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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恩向塔布蕾絲使了個眼色，塔布蕾絲點了點頭，一個箭步竄了過去，雙手一張就把卡爾敏的胳膊牢牢圈住，張開嘴巴把她纖細的脖子咬住，含糊不清地說：「要不要賭一下，我敢不敢咬斷你的脖子？」

絲塔莉捂著臉靠在牆上，無力地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希望你死。」辛迪莉很誠懇地說，「我反覆對你重申過你對我有多麼重要，那些感情的表述，沒有半句假話。我不能讓你死，又不能得罪火精靈，所以……我只好有選擇的泄露了一些信息給他們。就是……和你那些神跡有關的事。我以為，只要不提到弗拉米爾，他們就有可能讓我把你帶入巨龍之翼的勢力範圍內。可我沒想到，那些火精靈的身上竟然還有一個秘令，那道命令的優先順序，還在那些殘忍的屠殺之上。」

他想了想，又提醒說：「不過法希德蘭外圍有一個亞龍屬獸靈，你最好再安排一些空中作戰的人手，她多半會選擇那樣逃脫。」

安排妥當后，改換了裝扮的卡爾敏由一個達曼之手的獸靈在旁并行，克雷恩和塔布蕾絲遠遠跟在後面，一路往新城三區走去。

「展信佳之類的客套話，看來是不必說了呢。仔細回想一下，我不小心暴露的破綻似乎確實有些致命。真抱歉，有些謊話對你說了這麼久，媽媽說得對，隱瞞一輩子這種事情太難了，就算是我們狐狸，也做不到。」

她輕輕嘆了口氣，有些遺憾地說：「我最近的行動確實有點著急了，那天……我竟然忘了不能在你面前變身的。只要被你發現，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信任根基，好像轟的一下子就徹底不見了。」

「沒問題，我體型小，最多蹭掉點毛。」塔布蕾絲笑嘻嘻地走到洞口那邊，抬手解開皮甲，趴了下去。

席維德把他帶到兩扇相對的門之間，打開其中一扇，讓他看了看被捆起來的米海拉，跟著走了進去，站在米海拉身後，指了指對面的房間。

克雷恩立刻走上前去，掀開花盆，下面果然放著一張灰濛濛的信箋，他拿起展開，沒想到，上面的第一句話，竟然這樣寫著：「克雷恩，你好。」

「既然整間旅店都有問題，那我怎麼可能不加倍注意四周的情況。」克雷恩脫下外套包在卡爾敏身上，有些陰沉地解釋說，「有些東西此前難以看清，只不過是因為沒有認真去看。拿送洗澡水的四次，我已經把樓梯里安置的東西大致觀察出來，塔布蕾絲也很快找到了監聽管的位置。」

她流露出很無奈地神情，輕聲說：「其實我這次急著想要實施這個計劃，也有火精靈的原因。說實話，你身邊的同伴太弱小了，這樣繼續你的旅途，你必定會被火精靈帶走，前往生死未卜的地方。」

站在門前，他也沒有想出來到底忘了什麼。直到屋門打開，面帶微笑的席維德一路帶著他走進另一邊的走廊，打開了一條通往地下的通道，他才明白自己這要命的失誤。

塔布蕾絲去找衣服的時候，克雷恩和旅店內的達曼之手進行了簡單的商議，溫瑟之前給了所有人由克雷恩全權負責的指示，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他們也沒有必要強行帶走。對於法希德蘭來說，抓到卡爾敏這種級別的龍神教徒就已經足夠雀躍，更何況，現在還有抓到辛迪莉的機會。

「你……不準備原諒她了嗎？」

「嘿，死兔子，你要是再反抗，我可要拿你來飽餐一頓了。」塔布蕾絲亮著獠牙趴在地上，喉嚨中發出充滿威懾力的嘶嚕吼聲，看她那充滿嗜血慾望的雙瞳，恐怕沒有誰會把這當成一句玩笑。

火精靈王國的前英雄，暗影教會的牧首，巨龍之翼的龍牙，不知不覺，竟然認識了這麼多不同凡響的傢伙嗎？最初讓他震驚無比的深紅流星弓術指導天才少女，這麼快就已經不值一提了啊。克雷恩有些感慨的低下頭用手掌拍了拍，問：「我還以為能直接把你抓到呢，沒想到還是被你提前發現了。」

絲塔莉怯生生地說：www.hetubook.com.com「對啊……生日是占星術的基礎，如果在這上面出現偏差，對應不上主人的氣息，是根本無法進行占卜的。」

「比起辛迪莉，你的演技太差了。」克雷恩扭頭看了一眼那個洞口，「這樣也好，對付你，看來比對付她容易得多。我想，你可嘗試對我表現一下你的誠意。」

「可我並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克雷恩緩緩說道，「我是個被人拋棄在森林中的孤兒，就連979年這個年份，也是養父估算出來的。我昨天晚上，就是隨便報了一個和我成年禮挂鉤的日期而已。」

「我測試了一下，那個大箱子可以隔絕氣息，今早，我離開的時候把塔布蕾絲秘密帶到二樓，由她來挨個檢查另一頭的房間，而我，靠一個有後門的占卜店甩開了你們的眼線，從之前我劫走庫帕·修格的地方聯絡上了達曼之手，見到了溫瑟。」克雷恩流暢地說，「之後，就是計劃把你們這些傢伙一網打盡，免得走漏消息。萬一瑪莎她們不在二樓，事情也還有轉圜的餘地。」

「可……可之後你明明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啊。」絲塔莉不甘心的叫道。

「你們……不，是辛迪莉太著急了。」克雷恩輕輕嘆了口氣，說，「帶我去見她吧，這一切，該有個結束了。」

「寬恕和原諒的前提，是我抓住了她。不是嗎？」克雷恩咬了咬牙，再次向溫瑟道謝后，匆匆離開了祭神堂。

他對臉色不太好的米海拉比了一個安慰的手勢，到對面敲了敲門。

隨著裝束的改變，辛迪莉再次向克雷恩展現了她隱藏的另一個面目。

塔布蕾絲就地變身站了起來，一邊穿回衣物，一邊說：「找了一圈，那麼大的房子就這麼一個小屁孩，我就帶回來了。」

「不，她不姓黑爪。」克雷恩搖了搖頭，「就像你不是只白兔一樣。看來你沒有說實話的打算，一會兒塔布蕾絲帶來的傢伙，就和你一起交給暗影教會吧。他們掏實話的本事，總比我厲害。」

「而且……她把地點選在米海拉的家，應該也藏著威脅的意思。」克雷恩苦笑著說，「那裡有我能找到芙伊的最後希望，如果，她從中破壞，我之後可能需要在大陸遊盪很久很久……甚至是永遠也無法再見到芙伊。」

看著凶神惡煞的鬣狗迅速匍匐鑽入到洞口之中，卡爾敏的神情，總算變得慌張了幾分。

雖然不太明白巨龍之翼的內部架構，但聽起來好像級別很高的樣子。克雷恩皺了皺眉，小聲說：「似乎是很了不起啊。」

「所以你打算把你的教友安插成我的同伴，替換掉你認為不夠資格的我的朋友？」克雷恩帶著尖銳的譏諷口氣反問。

「真抱歉，就算不需要找辛迪莉，我也對你沒興趣。」克雷恩轉過身，指了指那個洞口，對塔布蕾絲說，「怎麼樣，能進去嗎？」

他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他本來想趁這個機會把聖心寶鑽交回給蘇米雅，但蘇米雅端詳了很久之後，又還給了他，用平平淡淡卻令人心痛的聲音說：「你拿著吧，我……再也不想看到它了。」

「她的名字就是辛迪莉！是……是黑爪家的大小姐，我們巨龍之翼的資助者，大金主，所以我們誰都不敢得罪她。」

「辛迪莉到底是什麼身份？」克雷恩用匕首撥開她額前垂落的頭髮，沉聲問，「她真正的名字是什麼？」

「看看才知道，不是嗎。」克雷恩淡淡地說，「去吧，聞著味道找找看。注意安全。」

他把匕首架到卡爾敏的脖子上，咬著牙說：「那麼，如果你不是一開始就打算做手腳，星盤上根本不該算出任何東西。」

「這些話，我更想當面聽她說。」克雷恩微笑著蹲下，與她平視著說，「你肯給我這個機會嗎？我會用你最想要的報酬，來好好感謝你的。」

兔子緊張地再次轉向，往門口逃去。

讓克雷恩有些意外的，卡爾敏最後竟然又把他們帶到了蜜米爾之吻的門前。

「我……我明明只是做了個和_圖_書很常規的占卜啊，星盤……星盤我也提前動了手腳，就算你會解讀，那顯示的也確實是極凶呀。」絲塔莉滿臉迷茫地縮在牆角，很無辜地躲開了卡爾敏的怒視。

「辛迪莉沒有固定行蹤，她覺得你已經在懷疑她了，所以……只留下了這個交換情報的地點。我也不知道具體的操作，該我取的信息，就在窗檯那盆枯死的花下面壓著。」

這樣的難題，還沒成婚戀人就不幸殞命的溫瑟實在沒有回答的思路，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塞拉出現這樣的情況……他恐怕也還是會原諒她的。

「橫向對比的話，大概和溫薩雷斯先生現在的等級差不多吧。」辛迪莉不緊不慢地說，「當然，在法希德蘭，我的權力沒有他的有用。」

「他是無辜的，他和巨龍之翼一點關係都沒有。」卡爾敏瞪著克雷恩，但眼裡的氣勢在迅速的衰減，「你……你會放過他的，對不對？」

「辛迪莉根本不在那邊！你讓那隻蠢鬣狗回來！」不到一分鐘，卡爾敏就忍不住高聲叫喊著說。

還沒停下，兔子那寬闊的視野就馬上察覺到屋內情勢的變化，有力的後腿猛地一蹬，極速轉向往回衝去。

「下午見，愛你的辛迪莉·閃耀之靈。」

「克雷恩，你……」瑪莎忍不住開了口，但說到半截，深吸了一口氣，又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克雷恩回頭讓達曼之手的人先到屋子外面，自己則和塔布蕾絲一左一右守在兩邊。

瑪莎有些詫異地看了克雷恩一眼，跟著微微皺起了眉。

她身上的穿著和從前大不相同，既不是裝飾繁複蕾絲眾多的成套裙子，也不是咒術師的法袍，而是一身克雷恩從沒在任何地方見過的長袍，和蘇米雅的祭司袍款式類似，但裝飾著龍鱗一樣的綉紋，袖口的滾邊也隱約能看出龍爪一樣的線條。

溫瑟慎重考慮之後，建議趁這次見面的機會把辛迪莉直接逮捕，但克雷恩很快提出了最近一直揮之不去的顧慮。

一貫披散的柔順金髮這次在額前認真的分開，亮出的額頭上，垂下閃動著金芒的發鏈，墜子像是一顆龍眼，端端正正的落在她眉心上方。

「那麼，今天，紅一月16號的午後兩點到四點，我在暗靈山上米海拉的家裡等你。你最好自己過來，實在不放心，你可以帶上塔布蕾絲。但暗影教會的人最好在山下等你，否則，我寧願放棄這個和你告別的機會。就這樣吧，更多的話，我希望能和你面對面好好的談一談，你應該知道，從離開薩拉尼亞邊界之後，我就再也沒有過任何想害你的念頭。」

「其實，涉及到奴隸貿易的話，找人的事我也可以幫上一點忙。我們教會崇尚慾望的自由，多年以來和各地的奴隸組織長期對抗，參与過幾次大規模的清剿行動，積累了不少情報。」溫瑟沉吟片刻，說，「你不一定需要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占卜上。」

絲塔莉滿臉疑惑，說：「昨晚你們不是一直都在閑聊嗎？我們……我們一直都在聽啊。」

卡爾敏抬起頭，看著克雷恩說：「辛迪莉是龍爪，在我們教派，是和龍牙平級的一方領袖。她本來負責的是南部教派拓展，因為你，她強行更換了任務，甚至為此打亂了南邊的部署。她真的很重視你……對你也沒有半點惡意。」

這樣的陣仗，辛迪莉幾乎已經插翅難飛。

那是個七八歲的人類男孩，已經嚇得面如土色，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看到卡爾敏，他求救一樣的哭了起來，小小的牙齒不住發出碰撞的聲音。

克雷恩冷漠地把絲塔莉從身前推開，低頭看著她布滿恐懼淚痕的臉龐，輕聲說：「好啊，你能幫我找到辛迪莉，我就為你求個人情。」

得到了想要的承諾后，克雷恩帶著塔布蕾絲一路趕往舊城區，溫瑟本來就在等待著他們這邊的結果，沒等多久，他們就面對面坐在了祭神堂後面的房間里。

他對著卡爾敏身邊的那個獸靈說：「勞駕你們幫忙善後吧，那間旅店請不要封閉，我們還要住上一陣。我去見溫瑟和圖書。」

暗靈山上，一直都還有一條連接著米海拉家和新城一區豪宅的密道！

密道里安置著重金購買的小型軌道載具，不過五分鐘左右的時間，克雷恩就已經到了那棟豪宅的地下。

卡爾敏笑了笑，紅艷艷的上唇有些俏皮地撅了起來，「別做夢了。指望從我這裏抓到辛迪莉，你不如指望我給你生個寶寶還更現實一點。」

過了一會兒，瑪莎換上了自己的衣服跑了下來，一進屋子看到卡爾敏，就怒氣沖沖地上去劈面給了兩記耳光，咬牙切齒地說：「你這隻死兔子，做好迎接我怒火的心理準備了嗎？」

「這次事情結束后，咱們再好好聊聊。」克雷恩低下頭，望著自己交叉的手指，「你在暗靈山周圍按你自己的想法布置吧，不跟著我上山，她應該不會懷疑什麼。」

克雷恩伸出匕首，指著那個男孩的耳朵，一個詞一個詞的緩緩說：「你們欺騙我的時候，也沒有直接對我下手不是嗎。」

卡爾敏的臉上幾乎泛起了死灰色，她乞憐一樣地搖著頭，哀求說：「不行……你不能那麼做。這件事……和他無關……他根本不是信徒，根本不是。」

卡爾敏看著克雷恩的眼睛，感覺整個身軀都彷彿被那隱約的紅光緊握，讓她幾乎喘不過氣，她躲開了克雷恩的視線，轉頭看了那個已經快要昏倒的男孩一眼，輕聲說：「你放了他。讓暗影教會也不要再動他。我……去聯絡。」

光芒閃過，卡爾敏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惡狠狠地剜了一眼旁邊瑟瑟發抖的絲塔莉，氣沖沖的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才過了一晚上，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是啊，一直以來，我們都以為辛德拉·黑爪是你的父親，他的慘死讓我們克制住心底的疑慮，轉為對你的同情。」克雷恩看著她並沒有多少觸動的表情，遺憾地說，「沒想到，那不過是你用來掩飾身份的一個手下。這麼看來，在希塔辛德拉死後由杜里茲用頭顱發動的咒術，其實是裝作暈倒的你在幫忙吧。」

「請進，克雷恩。」門內，響起了他熟悉的柔媚嗓音。

不到五分鐘，牆壁上的石磚無聲無息的向左右滑開，那隻灰褐色的兔子一溜煙鑽了出來，直接跑向屋子中央。

「火精靈找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既然你一直充當了聯絡人的角色，總不會完全不知情吧。」克雷恩盯著辛迪莉的眼睛，神情複雜地說，「而且憑你的本事，即使我們一直有所隱瞞，想必你也已經全知道了，對不對？」

「卡爾敏？那隻騙了蘇米雅的兔子？」克雷恩鋥的一聲拔出匕首，帶著克制不住的怒氣說，「走，你去通知她。」

絲塔莉深呼吸了幾次，抬起手，扭動了偽裝很好的機關。

「狐狸有三大家族的嗎？」塔布蕾絲楞了一下，咕噥著說，「我只聽說過以前弄垮了一個國家結果被稱為魅王者的一支。」

「我不擅長分辨謊話。」克雷恩冷漠地說，「幸好溫瑟應該很樂意幫我這個忙。」

克雷恩在旁邊開口說：「本來我之前占卜的目標就都指向了繁星之家，只是我一直沒有辦法確認，上次也被你們安排的那個假模假樣的大小姐騙了過去。但這次，我確信繁星之家有問題，這個店主，八成和設計我的傢伙是一夥兒的。」

「那裡什麼都沒有！」卡爾敏瞪著眼吼道。

「我的確已經全知道了，你們的戒心實在不夠強。希望以後我不在的旅途上，你能不要再這麼輕易相信他人。」辛迪莉點了點頭，帶著一絲歉意說，「而且火精靈的事，我也有責任。他們最初是要殺你，為了徹底執行精靈王親自下達的秘令。不是因為復讎，而是為了殺光所有秘令涵蓋的活口，據我所知，你的家鄉當時還有旅行在外的幾戶人家，他們之後都被火精靈雇傭的刺客殺死在外，一個沒剩。你和芙伊……應該是那片區域內僅剩的目標。」

辛迪莉並沒有絲毫愧疚，而是很認真地說：「這的確是原因之一，另外還有兩個原因促使我加速了計劃的實施。一個是和-圖-書我擔心你和其他教派走得太近，不僅包括和你關係飛速拉近的溫瑟，還包括一直傾向於大聖堂的蘇米雅。」

「你……你想我怎麼樣？」

塔布蕾絲鬆開卡爾敏的脖子，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認字不太行，還讓克雷恩頭疼了好一陣子。」

「不，能放過他的只有你。」克雷恩把匕首平放在男孩顫動的耳朵上，緩緩拖拉下去，「你這麼聰明，不像我是個獃子。你知道該怎麼做。」

這時，洞口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響，並迅速的接近，很快，毛髮上蹭得全是灰塵的塔布蕾絲就從裏面倒退著爬了出來，而她的嘴上，還咬著一個躺倒男孩的衣領。

「如果是辛迪莉，恐怕早已經猜到我們的方法了。」克雷恩伸出一根手指，「蘸著水在桌上寫字，雖然效率差點，但總比被你們聽去的好。」

克雷恩考慮了一下，把信交給卡爾敏，「讓你被抓的同伴都看看，把知道的全都說了，我會為你們求情，讓暗影教會不做的太過分。」

「和他沒關係！我說了，和他沒關係！」卡爾敏聲嘶力竭地大喊起來，纖細的脖子都漲粗變得通紅，「你們有什麼怨氣，沖我來啊！」

果然……辛迪莉不是那麼容易被抓住的啊。克雷恩苦笑著嘆了口氣，跟在席維德的後面，走進了那條被他忽略了的捷徑。

辛迪莉很遺憾地微微搖頭，說：「我也沒有完全打探清楚，只能從杜里茲的口風推斷，那似乎和火精靈王室的命運轉折有關，至於他們如何判斷目標就是你，我也不太清楚。」

「我不太確定你現在的心情是怎樣，你最近的變化，大得讓我有些心慌。也許你想要抓住我，為你的怒火找一個宣洩的渠道。也許，你想找到我，問一些你想問的話。不論如何，你此時此刻應該都是想要和我碰面的。對吧？」

無視了辛迪莉讓出身邊位置的舉動，克雷恩拉過一把椅子，遠遠坐在了對面，看著她說：「這……就是你在巨龍之翼里真正的樣子對嗎？」

「我不會解讀星盤。」克雷恩握著匕首走到卡爾敏身邊，「但我看到了星盤旁邊的說明，對於生日的要求非常嚴格，如果用的不是星曆，還需要提前進行換算。」

「瑪莎，你看著這個孩子。等我回來。」克雷恩站起身，一把把卡爾敏拽了起來，「塔布蕾絲，你去找套合適的衣服給這隻兔子穿上。咱們陪她走一趟。」

克雷恩的拳頭不自覺地捏緊，克制著問：「那之後呢，為什麼目標會變成把我帶走。」

「是，我們會等待牧首大人的指示。在那之前，不會再傷害他們。」

「不，你這次隱瞞得很好。」辛迪莉柔聲說，「我之所以防備起來，不是因為你露出了什麼破綻，而是我發現自己暴露了很大的問題。」

「是什麼？」知道那密令一定和自己有關，克雷恩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

很明顯，辛迪莉這封信寫得非常悠閑，最後飄逸的簽名上，還印上了一個帶著幽香的唇印，搞得好像貴族之間流行的私密情書一樣。

達曼之手那些經驗豐富的精英當然不會讓兔子從那邊逃脫，兩把雙刃劍同時刺下，直接將那邊封成一條死路。

瑪莎點頭說：「的確是三大，還有一支和普通狐狸完全不同，是在北方非常有名，戰力超群的血影氏族。那些紅狐可比辛迪莉這種要光明正大得多。」

兔子不斷地後退，長長的耳朵顫抖起來。

「卡爾敏！卡爾敏一接到我通知的消息就會儘快趕來。你們抓住她……她一定知道辛迪莉在哪兒。」

「平常我不會做這麼高風險的計劃，可這次成功的誘惑對我來說太大。我想要試試，盡全力去爭取一下。可惜，最後還是失敗了啊。」

克雷恩看著卡爾敏幾乎已經沒有什麼神採的眼神，輕聲說：「瑪莎，先放過她吧。她還準備幫我找到辛迪莉呢。」

經過一番斟酌，克雷恩比預定的提前一個小時走上了暗靈山，山腳下達曼之手的精英們嚴密地展開了包圍圈，更遠一些的地方，獅鷲騎士們已經做好準備，隨時升和-圖-書空追擊。大概是對亞龍的實力感到擔憂，溫瑟還安排了兩隻巨鷹待命。

克雷恩抱著手肘，用閃耀著暗紅色的光芒的眼眸鎖定住她的表情，輕聲說：「我知道，辛迪莉不會把自己置身在這麼危險的地方。但我覺得，那邊說不定有能讓你開口告訴我一些事的人物。」

辛迪莉放下茶杯，帶著依然乖巧柔順的神情點了點頭，「薩拉尼亞以南地區，巨龍之翼一共有七位龍爪，一位龍牙，按照教內的權力劃分，龍爪負責流動性比較大的事務，而龍牙是一片固定地區的領袖，當時在南部，我的權力順位大概在第三，只需要聽從直屬長老的命令。」

「我的姓氏是閃耀之靈，你已經見過我的皮毛，多半，也已經從卡爾敏的嘴裏知道了吧。請不要為難她了，她知道的其實也並不太多，對於她那樣有情感致命弱點的年輕女孩，我們是不會把機密託付給她的。事實上，這次我起用的都是些新丁，因為我自己也清楚，準備得太倉促，後續的變化也來得太快。希望你能同情一下那些迷途的孩子，讓他們不必遭受暗影教會針對異教徒的惡刑。你可以讓他們看我的這封信，我會讓他們把所有知道的都交代出來。」

這應該是一間用作什麼秘密研究的地下室，僅在遠離門的另一端牆壁上開了一個很高的氣窗，儘管魔石燈已經在努力照耀，室內的光線還是顯得非常昏暗。

卡爾敏的臉色一片蒼白，頂著額頭上的冷汗勉強笑著說：「一直覺得你是個呆瓜，看來……還真是大意了呢。」

在外面平復了一下激蕩的心緒，克雷恩推開門，大步走進去。

十分幽靜的房間中心，一張簡單的雙人沙發上，辛迪莉端著紅茶杯微笑著坐在那兒，神情閑適，就像是正在度假一樣。

進到那間屋子，絲塔莉戰戰兢兢地指了指角落隱藏著洞口的地方，小聲說：「待會兒她會從那裡出來。你們……是不是該小心點？」

回到繁星之家，他和救出來的同伴們一起吃了頓飯，每個人都顯得有些沉默寡言，包括一肚子火氣的琳迪。大家都只是詳細的敘述了一下自己經歷的情況，而蘇米雅，甚至連這個都不願意細講，只在快要吃完的時候，問克雷恩能不能過後帶她去看看大聖堂命運派諸人殘留的地方。

辛迪莉沉默了一會兒，小聲說：「沒錯，我畢竟還肩負著向精靈王國擴張的任務，不論做何考慮，當時我都不能得罪火精靈。但我做了手腳，你不會真的以為，憑你們當時的逃亡速度，杜里茲那樣的刺客會追不上來吧。」

克雷恩也不催促她，只是安靜地等待著。

看著克雷恩有些生氣的臉，她低下頭，抱住自己的小腹說：「另外，我也需要讓自己有一個能夠安心的環境，你不是也猜到了嗎，我懷孕了。」

可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克雷恩還是覺得，似乎遺漏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比拉瓦城……城主大人的二女兒。而且……是私生女。」卡爾敏跪倒在地上，無力地說，「遺傳血脈的優勢那麼大，她當然是純血的獸靈，她繼承了母親的姓氏，選擇了作為她們家族的長女。她就叫辛迪莉，那真的是她的名字。她的確不姓黑爪，她的姓氏，是靈狐屬三大家族之一的閃耀之靈。」

「不論你以後如何看我，都請你相信，你永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生命，即使未來，也只會和另一個與你有關的生命並列而已。」

「我才不會和斷脊者家的瘋鬣狗賭這種事。」卡爾敏哼了一聲，倒是明智的沒有選擇反抗，而是繼續瞪著絲塔莉說，「你到底是怎麼搞砸的？」

「沒有！那邊……那邊誰都沒有！你讓她回來！你讓她回來我……我就幫你找辛迪莉！」卡爾敏薄薄的嘴唇微微顫抖起來，頭頂上長長的耳朵不安地來迴轉動。

卡爾敏低下頭，赤腳在地板上不斷地搓動，雙手捏著克雷恩外套的下擺，絞纏，再鬆開。

但塔布蕾絲的兩把匕首已經狠狠地釘在洞口的地上，克雷恩的匕首也劃出一道寒光，把她從洞口前向後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