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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墓獸

作者:蔡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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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十九章 香妃

第五卷

第十九章 香妃

齊遠山躲過巡邏隊,大胆地跳下山坡,爬上月牙城與寶頂。他想要看看剛才安娜和葉克難、小郡王圍著的盜洞里究竟有何寶物?
墓道很短,墓室門早被炸開,裡頭是個小小的地宮,棺材板也被盜墓士兵們打碎了,地上零散著珠串等不值錢的陪葬品。那股沁人心脾的異香,正是從棺槨里散發而出的。
齊遠山挺直胸膛走近妻子,卻沒有伸手或擁抱,而是保持一尺距離,看似相敬如賓,其實敬而遠之。
兩百多年前,鄂爾多斯差點被準噶爾大汗噶爾丹攻佔,幸虧得康熙大帝御駕親征,擊敗亂臣賊子,才保住郡王世襲領地。小郡王帖木兒的高祖父作為蒙古諸侯,又曾跟隨乾隆皇帝的西征大軍,一路打到伊犁草原,天山南北,在帕米爾高原接受阿富汗大酋長的臣服。康熙、乾隆兩位皇帝都葬在這東陵,遭到軍閥的這番侮辱,小郡王感覺愧對列祖列宗。
秦北洋摸著小鎮墓獸的腦袋說:「是九色把我們帶到這裏來找你們的。」
忽然,墓道口外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安娜!」
一支軍閥的巡邏和*圖*書隊繞行寶頂一圈,正準備從側面爬上來。齊遠山知道危險,他又不能大聲呼叫,怕引來更多士兵。他急中生智地操起一塊小石頭,用力砸向寶頂正上方的盜洞。齊遠山是神槍手,投擲石頭也是准得很,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小郡王的後腦勺。
「這寶月摟便是如今的新華門吧。」小郡王插了一嘴,「袁世凱把它改成了總統府的大門,我還經常出入這道大門呢,原來是乾隆爺為香妃所造啊。」
歐陽安娜頗感意外,但這異香撲鼻,恐怕就是出自棺槨中的墓主人。
還有九色。
歐陽安娜一陣詫異,又一陣心悸,慌張地衝出去。寶頂外的陽光下,三個男人並排站立,前頭還有裝扮成獒犬的九色。
這下提醒頗為關鍵,葉克難發現了巡邏隊即將上來,他拽著安娜與小郡王爬下寶頂,藉著圍牆與樹叢的掩護,躲過士兵們的視線。他們三個闖入隔壁另一座陵寢,幾乎已成一片廢墟。齊遠山很想追上去保護安娜,不巧又一隊士兵經過陵墓圍牆。歐陽安娜算是運氣好,前後m.hetubook.com.com腳擦肩而過,再晚幾秒鐘會被發現。
這裏不同於帝王陵墓,除了一座大寶頂,兩座小寶頂,還整齊分佈著三十來座小寶頂,就像佛寺的塔林。
齊遠山無路可逃,山上是唯一安全的。口渴至極時,恰好發現一眼山泉給自己續命。等到下午,他聽到山下發出轟隆隆的爆破聲。不消說,孫大麻子開始挖墓了。
這喊聲驚得小郡王差點心臟碎裂,這並非秦北洋的嗓音,而是另一個男人。
安娜在香妃的地宮中。
這是個新鮮的盜洞,還有某種堅硬物體挖掘過的痕迹,底下竟然傳來說話聲,彷彿有人在喊救命。正好寶頂上有被工兵丟棄的繩索。齊遠山抓著一端,又將另一端扔下去,如同釣魚一般,竟然釣上了秦北洋與李隆盛這兩條大雨。
安娜忍不住闖入地宮,葉克難在旁邊保護她。據說清朝陵墓只有皇帝能用鎮墓獸——慈禧太后是個例外,這些小寶頂墳冢之內,是不會有鎮墓獸的。
安娜在幾十座小寶頂間搜索,走到東端第一排第一座,已經完整暴露出墓道口—和-圖-書—異香是從這裏發出的。
此時,乾陵皇帝的寶頂上空無一人。士兵們都聚集在底下的墓道口,似乎出了什麼變故?
「八成已經被翻了吧?我們來晚了一天,怕是要無功而返了。」小郡王義憤填膺道,「是可忍孰不可忍!」
齊遠山已在東陵背後的山上躲藏了一天一夜。
還有另外兩人,齊遠山也認出來了——鄂爾多斯多羅小郡王與京城名偵探葉克難,他們跟安娜一起聚在盜洞前,葉探長還將耳朵貼著盜洞,似乎下面還有什麼人?
忽然,秦北洋抓著齊遠山的胳膊問:「安娜呢?」
眾人聚齊,來不及敘述各自經歷,葉克難說:「諸位,我們此行是來保護皇家陵寢,不是為了清室,而是為了中國。我們無力保護乾隆皇帝的陵墓,那麼去看看慈禧太后的吧。」
不曾想到,在這長城腳下,乾隆皇帝的陵墓之中,竟然見到了自己的妻子。
齊遠山再揉了揉眼睛,驚覺那女人分外眼熟,不就是歐陽安娜嗎?
葉克難在地宮角落發現了墓誌,掏出手電筒細細觀看道:「她是香妃!」
「容妃一生備受乾隆恩寵和*圖*書,五十五歲逝于圓明園,葬入裕陵妃園寢。傳說容妃天生異香,沒想到至今暗香猶存。」葉克難頹然道,「可惜還是被這群軍閥盜墓賊侵擾了。」
他不曉得,阿海為何要放他逃生?也許因為中山?也許別有企圖?欲擒故縱?無論如何,此番與失散十多年的弟弟中山重逢,是絕境中的一大收穫。
小郡王也感到新奇,這裏毫無污穢腐臭之氣,彷彿身處百花盛開的山谷,竟有幾隻蝴蝶蹁躚飛來。
他來到半山腰,居高臨下俯瞰,只見乾隆皇帝的寶頂正上方,裂開一個大豁口的盜洞。還有兩個男人與一個女人,守在這個盜洞跟前。但看他們的衣著打扮,又絕非是盜墓賊。
「香妃?」
回到光天化日之下,幼麒麟鎮墓獸變成了灰白色被毛赤色鬃毛的大狗。秦北洋痴痴地看著齊遠山的面孔,怕是在心裏嘆息命運的神奇。他們彼此記得對方的臉,哪怕化作枯骨,燒成灰。
「遠山?」
秦北洋說:「無論如何,去跟慈禧太后打個招呼吧。」
安娜怎會來到這裏?
此處同樣被盜墓的士兵們洗劫一空,許多寶頂被炸和圖書開和挖開。看來軍閥們滿載而歸,地上布滿破碎的磚瓦、木頭與瓷片。他們就像一群蝗蟲,毀滅了一片莊稼又去下一片禍害。
按理說,古墓中只會發出腐臭,何來異香?難道是防腐的香料?但聞起來卻有一股活人的味道。
小郡王抓耳撓腮道:「看來他們是要把東陵每個墓都要挖一遍啊,忒狠了啊!」
「香妃——便是乾隆帝的容妃。」葉克難看著墓誌說,「容妃為和卓氏,世居葉爾羌。乾隆二十四年,平定回疆之後,容妃親族被召進京,封官晉爵,定居回子營。容妃被送入皇宮,冊封為貴人。乾隆皇帝寵愛容妃,為她請了回民廚子,為她在中南海建造寶月摟,登樓便可見長安街對面的回子營。」
十分鐘前,葉克難、小郡王、歐陽安娜遇到士兵巡邏,他們被迫放棄盜洞,慌不擇路地逃亡,卻聞到一股異香。她在廣州相夫教子的幾年,閑來學會了香道,可以分辨出不同的熏香原料,唯獨此刻的異香不知何物?安娜循著香味而走,翻牆來到隔壁的陵寢。
歐陽安娜看到了秦北洋和李隆盛,也看到了自己的丈夫。
「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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