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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墓獸

作者:蔡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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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地下世界 第五十六章 拉斯普京的奮鬥

第三卷 地下世界

第五十六章 拉斯普京的奮鬥

秦北洋把下跪的村民們拖起來,用白雪掩蓋拉斯普京的骨灰,搗毀已被燒化的鉛皮棺材的殘餘部分。有人想起當地土著民族的老習俗,對死人棺材和骨灰撒尿,讓他們在地獄里永世不得超生。
嚴格來說,只是半個頭顱骨里的眼窩,深邃如黑洞,還在冒出火苗,讓人無所遁形。有那麼一兩秒鐘,秦北洋想起了阿幽的眼睛。
不管那種結果,秦北洋不能泄露這個秘密。
話音未落,燃燒的棺材里響起某種聲音,帶有古怪的節奏。秦北洋仔細傾聽,竟與漫山遍野的狼嚎形成搭配,猶如一支氣勢恢宏的交響音樂會。
雪中烈焰燃燒,棺材的鉛皮在融化。秦北洋不準任何人離去,必須看著骨骸燒盡。火焰蔓延到旁邊的狼屍,森林里響起狼群悲戚的呼號,從每個毛細孔滲入,幾乎揪碎心臟。男人們面面相覷,擔心更多的狼群會從四面八方襲來,秦北洋說不要擔心,他會保護大家。
有個念過書的村民,驚慌失措地喊出一個名字,秦北洋擰起濃眉:「穢亂末代沙皇宮廷的妖僧拉斯普京?」
老頭說得斬釘截鐵,或許從前遭遇過類似的事兒。秦北洋站在沙皇的墳冢前,下令焚燒妖僧拉斯普京。大家就當為老村長和_圖_書報仇了,當場砍伐一棵大樹,劈成木柴堆積到骨骸和棺材上,點火焚燒。
秦北洋接連後退幾步,絕不敢把這個秘密說出口。他怕這些村民們出於保守和迷信,恰逢俄歷聖誕夜,在沙皇陵墓前集體下跪祈禱?或者,截然相反,他們出於對蘇維埃的忠誠,搗毀末代沙皇的陵墓和骨骸,讓封建帝制永世不得翻身?
老工匠的十字弓射出一支鋼箭,命中骷髏頭的眉心,強大的衝擊力讓其裂開一道縫隙。
邪惡的屍骸倒下。再看雪地里的老村長,死人指骨仍然掐住他的脖子,深入咽喉。固執的村長已沒了呼吸心跳,聖誕夜一命歸西。他為自己的權威付出了生命,或者說,他被棺材里的骨骸迷惑而犯了錯。
月光灑在火光上,拉斯普京被燒掉了一半,僅剩最後的脊椎骨,連著兩三根肋骨,一根幾乎燒乾的胳膊,還有半個焦黑的骷髏頭。
幾個村民用槍對準秦北洋,村長親手拿著工具,全力撬開這口鉛棺。
他相信世界上確實存在某種不死的人……
「我知道為什麼!」
「拉斯普京!」
骨骸在痛苦地搖晃,向村民們伸出斷裂的手指。它的兩條腿骨還算完好,艱難地爬出棺材,拖著渾身火焰和-圖-書在雪地上撲倒。可憐的拉斯普京摔斷了一條腿,依靠一隻手臂骨,一隻脊椎骨,半個骨盆,還有一邊的大腿骨爬行。骨骸邊爬邊發出慘叫,周圍的狼嚎更加刺耳,要不是秦北洋連續對天鳴槍,男人們早就全跑光了。
如果這就是拉斯普京的骨骸,那麼眼前這座小山丘就是……
終於,老村長墜落到地上。
秦北洋看到了拉斯普京的目光。
狼嚎聲漸漸停息,森林恢復墳墓的寂靜,動物們終於擺脫了邪靈的控制。
男人們嚇傻了,有人乾脆抱頭鼠竄,只有秦北洋舉起唐刀,大喝一聲,飛身高高躍起,斬斷死人的手臂骨。
他轉頭問老工匠:「亞歷山大,我們該怎麼處理拉斯普京的骨骸?」
骨骸反擊之前,秦北洋劈出第二刀,挾著安祿山的千鈞之力,將頭顱骨劈成兩半。
那顆頭顱骨靠近老村長,竟然強行嘴對嘴親吻了他,要是親吻個大姑娘也罷了,這村長五十來歲滿嘴鬍鬚,雙方誰都親不下去啊。
骨骸堅強地在雪中爬行,許多村民已經跪下,畫著十字念著東正教的咒語,將拉斯普京重新定義為聖徒。它爬到小山丘正前方,面對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的陵墓。在這座秦北洋父親建hetubook•com.com造的秘密陵墓中,不僅埋葬著俄羅斯最後的君主,還有據說跟妖僧淫|亂的末代皇后,以及被他用邪術治療過血友病的小皇子阿列克謝。
綠色的火焰灼燒俄羅斯的妖孽,短短几秒鐘,最後悲慘的求救聲中,整個骨骸被燒成裊裊黑煙,升上月亮的國度。
一個終生難忘的聖誕夜。
俄國,烏拉爾山區,深夜。
聽著拉斯普京最後的呼號,秦北洋想起沃爾夫男爵——幾年前,男爵跟幾個貴族親手殺了這個妖僧。一夜之間,他們用了氰化鉀、子彈、匕首、啞鈴等各種方式,竟都沒能徹底殺死拉斯普京,最終他是在冰凍的涅瓦河裡淹死的。
村長下令打開邪惡的棺材。
這一刀砍得並不輕鬆,感覺虎口都快崩裂了,彷彿砍的不是朽爛的骨骸,而是某種極其堅硬的金屬。
獵犬哀嚎逃竄,眾人驚懼之時,骨骸從棺材里站起來了。
「燒了!」
比如,長眠在日本吉野古墳中的秦朝徐福。
融化的雪地上,只剩一堆灰燼,來年開春連蒼蠅都不屑來訪,只會融化在森林的腐殖質中。拉斯普京的肉體將永遠留在這裏,面對曾經無限寵幸他的沙皇一家。如果不是他的所作所為,恐怕沙皇全家也不至於埋葬在此和-圖-書
「拉斯普京不是死在聖彼得堡嗎?」村民徹底暈了,「怎麼會到我們這個窮鄉僻壤?」
歐洲與亞洲分界線上的荒涼山谷,回蕩著拉斯普京在烈火中的慘叫聲,彷彿它才是今晚音樂會的主角,狼群只是來配樂伴奏的。
格奧爾基·秦入鄉隨俗,也對著棺材殘骸貢獻了一泡尿,絕不能讓拉斯普京的幽靈死灰復燃。
心跳驟然加快,想起白天觀測的結果——這裡是龍脈匯聚的風水寶地,尤其山丘上幾株特別粗壯的老松樹。
「到底誰是村長?格奧爾基·秦同志,雖然你是今晚的屠狼英雄,但別忘了,我負責監管你的勞動改造,請你遵守組織紀律!」
老工匠亞歷山大微微搖頭,秦北洋心領神會地說:「千萬不能打開!請就地銷毀棺材,用木柴堆起來燒掉是最保險的。」
突然,一個黑影從棺材彈起,竟是個死人骨骸,死死掐住老村長的脖子。骨骸如巨人般高大,活生生將老村長拎起雙腳騰空,任他如何掙扎都沒用。
老工匠讓所有人保持鎮定,小心地靠近鉛棺,看那具邪惡的骨骸。似乎還有一襲修道士的袍子。他大胆地伸手進去,取出一串東正教苦行僧的念珠,一張小相框——濃密大鬍子的高大教士,長相異於常和圖書人,有著俄國人罕見的深邃眼窩,單看照片就滲出濃濃的邪氣。
大雪覆蓋了整座山頭,看不清墓道口在哪裡?也沒有任何地面建築?除非拉斯普京的棺材也算的話。
中國人俗稱的「屍變」。
秦北洋想起父親說過——整整一年前,奉海軍上將高爾察克之命,老秦在烏拉爾山區一個秘密所在,修建了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的陵墓。不久,白俄又給他送來拉斯普京的骨骸,命他給這個邪惡的妖僧修建陵墓與鎮墓獸。結果,老秦與沃爾夫男爵拒絕從命。
第一個火球擊中了拉斯普京,燒掉了它的大腿骨;第二個火球擊穿脊椎骨;第三個火球打中頭顱骨,就像子彈爆頭。
妖僧拉斯普京的體內帶有獸的成分。村民們無能為力,能解決獸的問題的只有獸。他看了老工匠一眼,再向九色點頭。幼麒麟鎮墓獸長出雪白鹿角,青銅鱗甲,連續吐出琉璃火球。
暗夜裡,棺材發出「嘣」的一聲巨響,散逸出濃濃黑煙,嗆得所有人睜不開眼。秦北洋感覺一陣邪氣,將他推倒在地,九色也連連後退,獵犬們發出吱吱叫聲逃跑了。
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的秘密陵墓,中國皇家工匠秦海關畢生最後一部作品,也是第一座按照中國帝王規格修建的歐洲陵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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