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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墓獸

作者:蔡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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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國學堂 第五十九章 山本實驗室

第二卷 天國學堂

第五十九章 山本實驗室

山本教授頗為詫異:「阿樹啊,你可知,孔子、孟子,皆為公元前800年至公元前200年之人類文明『軸心時代』之聖賢,與蘇格拉底、亞里士多德、柏拉圖、佛陀並列。」
山本教授摸著男孩的頭頂心說:「阿樹,這位中國同學非常聰明,你要向他多學習哦。」
他們來到一排書架前,收藏不少老舊圖書,其中也有中國的線裝本。山本教授取出一本康熙年間蘇州版的《墨經》,彼時日本教授都能輕鬆閱讀漢字,翻開其中一頁,手指著一句話「端,是無間也。」
又過了一個鐘頭,月掛中天,秦北洋胸口的暖血玉墜子開始發燙了。
十二歲的秀樹脫口而出:「這句話是說物質是可以無限分割的?」
「不錯!」教授讚歎道,「『端』指的就是原子。墨子說,就好像砍一根木頭,無論你從頭砍起,還是從中間砍起,無論你把木頭砍成多少截,總有一個起點或終點是你無法再分割的——這與古希臘的德謨克利特的原子論有異曲同工之妙。」
「秦北洋!你果然在京都!」
兩天後,秦北洋在圖書館偶遇山本教授,羞澀地鞠躬問好。
教授說,這孩子的爸爸是京都大學的地學教授,也是自己的多年老友。
秦北洋卻用日語回答,羽田大樹微https://www.hetubook.com.com笑道:「半年前,你是不是來過大阪,四天王寺,羽田神社?」
「對不起……我只是不想麻煩你。」
天黑以後,秦北洋躲藏在竹林中觀察。日式大屋內燈火通明,不時發出奇怪的聲響。
「那個背後叫我HATA的人,那就是你啊!」
「中國春秋時期的墨子,比阿基米德早了一個世紀,就闡述過杠杠平衡原理,並精巧地用於桔槔、弩機的實踐製造,實在是了不起的偉人啊。」
想不到,小小年紀的小川秀樹,居然一眼看懂了這行漢字之意。
「你為何要逃跑?」
教授和小川秀樹走過幽靜的小巷,來到一片竹林掩映的日式建築之中。
男孩脫口而出:「假如給我一個支點,我就能撬動地球。」
山本教授的日式大屋中,傳來沸騰開水般的熱量,彷彿有一場大火焚燒。屋后的煙囪濃煙滾滾,宛如到了火葬場。還好這是晚上,竹林四周人跡罕至。秦北洋又聽到實驗室里,響起劇烈的刀劍碰撞之聲,似乎有一群人在激烈廝殺……
不過,他還活著。
剛到日本沒多久,秦北洋就知道「HATA」在日語里是「秦」的訓讀,音讀則是來自漢字的「SIN」。
教授又多了看了秦北洋一樣www.hetubook.com.com,讓這中國學生羞愧到恨不得鑽入地板,沒聽到「支那」二字已是人家照顧他的顏面了。
一年前,這位日本羽田商社的少東家,腰纏萬貫的貴公子,還跟秦北洋等人一同登上過達摩山,目睹過庚子賠款百萬白銀呢。
對方沒給秦北洋任何機會,十字弓射出一枚閃光的利器,直接命中額頭。
他下意識地想起日本歷史上著名的「本能寺之炎」,不正發生在三百多年前的京都嗎?
「我叫秦北洋,請多多關照。」
十字弓射出的並不是利箭,而是一枚小鋼珠子,雖然不會致命,但打到腦門也讓人夠嗆!
深夜,穿過竹林中的小徑,前頭的兩個人提著燈籠,宛如鬼火森森的幽靈。秦北洋施展在天國學堂修鍊的「刺客道」輕功,盡量不發出什麼聲音。
「這……不應該由我等科學家來回答吧。」
「春秋戰國,諸子百家,你方唱罷我登場,各領風騷數百年,沒有哪家一統天下,秦始皇還焚書坑儒呢!孔孟的儒家,老莊的道家、韓非子的法家、公孫龍的名家,孫武子的兵家、鄒衍的陰陽家,甚至鬼谷子的縱橫家……還有墨家!」
借閱幾本古書後,教授帶著小男孩離開圖書館。停頓幾秒,秦北洋跟了出來。他想知道教授到底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弄些什麼東西?會不會是鎮墓獸呢?
羽田大樹收回短刀,說出一句日本腔調的漢語。
教授轉頭又問秦北洋:「秦同學,你是中國人,你說說諸子百家吧?」
一聲慘叫,秦北洋倒在地上,昏厥之前,心中只掠過「嗚呼哀哉」四個字!
這就是山本教授的實驗室?
開門的剎那,他窺到屋內站著一個日本盔甲武士,全身披掛戰國時代的當世具足,並且戴著一副鬼面具,猶如惡鬼鎮守著這間實驗室。
秦北洋忍不住插了一嘴:「墨子這句話我聽過,但戰國辯論家公孫龍也有一句:一尺之棰,日取其半,萬世不竭!」
「你知道?」
糟了,他的身邊沒有九色,更沒與唐刀。他正要轉身逃竄,歐洲人手中,多了一把小型十字弓。鋼鐵弩機上有個奇怪的標誌——金字塔中間鑲嵌一顆獨眼。
秦北洋猝不及防,想不到那傢伙如此敏銳,讓穿著學生服的自己暴露在燈籠前。
羽田大樹厲聲質問:「什麼人?」
經此重創,再無抵抗能力,羽田大樹抽出一把短刀「肋差」,抵住他的咽喉。
「這句是不是說世界上有不可分割之物?」
神智還沒完全恢復,額頭爆出個腫塊。秦北洋無比懷念九色,若是小鎮墓獸在場,月黑風高,琉璃火球,還不得https://www.hetubook.com•com把這兩個傢伙燒成焦炭?
秦北洋到底是年輕力壯,打通過任督二脈小周天,意識只失去兩秒鐘,便又閃電般地復甦,眼冒金星地爬起來。
燈籠照亮他的臉,羽田大樹仔細端詳,爆發出兩個音節:「HATA?」
但沒走多遠,那個歐洲人便停住腳步,突然回頭暴喝。
九色還在留學生宿舍,秦北洋獨自跟蹤在後面。這間大屋沒有門牌,不顯山,不露水。表面是傳統的木結構,但仔細觀察房梁與廊柱,才發覺全是金屬製成。門廊下有幾雙鞋子,說明裡面還有人。屋後有個鐵煙囪,不時冒出濃烈的黑煙,與這古老優雅的環境格格不入。
忽然,門外來了兩個客人。
門前的燈光照亮日本人的臉,秦北洋驚訝地認出了這張面孔——羽田大樹!
秦北洋決定再跟蹤羽田大樹。
突然,日式大屋又安靜下來,移門不經意間打開,羽田大樹和歐洲人出來。他們跟教授鞠躬告別,表情十分愉悅。
「墨子,是我們東方科學界的鼻祖呢!」山本教授的語氣極為崇敬,「阿樹,你還記得古希臘科學家的阿基米德的那句名言嗎?」
他回頭問秦北洋:「你餓了嗎?」
「HATA」還是另一個日本姓氏的讀音——就是「羽田」。
十字鋼弩作為近戰利器的威力強大,這一箭必能射https://www•hetubook•com.com穿鎖子甲,如果角度和距離上佳,甚至能穿透歐洲中世紀的鋼板甲,遑論秦北洋的頭蓋骨?
一個日本男人,不到三十歲,身著西裝革履,戴著金絲邊眼鏡。
秦北洋耐下性子,看著日式移門拉開,山本教授將兩位客人迎入屋中。
身著和服的教授身邊,跟著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同樣謙卑地向秦北洋鞠躬。
秦北洋還以為織田信長要衝出來了,外面的明智光秀虎視眈眈。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背後,可惜唐刀不在身上,他不可能背著一把刀去圖書館。
「您好,我叫小川秀樹,請多多關照。」
在京都第三高等學校,秦北洋最愛學校圖書館。這裡有大量翻譯成日語的西方圖書。他讀了日語版的莎士比亞、巴爾扎克、大仲馬、雨果、托爾斯泰……想起半年前,雲遮霧繞的高山之巔,那座藏著萬卷書的「天國圖書館」。
「山本教授,我不明白,古時候中國人如此聰明,為何今日的中國如此貧窮落後?」
羽田大樹很是興奮,對著歐洲人耳語幾句,不曉在說什麼語言?
還有個歐洲人,身材高大強壯,須髯滿面而看不出年齡,一頂咖啡色鴨舌帽,灰色連體工裝服,西洋工匠的典型裝束。
山本教授蹲下來看著目光沉靜的小川秀樹說,「你也要努力學習,長大後為日本贏得第一座諾貝爾物理學獎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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