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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今天一早起來，發現姚鎮撫府上花園中死了一個人，被人認出是給事中黃大人，他二女兒要與姚鎮撫家的三公子結親，所以昨日宴會中也有他，同樣是酒醉未歸歇在姚府，不料被人殺了。

田氏道：「如今可有什麼章程。」

司明哭道：「聽說下了大理寺，皇上下旨說著刑部，督察院與大理寺三司會審！」

沈栗嘆道：「先生明知如此，還要我下場？」

「我自是不能和兄長相比的，二哥自幼苦讀，小子卻是玩著學的。」沈栗嬉笑道。

就見府中一個家人叫做司明的倉皇闖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哭道：「不好了，侯爺出事了！」

司明喘著氣，搖頭道：「小的也不清楚，聽說侯爺殺人了！」

沈楓見沈栗語間恭維他，臉色立時好轉些。沈栗失笑。

倒是沈沃的妻子宮氏面上有些急色，沈沃年紀還輕，平時多是靠著沈淳這個兄長。

沈淳昨夜應邀到故交家中宴飲，並未回家。誰知今日竟傳來他殺人的消息！

沈栗與方鶴正要應下，忽然延齡堂世子處丫鬟跑進來，驚慌哭道：「老太太、太太不好了，瘋了的三夫人不知怎麼出了院子，跑到延齡院來說什麼侯爺要問罪斬首，世子驚得吐血了！」

司明道：「大管家昨日伺候著侯爺一起去的，今日跑回來親口說的。」

姚鎮撫當時就報了官。因為是昨夜發生的兇案，所以府上未走的客人都被留下了，侯爺也不以為意。誰m.hetubook.com.com知道，順天府的人到了后，姚鎮撫家的一個奴才忽然站出來指認是侯爺殺了黃大人！又有差人在黃大人屍體上找到了侯爺的佩劍！

近日來因沈栗確實一改前非，在學問上也肯下功夫，方鶴自然待他越加和藹，況方鶴本性就洒脫，師生間相處越發隨意，常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老姨娘王氏和沈涵的妻子洪氏倒不甚著急，庶支還有沈涵。

方鶴急著問大管家：「到底是怎麼回事？侯爺為何就殺人了？」

所以勛貴子弟要從文，不說得是個出類拔萃的人物，至少也不能「泯然眾人」。

沈栗啞然。

沈毅道：「正是他！有人傳說就是因此我們侯爺記恨在心，故而酒後尋仇失手殺人。」

林氏頓時噎住了，舉起手絹捂著臉裝作擦淚水掩飾尷尬。

勛貴子弟讀到二十多歲還過不了童試，起碼在讀書上算是泯然眾人了。但他們有別的出身：一則是和他老子一樣到軍中去拼，軍中都是他老子的門人故交，想出頭自然容易的多；一則就是進入府軍前衛，這是肥缺，能在皇上和太子面前晃悠，非勛貴子弟不得入，要靠恩蔭，若是有幸得到皇帝賞識，就算是一步登天了。

考不上殿試，當不成進士，也不過是個舉人罷了。對一般人而言，能成為舉人也不錯，起碼算是有功名，可以免稅免勞役，運氣好還能謀個小吏的差事。

沈栗問：「五叔和_圖_書六叔呢，可曾派人去找回來，如今都有誰知道了。」

「老夫也沒指望你能考過，讓你下場見識見識罷了。二公子十歲時本也準備要他下場的。」方鶴道。

沈栗向方鶴道：「先生一起去！」

那位表妹姨娘林氏更是長一聲短一聲的哭號。太夫人田氏怒道：「我兒子還沒死呢，你在哭什麼！」

沈涵苦笑道：「顧臨城是個面糕，稍有壓力就恨不得消失，指望他是不行的。」

大抵武勛之家子弟讀書總有些劣勢：如今的勛貴大都是當初太祖邵廉手下庶族出身的，對於世家出身的官員而言，勛貴子弟都是暴發戶，我們不和他玩；而庶族出身的文官又覺得這些人出身太高不知民生疾苦，我們不帶他。再加上文武不同道，沒準兒子的坐師就是老子的政敵，看不順眼。

沈栗急道：「哎呀先生，火燒眉毛了也，顧不得了，打個帘子迴避迴避也就是了。先生是父親幕僚，總比我們有些主意。」

「先生，我近來雖然有些進益，不過和從前相較罷了，若論學問，只怕還是淺薄些，先生要我下場，只怕只有作弊方才得過。」沈栗搖頭晃腦道：「況小子今年不過十歲，何必急於一時？」

沈楓附和道：「先生去吧，教司明先回去通報，讓不相干的人迴避也就是了。」

沈楓見沈栗又誇他，一顆彆扭的心方才舒展些，搭話道：「先生要你下場，自然有先生的道理。

沈栗急道：「父和圖書親他人呢？」

沈楓插話問道：「消息屬實嗎，是誰說的，確定不是謠言？」

「什麼！」幾人驚得站起來，方鶴問：「怎麼回事？」

一屋子都是女眷，沈楓同沈栗急匆匆進來，方鶴隔著帘子坐在門外。

三人正說著，忽聽外面喧嘩起來，方鶴不悅向外喝到：「外面鬧什麼呢！」

沈栗道：「案子是順天府先探查的，不知顧大人……」

好在沈毅回來時就已叫人去尋沈涵，如今前後腳也到了。

對於勛貴子弟而言，舉人算是什麼呢，皓首窮經半輩子，最後當個小吏，領著的銀錢還不夠吃頓飯的，聽憑以前自己看不上眼的官吏差遣，我才不幹呢！

沈栗方才明白。

方鶴不在意道：「你家又不缺參考那些花費，漲漲見識總是好的。便是不過也不妨的。」

「玩著學？老夫看七公子您是玩著玩吧！」方鶴刺他道。

沈涵點頭道：「我立時就到相熟人手處打聽，勞方先生帶著栗兒去大理寺探望兄長，看看他怎麼說。」

司明道：「就是太夫人和夫人叫小的來尋少爺們回去，如今都在太夫人的和雲堂。」

沈毅哭喪著臉道：「奴才也不知詳情。昨日侯爺是赴京衛指揮使司姚鎮撫的宴請，這人原是侯爺在軍中的屬下，今年新升任的。小人伺候侯爺到姚鎮撫府上，就著家人們到仆房處等著。小人自己跟著侯爺身邊伺候。

沈栗插言問道：「這位死去的黃大人，就是幾個月前在朝上ｈｔｔps://ｍ•ｈeｔｕbｏok•cｏm•ｃｏｍ參過父親的那位黃承望？」

方鶴皺眉道：「東主有難，我自然責無旁貸，只是何雲堂在貴府內院……」

沈栗問：「祖母和母親可知道了？如今人在哪裡？」

「夯才！」方鶴罵道：「要你下場，你就想到作弊？」

沈栗道：「如今要打聽案情還靠五叔多費心了。」

「先生，作弊是不對的！」沈栗故作嚴肅道。

沈涵不屑道：「荒謬！朝上參人的多了。我兄長是什麼人，也值得記恨這點小事！」

沈淳說過捨不得放沈栗到戰場上去拼，多半是瞄上府軍前衛了。

況縣試府試都由學政監督，不巧得很，這人恰是何家的門生，與何澤私交甚篤，你若學問紮實便罷了，憑你有個侯爺爹，他也不敢不取，至於可取可不取時，是絕對不會如你的意的。」

方鶴道：「名次你多半是不要想的，且不說景陽乃國都，人文薈萃，若是像你這樣只苦讀了一年半載的小兒一試便過了，可要那些一考幾年幾十年的人怎麼辦？你雖有些天賦，然而天賦也是需要下功夫打磨的。

沈楓因沈涵事守孝三年，今年剛出了孝。

「殺人又不誅九族，大不了以後分家罷了。」洪氏暗自打算道。

方鶴皺眉道：「這案子著實有些莫名其妙，若說侯爺殺了黃承望著實有些匪夷所思。如今重要的是打聽案情細節，到了堂上好為侯爺分說。三司文官多與何家有故，不落井下石就已是難得，若指望他們為侯爺昭雪卻和圖書不可能。」

沈楓對沈栗時心情總有些複雜，他先前因小心眼兒，結果被三夫人挑撥去害沈栗，卻是並沒有想要沈栗死的，他自己也不是真正不講理的人。只是他雖知道自己錯了，卻又放不下面子和沈栗交好，是以總有些別彆扭扭的。

沈栗只發愁道：「二哥學問好，下場自是無虞的，我只怕是不成的，到時候名次不好看，只怕要挨父親的板子。」

雖然科場上考三四十歲甚至白髮蒼蒼的老者仍舊考童試的也有，但說到底，童生再難考，也不過是取得科考資格，證明自己算個讀書人罷了。後面還有鄉試、會試、殿試等著呢。

司明道：「五老爺還在當值，已派人去找了，六老爺前日出門會友去了，說是要小半個月才回來，也已有人去尋了，可是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

侯爺昨天見到軍中袍澤很是高興，到晚上時有些醉了，姚鎮撫就提議侯爺在府中歇一晚，侯爺推辭一下也就同意了。小的叫人回府知會一聲，自己也到仆房中睡下了。侯爺身邊另有姚鎮撫安排丫鬟伺候。

又囑咐道：「無需緊張，如你這樣的勛貴人家多是這樣做的，只是到二十多歲若還不過，不如索性棄文從武。」

順天府尹顧大人雖未立時鎖拿侯爺，卻也立時稟報皇上聖裁。人證物證俱在，皇上叫侯爺下了大理寺，說是要三司會審了！」

何雲堂如今一片愁雲慘淡。李氏還在為世子的身體焦慮，不料丈夫又出事了，驚得暈過去，方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