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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悶了一會兒，太子想起正事：「會試舞弊之事，如今有些曲折。」

沈栗確實給了他們帶來好處，隨著高產作物的出現，番商們得到了謁見盛國太子的機會，並與盛國目前掌握邊境生意的祺祥商團開始合作。

「我從來都是把故鄉的貨物拿到盛國來賣，又換了盛國的貨物回故鄉販售。沒想到，最後一次生意竟是在盛國唱賣盛國人的東西。」番商感慨道：「到底是天朝上國，便是一隻瓷碗也如此值錢。」

從顏氏那裡得了準話，郡主便與沈淳商量。

太子沉默。若非皇帝提前現不妥，率先下令嚴查，而是一直到殿試結束方被人揭會試舞弊，朝廷威信定會受到更大的打擊，那時候熱血上頭的讀書人只怕不僅僅要鬧著上書，出現幾個血濺宮門的也不足為奇。

顏氏感激道：「夫人關心，是八姑娘的福氣。」

在交易過程中，番商們現沈栗對番國的文化並不是一味排斥，甚至，有時候還會對番國的語言和物產情況表示出濃厚的興趣，並對番商們的信仰保持謹慎的尊敬。

「這是吾的長子。」太子笑道：「如何？」

「能有夫人為她打算，是八姑娘的福氣。」顏氏道：「賤妾出身貧寒，才見過幾個人？萬不敢隨意議論八姑娘的大事。」

番商們大喜，沈栗出身貴族，據說他的家族在盛國朝廷中有一定的影響力，若是能與他打好關係，肯定對生意有好處。

紫山郡主參加和*圖*書宴席回來，便著人去請顏氏。

因此平日里紫山郡主也很是給她幾分面子。好在顏氏是個守規矩的，膽子也不大，一直恭恭敬敬，並未出現過齊嬤嬤所擔心的在主母面前拿大的問題。

皇長孫被養的很好，白白胖胖的嬰兒，見人就笑，沈栗竟有幸抱了一抱。

郡主笑道：「她是你肚子里出來的，我與她挑，又怕你不滿意。」

沈栗贊道：「小殿下神氣充足，健壯活潑。」

「夫人平日里事情多。」顏氏道。

「你是個再規矩不過的，能有什麼差錯？」郡主笑道，頓了頓，郡主才試探道：「八姐兒如今該有十六歲了？」

「是誰？」沈栗驚訝道。

兩個人出身天地之別，顏氏甚至都不認得幾個字，郡主卻稱得上一聲才女。郡主剛嫁過來時，也曾想表現自己的「大度」，在沈淳面前上演一出妻妾和睦的佳話，結果沒兩天就泄氣了。

沈栗思量半晌，冷笑道：「若非恰巧選的是學生的試卷，皇上不會這麼快就現會試舞弊案。唔，背後之人是打算選擇合適的時機——最好是殿試之後，進士的榜單出來——再『揭露』舞弊，挑唆讀書人鬧事？」

郡主嘆道：「話不是這樣說，我雖年輕，到底也算做母親的，孩子們的事情當然要留心。齊嬤嬤，你這兩日便忙些，給八姐兒張羅起宴席。」

對番商們來說，沈栗與一般盛國人不同。盛國人雖然也對番和*圖*書國來的商品感興趣，但既使再喜愛來自遠方的新奇貨物，也不影響盛國人暗地裡對番國人的鄙視，小國寡民，奇技淫巧。

「正是。」顏氏眼前一亮，忙道：「再過三天，八姑娘剛好十六歲。」

齊嬤嬤應聲道：「夫人放心，奴婢一定給八姑娘辦個熱熱鬧鬧的生日。」

異國老翁徹底從盛國消失了，何家找不到線索，只覺番商可恨，在朝廷中一直主張排斥番商。現在他們還不知道，正是這種毫無理由的排斥，讓番商在日後又幫了沈栗一個大忙。

顏氏疑惑郡主為何突然找她。

太子苦笑。這樣重要的會試，竟被人動了手腳！賊人的陰謀雖未完全實現，景陽如今不也鬧得沸沸揚揚？

他如今年紀上來，自覺賺到了足夠的錢，也該回到故鄉享福去，這一次唱賣是他在盛國做的最後一筆生意。

太子道：「那個楊苧，是在聽旁人閑談時受到『啟』下才想到讓他的哥哥調換試卷的。楊菽以為整個舞弊的過程都是他自己的手筆，其實不是，他還有其他的『幫手』。」

太子點頭道：「只怕背後之人就是打著要會試出現舞弊案，楊菽選了你的試卷，只能說適逢其會。」

太子大悅：「還是謙禮說的實在。他們都講什麼龍章鳳姿，聰明慧敏之類，天曉得一個嬰孩身上能看出什麼龍章鳳姿？吾只願這孩子能一直這樣健康就好。」

太子嘆道：「線索已經斷了。如今想和-圖-書來，會打著這種主意的，無非是湘王、狄人或是……前朝遺孤。」

「如今侯爺膝下只有八姐兒、十姐兒未嫁，又是與謙禮同母，被人惦記也是常情。」郡主笑道。

見沈淳不語，郡主催道：「十姐兒還好說，八姐兒如今這個年紀可不能再拖了，到底要挑個什麼樣的，侯爺給個準話兒才是。妾身瞧著，顏姨娘可是急了。」

話不投機，郡主與顏氏的「交情」只不過是每日里按例請安時的問候。

雅臨與沈栗暗暗偷笑。

沈淳問：「是有人跟你提了？」

「可是賤妾出了差錯？」顏氏不安道。

沈栗愣了愣。

雅臨乾笑道：「自古邪不壓正，那楊菽偏選了沈公子的卷子，教萬歲爺現端倪。那些小人費盡心機，偏不能得逞，可見天意。」

沈栗行情看好，連姐妹也值錢起來。

郡主奇道：「有什麼為難的？今日宴席上可是有不少人與我打聽來著。」

聽說此人又做了篇《憫何奴賦》，很是讓人讚揚了一番。想在景陽城裡博名聲有多難！嘖嘖。

沈栗沉思道：「此事並不能使個人受益，應是為了打擊朝廷威信而來，殿下心裏可有數？」

顏氏如今在沈淳後院里不是地位最高，卻是資格最老，當然，更重要的是，她生下了沈栗。

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個異國老翁。可上哪兒找人去？

太子炫耀了一會兒子，太子妃便著人把孩子要回去。媳婦兒總是搶兒子，父皇見了孩子也不wwｗ.ｈｅtｕｂｏok.ｃom•com撒手，太子很不高興。

盛國從去年開始推廣玉米和土豆，已經卓有成效。今年有更多的農戶願意在自己的土地上種植這兩種作物。這兩種作物最開始便是從沈家的田莊上來，沈家又是從哪裡得到的種子呢？是沈栗從番商那裡掏弄來的。

郡主點頭道：「我今日才猛然想起，也是平日里疏忽了。」

太子搖頭：「緇衣衛查過去，現那些人都已經因為各種原因死掉了。」

「竟是如此？」郡主吃驚道。

沈栗皺眉道：「殺人滅口？這麼大的手筆，怕不單是衝著學生來。」

郡主搖了搖手，又遲疑一下，方把要問的話說出口：「八姐兒那裡，你有什麼打算？」

沈淳嘆道：「不好找啊。」

沈栗身體漸好，太子便召他去東宮。

「我的兒子，從今後家裡的生意便都教給你了，因此我要特別囑咐你。在何家與沈家之間，我們一定要選擇沈家。」老翁笑道：「如果有機會給何家找麻煩，更不要手軟。」

望著兒子迷惑的雙眼，老翁輕聲道：「雖然他們都是盛國的貴族，但他們對我們這些番商的態度卻完全不同。何家鄙視所有從事商業的人，更別提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番商了。我想如果有可能，他們甚至會主張盛國人拒絕與我們番商做生意。與沈七公子保持良好的關係，才是符合我們利益的。」

古代嬰兒死亡率高，便是太子也擔心兒子夭折。孩子還小，聰明不聰明不著急，能和圖書養得活才是緊要的。

正中下懷！顏氏忙道：「賤妾也正愁，八姑娘的年紀實在不小了……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還需侯爺與夫人費心。」

而何家甚至都沒能搞清楚是誰下的手！

沈淳笑道：「你話里多些之乎者也她就聽不懂。她拿得出手的唯有女紅，你是什麼出身？猜你也沒學過那個。」

「咱們家如今不好在勛貴里結姻親了。」沈淳告訴郡主道：「有霍霜一個就好。」

郡主仔細回思，果然，幾個兒女不是低嫁就是低娶，便是李雁璇，也是文官之女。

那老翁就是個番商。

沈栗拉上霍霜，不聲不響地教何家吃了個大虧，一廂為自家出了口惡氣，一廂又巧妙地轉移了讀書人們的注意力，原先這些人有十分力氣都用來批鬥會試考官，現下便分出五分來批鬥何家。

很多人都在遺憾，當日被何大管家順手抓住的怎麼就不是我呢。看那好運的，在順天府走了一遭，往何家走了一遭，白得了三十兩銀子不說，現下都在說他不畏權貴又悲憫仁義，好人啊好人！

郡主無語，大家閨秀，會管家就行了，誰還去捻針線？

鬧上書可以長名望，踩何家也可以長名望。跑去上書還可能惹皇帝不悅，叱罵何家……總之比撩皇帝安全。

他的兒子焦急道：「父親不要浪費時間，快走快走，若是被人追上豈不麻煩？也不知您怎麼想的，那何家也是盛國的貴族，聽說勢力還不小，父親何苦摻和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