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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墓獸

作者:蔡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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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國學堂 第九章 九千歲偽

第二卷 天國學堂

第九章 九千歲偽

大和尚氣喘吁吁地介紹:「這位是北京大學歷史系的王教授,也是在家修行的居士,凡是碧雲寺里出現古物,都要請王教授來探查研究。」
這位北大教授雙掌合十鞠躬,看樣子頗為虔誠,年紀約在四十多歲,身材較常人高大,穿著樸素的土布長衫,戴一頂禦寒的皮帽,雙目很有精氣神,不似普通的教書先生。
教授話音剛落,秦北洋將把他撲倒,呼喊大家快點逃避。
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古時候,少男少女被幽閉在家中,每年只有上元節的燈會,才有機會出來遊玩,由此相識相戀,惹出多少痴男怨女的故事。偏偏碧雲寺中晨鐘暮鼓,只有來燒香的善男信女。秦北洋自然而然地想起一雙琉璃色的眼睛,不是近在眼前的小鎮墓獸九色,而是遠在天邊的歐陽安娜。
「嗯,他們幼年凈身以後,就把東西就裝在石灰香油壇里。」教授對著小工匠刮目相看,「魏忠賢權傾朝野,號稱『九千九百歲』,離皇帝萬歲只差一百歲。他與天啟皇帝的乳母客氏『和圖書對食』,通過她控制皇帝,迫害東林黨人,密探爪牙遍布全國,以至於許多諂媚的地方官給他建立『生祠』。崇禎皇帝登基后,魏忠賢就被貶出京城,畏罪自殺,並被戮屍,根本沒有屍體可葬。」
民國七年,西曆1918年,正月十五,元宵節。
「此地也算是個龍穴,能在此點出金井的應該是個高手。」
王家維一聲令下,大家退出地宮,沒有人偷偷拿走哪怕一塊銀子。他們用泥土和石頭封閉了墓道口,又砌了一堵磚牆,撿來樹枝荊棘掩人耳目。
就當地宮裡頭亂作一團,他卻發現那兩頭石獸一動不動,不像是鎮墓獸的反應。秦北洋又用火把扔到石獸身上,才確認真的只是兩尊石雕。
「我們不是盜墓賊,也不貪圖魏忠賢的財寶,這墓葬的形勢,我已畫出了圖形。」
「后室!」
秦北洋仗著有九色在身邊,大喝一聲:「呔!來者何人?」
又等待片刻,他紅著臉把教授拽起來說:「對不起,我是草木皆兵了,這是假冒偽劣的鎮墓獸!」
和-圖-書「鎮墓獸?」
僧人們更關心金剛寶座塔,他們測量了尺寸與方位,確認這座地宮並不在金剛寶座塔底下,不會產生實質性的危害。
秦北洋正要回碧雲寺,教授喊住他:「小兄弟,我看你深藏不露,請問能雇你做工匠活嗎?」
「魏忠賢?」王家維看了一眼手裡的龍袍,「九千歲?」
「我是碧雲寺雇傭的工匠,昨晚,是我發現了盜墓賊。」
王家維並未生氣,而是小心地觀察這兩頭石獸,似豬非豬,似獅非獅,就是有兩扇大耳朵跟身體連接,背後還有一對大翅膀,風格相當之古樸。許多石獅子都可以看出性別,而這兩頭石獸很奇怪,下面光禿禿的,更像是被騸過似的。
「如果老和尚所言沒錯,這是魏忠賢生前為自己營造的墓穴,因此有許多越制之處,比如龍形雕紋,最後能葬在這裏的只能是命|根|子。」
香山是北京的風水寶地,達官貴人都喜歡葬在這兒,尤其是滿清貴胄。清朝亡了,再也無人看守這些墳塋,盜墓賊的膽子就大了,甚至也有西m.hetubook.com.com山旗人中的破落戶。
「明末禍害天下的閹黨魏忠賢?」秦北洋啐了口唾沫,看著棺床上的瓷瓶說,「據說太監死後都想跟自己的命|根|子葬在一起,這樣才算得個全屍可以見祖宗了。」
忽然,有個老僧說了一句:「聽貧僧的師父說過,我們碧雲寺過去還葬著一位大人物,就是明朝大太監魏忠賢。」
「你是個有意思的工匠!」
話雖沒錯,但秦北洋躲開教授的雙眼,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秦北洋忍不住脫口而出,王家維回頭盯著這張十八歲少年的面孔:「小兄弟,你是……」
「怎麼說?」
於是,大家打開后室大門,卻發現迎面蹲伏這兩頭石獸。
「去哪兒幹活?」
王家維指著地宮裡前後左右幾間墓室:「你覺得墓主人的棺槨在哪一個?」
「諸位長老師父,門生王家維這廂有禮了。」
走到被挖開的洞口,看見被打開的墓道口,看石雕風格像是明朝。他用泥土封住洞口,跑回碧雲寺通知大和尚。畢竟這洞口在金剛寶座塔附近,萬一挖壞了曼荼和*圖*書羅的根基可是大事。
「真正的鎮墓獸,必須要由皇家工匠製作,如果是一般民間的石匠,哪怕再好的手藝,做出來的只能是一堆石頭或陶器,根本起不到鎮守墓穴的作用,所謂的『偽鎮墓獸』。」秦北洋又乾咳了兩聲,「我是個祖傳的工匠,這是我爹告訴我的。」
王家維又往墓室裡頭查看,發現連個棺槨都沒有,只有個空空的棺床,擺放著景德鎮的瓷瓶,難道是個骨灰瓶子?教授信佛,不敢輕舉妄動,但他們移開棺床,發現底下的金井,果然有股地氣撲面而來。他用鑷子取出金井裡的一堆衣服,竟然是一件明黃色的十二章龍袍,著實令人大吃一驚。但在北京埋葬的明朝皇帝,都在十三陵里躺著呢,怎會在這香山地下?
眾人探入墓道,秦北洋在前頭舉著火把,並用鐵鎬敲打虛實。墓室門已經開了,隨著一派陰森之氣,地上散落有零星的隨葬品,有些是不值錢的冥器,有些則是馬蹄金與珠寶首飾。王家維撿起來細細查看,確認都是明朝的古物。
次日清早,雞鳴剛過,僧人們組織https://m.hetubook.com.com了一支探險隊。秦北洋自告奮勇打頭陣,正要進入明代墓道,大和尚帶著一位客人匆匆趕來。
「奇怪,這座大墓,有許多皇帝陵墓的規格!」
秦北洋覺得這沒啥好隱瞞的,反正清朝皇陵地宮也是這樣。
深夜,金剛寶座塔的北緣,兩年前雪夜刺殺的舊地,來了幾個黑魆魆的身影,趁夜掘開一個大土洞子。
「國立北京大學。」
秦北洋也絞盡腦汁,想起達摩山捨身崖底下的建文帝陵墓。
修葺寺院之餘,秦北洋帶著九色跑步練功。經過金剛寶座塔的須彌座,他悄悄靠近那些傢伙。竟是一群盜墓賊,正在搬運寶貝呢。
月光下,他抽出唐刀,嚇得盜墓賊落荒而逃,看來尚是資歷淺薄的毛賊。
王家維指出這金剛牆、石五供、漢白玉的寶座,還有萬曆年間的青花瓷大缸,盛滿香油用於點長明燈,都在古書上有所記載。當年,明十三陵都還沒有被考古挖掘過,除了盜墓賊以外,誰都不曉得真正的明朝皇陵底下是咋樣?教授隨身帶著紙筆,速寫畫出這墓里的形制,還有文物的外形,權代照相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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