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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駑射倒大部分匈奴騎弓手，繼而轉向前排騎兵，匈奴騎兵在箭雨中浴血衝鋒，揮舞著馬刀往前急沖！但是密集的陷馬坑成了致命阻礙，匈奴騎兵到了此處，頓時人仰馬翻，殘存的匈奴弓手零星射出利箭，擊在鐵盾上發出「叮叮」的響聲。漢軍如同上了弦的機器，不停瞄準射箭或是換上駑箭發射，六輪弩箭呼嘯而過，一千多人橫屍陣前。

廖化下令道：「弩手聽令，各自標註目標，自由射擊。」

空中突然傳來嗡嗡聲，正在費力催馬爬坡的匈奴騎射手抬頭觀望，一群小黑點在眩目的陽光下飛速接近，所有正在仰望的瞳孔開始浮現出驚懼之色，弩箭射程超出了他們的想像，正以驚人的速度飛馳而至。

高丘下此時吹響撤退的號聲！劉都費儘力氣重新站起，一個部下在他身邊翻身落馬，失去主人的戰馬經過他面前，劉都本能地扯住韁繩奮力一縱，騎了上去！緊緊伏在馬背上，拚命往山下逃去。

剛趕回的斥候大喊：「報，匈奴兵馬上就到！」

傷兵們聽著齊聲喝彩，嚷道：「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滿臉血痕的劉達倔強地立在那裡，任憑馬鞭揮落，不避不閃。此次出擊連漢軍戰陣的邊都沒挨上，連死帶傷折了兩千精兵，他確實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辯白。

劉達性情沉穩，見部下又累又餓，馬匹大汗淋漓，衝擊那和圖書段陡坡顯然有些吃力。又看對面漢軍十分自信，不由顧慮重重，道：「慢！兒郎們奔襲一夜，人困馬乏，先行休息。弓箭手壓住陣腳，餘人下馬休息！不得卸甲解鞍，隨時準備出戰！」

倖存者勇猛地衝到陣前，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盾牌之間露出的密集長槍長刀，匈奴勇士連人帶馬，沒有一絲機會沖入陣中，只能無奈地告別這個世界。

劉十二是刀鋒營成立之初的老人，腿上受了箭傷，坐起身道：「將軍不必自責，當兵吃糧本就是刀尖舔血，我朝尚武重視軍功，有軍餉撫恤，即使戰死沙場也無後顧之憂，又是替主公效力，即便戰死也痛快得很。」

沉悶的長號聲傳來，東方出現了匈奴軍隊的大旗，軍旗下騎兵排列整齊，武器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七八千匹戰馬奔騰的蹄聲震醒了周圍的鳥雀，間或有野兔驚動，飛快得跑向遠方。

「父王，這不怪二兄……」劉都驚魂初定，大氣尚未喘勻，猛吸兩口氣，接著說道：「漢狗弓駑實在厲害！射程和威力聞所未聞！」

廖化不由暗自點頭，匈奴也有好漢！廖化抓起一柄投槍，深吸一口氣，輕舒猿臂，長槍如離弦之箭，射向正在奮力拚殺的劉都。尖細的投槍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破空而至。一位滿身是血的匈奴騎兵大叫道：「王子當心！」劉都下意識一夾馬腹，htｔps://ｍ.hｅtｕboｏk•ｃｏｍ•ｃｏｍ戰馬一聲長嘶，前蹄高揚。鋒利的長矛沒有戳中劉都，而是貫穿馬頸，劉都瞅著眼前突然出現的矛尖，不由驚駭萬分。可憐的坐騎四蹄一軟，將劉都掀下馬來，劉都昏頭昏腦拄斧試圖站立，一根投槍再次呼嘯而來，方才提醒劉都的部下飛身而上，用生命擋住這支致命的投槍，一股巨力將他的屍體推向劉都，將劉都猛然壓倒在地。

劉靖聽劉都開口求情，余怒雖然未消，但是停止鞭打，鞭梢指著漢軍戰陣，道：「沒聽說過漢人圓形陣嗎？如此防禦陣勢，根本無處下嘴！」

進入草原以來，陷陣營所向披靡，百人將趙敬對匈奴人其是輕視，道：「將軍，匈奴人下馬休息，是否趁其立足未穩之時，沖他個人仰馬翻？」

「嘭！」「嚓啦！」戰刀劃過盾牌，火花迸濺！刺來的長槍被劉都左手一把抓住，右手戰刀劈開了盾牌上的鐵皮！

一名騎兵飛馳而來，廖化心中有數，這名斥候是一個固定崗，此時回陣說明敵軍主力已近。

血花四濺！人喊馬嘶！冰雹般的箭矢摧枯拉朽，穿透鐵盔射進頭顱！穿透胸甲射進心臟！穿透盾牌射穿手臂！甚至射穿戰馬堅實的頭骨！人和馬匹發出痛苦的嘶呼！無數生命在血光中化為亡靈！無數匈奴人驍勇的吶喊聲戛然而止！

劉都急道：「難道沒有辦法嗎？匈奴人不缺勇士！hｅtuboｏｋ•ｃom.ｃoｍ」

廖化見傷兵們氣色不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正在低聲笑談，道：「都是我指揮不當，以致讓兄弟們受苦。」

「二百步以上者強弓發射！」廖化下令道。

隨著廖化一聲令下，漢軍抖擻精神，層層疊疊立起盾牌，整個戰陣像巨大的龜殼。盾牌空隙間閃動著刀劍的寒光，百人將、都伯、什長口令聲此起彼伏。山丘最高處，廖化神色悠然，站在獵獵飄揚的陷陣營軍旗下，顯得十分從容。

廖化一聲令下：「各隊站好位置！弩手就位！」

一百架巨弩應聲微微上揚，百名駑手依序報號，兩人一個目標，「嗒嗒」聲連綿響起，弩機開始發威。

久經沙場的老兵開始檢查裝備，離開位置者迅速返回位置坐好，後排士兵左右擺著弓弩及十隻投槍。擲槍是陷陣營必修的訓練科目，投擲長槍都是士兵的拿手好戲，約有半數兵丁可以將投槍擲到百步以外，落地時還可穿透兩層牛皮。武器配備神刀和各種弩機，皆是長山基地研發出的最新改進型武器，在上次攻打匈奴軍塞時大顯神威。士兵除了鐵甲，還有一面護身盾牌，中央裝上尖銳鐵釘，就是可攻可守的鉤鑲。

「三弟，分派兩千兵馬從四個方向同時進攻，試探敵軍虛實！」劉達見部下人馬力氣漸復，讓劉都率軍前去試探。

屍橫遍野的戰陣前，只剩下劉都一人一馬如飛逃命，利箭破空而至和圖書，眼看就要射穿他的背心，匈奴陣營不少人驚呼出聲。似乎上天眷戀劉都，馬蹄正好陷入陷馬坑，戰馬猛然翻倒在地，在千鈞一髮之際將劉都貫出數丈，利箭恰好擦身而過！屏息觀戰的匈奴人同時拍拍胸膛，心中祈禱感謝長生天眷顧。廖化望著劉都拚命飛奔，已經逃出弓弩射程之外，一隊飛快上前接應的騎兵將其團團護住，廖化不甘地放下手中強弓，心中暗自遺憾。

劉都明白後退會把後背亮給漢軍弓駑手，只有拚死衝鋒才是正道，他拔出戰刀用刀背猛砍馬臀，戰馬發瘋似的沖向漢軍，劉都高呼道：「勇士們沖啊！殺！殺！」

軍旗下，劉達勒住坐騎，細看山丘屹立不動的漢軍戰陣。人並不多，只有千余，長兄為何輸得那麼慘？手下鐵騎被砍瓜切菜般幹掉一大半！還丟了自己的小命！

「那傢伙有兩下子！」廖化背手站在高處，戰局如他所料，匈奴人不懂漢軍兵陣，此次出擊已被輕鬆擊潰。

從高丘下向上射箭，射程縮短不少，而且準頭大受影響，從高處下射恰恰相反。匈奴騎射手經驗豐富，他們圍著高丘繞圈，企圖尋找與漢軍陣地高度接近的射點。

趙敬緊盯著匈奴弓箭手，抽出一支箭，舔舔箭鏃，將箭搭上了弓弦，下令道：「兩百五十步！弩手注意！」

廖化仔細觀察敵軍，道：「不行！我們已經布成陣勢，一動就會出現破綻。放心，他們比我們更https://m.hetubook.com.com急！」

號角聲長鳴，匈奴人的進攻開始了！兩千匈奴騎兵迅速分為四隊，圍著漢軍所在高丘，在山丘下面排成攻擊軍陣，開始展開猛烈的進攻。

「是！」劉都與劉達屬同父異母兄弟，平常最是不合，聽到劉達下令般的言語，內心本能想要拒絕，但想起慘死的兄長，咽下馬上張口而出的話，應了一聲，翻身上馬，招呼部下，分派人馬。

「你這頭沒頭腦的豬！平白無故折了這麼多人馬！」劉靖叱罵道，同時馬鞭揚起，劈頭蓋臉落在劉達頭上。劉靖收殮完劉吉及其部下陣亡士兵、妻族族人的屍體，趕到現場不久，親眼目睹三子劉都接連遭遇險情，不由懷疑劉達有借刀殺人之嫌，又見陣前如此血腥，損失了不少精銳，一腔怒火頓時泄向次子劉達。

自謂驍勇無敵的劉都將戰斧扛上肩頭，催馬來到軍旗下，道：「二兄，一會我出陣衝鋒，漢人昨晚趁夜偷襲，才僥倖得手，我去為大兄復讎。」

廖化不再說話，逐一拍拍傷兵的肩膀，又站在中心仔細環顧圓形車陣，見無漏失之處，部下也皆無緊張神情，正在坐卧休息，感覺十分滿意。

劉都臉上出現一道怖人的血槽，劇痛反而讓他變得瘋狂，飛身擲出沉重的戰斧，戰斧旋轉著砍進一面盾牌，堅固的盾面出現一個不規則的陷坑，躲在後面的漢軍一個踉蹌，差點坐倒在地。

廖化拉開硬弓，大喝一聲：「中！」利箭颼然離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