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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墓獸

作者:蔡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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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地下世界 第四十六章 千萬不要打開維京人的陵墓!

第三卷 地下世界

第四十六章 千萬不要打開維京人的陵墓!

「他們是十九世紀的北極探險家,被活活困死在這座島上。」
千萬不要打開維京人的陵墓!
「女總統?」
「嗯,我想成為中國第一個女外交官,第一個駐外國的女公使,甚至第一個女外交總長。」歐陽安娜知道自己沒有喝醉,「如果命運垂青,我還想成為國務總理,甚至大總統!」
秦北洋忍著胸口劇痛戲稱:「那你就是日月當空的女皇武則天了。」
秦北洋有限的英語水平,只能看懂最後幾行字「千萬不要打開維京人的陵墓!」
「好,我回去通知錢科與安娜。」
子夜零點,天黑得徹底,連星星都不見。錢科看了一眼溫度計,已經冷到爆表了。
秦北洋相信九色的感覺,它能發現常人不能發現的秘密,也許是一個避難所?
「千萬不要打開維京人的陵墓!」
「安娜,你不是普通的女孩子,你還有你的夢想,不要陪我死在這裏。」
「做武則天也好,我就封你為高宗李治,或者男寵張易之。」
「北極光。」
後來的探險家們,當你看到這份遺書,我已在上帝身邊等待末日審判。1845年5月19日,我奉英國海軍部之命,駕駛兩艘蒸汽輪船,率領129名船員,從倫敦前往北極探險。第二年,我們繞過冰封的格陵蘭島,想要打通西北航線。突然羅盤失靈,迷失方向,耗盡燃料,船隻被冰層牢牢凍住,登上這座冰海孤島。依靠捕獵海豹與鯨魚,我們頑強地生存下來,直到將這些動物全部吃光,再也見不到一頭海獸。我們深入島嶼內陸探險,在雪山腳下發現古代北歐海盜——維京人的神殿與陵墓。我感嘆古人的偉大,千年前的蒙昧時代,就能在惡劣的環境中,建造如此宏偉的建築。我認為有古代遺址的地方,必然有適合生存的條件。果然,我找到了淡水。但敗血症的流行,不斷奪去船員們的生命。艱難時刻,我們被https://www.hetubook•com.com迫食用死去同伴的人肉,我相信我會下地獄的。現在,我即將死去,用僅剩的一點體力寫下這封遺書。如果你能看到,請帶我回英格蘭故鄉,放在我妻子簡的墓碑前。
看到壯闊雄奇的極光,秦北洋忘了自己命在旦夕——所有生命跟宇宙相比,不過是渺小的塵埃,是朝生暮死的螞蟻,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原子……
卡普羅尼拿出秘藏的一瓶白蘭地,分給大家抵禦寒冷。安娜豪爽地幹了一杯,立時臉頰緋紅,又逼著秦北洋喝下去。四十度的酒精含量,讓他腦門發熱,坐在古維京人的神殿遺址之中,背靠三尺唐刀,彷彿成為駕著海盜船縱橫馳騁的維京戰士。
他拽著安娜鑽進去,爬了數十米之深,發現腳下變成了冰面。齊遠山也跟過來了,他用鐵鍬砸出個窟窿,露出一片地下水。他趴下來嘗了嘗,竟是甘甜的淡水。
九色吐出琉璃火球,劍橋博士李隆盛仔細查看半晌,驟然驚嘆:「魯尼文!古代日耳曼人的文字,斯堪的納維亞經常被發現。這就是古代維京人的神殿遺址。」
約翰·富蘭克林爵士
北極冰海孤島,荒原凍土之下,竟埋著個大鬍子的歐洲人。茂盛的紅色毛髮,慘白的皮膚,略微破碎的高鼻樑。
整個遺骸暴露出來,就像冰箱里的凍肉。任何屍體在這種冰雪環境之中,都有可能成為千年不腐的木乃伊。屍體穿著十九世紀的服裝,在頭頂還有個木頭十字架,說明舉行過基督教的葬禮。九色又開始挖旁邊的泥土,很快發現第二具遺骸。這裡是塊墓地?接二連三地埋葬著許多具屍骨,絕大多數保存完好,少部分面色發黑。
「放心吧,我不是盜墓賊,我平生最恨盜墓了。」
「富蘭克林爵士的探險隊。」在英國留學八年的李隆盛,面對長眠在冰雪中的爵士深鞠躬,「這是北極探和-圖-書險史上的大事件,為尋找他的探險隊,英國派遣過四十多支隊伍。他的妻子簡,始終堅信丈夫還活著。她又自費派出四艘船,到北冰洋的各個角落搜尋。」
所有人安靜下來,置身於燦爛的銀河,默默欣賞這天上有人間無的奇景。九色與四翼天使,它倆也敬畏地蹲伏在地,琉璃色與赤色的目光,臣服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所有人都進來避難了,大家各自嘗了嘗冰層下的水,宛如沙漠中即將渴死的旅人。
秦北洋的疼痛略微緩解,命令九色擴大搜尋範圍。鎮墓獸對陵墓格外敏感,迅速清理積雪,露出幾塊碩大的石頭。明顯有人工堆砌的痕迹,甚至有個石頭大門。
一個可怕的結論——這個可憐的死者,被同伴們當作食物吃掉了。
安娜知道秦北洋對古物感興趣,勸他克制住好奇心。
一小時后,歐陽安娜、錢科和朱塞佩·卡普羅尼來了,同時帶來三個簡易的雪橇,包括大部分補給品與帳篷。天上有四翼天使鎮墓獸相隨,赤色目光像手電筒,為他們指引道路。北極的黑夜已讓它恢復了飛行能力,就跟小鎮墓獸九色一樣。
齊遠山剛殺死一頭北極熊,正是膽氣過人,背著獵槍,腰裡插著匕首,獨自走入黑漆漆的雪夜。
安娜看到被殺死的北極熊,冰雪中的木乃伊,最後是維京人的古遺址——他們不是這座孤島上唯一存活過的人類。
安娜笑著噴出半口白蘭地,義大利人覺得頗為可惜。
所有的秘密都屬於上帝,而不屬於人類!
化身為冰雪木乃伊的富蘭克林爵士,在臨死前連說三遍,警告後來人不要打開維京人的陵墓。但他沒在遺書中記載原因,理由是「所有的秘密都屬於上帝,而不屬於人類」。
李隆盛衝過來說:「就像英格蘭的巨石陣!」
齊遠山說出了大伙兒唯一的出路,他用鐵鍬塞入石頭縫隙,用力掰開其中一塊。
九色與m.hetubook.com.com四翼天使一同挖掘,果然出現一塊光滑的石板,猶如中國古墓里的墓室門。
「所以,我們的羅盤失靈了,四翼天使和九色體內的磁石也都受到了影響?」
古代維京人的神廟和陵墓在哪裡?
「這座古墓就是我們的避難所。」
李隆盛又提醒一句,錢科搖頭說:「如果不逃進去,我們都會在雪中活埋而死!」
秦北洋剛說完,身後的雪洞就開始坍塌,頭頂傳來轟隆隆巨響,天崩地裂。暴風雪引發了災難性的雪崩,眼看就要埋葬他們。空間越來越小,大家都擠到維京陵墓前,幾乎前胸貼後背的絕境……
千萬不要打開維京人的陵墓!
「既然有淡水,陵墓就在我們眼前了。」
人類剛剛迎來黎明,諸神又將迎來黃昏。
李隆盛繼續說:「有人說極光是地球外緣燃燒的大火,有人說是夕陽折射的光芒。而我猜想——極光與地球磁場有關,尤其在北極磁點附近,磁場容易受到太陽的干擾,形成某种放電現象。」
「英語里的極光Aurora,來自古希臘神話的黎明女神,這是人類的黎明。」李隆盛又從古希臘說到《山海經》,「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視乃明。不食不寢不息,風雨是竭。是燭九陰,是謂燭龍。」
凌晨兩點,北極迎來了黎明。
「我得了癌症,活不了幾天。」秦北洋拍了拍齊遠山的胳膊,「我允許你們把我吃了。」
「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就是這片北極冰海,而所謂「燭龍」,也許就是極光。
此言一出,九色卻不答應,拽著主人的褲腳管。作為鎮墓獸,最重要的是為主人守墓。如果秦北洋死了,九色必會守在他的棺材旁,不準任何人侵犯。
「《中華民國臨時約法》沒規定過大總統必須是男性。」
秦北洋裹著一條厚毛毯,肺葉混合著酒hetubook.com•com精熊熊燃燒:「安娜,我快死了。等我死後,你要照顧好自己。」
極光通常在冬天出現,北極八月短暫的黑夜,奇迹般的極光轉瞬即逝。秦北洋跳起來往天上抓,彷彿要跟極光一同羽化登仙。
當人在極端的環境中,為了延續生命,可能被迫吃人肉。某種程度來說,人肉是相當豐富的能量和蛋白質來源。
除了雪山,他們已無處可避。四翼天使想要嘗試著起飛,但因天色已明,加上風雪太過強烈,四隻翅膀根本無力揮舞。暴風雪在摧毀一切,北極熊的屍體被卷到半空,齊遠山心想可惜沒快點吃了它。秦北洋緊緊抓著安娜,害怕瘦弱的她也被風吹跑。
巨石上有許多花紋,雕刻著簡單的人像,原始粗糙卻有力量。還有一些奇怪的符號,貌似某種古代文字。
「住嘴!」北極的夜空下,歐陽安娜用手指封住他的嘴巴,眨著遺傳自媽媽的赤道故鄉的眼眸,「北洋,我會帶你逃離這座孤島,就像我們離開東海達摩山一樣。」
上帝把極光獎賞給了他們,又讓死神的暴風雪接踵而至。天漸明亮,狂風從四面八方襲來,捲起鵝毛般的雪片,不消片刻,幾乎掩埋了營地,一千年前古維京人的神廟,以及十九世紀英國探險家們的墳墓。
所有人包括鎮墓獸衝進維京人的陵墓。絕佳的避難所,卡普羅尼舉起手電筒,頭頂是堅固的玄武岩條石。墓室門外已被積雪封閉。齊遠山打起火把,說明陵墓並非完全封閉,還有氧氣可供呼吸。
秦北洋和九色繼續挖掘附近的凍土,又發現更多破碎的骨骸。其中有一根大腿骨,有三條平行的刀痕,關節處的損傷非常光滑,說明是被認為肢解過的。
秦北洋想起兩尊鎮墓獸。再一回頭,四翼天使跟九色糾纏在一起,如同戀人耳鬢廝磨。難道它倆搞了跨越種族的愛情?又像兩個相別一千二百年的老友重逢,鄉音無改鬢毛衰……
倏忽間https://www.hetubook.com•com,九色猛然用頭撞擊主人。秦北洋與安娜十指相扣,仰望北極子夜的蒼穹下,燃燒起一道綠色火焰……
最後,我還要提醒你——
秦北洋轉頭看向高聳的雪山,竟有些像中國帝王陵墓封土的感覺,難道說……
北極夜空下。
接著是白色、黃色、藍色,最後是極度奪目的紫紅色,交相輝映,猶如以宇宙作為幕布,以地球作為顏料,星空作為畫筆,塗抹上一幅梵·高或保羅·高更的油畫。這幅畫不斷地運動,五彩光芒遍布蒼穹,就像無數條巨龍升空,令人望而生畏。在這北極冰海的孤島,古維京人的千年神殿,足以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當所有人無路可退,九色卻衝到雪山下,從積雪中掏出一個深深的洞口。
1847年6月11日
「記住死者的警告——千萬不要打開維京人的陵墓。」李隆盛提醒一句:「不過,我們把營地搬過來吧。古維京人能在此地生存,建造起神廟與陵墓,必然有其原因。富蘭克林爵士的遺書里說,這個地方有淡水!我再也不想天天吃雪了。」
「這就是維京人的陵墓?」李隆盛發現石頭之間有比較大的縫隙,說明已被人打開過,又重新封閉,立時那句遺言,「千萬不要打開維京人的陵墓!」
秦北洋、齊遠山與李隆盛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最終誰要吃掉誰?
富蘭克林爵士的遺書里寫到——古維京人的神殿和陵墓附近有淡水。
李隆盛就像法醫仔細檢查凍土裡的死者,從一個船長模樣的屍骸身上,找到一張發黃而硬脆的遺書,是用英文寫成的——
「北洋,不要冒險。」
八月的暴風雪,讓朱塞佩·卡普羅尼魂飛魄散,他扯著嗓子高喊:「無數探險家都死於這樣的惡劣天氣,我們快找地方躲避。」
李隆盛把秦北洋與齊遠山都拽過來,跪著凝視這張面孔——這不是睡著的活人,而是冰雪中長眠的死人。
千萬不要打開維京人的陵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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