「傳令讓南方各部族皆至王城。」又長嘆一聲，道：「命令傳到之時，諸族怕已十不存一。」

劉靖見劉豹過來，請去帳內落座細談，說起損失之慘重不由黯然神傷。劉靖道：「漢軍卒何時變得如此兇殘狡詐，真是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